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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锦衣王侯-第194章

小说: 锦衣王侯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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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这事臣也是今天早晨刚听说的,好象两方打的热闹,连那位万公子都不见了人影。不过娘娘放心,有卑职在,不会让王府出一点闪失,谁敢来这里闹事,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只一顿棍棒打散了就是。”

“说的好,果然哀家没有看错人。”蒋妃夸奖了两句,忽然又道:“眼下哀家倒是有件事有些为难,不知道杨仪正能不能为哀家分忧了。王府在乡下有五千多顷田地,现在早就过了交租子的时候,可是下面的租子,死活收不上来。去的人去了几次,也没个什么结果,王爷又不在了,世子年纪还小,就是想去收租子,也找不到人。”

“臣义不容辞,定要为娘娘分忧。该收的租子,一文不少的都会收上来,请娘娘放心吧。”

“你上的那些条陈,哀家已经看过了,其实你是武职,这操演人马也好,还是如何任用手下,都是自己的事,其实不必事事都先向哀家说的。我不过是个女流,不懂这么多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臣不敢。”杨承祖再次跪倒在地“臣进了王府,就是王府的臣僚,娘娘怎么吩咐,臣就怎么听从,不敢自作主张。王府仪卫,乃是王爷的部下,如今就是娘娘的人马,任何有关仪卫的事,臣都不敢擅自做主,只能由娘娘一言而决。”

蒋妃在帘笼后面沉默了片刻之后道:“杨卿,你是得过万岁赐刀的功臣,哀家只是个女流,你是朝廷武官,其实不必如此的。即便是哀家,也无权对你指手画脚。”

“臣绝对不敢有此想法,在臣看来,臣既是朝廷武臣,更是王府的下僚。娘娘之言,于我而言便是旨意,您怎么吩咐,臣便怎么听,绝不敢有任何僭越。只是臣年轻识浅,行事上难免有些疏漏,还望娘娘能时时提点,让微臣不至于真的失了王府体统。”

“提点二字说不上,不过你行事倒是莽撞的很,卿云门捉翠儿的事,就办的太也粗鲁了。你可知翠儿是谁的人么?”

杨承祖低下头去,不敢仰望,只老实回答道:“臣只知道,自己是王府的人。至于王府里谁是谁的人,臣就没那个心力去考据清楚了。想来大家不管是谁的人,全都是王府的人,就都要守王府的规矩,都要对娘娘和世子忠心不二。做不到的,总是要受些惩罚。”

“这话说的……倒是有很多年,没听到这样的言语了,今后自己小心一点,不要被别人抓住了痛脚,把你也办了。翠儿的事哀家已经替你解决了,我等着看,你能把仪卫训练成什么样子,还想看着你以后又是如何辅佐世子呢。只要你对世子、对王府够忠心,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第三百五十章一拳开(二)

等到杨承祖出去,蒋妃命人撤去帘笼,摇头道:“秀嫦这丫头真是的,不知道又搞什么鬼,非要让杨承祖去乡下收什么租子。王府的安全还离不开人,何必又把人派去收租,难道家里真到了差那些租子就活不下去的地步?”

宗室藩王,最大的经济来源,就是土地收入,也就是田租。当然,他们同时还在藩地经营商业,只是这种事肯定是要托别人出面,自己是不方面出头的。

宗室不得与四民通,如果藩王自己出来做生意,是要吃弹劾的,只能委托白手套来做。但是眼下这个时候,还是以农为本,不管生意做的多大,还是有田地,才被视为家有恒产,也才能算是士绅阶层。

兴王是宪宗之子,孝宗的兄弟,正德的皇叔,在宗室之中,算是与天子血脉比较近的宗藩,受的恩遇也重。除了有三千余顷官田作为子粒收入外,还有两千余顷的民田,供应王府的开支。

宗室的禄米一万石并不足以应付偌大王府的支出,如果真指望这禄米过活,即使不考虑大小斗,克扣等因素,王府也是会饿死人的。而那三千顷官田,是朝廷代管,官府收租,再行转发给兴王府。三千顷田每年的子粒收益不过六千两有余,也没什么钱,真正的大头,还是在民田这。

王府的民田,是王府花钱购入或者开垦出来的,照例需要向朝廷缴税。不过王室也能想到办法逃避税赋,每年的收益,也超过十万两银子。再加上王府在城内开的铺面、生意等等,这些收入加在一起,才能养活王府这么多张嘴,并保证王爷一家及亲近宗族过上优越的生活。

这些田庄,是由庄头管理,按年向王府交租。这说起来,其实某种意义上就是包税,庄头只要交够王府的租子就行,至于他向庄里普通的佃户收多少租子,那就是自己做主,王府也不过问。以往这些田庄交租也一向畅快,从未出过问题,这回的问题,多半还是出在世子袭爵上。

杨承祖心中对这个工作倒是很欢喜,眼下这时候,自己去收租子,那知州衙门也就查不到自己头上,于自己行事可说是方便了许多。王妃这差事派的是时候,他自己也就用了心。

找来陆炳问了些情形,陆炳虽然年纪还小,不过对这事倒是知道一些“那些庄头混帐,他们想着,若是朝廷削藩除国的事是真的。这租子能赖就赖,能拖就拖,毕竟赖掉的部分,就都归自己了。再说王妃是个厚道人,他们只要来告免求缓,多半都会答应。他们就吃定了这一点,经常赖帐不交,若是王府里的人去收,好的便哭天抹泪,说如何活不下去,如果再逼迫,就只好死给你看。遇到不讲理的,甚至还要打人呢。”

“打人?不交租子还有理了?那衙门难道不管?”

“这是王府的事,衙门怎么会管,即使管,也多半是帮着那些庄头说话,说王府不能盘剥百姓,荼毒生民。你是知道的,现在有些人遇到官民争斗,肯定是要帮民说话的。”

“那我就明白了,不过庄头从哪算的民?这倒真是个怪事。”杨承祖嘀咕了一句,又吩咐道:“从咱们仪卫司选二百人,跟我去趟乡下,告诉大家把盔甲兵器收拾收拾,拿出点威风来,别丢了队伍的脸。这次的差事办好了,人人有重赏,酒肉管够,还有赏钱。到了乡下,我让打就打,让砸就砸,让抓谁就抓谁,不听命令的,军法从事!”

仪卫司里剩了七百来人,挑选两百人倒是容易,典仪所里,又支领了铠甲兵器,做好了打架的准备。仪卫司现在本来就是一支门面部队,衣甲兵器倒是都鲜明的很,鸳鸯战袄铁锁甲穿戴起来,配合上整齐的队列以及嘹亮的“三国战将勇……”整支队伍的精神面貌倒是不错。

杨家那百多人里,有六十多人跟着队伍前行,作为杨承祖手上的核心骨干部队使用。他们的衣甲装具和仪卫司差不多,可是整支部队流露出来的精神气质,却与仪卫大为不同。他们在恶虎庄那杀过人,沾过血,平日里训练也严格,行动起来,很有几分杀气。

随行的除了这些人马外,还有王府的几位管帐,以及一位仓大使。他们身上带着帐本,到了那里算帐比较方便。除了这些人外,杨承祖发现,队伍里还多了一个生面孔,那是个年纪比陆炳略大一两岁的半大孩子,按照十五行礼的规矩,他还没成丁呢。

身体很是单薄,看上去似乎体格不算太好,而且神态还有点紧张,部队离开王府后,他还不住的向后看。神情中属于那种既害怕,又兴奋,让人看着有点奇怪。

“这是谁啊?”他指着那半大孩子问道:“谁带来的,得说个名字吧?”

陆炳忙过来道:“大哥,这是小弟的一个亲戚,名叫蒋大郎。年纪还小,平日里只是读书,很少出来玩。这次听说咱要到乡下收租,就想跟着队伍一起来见见世面,大哥给行个方便吧。”

“这有什么世面好见啊,不过就是去乡下,打打人,吓唬吓唬土棍,然后让他们交钱。如果对这个流程不了解呢,回头我就带你去找个城里的帮会,观摩一下他们是怎么收钱的,路数都是一样的。要真想开眼界,哪天我带你和陆炳到城里的清楼转转,那才是真正的开眼界呢。”

他这话一说,陆炳的脸一红,其他几个军官也哈哈大笑起来。那蒋大郎脸开始也红了红,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反倒是说了一句“其实,我觉得那也挺好玩的。如果有机会,我真的想去试试。”

这一路上,蒋大郎的话不多,不过总是在一旁静静的倾听和观察。部队的行军,以及那首三国战将勇的军歌,都吸引了啊浓厚的兴趣。等听到杨承祖训导士兵“兴王府需要每一个人尽忠职守”时,他的眼睛渐渐变的亮了。

大队出了城,眼看就快到了兴王府田庄的地头,蒋大郎忽然问道:“杨仪正,你到了地方准备怎么做?”

第三百五十一章一拳开(三)

“什么准备怎么做?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从古至今的规矩。他们欠了王府的租子,就得给,我去那就是收债的啊。”

“可是本……我听人说过,当年春秋时有所谓千金买义之事,难道杨仪正不准备效法古人,也来这么一手?”

“你年纪不大,书倒是看的不少,这事也知道?”杨承祖看看他“你啊,不能只读书,要看看眼下的形式。现在又不是春秋时代,而是大明天下了。宁藩在江西造反,这个时候搞什么千金买义,信不信地方官走个折子上去,说是谋图不轨啊。”

杨承祖似乎也来了兴趣,对蒋大郎道:“读书是好事,但是死读书,就是坏事了。讲仁义是好事,但是不分场合的讲仁义,那就是蠢。现在做贤王是没用的,有用的,是做一个能搞到钱的王爷。前线在打仗,粮食是硬通货,米价一直在涨。那些庄头为什么不交租?还不是希望把粮食可以卖出去,赚一笔大钱?就算王府免了他们的租子,那些庄户难道会得到好处么?并不会,最后得利的,还是那些庄头。”

“夫子们说,不能与民争利,要体恤下民,杨仪正怎么看?”

“他们说这话,如果拿出来看,是没错的。不过要看的是,他们说的民是谁。不是说是个人,就是他们眼里的民的。他们所谓的民,是士绅,是地主,是那些有身份有地位有面子的体面人,真正的泥腿子,在他们眼里连人都不算,也就别想着往民堆里混了。”

“你看啊,今年在打仗么,又有外四家军南下,难民肯定会多。按着我在河南的经验,这波难民又够受的。城里到时候肯定有人哄抬米价,借机大发其财,王府手里必须有充足的米,保证自己不挨饿。否则的话,一进一出,损失就大了。王府如果有粮食,不管是拿出来平粜,还是直接开粥场赈济,都能安抚民心。可是如果把粮食放到市场上自由贸易,那些难民就只能等着饿死。永远不要相信商人的良心,也不要相信乡绅的节操,能信的过的,只有官府。如果官府信不过,那乡绅只会更烂。”

“仪正这话,与我平时听的夫子的说法,不大相同啊。他们总是让我要相信士绅,相信这些财主的。就像本地这些望族大户一样,有很多都是善人,遇到灾年,也会赈济的。也许那些庄头,真的有困难?”

“本地当然有善人了,可是他们一方面开几个粥场,一方面把更多的人逼的走投无路,只好卖房卖田。这到底何为善,何为恶,说不清楚的。也没必要说清楚,只知道,不要信他们就是了。为了利益,他们可能会做一些好事,但是说他们有良心,还是算了吧。说到困难,每个人都有困难啊,比如那些佃户,他们就也有困难。他们交不出租子会怎么样?难道庄头会说,租子不用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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