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样锦-第12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嗯嗯嗯,好。”这话夏小满爱听。这是奉旨逛街啊。
他见她笑得灿烂,也是一笑,仰靠在椅背上,晃了晃头,觉得脖子不舒坦,便伸手去挪靠背顶上放着的小枕头。
得了便宜的夏小满同学忙无比狗腿的过来搭手帮忙,调整了枕头位置,扶正了他脑袋,问道:“这样呢,得劲儿点儿没?”
年谅嗯了一声,道:“这车得改改,照京里府里我那车改了,这么着实在别扭。嗯,明儿就改了,叫活儿麻利些,后儿个还得去胡府,还得用车。”
夏小满应了一声,又道:“估计明儿吴苌能叫木匠过来,就先叫改这车吧。木匠活能快吧,但要寻裁缝啥的重新做垫子和靠背可要费点儿功夫。一辆辆改就是了,左右不是就一辆车,耽误不了你出门。…………况且还有纪家的呢。”
听到吴苌,年谅皱了眉头,倒弄倒弄手指,撇头问夏小满道:“满娘,你瞧着吴苌……”席上他冷眼瞧着吴苌,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显出忠孝二字来,丝毫看不出作伪,不由心下游疑。或者……“唔,你瞧着那莲花椅确是咱们的图样造的?”
夏小满没吭声。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但是咋解释给他听?因为车闸是我发明的所以我确定?
年谅见她又不言语,叹道:“满娘,我没不信你,只怕你瞧错罢了。”
“我没瞧错。”夏小满道,她只能给他这个结论,没法解释,只道,“是咱们地图纸。”
年谅为什么这么问,她也晓得,今儿吴苌表现得实在太“优异”了。
和丰楼虽叫酒“楼”,却是一处宅子店,在万柳街街面上是一栋楼,后面却是大户宅院。分着几个小院。因着今日年谅这边人多,便没在楼上,在后院独包了个小院,大厅里置的屏风,屏风内两桌席,外四桌席。
屏风内主席上是纪家母女婆媳并夏小满,下座相陪的除了青樱。还有最得体面的吴栓妻子吴袁氏、以及韦棣妻子大韦嫂子。大韦嫂子因着身体不好,一直没年府当差,只在家相夫教子,这次跟着韦棣一起到地玫州,虽不是管事媳妇,但冲着韦棣这大管家名头,也是要请她的。另一桌上。小韦嫂子并吴苌的妻子吴苏氏为首,下坐年寿堂里管事、执事的妻子们,以及跟着年谅过来地几个得体面的管家媳妇。
外面主席上是年谅、尹迅、尹槟、吴栓、韦棣以及韦楷。韦楷也是年谅后喊过来的。而吴苌却是极守规矩地坐到了二等管事们那桌。任凭年谅这边儿怎么喊…………连他老子吴栓也喊了,他始终带着谦卑的笑容,道是“不敢”、“折煞”,只不肯过去。开席后,他那是添酒催菜全权包办,都用不着店小二和自家小厮,他亲身过去把盏伺候。又不是一味地毕恭毕敬奴才相,也大大方方跟着谈笑。却是骨子里渗透出优质孝子忠仆的气质来。
夏小满在屏风内是听了几次话音儿的,而出来后,待伺候纪郑氏、年谅上车,她特地寻空问了持葛两句,持葛讲了个大概,着实赞了吴苌。她这心里也就有数了。
别说她小人之心不肯相信人,实在是吴苌演戏演过头了。这也是过犹不及,显得忒假。鲁迅先生咋说刘备来着?“欲显刘备之长厚而似伪”!而那图纸的事她试探吴苌的反应。也已能断定和他有关。他既能卖了图纸,还能装得若无其事继续来演戏,她如何相信他?
至于年谅,她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如果年谅不能给她一个合理地解释。就对她说茴香有问题云云,她也只会将信将疑。无论如何,人们总是最先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以及最初地判断。
所以,她深吸了口气,道:“图纸真是咱们地。那日试他,你也见了。还有一句。是过犹不及。吴苌言行太过……”
年谅忽然一乐。道:“你劝表妹的这句,又拿来劝我?”
夏小满翻了翻眼睛。得,那日训纪灵书地肯定有人给年谅学去了,她回忆了一下,好像没背后说他坏话,于是理直气壮道:“因为这句话有道理。有道理就可以反复用。”
他哈哈一笑,道:“我还道是青樱只教了你这一句。”他顿了顿,神色略显黯淡,道:“正复为奇,善复为妖。”
夏小满完全没听懂,不过听着个“妖”,便又想到鲁迅先生那句评语上去了,那后半句可是“状诸葛之多智而近妖”。啧啧,英雄所见略同啊,她很想拍拍年谅的肩膀,道一句,同志啊,你说的没错,吴苌就是那综合型妖怪。》《
只听年谅又道:“已是吩咐青樱常去年寿堂了,你若是街上去,也不妨去看看,许有青樱看不到的地方……”
夏小满点头应了,心底也叹口气,虽然最是清楚两害相权取其轻,知道没人用时候是不能轻易开除人的,但还是觉得这主子做地不痛快,要撵个人还要反复考证。到底还没全权掌控,到底,这还不是他自己的铺子。
“你……”她犹豫了一下,到底问了句,“你不打算置办产业?”
“你怎的这般心急?”年谅皱了眉头,这已经是满娘第几次提买卖了?为何定要尽快立个铺子起来?“莫非账上没银子了?”他问。
“没……,不是,有……。嘿,这还说不明白了。我是说,账上有银子。”这是一个糟糕的句式,还得夏小满满嘴跑舌头。
去了卖宅子的银子,账上还有七万余两。其实就算没进项,就算与地方上走礼的花费大些,就算年谅时不时的病重要高级药物吊命,那这些也足够这一家子人活上三五年了。况且,崖山庄和年寿堂的进益都是要归到这边地。
今儿采买上的人出去买了些柴米油盐回来,夏小满看了帐,和自己回娘家那次买年货的单子比量一番,这玫州物价并不高。而现在还有个崖山庄,有地,日后肉禽菜蔬大部分能从庄上来;药物又从年寿堂来,这边纯粹生活费实在用耗不了多少。如此一来,七万两银子其实能挺很久。
只是……这产业,是为“他的将来”谋,也不得不说,亦是为她自己的将来谋。她或多或少想过从轮椅生意里抽红,给自己做储备金。
她摆了摆手,道:“没啥,不过是……长远打算罢了。想到就说一句……”
长远……年谅心里一叹,揽了她过来,安抚性地拍了拍她后背,道:“勿要担心那远的。还有瑾州的铺子……”虽然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母亲的铺子房契地契是在他自己手里,可那就能收回来铺子了?
若是祖父母百年之后,五叔仍不给呢父亲的态度呢?
父亲对母亲……
当年和母亲百般恩爱。母亲多个孩子没站住,父亲是嫡长子,家里层层施压,他却执意不肯纳妾,得了多少人的赞,谁人不说上一句“情深意重”!!他当是情深意重吧,却为何在母亲过世没多久便娶了新妇?!转而子女成双。如今又是子孙满堂了!
情深意重。嘿。情深意重转成空。天大的讽刺。
父亲地态度,他能信吗?
若是终不得,他能打官司告御状吗?年家丢不起这个人,若他真走这一步,就要准备被除籍了。父亲不只他一个儿子,年家嫡子嫡孙不只他一个,年家可以轻易放弃他。他呢,他能放弃年家吗?
他可以不声不响,最后在祖父母过世时分上一份祖产,那也足够过活,可,铺子是母亲留给他地,他怎能甘心举以予人!
他扣紧了怀中的女人,好像她是那份他不甘放手地产业一般。今日当家的欢喜尽数褪去,心底空牢牢的,隐隐生痛。
他拢共有多少东西?他到底还能抓住些什么?
“嘿……我说,轻点儿……”怀里那个女人没好气的说。
他回过神,却没有松开手,只低声道:“满娘……”
“诶,有话好好说……”她道。倒不是他力气多大,是忒瘦了,这一勒骨头都硌人。
他深深叹了口气,缓缓道:“满娘。别心急。置产。只待明儿大姐过来的,问过她,再理论。”
……………………不算字数分割线…
PS:1、难得今天早了点儿。真难得。阿弥陀佛。睡觉去了先。多少个晚上都一点多睡的。眼泪。明儿再加精回帖哈,挨个抱抱。
2、注解:宅子酒店在宋代就有,(南宋)灌圃耐得翁所著《都城纪胜》中酒肆一卷记载:“宅子酒店,谓外门面装饰如仕宦宅舍,或是旧仕宦宅子改作者。”这本书,百度上写,“该书在明代流传几绝清康熙四十六年(1707)朱彝尊从曹寅处借得全帙抄录始传世。”
笑,有看《重生于康熙末年》的没,看到“曹寅”这名亲切不。哇哈哈。
卷四 醉酹寒香酒一杯 18、大姑姐
他说,大姐性子最是随和,待人极好。
他们说,大小姐才貌双全,贤良淑德,尊长爱幼,待下宽仁。
这都是最大众化的描述,十个有教养的宅门千金有九个能套用这些形容词儿。
夏小满同学盯着裙脚旁青砖缝里努力长出来的小草嫩芽,琢磨着这位“大姑姐”。
有人说大姑姐比婆婆还难伺候。她从前交往过的男友没个有姐姐的,而在年府,比年谅大的女儿一早就嫁出去了,因此她无处体验去。现在,这大姑姐马上就要进门了。
二月十六一早,胡府送帖子过来道是胡家大奶奶胡年氏………也就是年大小姐年诺白晌过府来访,因着衙门里尚有公务,胡元慎不能同来。帖子送到年家、纪家各一份,毕竟是来拜望纪郑氏的。这会儿年谅便带着人往纪家这边相候。
夏小满根据众人的描述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二夫人的翻版。二夫人教育出来的女儿,应该和二夫人差不多吧。不过他们描述的也只是“年大小姐”,不是“胡年氏”,闺阁女子和当家主母是完全不一样的。现下大小姐年诺是望族胡家嫡系长孙媳,家里族里的事都要管;又是高官夫人,周旋于各府内眷之间,怕是已然变成凤姐那样碴利干练、能说会道、极“活泼”的人了吧。
谁知道呢,年诺出嫁已十年有余。
十年的时光可以改变一个人多少?
十年前她夏小满又在哪里?还是个象牙塔里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成绩较好,人缘不赖,有喜欢的人。也被人喜欢。还有很多很多梦想,很多很多想做的事情;母亲没有过世,家庭美满,生活幸福……
十年后,母亲过世,父亲另组家庭,她孑然一身,再没有喜欢地人。努力过,失望过。见过了阴暗与龌龊,知道了世界不符合任何人地想象,开始心平气和的面对。无所谓幸福不幸福,所有的梦想,都变成“生存”二字。
直到这里……。她悄悄伸出脚,鞋尖触碰那坚韧不拔顽强生长的小草,挑了挑嘴角。直到这里。她所希求的一切,仍只是“生存”二字。
车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应和着马蹄声,由远及近缓缓而来,布围缂丝胡家族徽的马车进了纪府大门。
一身丁香色衣裙的年诺被丫鬟扶下车,瞧着众人,展颜一笑,脸上线条越发柔和起来。她紧走两步扶住迎过来欲要行礼的年谅,微仰着头。迎着光仔细端详一番,哂然道:“瞧着面色可是大好了,腿脚还有些不便?”
随意而自然,没有一句唏嘘感叹之语,仿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