名门贵妻-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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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怀瑜尸骨未寒,大夫人就要出嫁,旁人只会说是福王府容不下寡媳!
就算是可以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大夫人若是刚刚生下孩子就出家,那那个孩子又有谁来照料?福王府虽然不会薄待那个孩子,可假以他人之手,哪里有真正的母亲来得贴心!
沈紫言虽然能体会大夫人心如死灰的心情,可对于她的做法,实在无法赞同。不管怎么说,为着自己的孩子也不能这样撒手不管。
秋水见着她脸色不好,心里暗叹,岔开了话题,“早起时厨房做了糖蒸酥络,小姐可要尝尝?”沈紫言自那次呕吐以后,一直没有什么胃口。可她也不挑,哪怕是吃什么吐什么,为了自己的身子,还是要咬牙吃下去。
也就点了点头,“那倒是个好物事,端上来吧。”秋水忙吩咐小丫头端着热气腾腾的糖蒸酥落上来,只是沈紫言刚刚闻着那气味.便吐了满地。秋水一面收拾一面犯了愁,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
这大寒冬的,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菜色。一直这样下去,可怎生了得!
沈紫言却信手拈出玛瑙碟子里的杏仁,吃了两块。秋水见着心中暗喜,忙吩咐厨房做菜的时候多放些老醋。这样一来,沈紫言有孕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下人们看向沈紫言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尊重和小心。
沈紫言哪里感受不到这点变化。
不由暗自苦笑,看来不管什么时候,子嗣都是傍身之本。
院子里搭起了丧棚,杜怀瑾跟着福王打下手,忙得不可开交。偏偏此时福王妃又病倒了,大夫人自是不必说,沈紫言也有孕在身,算来算去,府上这几个主子,三三两两的,事情都撞在了一处。
杜怀珪倒是闲着,只是沈紫言似乎没有听说福王命他负责什么事情。
沈紫言隐隐也有些明白,福王多半也是对杜怀珪起了疑心。初时倒不觉得,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可一旦冷静下来,以福王的聪明,不可能没有察觉。沈紫言暗自想,等到杜怀瑜的丧事了了,也该好生和杜怀瑾说说。
杜怀瑜是否杀人一事,还未尘埃落地.大家心里总要有个底数才是。
接下来得一日,就是门庭若市的一日。来悼唁的人,几乎踏破了福王府的门槛。
沈紫言虽不能出去观望,可隐隐也能听到前院传来的声音,偶尔也夹杂着悲痛的哭声,也不知是谁发出的。多半是来悼唁的宾客,作势哭上几声。皇帝也及时派人送来了丧礼之物,分别黑色和浅黄色的帛一束,马两匹。福王命人将帛放在枢车车厢的左侧,又将帛收藏起来。
钦天监择定子日子,停灵七七四十九日。每天的招待客人的柴米油盐,守灵的灯油蜡烛,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算得上是十分盛大的丧礼了。只是由于是黑发人送白发人,丧礼也没有一般王侯之家的盛大。
沈紫言略略有些疲惫,听着耳边一阵阵喧哗声,心绪不稳。想到杜怀瑾此时应该在前院应酬来往的客人,暗暗叹息。杜怀瑾已经三日没有归来了,没日没夜的这么熬着,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沈紫言只能暗暗祈祷,杜怀瑾能安然度过这几日,可不要拉下什么病根才好。只是心里如此想,到底有些放不下,屡屡命秋水去前院看看,得来的消息总是杜怀瑾正忙着招待客人,除了情绪有些低落,并未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沈紫言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饶自如此,还是担忧不已。有心帮杜怀瑾分忧,可又不敢冒险。若是她一个人倒还好说,可现在有孕在身,凡事都得多加小心。这个孩子是她和杜怀瑾盼了许久才得来的,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这才倍加珍惜,不想让他遭受一点的风险。
沈紫言的手轻轻抚上还未隆起的小腹,心里洋溢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有怜惜,有欢喜,又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患得患失。她这一生,还从来没有为着什么,有如此紧张兮兮的时候,可就是为了这孩子,心里七上八下的,唯恐出了什么岔子。
秋水也不欲让她乱想,一边翻着花样一边笑道:“也不知墨书几时进来,前几日答应得好好的,现在连人影也不见一个。”沈紫言笑着替她开脱:“我们府上乱成这个样子,她哪里好进来,多半是要等到这兵荒马乱的几日过去了,才肯进府呢。”
秋水就笑了起来,拿着几个花样子递到沈紫言面前来,“也不知小姐喜欢哪个?”沈紫言看了看,她对于女红一向不熟,倒真看不出什么好坏来。只觉得几个花样都是一般的漂亮.就抿着嘴笑了笑,“不如都绣几样好了。”
秋水扑味一声笑,“就是没日没夜的这么绣,想要将这些花样绣完,也得好几年,到时候哪里还有用?”沈紫言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平日里只见着那鲜亮的活计,偶尔也见着墨书几个揉着眼睛绣花,可要说她自己,却从来没有绣完一副花样。摩挲着手里的花样,“就选这莲花戏水的吧。”
秋水看了一眼,笑道:“这花样倒是简单。”沈紫言笑得温馨,“我要亲自绣。”秋水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姐这次可要绣完才是。”沈紫言不由语凝,过了片刻才信誓旦旦的承诺:“这次自然是要好好绣的。”
一旁的白蕊听着,也忍不住凑上来逗趣:“不如我们也帮着绣些鞋面,小帽子这些小物事。”多几个人手,绣起来的确快些。虽说沈紫言怀上身子也不过才一个多月,离生产还有很长的时间,可沈紫言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为这未出世的孩子准备好一切东西。
见着沈紫言没有拒绝的意思,秋水就微微颔首:“正好,我们一起做。不如选几个人分线,几个人描花样,这样也快些。”沈紫言听着,暗暗点头。
却只听见小丫头来报:“夫人,有婆子想要见您。”沈紫言微微一愣,也不知来者是谁,只得吩咐道:“请她进来。”随着话音落下,就见一个穿着灰蓝色小袄的婆子走了进来,黑白相间的头发盘成了圆髻,整个人显得十分精神。
沈紫言看了她几眼,努力想了想,发现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正欲问来人缘故,却见那婆子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开门见山的说道:“奴婢是看守二夫人的婆子,二夫人哭着嚷着想要见您。奴婢没有法子,只得来通禀三夫人一声。”
沈紫言不由愕然,二夫人要见自己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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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丧礼,真是麻烦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痴恋(二)
可是更叫沈紫言错愕的是,这婆子竟有如此大的胆子,听从二夫人的差使。要知道二夫人可是完完全全被福王妃拘禁起来了,不要说是想要见谁,就是什么时候用饭,什么时候歇息,都要听从福王妃的安排。
照着福王妃现在对二夫人的态度,稍有眼色的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怎么这婆子就有如斯胆色,顶着风头来替二夫人说话?沈紫言不由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衣裳虽然朴素,可十分洁净,有几分干净利落的意味,不像是那等愚钝的没见过世面的老妇人。
那婆子见着沈牛言发怔,又继续说道:“还请夫人不要怪奴婢造次,奴婢也是没有法子了。二夫人自被拘着以后,日日夜夜的哭嚎,一面说自己知错了,一面又说想要安心的生下孩子,甘愿出家做姑子去”听得出来,对三夫人的遭遇很是同情。甚至有开脱瓣解的意思在其中。
沈紫言暗暗警惕起来,若真是林妈妈挑选的老实可靠的婆子,应该不该露出这等情绪才对。即便是要来求自己去见二夫人一面,也该是万般无奈的选择,而不是像现在,即使是求人,还带着开脱之意。
难不成这婆子是收下了二夫人的贿略?
这样想着,沈紫言就问道:“也不知二嫂寻我何事?”露出了几分为难之色,“我身子不大好,这几日也不大出门了。若是二嫂有什么话,还劳烦你转达一声。”不要说对这婆子怀有疑心,就是真正的看守二夫人的婆子来请,也有几分犹豫。
不管怎么说,现在都是福王妃下令拘着二夫人,即便是想要见二夫人,至少也该向福王妃请示一番才是。
那婆子面色微变,然而转瞬之间就恢复了常色,言辞恳切的说道:“要和三夫人说些什么,二夫人倒没有提起,只是嚷嚷着要见您。一会哭一会闹的,叫人心都碎了。”看了沈紫言一眼,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我也是做过母亲的人,见着二夫人怀有身孕,还是这样不安稳,难免就动了侧隐之心”是想要以情动人吧。
只是可惜,沈紫言从来就不是一个滥用同情心的人。
有些人,可以为她嘘叹,却永远不能伸手拉她一把。
二夫人就是这样的人。
一开始沈紫言就没有想过二夫人还会继续活下去,又怎么会因为这婆子的三言两语便软化了心肠也不过淡淡说道:“我和二嫂交情不深,也不知二嫂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若真是有要事,我看不如先同王妃说一声好了。”
说着,作势就吩咐秋水:“你和这看守二夫人的婆子去王妃那里走一遭。”果断干脆的拒绝了那婆子的请求。她不是不想见见二夫人,然而却不能在此时去见,更不能因着一个婆子的几句半真半假的言语,便进了圈套。
说到底,这时候正是风风雨雨的时候”行事也更应该瑾慎才是。
那婆子见沈紫言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说话,有些着了慌,立刻陪笑道:“都是奴婢造次了,不该拿此等小事来烦劳夫人。王妃现在身子不好,想来也是无暇顾及,奴婢又怎好打扰?”
秋水却格外的坚持,向前几步,笑道:“王妃虽然无暇,可林妈妈却是得闲的。即便是林妈妈不得闲,也可以和缨络姐姐说一声,这事总要告诉王妃一声才好。”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那婆子一眼,“说起来,我们夫人病了也有好几个月了,之前也并未听二夫人有什么言语,此时也不知道有何事要说。”
一面坚持要告诉福王妃,一面又暗暗讽刺二夫人临时抱佛脚。从前害得沈紫言卧病在床几个月,到如今自身难保时才想起要求救。
那婆子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嘴角微嗡,心里十分着恼,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主子难缠,这丫头也是牙尖嘴利的。从前二夫人得势的时候,见了面,都是和和气气的,如沐春风,如今二夫人倒了,就急急忙忙的划清界限,避之不及,这是个什么东西!
沈紫言一抬头就看见她眼里闪过的不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直接吩咐秋水:“去,请林妈妈过来!”秋水深深看了那婆子一眼,急急忙忙的出去了。那婆子没有想到沈紫言这么干脆的就去请林妈妈,面上的笑容有些勉强起来,“一点子小事,也不用麻烦林妈妈老人家吧。”
“这怎么算是一点小事。”沈紫言笑了起来,“怎么说你们都是林妈妈派选过去的人,既然自己有了主意,也该和林妈妈说说。”那婆子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慌之色,随即镇室自若的说道:“奴婢也该回去看顾着二夫人了。”回头看了看门外的天色,“这时候也是该用午膳的时候了。”
沈紫言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婆子有猫腻,反而是不肯让她走了,“林妈妈派了好几个婆子看守着,你既然有空出来走这一遭,想来事务也不多。午膳之事,只有其他几位婆子管着,倒不用你多费心了。”
婆子面色兰僵,急急说道:“话虽是如此说,可奴婢出来的时间太久了,难免惹人非议”“是怕惹人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