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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神仙丈夫-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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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骂死他也无济于事。丁倩几时有个男人了?”
  “她不敢说,怕挨我们骂。她实在受不了时,跟我透露了一点。都是我不好,我把她臭骂了一顿。”
  “秦佩,说重点行不行?”若蝉急道。
  “我正要说呀。那个王八蛋有老婆的。男人满街都是,爱上个有妇之烂夫,不是自找苦吃吗?”
  若蝉不语,走到病房门外,心痛地望著里面病床上的老同学、好友。
  丁倩,值得吗?值得吗?她无声地喊。
  秦佩走到她后面,泪眼婆娑地也望著里面。“我还不知道要不要通知她在离岛的家人。”她低声说。
  若蝉看著病房内那名护士。“她的情形到底怎么样?”
  “医生说不乐观。”秦佩的声音再度哽咽。“这个笨蛋除了安眠药,不晓得还吞了什么东西。伤口割得太深,流了……太多血。她是抱著非死不可的决心的。都不管我们没有了她,会有多痛苦。”
  “我想还是通知她的……”
  护士的表情和连续拉几下叫人铃的动作,截断了若蝉的话。她马上推门进去,但立刻被挥手阻止。
  “请留在外面。”当若蝉仍往病床走,护士把她推出去。
  “她……”
  “医生马上会来。”
  “我是她的……”
  走廊响起一阵纷沓的脚步声,医生跟著另外一名护士赶到,匆匆进去。
  秦佩紧紧抓住若蝉的手。“怎么办?怎么办?”
  若蝉心乱如麻,屏息望著里面的医生和护士紧急地为了情急救。
  过了宛似地久天长的一会儿,医生边走出来,边取下口罩,对她们肃然注视。
  “你们是她的家人吗?”
  秦佩已经掩嘴啜泣起来。
  若蝉含著泪,摇头。“我们是她的好朋友。她……她……”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最好马上通知她的家属来。”
  医生走了。接著,两名护士也陆续离开。
  秦佩靠墙痛哭。若蝉慢慢进病房,走到病床边,俯视丁倩纸白的脸。
  “为什么这么傻?”她哽咽低语。“为什么做这种傻事嘛!”
  接在丁倩身上,通往短暂地曾协助她持续她坚决地要结束的生命的管子,都拔掉了。
  若蝉轻轻握住好友已无生息的手,泪水滚滚而落。
  “你还记得昨天你问我如果能够许愿,我会许什么愿吗?”喃喃念著,她脑际灵光一闪。“丁情,我现在要许个愿。”
  她抬起头,对著空中说:“不管你是神是仙,或非神非仙,不管你是否听得见,我要你听著。”深吸一口气,她响亮地说:“我衷心希望丁倩复活,忘记发生过的事,只当不小心受了点伤,好好地活下去。”
  她知道,这是无稽的。但这一刻,她多么希望,不,衷心希望,这个愿望能实现。
  然而,丁倩并没有活过来。她仍然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丝毫生命气息。
  “骗人!我就知道你是个无聊的疯子!”若蝉愤怒地对空中吼。
  她放下了情的手,泪眼模糊地走出病房。
  秦佩充满希望地看著她。“她没死,对不对?”
  若蝉泪如雨下。“谁去打电话给她爸妈?我没办法。我……”
  “哦,若蝉。”秦佩抱住她,两人抱头痛哭。
  半晌之后,秦佩说:“我去打好了。”
  “我去。”若蝉用双手抹抹脸。“你一急就说话没头没尾没重点。”
  “好,你打给她爸妈。我通知其他人。”
  若蝉点点头,走了几步,发觉只有她一个人,便回头,但见秦佩仍站在病房门外。
  “你先去,我……在这多待一会儿,说不定她只是……一时来不及换气呼吸,说不定她……”秦佩说著又泣不成声。
  若蝉沉重地走开。教她如何告诉了伯伯、丁伯母这个突来的噩耗呢?丁倩是他们的独生女呵。他们生了六个儿子,好不容易才盼到一个女儿。
  丁倩,你怎可如此便轻生?
  到了公众电话前面,若蝉对著话机,就是没法拿起话筒。当她终于拿起仿如有千斤重的话筒,插进电话卡,却无论如何举不起另一只手去按号码。
  她很慢很慢地抬起右手时,忽然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奔过走廊朝她而来。
  同时,秦佩狂喊著。“若蝉,若蝉,你电话打了没?打了没?别打,别打,别打!”
  若蝉刷地挂回话筒,飞快转身。
  秦佩气喘吁吁跑到她面前,脸上泪未乾,但她欢天喜地的笑著,抓住若蝉的双肩,兴奋地摇晃她。
  “她活了!她没死!她活了!她没死!”
  电话卡弹出来之后的话机哔哔哔地响著,若蝉瞠然呆立。
  丁倩活了。她活过来了。
  这是巧合,还是她许的愿真的实现了?
  第三章
  “你把愿望许给别人了。”
  若蝉深夜才由医院回家,一进门,就被黑暗中这个她已熟悉得不得了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啪地开灯,他就坐在她客厅的沙发上。
  她呆呆瞪视他。“你怎么进来的?”
  他不满地对她挑眉。“我说你应该可以多得三个愿望,没说我知道怎么做,虽然我到处在问、在想办法。我问出方法来之前,你还是只有三个愿望,应该省著用,小心地用嘛!”
  若蝉这次不敢掉以轻心,当他疯言疯语了。但是她谨慎地坐到他对面。
  “你说,我把愿望许给谁了?”
  “哈,还倒过来考我呢。终于许了愿,也得给我一点时间嘛。你许的可不是普通的愿,生死攸关的大事哪,我得找上面的商量,又要和下面的疏通,好不容易说乾了口水,两边都肯通融了,还要费上九牛二虎之力,把你那个死也不要命的白痴朋友,死拖活拉弄回来。你是不用说谢谢啦,让你的愿望实现是我的责任,可是你还骂人,就太不应该了吧?”
  若蝉听得浑身汗毛倒竖。“我骂你什么?”她呼吸都停了。
  “骂我骗子啊。你以为我听不到啊?岂有此理。”他气冲牛斗。
  而且……而且……若蝉眼睛睁得大大的,盯著他的头顶。
  那里在冒烟!
  看到她的目光,他抬头掀著眼皮往上看,举手挥掉头顶的烟。
  “你看你把我气的哦。”他咕哝。
  若蝉不晓得她眨了几下眼睛,只知道眨得她眼皮发酸。
  “你……你……你……”她手指著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还好只是冒烟,没冒火。”他没事人般打个呵欠。“你许一个愿,就把我累得四肢无力,两眼冒金星。照这样看来,其他的愿望,你尽管慢慢的想、慢慢的许,我不催你了。”
  “你……你……”她仍指著他,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因为她一直指著他“你”个不停,他看看自己,站了起来,得意地转一圈。
  “如何?这件衣服不差吧?”
  衣服?她又眨眼睛,这才看见他的穿扮。什么衣服呀!他穿的是龙袍!电视、电影上,皇帝上朝穿的千金裘!
  “你……你……”她觉得她快昏倒了。
  “够豪华、够气派吧?”他把两边袖子一扬一甩。“我向乾隆借的。多亏这件衣服,我才上天下地的畅行无阻。呵……”他又打个大呵欠。“改天再拿去还他,我困死了。”
  若蝉见他要走开,急忙站起来。“等一下,你……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你到底……”
  “你也累了,舌头都打结了,睡觉去吧。”
  “可是……”
  他往走道走去。其实,比较像在飞行、飘浮。在她的瞪视下,他进了她的卧室。
  她的卧室!若蝉跳起来,急追而去。
  “慢著。你不能睡我的……”
  她的卧室里空无一人,他不在里面。
  若蝉又用力眨眼睛。她明明看见他走……唔,飘进来的呀!
  我非神非仙,亦神亦仙……他的话在她耳边响起。
  莫非,他……是……鬼?
  哦,妈呀!若蝉双腿一软。
  “起床罗,起床罗!”
  不只是叫声,还有其他声音把若蝉吵醒。吵得要命。
  她张开眼睛,“致命的吸引力”站在她床边,一手拿个摇铃,一手拿个小槌,又摇又敲。
  她呻吟著捂住耳朵坐起来,大喊:“不要敲啦!吵死人了!”
  他咧嘴微笑,双手朝空中一抛,铃和槌都不见了。
  “魂召回来了吧?”
  他这一问,她什么都想起来了,惊惶地瞪住他。
  “你是人是鬼?”她反问。
  “嗟,骂人兼侮辱人!”他抗议。
  “你绝对不是人。”
  “我有青面撩牙吗?”他走到她的梳妆镜前。“我觉得我长得很不错哩。”而后他转向她。“告诉你哦,要不是你那个不要命的白痴朋友曾经夸我是绝色,我顶多小试一下,才不会花那么多力气把她从鬼门关拽拖拉扯回来呢。”
  “丁倩!”若蝉跳下床。
  他尾随她到客厅,注视她拿起话筒。“要打去医院啊?不必了。她好端端的在喝鸡汤哪。”
  “鸡汤?”若蝉放下话筒。
  “秦佩送去的。那个丁倩有你们这群朋友,要是再愚痴蠢笨,玉皇大帝也救不了她了。”
  若蝉望著他。“真的是你让丁倩起死回生的?”
  “还怀疑啊?要不要再让她死一次,当场表演给你看?不过这么一来,你又要用掉一个愿望罗。不是我爱唠叨,你真的很浪费。”
  她半晌说不出话来。“谢谢你……”
  “不用客气啦,喂,其他的愿望不要再拿来许给不想活的人啊。”
  “她只是一时想不开。这么年轻,为了个微不足道的原因而死,太不值得。能挽回她的生命,我不认为是浪费。”
  他耸耸肩。“愿望是你的,朋友是你的,我只是提醒你,不必因为有个白痴朋友,你也做白痴事。”
  “我很感激你救回她,但是请你不要再口口声声骂她白痴。”停一下,若蝉半自语地嘀咕。“虽然她做的事是很白痴。”
  他笑了笑。“下次许愿当心点就是了。”
  她绽露些许难为情——因为曾误以为他是登徒子,十分好奇的微笑。“我该怎么称呼你?”
  “随便。”
  “随便?”
  “咦,你是写小说的,你给我想个浪漫的名字吧。”
  她难以置信地看著他。“你真的没有名字?”
  “姓名对我们不具任何意义。以前从未也没人问过我这个问题。”
  “是吗?”她觉得不可思议,他,和整件事,都不可思议。“你以前碰过的人都如何称呼你?”
  “喝,多罗。什么大仙哪,神明哪,仙人啊,一发现他们许的愿真的可能实现,拜个没完没了,拜得我灰头土脸。”
  她忍不住噗哧一笑。“有人膜拜不是应该感到无上荣耀吗?”
  “高处不胜寒啦。”他做个鬼脸。“其实我说灰头土脸,是当我遇上自私又贪婪的人时。又不能不遂他们的愿,碰上了,没法子嘛。但这类人多半到头来自食恶果,给自己的贪得无厌害了。那我也是没法子的。所以人应当借福、知福之余,莫忘造福。不过呢,你造的福就有点呆头呆脑乱造。”
  “救人一命如造……”
  “好啦,幸好你救的是条人命,你救的若又是我,或我的同类,你这辈子光许愿就会许得七荤八素了。”
  “我几时救过你?”她茫然地问。
  “哎,助人犹不知助人,是乃真助人也。”他摇头晃脑吟完,提醒她。“车老师,上学要迟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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