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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潇潇雨飞花溅泪-第54章

小说: 潇潇雨飞花溅泪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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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雨飞心头一凛,垂首道:“谨记爹爹教诲,孩儿永不敢忘!”萧威海道:“你那五十万两,倒底干什么去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暮色已临,月光斜射,照着他神情激动的脸。萧雨飞见他眼角的皱纹已更深,头上的华发又添了几根,眼神中满含期待,心中不由一痛,只有这个时候,正当壮年的父亲才会显露出他的苍老与孤寂。可是,他能说么?忽地,他的胸腹中又腾起一股火焰,那种无以描绘的剧痛比上一次更加剧了。他怕父亲看出,只有咬牙忍住,指甲已陷入肉里。
  萧威海目中的期待慢慢转为了失望,道:“好,这么多年了,你竟又给我拗上了!”手中鞭子挥动,又用力抽了下去。萧雨飞承受着体内体外双重的痛苦,牙已咬出血来,身子几乎要伏在地上。
  忽听有人凄声叫道:“住手!”冲进一个人来,护住了他,是一个女人。萧雨飞以为是花溅泪,吓了一大跳,再定睛一看,更吃了一惊,来人竟是欧阳绿珠。欧阳绿珠护着他,将他抱得紧紧的,嘶声道:“不要打了!师兄,你,你好狠的心!”话未说完,泪已流下。
  萧威海似呆了一般,神情木然,手中长鞭滑落在地,颓然长叹一声转过身去。欧阳绿珠顾不上看他,轻抚萧雨飞遍体的伤痕,颤声道:“孩子,疼吗?”萧雨飞摇摇头。当欧阳绿珠护在他身前时,他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形容不出的奇怪感觉,当她温暖的双手轻抚过他的肌肤,那种感觉更强烈。欧阳绿珠道:“孩子,让我扶你起来。”又是一声孩子,如此温存柔和,一股暖流刹那从萧雨飞心头流过。
  萧威海忽地转过身来,神情冷峻:“不要扶他,让他自己走。”欧阳绿珠一怔:“为什么?难道你就不许我碰他?”萧威海没有回答,目光凝注在萧雨飞身上,一字字道:“一个人活着,就该自己走路。哪怕是没有腿的人,爬也应该自己爬着走。你若要走,就自己走,不许要人扶。你若走不动,就歇一会儿再走。”
  萧雨飞咬了咬牙,推开欧阳绿珠,大步走了出去。却每走一步,都似走在针毡上,刚一跨出门来,胸腹中又是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扶住门缓缓倒下。欧阳绿珠大惊,扑过去抱住他,流着泪连声唤他。
  萧威海道:“你不用担心他。他从早跪到现在,一直未曾饮食,天气又热,可能中了暑了,休息休息,调养一下就没事了。萧石,把公子扶到隔壁房里,让他好好睡一会儿。”
  欧阳绿珠霍地转头,怒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萧威海道:“他是我儿子,我怎样对他都是天经地义。”欧阳绿珠脸色惨变,眼睁睁地看着萧石将儿子从怀中夺走。她望着萧威海,凄然一笑:“是,他是你的儿子,不是我的,我,无权过问!”转过身,掩面奔去。
  萧威海沉声道:“慢!”欧阳绿珠止住身形,靠在一杆翠竹上痛哭失声。萧威海轻轻叹息一声,走过去,搂着她的肩头,低声道:“绿珠,是南宫兄派人去叫的你,是不是?”欧阳绿珠流泪道:“不错。南宫兄太了解你的臭脾气了,一看不停有人上门告状,你又如此动怒,就知道飘儿必会受罚,就马上派人找我来了。若不是他,我还不知道你会这样对待我们的孩子!我从来不知道,你对他竟是如此地狠!”
  萧威海缓缓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要对他如此严厉?”欧阳绿珠倚竹而泣:“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飘儿他不管做错了什么,你都不该那么狠心地罚他,打他!你,你就算恨我,难道你要把这恨发泄在孩子身上吗?虎毒不食子,你就那么狠得上心来虐待他!”
  萧威海目中露出深邃的痛苦,道:“不,你错了!我没有虐待他,我也从来没有恨过你。你我之事,是无可奈何之事,你这些年过得很苦,我岂能不知?我还有飘儿为伴,你却孤独至今,每念及此,我都心如刀绞,只恨不能带给你一丝一毫的快乐。我只有带好我们的儿子,也让你能稍有慰藉。”
  欧阳绿珠哽咽道:“我知道你爱他,可是,你也该明白,一个人不可能十全十美,他如此年少,纵然有些过失,你也该多加宽容。”
  “今天我打他,实是一片苦心!”萧威海道:“你可知,飘儿他生性热情刚直,清高自傲,行事任性,不计后果。他出道不过半年,已是结怨无数。展老英雄的儿子,在新婚前夕,携了家财,与一青楼女子私奔,他竟公然支持他们,与展老英雄处处作对;桃花公子要毒杀他的仇家,他却出手把他们全都救下,引来桃花公子对他痛恨入骨;他还几次三番,不惜舍了命地救护白无迹,最后竟引来了无名寺的泼天大祸;他还公然出入青楼,对风残云等人倨傲无礼——他年少任性,不知江湖有多险恶,亦不知人言人心有多可怕。他虽事事问心无愧,却不知众口烁金,积毁销骨。我若不及时教诲于他,他将来必会把自己弄得步步唯艰。明年期限到时,他若不能抓住谢谨蜂,他结下的仇家必会一力主张将他处死,以抵智慧大师之命,那时,我们想救他也来不及了!”
  欧阳绿珠听得呆住,默然半晌,道:“你说得对——师兄,是我太冲动了。我相信,你在责打他时,心中一定比我还痛。我出言伤了你,你不要怪我。”萧威海温和地凝注着她,低声道:“我怎会怪你?从我们小时候到现在,三十年了,任何事情,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欧阳绿珠目中露出温柔娇羞之色,良久又道:“除了任性自傲,不知飘儿还有没有弱点?”萧威海道:“当然还有!他外刚内柔,重情而心软,很容易受感情影响而情绪波动。无名寺中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他本来处乱不惊,从容应对,一听说秋儿不在房中顿时就失了方寸。也许是因为他还年少,未经历过感情上的磨炼,因而患得患失,十分脆弱。”
  欧阳绿珠有些紧张地道:“那如何是好?”萧威海叹了口气,道:“没有办法。只有让他去经受磨炼,人生的成熟和感悟需要一个过程,我们无法帮他替代。”
  第二十一章 劳燕分飞
  三更时分,萧雨飞终于醒了过来。一睁开眼,便看见了花溅泪。她正坐在床前轻轻捣药,淡淡的药香沁人心脾。月光无声铺洒在床前,窗外风吹竹叶,竹涛声声。他轻唤道:“语儿!”
  花溅泪闻声转过头来,一双清眸红红的,低声道:“你醒了?没想到师叔对你竟会如此严厉。从小到大,爹没动过我一个指头。”萧雨飞笑道:“是我自己太任性,出江湖这几月来得罪了不少人。爹如此对我,也是一片苦心。对了,我刚才不知怎么的,胸腹之间痛得厉害,简直难以忍受,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花溅泪道:“你这几日,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坏了肠胃?”萧雨飞道:“没有,我这几日天天都和你在一起。你既没事,我也不应有事。”花溅泪道:“我一直忘了问你,三日前,我忙于处理分舵事务,你足足有半日不见踪影,你到哪里去了?怎么一回来就象变了个人似的,手也灵巧了,画的眉比我还好。”
  萧雨飞得意起来,低声笑道:“原来你还一直在想这个!实话告诉你吧,我花了十两金子,到杭州最有名的青楼良宵院去,请了一个最会画眉的姑娘教了我半日。”花溅泪道:“你可真是胆大妄为,为了学画眉,居然出入那烟花之地,难怪风残云会告你行为不端。你那日在良宵院中,可曾吃过什么?”
  萧雨飞笑道:“我一心想着学会画眉,好在你面前卖弄,哪有胃口吃东西。我只不过喝了一杯茶而已。况且,如果那茶不干净,都三天过去了,哪有今天才发作的道理?”
  花溅泪沉默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道:“既不是吃坏了东西,那你可能就是中暑了吧!看天色,这两日必有一场暴雨,所以天气格外闷热,你关在屋子里跪了那么久,滴水不沾,自然会感觉不适。”放下药钵,道:“我配了点伤药,来,我给你把伤处清洗了,再敷上药,过几日便会好。”
  萧雨飞不忍她瞧见自己遍体的伤痕,不肯敷药,但终拗不过她,只得坐起身来。却见素纱小衣早已被血丝浸透,沾连在身上,浑身火烧火燎地疼痛。她怔怔地看着,轻抚他身上的道道伤痕,目中又泛起了泪光,道:“其实,我娘知道了这件事,最多骂我一顿而已,而你去承担后果,却要受这样的苦,你,你这是何必!”
  萧雨飞低声道:“你不要伤心,哪怕我付出十分,只能为你做到一分,我也心甘情愿。”花溅泪摇摇头,长叹了一声,说不出话来。她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将那衣服剪碎脱下,将木盆中的棉帕挤干水,仔细而轻柔地为他擦拭身上的伤痕。见那又长又深的鞭痕纵横交错,心中一痛,忍不住泪流满面。
  萧雨飞笑道:“师父莫哭!还记得在黄山你咒我挨爹的鞭子么?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师父,你说的话这么准,以后徒儿再也不敢不听你的话了。”他本想逗她开心,花溅泪却更觉心酸,一边为他洗伤敷药,一边簌簌泪落。敷好药,又给他换上一套崭新的月白小衣,道:“我给你熬了燕窝粥,我去端来喂与你吃。”
  “慢”,萧雨飞拉住她:“师父还未查过徒儿的功课呢!我可是认认真真背完了十页。”花溅泪道:“那你背来听听。”萧雨飞精神大振,朗声背了起来。花溅泪默默地凝视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待他背完,道:“你背得不错,一字不漏。难为你竟这么听师父的话。对了,这毒经上有一处笔误,你先还了我,我改了之后再给你。”
  萧雨飞不疑有他,从枕下取出毒经交给她。她把毒经揣在怀中,端起木盆往外走去。萧雨飞笑道:“多端点粥来,我饿了一天了,这会儿心情又好得很,我连一头牛都吃得下。”
  花溅泪低低应了一声,掩上门去了。走入竹林深处,她的脚步忽地踉跄,木盆自她手上滑落。她倚在一竿湘妃竹上,泪如雨下,却不敢哭出声来,只是低低啜泣,犹如杜鹃啼血。竹涛阵阵,将她的声音淹过。
  她慢慢止了哭声,从怀中取出毒经,翻了几翻,将其中一页小心地撕了下来,以免留下痕迹。月光斜射在那页纸上,只见上面赫然记载的是:焚心断肠散,原产自海外四季如夏之地。此毒乃至阳至刚之毒,一入人体,无药可解。与至阴至柔的绝情酒,并称毒中之王。然此毒性慢,中者三至五日之后,渐有知觉。此时毒性未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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