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得汉纸归(豪门) 作者:蝎邪-第4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用这么客套。
今天连许谦益都怪怪的。尽管大佬从小被培养的连笑容都是经过精密计量的,他的教养使他从小克制冷静,内心感情绝不露于人前。但是,只在这么细微的语气转换间,舒妤已经捕捉到了一丝不妙。
“怎么了?”她尽量克制自己发颤的声音,问道。
“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过的?长三角正处于产业转型,五大家族的规划是……”他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很温和很好听:“五大家族意欲重返大陆。小妤,回来生根发芽也是旧家族的祖训——”他生怕舒妤听不懂,细细地解释:“我说过,我们这种家族,太冗太旧,规矩多的很。祖上有些训示,后辈只能一一秉承。”他顿了一下,终于绕回了正题:“我们是华人,世代扎根故梓,后来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很早的时候,便举家迁离大陆,在海外繁嗣后代,重振家族。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罢,五大家族分散在世界各地,辗转数代,庇护一方华人,但是,家族内部传承着最传统的中国文化,几代父祖的意思是,一旦时机成熟,一定要在中国大陆辟一方天地,资金回流,全部丰养故时的桑梓地——”
“所以,你们回来投资,不是为了赚钱,而只是……为了提携故土的产业成长?”舒妤心中盘算了一下,好像有点明白他的意思。许谦益跟她讲这些,一定有他的意图。她听的很认真。
许谦益在电话那边点头,尽管舒妤看不到。他慢条斯理地接上了自己说到一半的话:“是这样。我们尽管归洋已久,却世代脱不开‘华人’的烙印,只有远在北洋的故土国泰民安,家族才会根系丰沃,营养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国强,海外华人也就有了强大的屏障——哪怕选择做香蕉人,还是不可能脱离一张华人面孔。许家几代经营,只不过是有点‘特殊’的生意人罢了,既然是生意人,就不会做亏本的买卖——看似我们是在无条件地为祖国输血,实则,我们也是在自救,早点抢滩,早点参与到百年之后的全族共荣……”
舒妤刚刚听的稀里糊涂,现在终于有点明朗,许家果然是有点‘特殊’的生意人,目光长远,此时做对了决定,看似亏了点本,实则福泽后世,许家在伦敦的地位,恐怕往后百年都不会动摇。
“许家在乎的不是钱,做到了我们这个地位的‘生意人’,需要强大的屏障庇护,进可攻退可守。”许谦益轻轻笑了起来,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亏钱就只是亏钱罢了,父祖的意思是,当年避国难,举家弃祖国而远涉他乡,已经是对故土祖辈的万万对不起,现在日子过的好了,花点钱买基建,把福利送回大陆,就算是告慰当年亏欠的万万不可得的故国心好了……”许谦益的声音越来越轻,笑意隐隐:“老头子说,我们这些年轻人,一门心思只钻利益,只晓得为许家争地位抢地盘,他两脚一蹬眼睛一闭,留下一脉子孙,个个洋派,黄皮白心啊,还不知道能不能做成回报故土的事业……他不信我呢,我不亏他,现在就做起来了。”
舒妤突然眼睛潮润,许谦益的父亲在她心里的形象由远愈近。她的父亲本身也是泥腿出身的企业家,当年创业之艰,她全都看在眼里。改革开放之初,资本艰难,海外华人为了帮助内陆初生的资本,一呼百应的团结感,至今想来,尤是珍贵。
她突然想起正题:“那么……这和余阳有什么关系?”
电话那边略一沉吟,继而笑了起来:“小妤,你真的很聪明。我跟你说了这么多,好像没有提过你先生?你怎么这么肯定……和他有关系?”
“直觉。”她敲了敲脑袋,很本能地说出这两个字。
许谦益微笑:“你的直觉很准确。”他略微顿一下,又说道:“我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舒妤的手都在发抖。
“五大家族资金大量涌入,势必会冲击本土金融市场,我们的投资及福利遍布各行各业,土财主们消受不起,资本家个个惊慌失措,”许谦益的声音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他们不会看到背后的我们——所以,我们暂时需要一个替罪羊,现在还不是时机成熟的时候,摊牌远未可及,我们需要本土企业家为家族挡去所有锋芒——金融市场疯狂的报复将随之而来。”
而余阳,就是他们选中的“替罪羊”,五大世家回归的姿态不应声势浩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这边只要有一丝不稳的风吹草动,势必影响五大世家在欧美本土的利益均衡,出于各方考量,他们只能躲在暗处,悄然等待长三角资产丰厚的产业转型。
“有……这么严重吗?”舒妤发憷,那些很专业的话,她听不太懂。
“很严重,小妤,”许谦益叹息,“你不知道,欧美本土的政府势力很早以前就开启了针对华人世家的清洗活动——许家这么多年一直明哲保身,但是其他世家,冲击颇多,比如穆家,如果没有穆枫的强力手腕,也许它早和溪口张氏一样,只剩一张族谱了……这次的计划,是周密并且策划良久的,这一条暗线,一直都是黎颂冉在负责,不然你认为你的黎大哥莫名退出长三角销声匿迹是为了什么?每个人都在牺牲,小妤,每个人都在牺牲。”
最后一句话,他重复了一遍。
“那……余阳要做怎样的牺牲?”她终于还是关心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连许谦益都不敢说。
“可不可以……透露一点?至少要让我知道,你们的底线是什么,你们在用什么方式保护他……”
许谦益终于说道:“我们会尽最大的力量保他,小妤,你相信我。”
她突然觉得全身发冷:“你们到底策划多久了?早早把添添接到伦敦,也是为了应对未来有可能的破产金融大鳄的反扑报复?”
“嗯。”能说的,他从来不会隐瞒,对许谦益而言,从来没有什么事会重要到伤筋动骨,只不过是蹙一蹙眉抿一抿嘴的差别。
“小妤,你先回来,你回到市里,我会派人去找你。”
电话那头,只剩下忙音。
他永远很忙。
但是舒妤这次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快地挂断电话,她站在那里,想了很久,很认真地辨别信息,她想从许谦益的口气中,找出线索,来判断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他……到底面对着怎样的危险?
舒妤很快地收拾了东西,桌上的木篮子下压着一张揉皱的纸条,她乍然看见,连忙拿了起来,是他的字迹。
纸是揉皱的,浅辙的印痕交错,他可能想了很久,才决定把这张字条留下,也许只在一个错念间,这张字条就被卷成一团,扔进厨房的下水道。
“太太,吃完早饭,等我两年。”
很简单的一行字,却让她思之又思。
她怔怔地盯着那行字看,揉了揉眼睛,竟然有些微微泛酸,像是一夜没睡那样疲倦。
余阳的字很好看,小时候被余墨凡逼着临帖的效果,他不管是软笔还是硬笔,都自成风骨,字漂亮的很,每一个拐角的弧度,都好似是经过精密计算的。
余阳的口气,就像当年,蒙尘的大院里,讨厌的小少年立在青砖垒砌的矮墙上,向她们吹口哨。
她得马上回去。
回S市。
出门时,水缸里的鱼突然跃起,带起一串水花。
扑腾水面的声音刺耳响亮,终于渐渐消失在老木门搭扣落下的憔悴声音里。
很静很静的山谷,只有鸟的叫声,回响。
、愿赤裸相对时 能够不伤你(10)
一路上都是心神不宁,她车开的飞快;有两次差点撞上高架两旁的护栏;急刹救人很及时,万幸。
停下时,惊出一身冷汗。
不远处拉了警示红线;刚刚过去的车祸让围观的人心有余悸,前段护栏已经被撞的粉碎,司机爬出车时腿都已经软了;伤员估计早被送去医院;警察在紧急疏散;现场气氛虽然凝重,但秩序还算可行。警示红线拉的范围并不大;因此不影响外围车辆的通行。
舒妤一个激灵;愣愣地停在那里占了三秒,直到后面车辆疯狂鸣笛彻底把她震醒,司机就差开口骂了,高架停车简直是找死,舒妤回缓过来,轻踩油门,慢慢离开,心却还在扑通扑通跳。
回到S市,她第一时间去了报社。同事们都在,自己单位是信息集合地,要是有什么事,报社在这方面占了极大的优势。
果然,刚进办公室,同事们已经叽叽喳喳议论开了。她随口笑问道:“我躲出去这两天,有什么新鲜说的?”
“我今天把手头的股票都抛了……”
“我看还是投资基金风险比较小。”
……
几位要好的同事围在她身边,纷纷八卦:
“你和‘余氏’那位发展到什么程度啦?”
“献身了没,如仪?两人携程深度游哦,好浪漫!怎么你连请假都抽不出时间啊,还是他的坐班秘书跟我们老板谈的……”
许如仪正色:“有事瞒我?”
“没没没……”一迭连声的“没”,报社记者果然跑透了条条通路,精滑的很,但是再滑也滑不过许小姐。最终,这几位名记被许如仪小姐眼神一秒,终于开始露底:
“如仪,你和余阳一块儿回来的?”
“怎么?”许如仪一惊,心蓦地沉坠,终于提及“他”了,电话里许谦益来不及说的,可能在这帮消息灵透的同事身上都能找到她想要的答案:“他怎么了?”
“不太清楚。‘余氏’对最近的一切风声保持缄默,没有任何官方回应……那个,额……”吞吞吐吐背后总能带来最震撼的消息:“有个叫齐远的爆料,‘余氏’其实已经摇摇欲坠,只剩个架子,内里已经被掏干了……”
“那倒不会,齐远的老板是‘余氏’最大的竞争对手,造谣生事这种伎俩他们生意人好像一向习惯,”许如仪笑着摇摇头,“生意人嘛,心黑的很,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恶性竞争真能把人变成魔鬼。”
她能这样肯定地说,并非妄自揣测,“余氏”这么多年的经营,到底有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况且还吞了当年黎颂冉留下的底子,再差也不至于在短期内“被掏空”。若然不行的话,还有许谦益背后的庞大家族撑着,怎样也不会让“余氏”变成一页薄纸,毫无利用价值。毕竟海外世家想要入驻长三角,需要“门户”扶持,这个“门户”,“余氏”想当然是最合适的。
所以,这些不实消息的缘由,应当是恶性竞争的失控。齐远无疑在其中担任了重要角色。
“如仪……你……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呀……”
和许谦益同样的话乍然从她同事的口中说出时,有一种微妙感,她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问道:“你们……有什么消息?”
“是这样的。那位齐远先生,最近跳的很欢,频频在纸媒接受采访……他们公司已经决定起诉余阳……”
许如仪倒是没有太惊讶,齐远一向视余阳为眼中钉,这次起诉估计也逃不开经济法的愆责,只不过是商业谋划罢了,各为其主。但是她同事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许如仪惊掉了下巴:
“不是商业起诉,是以私人名义起诉……”
“什么罪名?”她惊问。
“谋杀罪。”
她喝了一口茶,经过半天的回转,心情总算稍有平静。她并没有马上拨程素的电话,而是和同事们就这个问题又进行了一番讨论,总算基本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杀过谁?谋杀……这恐怕很难立证吧?虽然我知道他们这种生意人,肯定有不太清白的阴暗面,但……”
但也不致杀人,即便迫不得已,间接害死了人,也是伯仁之失。
“两三年前吧……S市发生过一件大事,有名的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