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样锦-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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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友士道:“……我不是大夫,不懂看病,但走江湖的,断胳膊断腿是家常便饭,中毒也不必提。故而这接骨、解毒就是保命地手艺。分筋错骨手常练。我这双眼睛,看人骨头断不会错。……六爷这腿。没遇上好大夫,叫人接错位了。寻常大夫肯定看不出来,这骨许是摸都摸不出来的,我却只肖瞧六爷走上几步便知。……”
那日他跌了一跤,便是不省人事,并不知谁医的他。醒来后,才听她们道,宫中淑妃娘娘遣了御医来与他医治地……
她丢了手巾在盆里,把帐子掩好,一边儿叫小丫鬟进来抬了水出去,一边儿扯了被把两人盖好。
他看着她半阖着眼睛打着哈欠,伸了手揽她过来。她的身子软绵绵的,带着微微的凉意,一双手落在他身侧,却拽着被角,在他身下掖好,天儿已是热了,她还是这般,生怕他冻着。他的手顺着她的腰臀一路滑到腿上。
……冯友士道:“……六爷放心,拆骨重接便可,敷上秘制膏药,两个月,保你行走自如。……六爷可是信我不过?贤伉俪可是救我一命,我辈中人,岂会恩将仇报?且说,六爷你自家便没觉着腿不舒坦?我说的可是有错?……”
他的腿什么状态,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起初他身子虚,坐都费劲,腿好得慢些也有情可原,但如今快四个月了,他现在身子已是大好了,这腿却仍不利索。似是强些?拄拐不大吃力,可走远些便是又疼又肿,房事时偶尔扭着压着也会疼上一晌。大夫来瞧了,也没个所以然,还只说他身子弱,叫莫心急,好生静养……
“满娘……”他手里揉捏着,轻轻唤了声。
“嗯。”她昏昏欲睡,伸手扒拉他一下,道:“痒。”
他也想腿好,然……
……冯友士道:“……这桩买卖六爷不亏,卖与谁家不是卖?六爷放心,这事我做得绝对干净,不会染着六爷一点儿。无论买卖成不成,我先与六爷治腿,六爷腿好了,也就信了,彼时再谈也不迟。……”
这生意……
“满娘……”他又唤。
“嗯。听着呢。”她有些不耐烦,又去拍他手。
他的手挪到她腰上,道:“最晚初六,咱们去崖山庄,这两天准备准备。”“诶。”她答应着。想起年寿堂那边还封着,窦煦远今儿又来了,他还没说做了什么,顿了顿,到底问了句,“那年寿堂呢?”
“年寿堂无事了。明天安排年先接手,叫他带一带吴荠。青樱还是以内管事名分去帮衬。……方先生那计,再看看吧。”他道,“家里留韦楷,持葛也留下帮忙,外事有方先生。还是带韦棣走,他对崖山庄地账还明白些。”
她抿了抿嘴,道:“吴苌……怎么安置?”
他摇了摇头,道:“他不是乐意和药材商谈生意?叫他谈去。店里地事交出来,他管外事。”
拜托,外事才是最重要的吧?她翻了个白眼。想了想。也对,这是药店,不是药厂,零售为主,所以内事为主吧。
沉默半晌。他深吸了口气,道:“窦煦远,来问了轮椅。如你说的。窦家想做轮椅生意。但还提瓷器。”
嗯?她本来挺困的,这下可精神了。轮椅,耽误了一个月,不晓得还有市场没有。和窦家合伙儿做轮椅?还是……卖图纸?后者可能没什么赚头,现在玫州城里可有两家店是会做地,随便塞点儿银子,不愁弄不出来。最初那家……还是吴苌地老丈人。
她想到这点,忙推了推他,道:“你想和窦家合伙?吴苌的老丈人家是木匠。会做轮椅的……”
他却是在想冯友士的话。阖了眼,道:“我想置产。”
嗯?她一时愣怔,知道他心情不好,但是这置产地话又是从哪里来地?想娶妻,先置产……?她叹了口气,捅了捅他的脸颊,半晌道:“你想开铺子卖轮椅?”
他想要一份年寿堂和崖山庄之外地产业,全然自己掌控地产业。哪怕这个产业名义上算作是年家的,有七成红利入官中。他需要一些自己的东西。自己的根基和……退路。他点了点头。
她思量半晌。把思路捋的比较顺溜了,才开口道:“有个法子。把这些人都能用上,我想了个大概,可能也不是很缜密,回头咱们再商量,你先听听行不行。”
见他点头,她道:“咱们去收了吴苌老丈人家铺子,让吴苌去当掌柜的…………这不就把他从年寿堂摘出去了,理由也说得过去。然后这家铺子只做轮椅。轮椅这东西不像药,你开铺子就有人走来买,前期还得找人去推销……唔,我是说,知道了谁家可能需要,上门去卖。咱们现在缺这个牙人。”
谈到缺人问题,他头又大了,径直埋头到她颈窝。
她捅了捅他,道:“在听哈,那我继续说,咱们没牙人啊,所以,咱们可以只轮椅出来,叫窦煦远去卖…………窦煦远做冰做了这么多年,人手齐全,肯定有卖东西的门路了,会比咱们自己卖得好。咱们或者是一开始就先把货全卖给窦煦远,那么窦煦远再卖多少银子就和咱们不相干了;或者窦煦远从咱们这里拿货去卖,卖出来咱们抽几成利,这么算。”
她顿了顿,道:“关键是,这样,咱们和窦煦远就不是一伙儿的关系了,是卖家和买家的关系。窦煦远等于一个二道贩子。等咱们有自己地门路了,或者闯出名声了,二道贩子换谁不行,想不用窦家就不用窦家。”
他认真想了下,道:“我一时想不太透,容我斟酌斟酌。”他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唇舌又落在她锁骨上。
她掐了掐他后颈,道:“还有,既然说到这儿,我还想和你商量个事儿。回头我和表小姐各入点儿本钱,也起个铺子,做些小家什。”
他顿了顿,随即嗯了一声,道:“先前也说了,随你。”(奇*书*网。整*理*提*供)
她地开果器啊,想想就激动,就算不为赚钱,自己用也方便啊。
“其实,咳,我说其实哈,我们那个师傅金玉木雕都能做,手艺很好,你这边轮椅上雕花镶嵌的细活儿也可以交与他做。”她脑子里粗略盘算了下,道:“这块剥出来,等于外包,成本高了,利润少了,往京里官中交的钱就少了。而实际上这块儿成本是咱们小铺子的利润,说到底还是在咱们手里。里外里,就是和京里官中分红利时,咱们多得了。”
他听着她绕口令似的算计一通,抬起头嗤笑一声,在她脸上轻啄一下,道:“管家管的倒是越发会算计。既说了是你的脂粉钱,便是你的,多多少也是你得。”
这个晚上他第一次笑出声来,心里敞亮不少。可寻思起往后的事来,终是闷闷。末了,他叹了口气,道:“满娘,那珠子,既然是冯友士谢你救命之恩地,你便留着吧。也不必往官中入账。……与你添些首饰脂粉。你若想做本钱,也随你……”
她盯着他眼睛看了半晌,轻轻嗯了一声。往后……
他有妻子。她有银子。
也好。有了本钱,她就可以开铺子,做匣子,做钳子……
……………………不算字数分割线…
PS:十万分抱歉,非但天黑了,而且……再拖阵子估计天就亮了……甩汗……
卡了,结果写一写又多了,又不想切割,就一口气发上来了。
今天这点儿了,估计再写不了几个字了,所以,我想说……明天地更新也早不了了……而且,我也不敢说天黑天亮啥的了……人品负值,极不靠谱,抹眼泪……(…,挨抽宣言)
趴,这就是命啊,大哭,我咋就是踩点儿地命呢……
洒泪爬走……
卷五 好和井径绝尘埃 2、局中人②
永宁十九年三月二十五,年家六爷带着二房奶奶夏氏一行三十人前往玫州府乡下崖山庄。这比年谅最初想的初六就动身晚了将近二十天。
他原打算的不错,想着把事情、要求都交代下去,就由着他们做去,不等结果出来就先往崖山庄去…………新铺子那边,左右自己于生意也不大懂,留着也白搭;年寿堂又是已与年青樱布置好了的,也无需他亲临。加之,崖山庄的账目已经拖了好一阵子了,越早拢出来越好,也好有个打算,况且,还有一桩生意压着,他现在需要全面了解崖山庄物产情况。
然事不遂人愿,支个铺子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许多事下面人只有张罗的份儿,也不敢拍板,事事都得拿来与他最后定夺,初四初五两日哪里处理得完。想着是自己的产业,他如何撒手不管?只得留下。因着先前就有顾虑怕满娘一人压不住场子,后又有尹槟主动送人过来的事儿,他越发不能让满娘独自先去,所以一众人便都留下,等着铺子的事利落了,再一起走。
未成想又有几桩事出来,一耽搁便是这么久。
原是初四一早,年谅便将吴家父子叫来府里,趁着年寿堂没解封禁,吴苌左右也是无事可做,以此为借口,要先与他些旁的事做…………便是收个木匠铺子,要他去做掌柜的。
起先听年谅和颜悦色的说想置产,收个木匠铺子时,吴苌立时躬身陪笑道:“爷英明!虽说玫州的木器不如州,可到底州远着呢,定上样子再拉过来。水陆运费花销大。又不知多少麻烦在里头,到底不如本地的便宜,…………这营生极有赚头。州的师傅不好请,瓒州地却是容易,瓒州仿州手艺是仿地最好的。爷若这么想,不若咱们请些瓒州师傅来,小的还算认得几个瓒州的朋友……”
当日年寿堂事出后。六爷拒不见吴家父子在内的所有管事,任谁心里都是打着鼓地,吴家父子更甚。好容易挨到了六爷召见,那个一向温吞和蔼的六爷却是半点面子不给,素来少受人大礼的他竟是阴沉着脸,冷冷地看着他们磕头磕到额角见血,眉毛都不皱一下,末了那个茶盏砸下去,清脆的声音入耳惊心。不少人方晓得六爷不是那等好性儿的人。
虽事后六爷还是开口“栓叔”。闭口“吴大哥”的叫着,却总让人觉得没热乎气儿,不踏实,今儿六爷相召,吴家父子都是陪着十二分的小心,见他有笑模样,便料想是昨日府里上巳宴摆得好,爷才欢喜的,忙不迭顺着他捡好听的说。好持续这份欢喜。吴苌这听了六爷要什么。更是献计献策不遗余力。
年谅闻言笑道:“我就知能者无所不能,吴大哥果是那无所不能的。找你来商量便也是为的这桩。我听闻。你丈人也是做木器行地?”
吴苌心里翻了个个儿,脸上依旧笑得恭敬,道:“是。小地丈人就是会点儿木匠手艺,有个小铺子傍身养老。爷可是要问木器行的事?小的这就去将丈人请来回爷的话……”
年谅摆手道:“可是他自家铺子?我思度着,还是兑个知根知底的妥当,不若就你丈人苏家的吧。”
吴苌是做梦也没想到年谅是这个打算,脑子没转过筋来怎么劝,年谅那边已经开始布置任务了,说左右年寿堂一时无事,收购铺子就由吴苌去谈,收铺子不过是换个东家,包括苏老丈在内工匠是全部留下,年家雇佣;不光要兑苏家的铺子,还要把一直包揽年家木器生意的牙人张掌柜那铺子一并收了。
吴苌这砸到脚面上的下巴还没收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