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天明-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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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以逃脱。不如等到晚上,只要出去之后,随便找户农家,在人家的院子角落里猫上一晚,然后再伺机出城就是了。
晚上,大牢里看守的人送来的饭菜依然精致而丰盛——远比给死刑犯临上断头台前的最后一顿晚餐要来得丰盛精致的多,书玙平静的挑着自己喜欢的菜吃完了,将不对胃口的那些扒拉到盘子的一边。
等到大牢里看守的人来收走碗筷盘子的时候,对于盘子里那些依然丰盛的剩菜,还忍不住暗地里啧啧了几声,心里想道:这卓家三公子还真不愧是太子殿下心尖上的人,这在大牢里待着,那云淡风轻的脸色和神态就没变化过,整天的吃食有御厨伺候着不说,这挑食挑的,真是一点也不含蓄……
白天强迫自己睡了大半天的书玙,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之时候,自然有些精神的过了头。用白天试过的钥匙轻轻的打开绑在牢门上的铜锁,将上面长长的锁链解下来,然后用地面上的干稻草穿插编制进锁链里,将稍微动一下就哗啦哗啦直响的铁链弄得几乎消音。
然后,对着天窗上直着的那根木头柱子,将铁链甩出去,尝试了许久之后,书玙终于成功的借着铁链一端的铜锁的惯性,将铁链缠绕在了那扇矮小的天窗支柱上,就着昏暗不明的月色,书玙小心的调整着手中铁链的位置,一直到能够稳稳的用锁链卡住一端的铜锁,然后拽着锁链,成功的从粗糙的竖直墙面上攀爬到了天窗那里。
书玙小心的的弓着身子,天窗的高度和宽度,也就刚刚够他出去,若是换个再胖一点的人,可能就有些困难了,攀在天窗上,侧耳聆听着外面的声音,除了远处传来的悠长的打更声外,深夜里,万籁俱寂。
书玙小心的将锁链从天窗上拖出来,垂到外墙那里,然后顺着锁链缓慢的滑下去——虽然天窗不是太高,可是,他一点也不想考验自己的弹跳能力,若是跳下去的时候不小心扭了脚或者摔折了腿,那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书玙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为此,他宁可多啰嗦麻烦一会儿。
从牢房里通过天窗下来之后,书玙又费了一股子力气将锁链从天窗扔回了大牢里——作案工具什么的,还是留在大牢里比较好,直接留在大牢外面,岂不是告诉别人自己都做了什么,尤其是还很可能会透露出自己的逃跑路线的问题。
书玙毫不怀疑,就算杨靖泽没来过,可是,自己在这大牢里的事情,估计每天白天都得有人过去上报一次,最迟明天早上,杨靖泽也就会知道自己已经从大牢里不见了。至于是要压住消息,还是最后弄个满城风雨的追捕潜逃的犯人,那些就不关书玙的事情了,反正他也没打算顶着这个名字再回来……
毕竟是没有锻炼过的身体,就拽着锁链爬个窗户,手掌心被勒的已经是一片通红了,书玙甚至有点怀疑,这辈子这具身体身娇体贵的,做伴读的时候,骑射之类的课程就是应应景,学会了骑马是他最大的收获……四体不勤不说还整天被人伺候着连碗都没洗过,在这里每个比对的不好说,放到自己上辈子那个时候,是不是连送到二楼的煤气罐都扛不动了……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书玙的心情更加放松起来。但是,心情放松,并不意味着松懈下来,书玙轻手轻脚的绕出这一片大牢的区域,趁着夜色,抹黑躲进了一户人家的小院里,一点也不客气的偷了人家放在柴草棚里的几样锄头、草帽,还有脏兮兮的干农活时穿的褂子——书玙拿起来是一点不手软,而且全程都顺顺当当的,当然,他留下了一点足够折价补偿回去的碎银子。
民风淳朴、路不拾遗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平时也没人偷,邻里邻居的,谁家里没有几把下地的锄头,用野草编的草帽,花几文钱都能扯上几尺的粗布褂子,这些东西扔在柴草棚里,也就自家人下地的时候用的上。
书玙将换下来的那身布料精致的素色衣服用一团粗布包好,然后直接垫在了刚刚一并偷来盛放锄头之类的柳条编制的背篓里,不是为了逃出京城之后再穿,而是出城之后想办法拿把火烧了毁尸灭迹,留在农户这里,说不好被人发现之后就会给人招灾,那种太过精致名贵的布料放在什么地方都足够打眼了,也就在太子东宫里会被视为理所当然。
换上一身农人的衣装打扮还不够,书玙毕竟是从小养尊处优,更没经过什么寒冬酷暑、烈日炎炎的洗礼,从脸到身上,就没一处皮肤是不细嫩白皙的。好在三月天的早上天还冷,虽然是春耕农忙的季节,可是,大早上起来,那些农人家的衣物穿得也还厚实。
书玙直接用粗糙的泥土涂抹在了手背,手腕,脚踝,脖颈等所有可能露出来的地方,就连那张精致的脸也没放过——脸上那道疤都被泥土掩盖的看不见了,不过,这么折腾过一番之后,说是毁容也差不多了。
最后再在头顶上顶着个破破烂烂的草帽,头发上的发簪倒是不用换,那根样子朴素内有玄机的木簪,当书玙一身锦衣华服面色如玉的时候,那是样式古朴大方,当书玙把自己弄得跟那些面容黝黑一身泥土的老农一样的时候,那根木簪就只显粗糙平常了,也没比直接从树上折一根枝条当发簪插头发上好到哪去。
作者有话要说:逃亡经历XD~~
京城再见~
第二十章 离别路(上)
五更刚到;天色还昏昏暗暗的;不少农人家已经起了身,农妇们在大锅里熬点汤汤水水的粥;在锅上不沾油的贴两个面饽饽;切两根咸菜;炊烟袅袅的;一家人的早饭就这样过去了。
天色未明之前,书玙已经混在了那群要去田里做活忙着春耕的农人里,花上几文钱;买上几个热腾腾的包子,用纸包着拿在手里,低着头一边毫无形象的啃着;一边跟着吵吵闹闹的人群里,一点也不费力的从城门口混了出去。
等到大牢里人发现卓家三公子不见了,心急火燎却不敢声张,先骂了一顿牢房那边看守的人,安排好了不能随意走漏消息,然后又苦着脸密报给太子,等到杨靖泽知道事情始末,派了亲信的侍卫浑在城门处的士兵里开始一个个严格检查出城人员的时候,天早已经大亮了。
此时,那些起早贪黑的农人们已经在土地上挥汗如雨的忙完了一茬,正是稍稍歇息一会儿喝口水的时候,然后便继续干活好赶在正午天正热之前,将那些种子都播进土里。
书玙的脸上、脖颈、手背上还都带着些黄色的泥土,稍微拍一拍,整个人都是个泥猴似的,没一处干净的地方,就连刚刚为了低头不让别人看见自己那张差不多算是毁容的脸,忍着尘土咬了一个只有菜叶却叫肉包子的包子,嘴里仿佛还有些细细的沙子。
出了城之后,书玙便一个人往远处走,路上遇见一个赶着牛车说要是城外庄子上送种子的车夫,听见书玙顺路,那个车夫也是个憨实的热心人,当下就在牛车的边上收拾出来两个巴掌大小的位置,说要顺路带书玙一段。
两辈子都没坐过牛车的书玙,没想到第一次乘坐这种慢吞吞的牛车,竟然是在刚刚出了城的逃亡路上。书玙也不含糊,背着柳条筐坐上去之后,从筐里摸出没吃饭的肉包子,就塞给了那车夫。“大哥,这是早上我娘刚刚包的包子,还热着呢!”
那车夫也不懂什么客套,当下就接过了包子,一边连连道谢着一边咬了一口,这些每日为全家生计奔波的农人们,反而有着这个古旧的时代里最善良淳朴的一面,街坊邻居的,谁家有什么困难麻烦,能帮上的就顺手帮衬一把,一家有了什么喜事,连邻居家都跟着高兴凑趣。
“哎,这不是城门口老李家那包子么?李大娘的包子就是比旁人家的好,个大,馅还足!”那车夫大哥咬了一口包子之后,仔细尝了尝,顿时乐了,“小兄弟,感情你是李家大娘的儿子啊?看你这岁数,是李家老三吧?我还给你们家的包子铺帮忙送过菜呢!”
“……”瞬间变成李家包子铺老三的书玙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叫你刚刚出城走出千里逃亡的第一步就开始胡扯,还好这车夫大哥是个楞的,跟那卖包子的李家大娘那几个儿子也不熟,这要是直接被人把身份拆穿了,直接进旁边的小树林找根绳子吊死得了,省得在这丢人现眼!
“是啊,”书玙只得乐呵呵的开口,然后就强撑着脸上的笑意,跟这二愣二愣的车夫大哥讨论了半天李家大娘的包子个大馅足,什么菜最新鲜适合包包子,从蒸笼里端出来看着就热气腾腾的既水灵又有食欲……
等到那车夫大哥眼瞅着就到了城外送种子的庄子上,还在热心肠的问着书玙:“李家三兄弟,你这到底是要去哪啊?等下我把种子给庄子里送过去,要不再送你一程!这牛车慢点是慢点,可是总比你这么走路来得稳当省力气!”
书玙算算时间,觉得如果有追兵的话,这个时间差不多也就刚刚排查完城门,自己虽然方向感很强,顺着官道肯定能找准地方不会迷路,可是,只身一人走在官道上的话,万一被后面的追兵发现,估计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杨靖泽的亲兵心腹们是个什么做派,他也不是不了解……
想到这里,书玙眼珠一转,直接笑着问道:“说起来,小弟还真是早上走得急,我是要去乡下亲戚家,那里有老人病了,做晚辈的总不能不去看看,偏偏又赶上春耕农忙的时候——”
“哎,可不是么!”剩下的话,那个车夫直接帮书玙补齐了,“照看老人是应该的,可是,现在哪家哪户都忙着趁开春天气好种地呢,你娘还天天蒸包子,跟你爹两个忙着,老大老二现在都忙着下地呢吧?派你个半大孩子回老家亲戚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春耕就这几天的功夫,拖延不得。”
“可不是么!”书玙赶紧接过话来,“要不这样,大哥你看成不,你把种子送到庄子里之后,就做回送客的生意,陪我往乡下村里走一趟,我付给你耽误这功夫的钱。以前都是跟着家里长辈走,去村里这条路我还真不是特别熟悉!”
“成!”车夫大哥爽快的应了,“反正我就是个赶个车给人送东西的,你要是不嫌弃我这牛车没那些专门的马车舒服就行!”
“没事,正好坐外面我也好认认路,”书玙也爽朗的笑道。更何况,若是有追兵的话,他们可能会把马车挨个翻一遍,这种就一个平板藏都没处藏的牛车,对于自己而言,安全性反而更高。
帮着牛车车夫和庄子里的几个伙计把车上的种子弄下来,书玙还被车夫随便笑话了几句:“一看这就是没干过粗活的!一蒸笼包子可比一麻袋种子轻巧多了!”
“谁家做娘的不就疼小儿子呢么!”书玙也不在意,一边费力的帮人搬东西,一边笑呵呵的跟着说笑。
把牛车上的种子都搬下去之后,书玙重新坐上了平板牛车,这次空地可大多了,那个车夫大哥还从刚刚的庄子里要了一抱稻草铺在了牛车上,“坐着这个,省的颠得慌!”然后便坐在了前面赶车的栏上,挥着鞭子驾车沿着管道赶路。
中午头的时候,稍微歇下来,那车夫给拉车的老牛喂了点草,然后拿出一包干粮来,还分了书玙一半。这种粗粮饼子干巴巴的,就是用水活了杂粮面然后在连个油星都不沾的在锅里烙熟了,放凉了之后咬下来的时候还掉渣,嚼在嘴里硬梆梆的也吃不出什么味来。
两辈子都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