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寂寞何所思-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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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翼脸一沉:“哼!祈莲庭还是改不了他的戎狄匪气,咳,咳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总之,微臣觉得这次的事大有蹊跷,微臣想亲自过去看看。”
荒翼摇头。“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这设阵法的人跟沬国那女子有关?不过,这次就让曹将军去,他对祈莲那边的情况也熟悉。你,朕另有事情交给你。”
“哦?什么事?”
“到时你自会知道。”
既然如此,慕泓也不多问了,又道:“这次平祈莲之乱,曹将军是主将,那副将呢?陛下有人选了么?”
“朕决定派元儿去。”
“太子?”慕泓皱眉。“陛下,如今太子新立,此时让太子前往凶险之地,怕是会招来杀身之祸。”
荒翼淡淡道:“想做皇帝,哪有没点风险的。再说,若是有曹将军的保护,还依然保不住他的命,那就是上天注定他没做皇帝的运气。”
荒翼此话实在玩味。其一,这是存心对太子的最后试炼;其二,荒翼心中终究还是有些舍不得,所以,准备让曹将军好生保护太子,若是太子出事,曹将军怕是逃不过一劫了。;其三,若是太子真的在此行中丧生,那也是上天注定荒元没有当皇帝的命了。
那么谁又有那个命呢?慕泓在心中暗道:怕是终究还是给了自己最疼爱的大儿子荒佑最后一次机会吧。若是荒佑还有做皇帝的心思,就会趁此机会把荒元杀了。
虽是见惯了荒翼的这等心思,慕泓却依然感到心惊肉跳。虎毒尚且不食子,荒翼却是既期待又痛苦地设计着令儿子们自相残杀的局。
荒翼是个矛盾的人,慕泓早已知道,却依然不时的为他的残忍而叹惋,因为荒翼的残忍不仅是对别人的残忍,也是对他自己的残忍。
夜已深沉,慕泓告退。荒翼一个人在偌大的御书房里审阅奏折,整个御书房安安静静,只有奏折被翻阅的声音,和荒翼偶尔捂着嘴轻轻咳嗽的声音,灯火不时飘摇一下,照出明灭的光影。
“原来,你知道荒佑要回来争夺皇位。”
黑暗中,忽然有一个带着戏谑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突兀得生生让荒翼手中的朱笔在干净整洁的奏折上划下一道血红的痕迹。
荒翼抬起头,却没有四处张望寻找声音的出处,只是凤眼略略一扫,冷然道:“你是谁?”
荒翼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荡了两圈之后,书房里又静了下来。刚才的那个声音没有做出回应,而一直守在门外的侍卫和总管太监秦生,也没有在听见荒翼的声音之后冲进来。
荒翼不动声色,手却悄悄伸到案下,去摸藏在案下的一把见血封喉的匕首。
这时,只听一阵轻轻地悉悉索索的声音,靠近窗户那边的一处阴影里,“嚓”地一声,亮起了一簇火苗,那是一个被起燃的火折子,有一个身穿白色衣裳的人正拿着这个火折子,悠悠然将窗边一盏烛台的半透明的罩子揭了,点了蜡烛,又把罩子罩回去。
那人回头对着荒翼笑,道:“你的灯灭了,我帮你点上。”
说着随手摇了摇手中的火折子,把火灭了,又一边把火折子揣进怀里,一边慢慢走近荒翼的书案,橘红的光影照出他一双紫色的眼睛,那其中的溢彩流光,在这不算明亮的书房里,竟让人有种炫目之感。
荒翼蓦地睁大了双眼。
“是你?!”
那人垂手一笑。“看来,洞庭洛给陛下的印象的确是深刻至极,不过是半年前匆匆一面,陛下却能一眼就认出是我。”
第五十六章 幸福
荒翼蓦地睁大了双眼。
“是你?!”
那人垂手一笑。“看来,洞庭洛给陛下的印象的确是深刻至极,不过是半年前匆匆一面,陛下却能一眼就认出是我。”
荒翼一双凤眼里顿时射出两道凌厉的冷光。“你这双眼睛,朕是想忘都忘不掉!”
洞庭洛一愣,抬手摸了摸眼皮。“唔,原来是这双眼睛出卖了我。”
“不过,朕倒是真没有料到你还敢来见朕!难道说,你嫌朕活得太长,今晚,就是来彻底了结朕的性命的吗?”
洞庭洛叹了一口气。“陛下,洞庭洛从未想过要你的性命。”
荒翼冷笑。“笑话!你在朕身上下毒,让朕旧日箭伤复发,伤口溃烂不愈,无药可治,朕如今已是时日无多。然而时隔半年,你却跑来跟朕说你从未想过要朕的性命?!哼,你父亲一生为国为民,没想到竟然会有你这样人面兽心的儿子!”
洞庭洛眼色一沉。“我父亲?”
“洞庭洛,不要以为朕深居皇宫便什么都不知道。景浩然一直在寻找的那个有着紫色眼睛的江湖郎中,就是你吧。”荒翼冷冷地看着洞庭洛,“你给朕下毒,朕却没有派人追捕你,洞庭洛,你莫不是以为朕无能?你既然是景浩然的儿子,朕,不过就是给景浩然一个面子。没想到,你倒是自以为是,公然再度夜闯皇宫,在朕的面前装模作样,故弄玄虚!”
荒翼一席说话,引起心口上的箭伤隐隐发痛,于是皱着眉捂住伤处。
洞庭洛眨了一眼睛,忽然想起小时候,荒翼曾经将自己高高举起来,说,哟,小家伙,又重了?你娘都拿什么给你吃啊?
“其实,我倒是希望你会派人追捕我。”
“什么意思?”
洞庭洛淡淡一笑。“洞庭洛也不过是听命令行事,我说了,我从未想过要你的性命。”
“你做了杀手?”
洞庭洛一挑眉,道:“算是。”
又道:“我接到命令,要你在一年之内死去。”
“我想,你一定不会说是谁派你来的,对吗?”
“陛下,如果我说,我给你下毒,只为争取一些时间救你大儿子的性命,你信吗?”
“佑儿?”荒翼脸一沉,“你是说,有人想要佑儿的性命?难道,跟那次的女杀手是同一路?”
洞庭洛不否认也不肯定,只道:“想要大皇子性命的人,何止一路。大皇子当年故意触怒陛下而被贬为庶民,怕是只为保住性命吧。”
“哼,你说得好笑。既然那时都保住了性命,为何现在反而保不住了?还需要以朕的性命换佑儿的性命?况且,佑儿到底做了什么,你们要一次又一次的加害于他?”
“陛下,你一下问了我这么多问题,真真有点考验我。不过呢,我洞庭洛别的不行,就是记性好。那么,我就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你。
第一个问题,因为那时的荒佑刚被贬为庶人,无权无势;现在,他在外面培养自己的势力,就是为了能够重新回到这里,登上原该属于他的位置。
第二个问题,我原本是被派去杀荒佑的。但是,因为一个朋友的关系,我无法下手杀他,所以,我请求宽限一年,在这一年之内,若我能让荒佑永远放弃皇位,那么,他将再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若是我无法做到,即使我不杀他,也会有其他人杀他,而且绝不手软。我能够申请到这宽限的一年,条件就是,给陛下您下毒,让你在一年之内死亡,他们是将你作为这一年计算时间的沙漏了。
第三个问题,有句话叫做‘怀璧其罪’,而荒佑,不仅颇有帝王之气,且极富野心,若是日后有荒佑做了天子,必是荒陵之大幸,但是,对他国来说,却是大大之不幸。
陛下,洞庭洛话说到这里,你心中算是有个数了。陛下到底是要你最疼爱的儿子轰轰烈烈死在通往皇帝宝座的路上,还是要他平平安安过平淡的一生,陛下自己选择吧。”
洞庭洛一番话讲完,荒翼整个人似是僵住了。好半天,忽然开口问了一句:“如果荒佑不做皇帝,你想要谁做?”
“呵呵,除了荒元,我暂时找不到第二个人选。”
荒翼冷冷道:“荒元于国绝对不会有甚大作为。”
“然而至少不会是祸国殃民的昏君,而且,可保住荒佑一条性命。”
“哼,此等国家大事,你倒是轻率得很。”
“我洞庭洛从不关心什么国家社稷、天下苍生,你说我目光短浅也好,说我胸无大志也罢,我洞庭洛在乎的,不过是身边人的幸福而已。呵呵,我知道,在你看来,这些人的幸福跟皇位,跟社稷比起来,根本是微不足道。可是,人与人是不一样的,陛下。有些人,只要一些微小的幸福就够了。”
又道:“对了,是否要派荒元去祈莲送死,陛下还是早做决定的好。”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把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说给朕听?”
洞庭洛摇头:“其实洞庭洛今日来,最主要的目的,是为给陛下送解药。”
荒翼沉默了。半晌,道:“这毒,不用你解了,你走吧。”
“陛下不信洞庭?”
“不。是朕不想治了。”
荒翼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御书房里回荡,沉郁绵长。洞庭洛第一次认认真真去看荒翼的眉眼,忽然发现刚才还散发着凌厉光芒的眼睛此时已经变得黯淡。
到底是怎样的心情,让这位君王决定就此慢慢死去呢?
洞庭洛不欲去追究,只是从怀里掏出一瓶药。
“这是解药,温水送服,一次一粒,一日三次,用完为止。总之解药已经给了陛下,陛下想不想解毒,是陛下自己的事。”洞庭洛把药瓶放在旁边一张矮桌上,然后打开正门,走出御书房,房外直挺挺站着一个太监和一排侍卫宫女,洞庭洛将他们身上插着的银针一一去了,也不管他们因全身酸麻接二连三软倒在地,径直跳上屋顶,眨眼间消失在浓浓月色中。
其实,洞庭洛很想告诉荒翼,他有一个孙子,叫做残影。
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茯苓一定只想残影做个平凡的人吧。于是又想起萧狐和阿览达的儿子寒萧,不知那个小家伙怎么样了,这时候,应该已经会走路了吧。唔?小孩子一般多大能学会说话啊?寒萧现在会喊爹喊娘了么?
洞庭洛走后,荒翼依然待在御书房,想起洞庭洛刚才说,在他的眼中,幸福和皇位、社稷比起来,是微不足道的。
其实,谁不想要得到幸福,谁又真正想要孤零零地坐在这个冷冰冰的皇帝宝座上?如果可以得到幸福,这个皇位于他有何用处?
总之,一切都快要结束了,他荒翼已经不想再理会这一方天下。他的一生,甚至他的幸福,全都赔给了荒陵,现在,他累了,他再也不想管了。剩下的,交给元儿吧……
站在一处窄巷子的阴影里,茯苓望着前面不远处的地方,在那儿,有一座茶楼正被熊熊燃烧的大火吞噬。
解决掉到这个茶楼,荒佑在这一片的消息网算是基本上破了。
纵火犯观看完自己的杰作,便要默默退场了。但是茯苓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静静地站在茶楼的大门前,冷淡地看着她。他的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不足周岁的婴儿。
是荒佑,还有,残影。
“这个,是你跟那个郎中的孩子?”
“不是。”
“不是?我可是有证人的。不过茯苓,我相信你,你是不会骗我的。所以,就是那两个老家伙骗我,我这就命人去杀了他们。”
“不。他们没有骗你。”
“所以,这的确是你和郎中的孩子?”
“……嗯。”
残影被荒佑抱在怀里,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黑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荒佑。荒佑忍不住拿手指去逗他,偏偏他都不像其他的小孩一样哭闹。
“茯苓,这孩子真像你。”荒佑看着茯苓,“怎么样,为了这个孩子,到我身边来,如何?”
茯苓没有说话。
“怎么?在心里权衡我到底会不会伤害这个孩子?茯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