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秦-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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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素,又得了打赏吧,瞧给你高兴的,这吟唱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呀。”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嫉妒将面前这两个做杂事的老宫女的眼珠都烧红了。
又想到刚才屋里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丫头,自己人缘太差了,这样会坏了大事的。飞快的自我检讨之后,小素深吸一口气,换上笑脸:“两位姐姐早啊。”看着她们一脸的错愕,笑着跑开了。
正文 第一卷 第四章 梅花金簪事件
天刚蒙蒙亮,薄雾尚未退去,北方秋晨特有的寒意让屋里的小丫们纷纷都赖在床上。
小素更是紧裹着薄薄的棉被,在炕上挣扎着不舍得起身。说是棉被有些名不副实,里面哪有棉花,分明只是些草絮,糙糙的,全然没有两千年后真正的棉被那样又轻又暖。唉,不可以总是这样想着以前,小素告诫自己,那样会活的很辛苦的,其实想想现在还是很不错的。至少这‘小素’没有哮喘病,身体倍儿棒,不但能彻底的呼吸,还能轻松的做许多事。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想到这里,小素欢快的跳下炕,哼着奇(炫书…提供下载…)怪的歌谣开始迎接新的一天。
经过一夜的秋风,偌大的院子里落满了黄叶,突兀的树杆上只剩零零落落的几片黄叶以放弃的姿态慵懒的倒挂着,小素顾不得悲悯这叶儿,还是按照惯例,先往院子里洒上水。纤嫩细白的小手放在沁凉的水里,迅速的撩起了一大片晶莹的水帘,泼洒而下。
重复几次后,身体愈发觉着冷了,赶紧简单的做了几个热身动作,再拿起了扫帚开始扫地。也很奇妙,只有这扫帚竟和两千年以后的一模一样,都是由一把细竹条扎成的。
细竹条带着枯黄的落叶在磨得很光滑的青石板地面上,有节奏的发出了沙沙的声音。沙沙声和着小素欢快的歌声,飘飞在涩涩的秋风里,直到薄雾渐渐散去。身体已渐渐暖和起来,心情也随着身体舒展开来……
枯叶里突然传来不和谐地金属音,再扫,清晰地传来金属滑过地面的声音。小素小心的拨开堆起的叶子,一支金灿灿的簪子映入眼帘。
一阵狂喜,习惯性的看看四周: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于是拾起细细打量……这簪子好眼熟……对了,这是福阳公主经常带的,细细的金丝盘旋成两朵重瓣的梅花并枝绽放。这个年代的人都特别喜爱梅花,所以首饰也爱做成梅花状,花的中央还有几根更细的金丝制成的花蕊,这工艺比起20世纪的毫不逊色,甚至更加繁复精美。
小素将簪子紧拽在手里,小脑袋里飞快的转动:不如趁现在没人,赶紧将它埋在树下,等哪天走的时候再挖出来带走。就算搜查起来,也不可能搜到。小素不禁为自己还未退化的反应洋洋自得,赶快行动……
装作若无其事扫地到树下,捡起旁边的碎石块迅速的挖坑……
不对!昨天没见着公主戴这个簪子呀!因为得到过公主打赏的簪子,所以每天公主戴的簪子小素都会特别留意,看到特别个大的,她都会祈祷簪子快点掉下来,快点坏掉……
昨日公主戴的恰巧是一个大大的凤凰的金步摇,惹得小素念了一天的咒语,是以印象深刻得很。
小素停止了动作,蹲在树下细细的分析起来。既然不是昨天掉的,就更不会是前天掉的了。因为这院子每天都要扫上两到三遍,昨天因为落叶太多,就扫了三遍,不可能没发现这么显眼的金簪。那么……
小素又向四周看去,很有可能正有双眼睛正盯着了。一定是了!再说就算不是,也不能冒险。金簪还有机会得,在这里稍不留神,小命可就没了。这可是从阎王老爷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人生,我可要好好的度过。
不过,要不要看看是谁设的陷阱呢?如果将这簪子先埋了,再偷偷找陈嬷嬷去说清楚,看看等会儿谁会在公主那里告状就八九不离十了……
还是算了吧,虽然周围的丫头们对自己大都不太友好,但肯这般费心的应该不多。一想到那细长的眉眼露出的真切关怀,那些暖人的话语,小素想想还是放她一马吧,不管是不是她,无怪乎都是些争宠的老戏码。还是不要和她们计较吧,都还是些孩子。
于是小素在第一时间大义凛然的将这支精美的梅花簪子交给了陈嬷嬷。
嬷嬷用质疑的眼神打量了她一番,而后言不由衷的表扬了她几句。末了还是忍不住,
“你捡到簪子的时候还有谁在旁边?”
“没有。”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嬷嬷去问问谁看见了?”
陈嬷嬷的质疑明显的伤害了她从遥远的两千年后带来的自尊心。
“孔圣人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小素虽只是个卑贱的奴才,但也知这做人最基本的道理。何况嬷嬷时刻提醒奴婢们要忠心对待主子,才算是个好奴才。这是公主心爱之物,想据为己有的心思,小素想都没有想过。”
一番激昂的陈词把小素自己都说得豪情万丈了,更把陈嬷嬷说得是不住的点头。
陈嬷嬷也不管孔圣人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反正自己确实是这么教训丫头们的。所以她最后不但将此事如实的上报给了公主,还让小素将最后的那番话又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还号召丫头们都向小素学习。
小素昧着良心大刺刺的接受了公主的表扬,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公主竟然忘记了打赏她。
若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事,那就是锦儿的目光更加锐利了。看到这样的目光,小素越发明确了之前的想法。
事后小素原本想跟锦儿解释一番,但这只可意会的事,又该怎么说呢?总不能对她说,‘我不会跟你抢太子吧。’那她随便说一句‘小小年纪竟想些龌鹺事’就能把自己噎死。若再传出去还指不定会有什么后果了,现在刚被树立成了典型,惹得小丫们对自己已经愈发疏远了,若再传出什么闲话,那还不被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的板砖给拍死才怪。所以小素并没有去解释,只是越发注意了。
“真没想到,小素会有这么高贵的人品。”傍晚回到屋里,旁边小丫趴在炕上,一脸的崇拜让小素尴尬的亲了亲喉咙,
“嗯,嗯,那个,春花,这事就不要再提了。对了,你爹的病好了吗?”
本是为了岔开话题而说的闲话,小素后来却为这句话悔恨不已。
正文 第一卷 第五章 捐簪惹祸(上)
春花本是仰面扬着蛾眉瞪着不太好看的金鱼眼瞅着小素,听了小素的话后,立马蔫了,就像霜打的茄子扒拉下了脑袋,瘪瘪小嘴,泪珠儿吧嗒吧嗒的落在了褥子上。
前几天春花的娘带话进来,说她爹得了重病,需要很多刀币。
其实本来宫里的丫头基本都是被家里卖了的,模样干净机灵的才能进宫,而且进了宫就不许再和家人联系,除非当了夫人。所以,小素的爹娘就没来过,别的丫头也是一样。
而这春花却是个例外,她是宫里的小管事的人情进来的,而且她家就住在这都城里,父亲是个工匠,有活做的时候才有的赚,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弟,所以全家人都靠她的月钱过活的。
这春花平日已经将月钱悉数都交给了家里,哪里还有钱给他爹治病,正发愁着,偏这小素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这一哭倒把周围躺着的七八个小丫都哭醒了,纷纷过来安慰。还有人拿了几个刀币塞给了春花“春花收下吧,我也没有多少……”这样开了头,小丫们都纷纷从各自包袱里拿出了七八个刀币也递给了春花。
春花激动的跪在炕上,一时哽咽着都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不住的给大家磕头,一会儿面前也堆了不少刀币。
小素犹犹豫豫的打开了她那墨绿色的锦囊,拨弄了半天,抬头一看,屋里的小丫们都看着她呢,只得依依不舍的拿出了五个刀币放在了春花的面前。
唉!辛苦一个月,也不过只赚二十五个刀币,这一下就去了五分之一。
“小素,你平日得了那么多打赏,怎么还不如我们给的多?!”
“是呀,亏得春花刚才还说你有高——贵的人品!”故意拖长了的语调有着强大的煽动力。
屋里炸开了锅,哼哧声此起彼伏,小素就算再不在意,也忍不住心烦起来。
“你们不要这样说小素,小素给的已经够多了,春花谢谢大家了,春花替全家人谢谢大家了。”春花倒是真心为着小素,又冲着大家磕头,议论声方才悻悻的止住了。
过了几天,春花家里又带来消息,春花她爹的病好多了,但是刀币都用完了,还需要更多。
“不如去求求公主吧。”小丫们都为春花出着主意,她们那点月钱买些脂粉珠花之类的小玩意后就所剩无几了,剩下的前几天都捐给了春花,现在实在拿不出了。
“不行!公主知道了,嬷嬷就会知道,与家里还扯着会被赶出去的。”
“不行不行,我们全家还指着我了,我不能被赶出去。”春花快速的摇着手,紧锁着眉头坚决的否决了去向公主求援的提议。
“小素,公主殿下今晚让你去值夜”清脆的声音传来,成了天籁之音,带给了大家新的希望。
“锦儿姐姐,快快进来。”听到屋里小丫们的齐声呼喊,苗条婀娜的身形儿娉娉袅袅的进了屋子,没有看到小素的眼眸是温婉如水般的柔和。
小丫们围着锦儿,七嘴八舌的好不容易将春花的事情说清楚了。
锦儿也不含糊,立马扯下腰上的胭脂色锦囊,从里面拿出了一块铜板大小的金子,毫不犹豫的塞在了春花的手里,目光却从人缝里穿过去,久久的停在了正在梳头的小素身上,充满了挑衅和不屑。
这样的目光,这样的不屑,让小素失去了一贯的冷静。
那一刻小素像中了蛊,也不甘示弱的拿出了公主打赏的雀儿玉簪,在小丫们讶异的目光中塞在了春花的手里
“将簪子拿去卖个好价钱吧。”
春花一时激动的愣住了,握着金子玉簪,喃喃的直说谢谢……
小素用眼角瞥见旁边的锦儿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心里一沉。
出了屋子,凉凉的秋风让小素清醒冷静了许多。
那上等羊脂玉的雀儿簪可以换多大的金块呢?
这个问题并没有让小素有多么好奇,而是让她心痛了整整一夜。
坐在高高的台阶上,除了偶尔想想还会不会再碰到黑衣刺客,满脑子都是锦儿。在太子丹出现之前,锦儿都是温婉含蓄的微笑,现在挥之不去的却是那冷冷鄙夷的眼眸。
“砌!”我干嘛要在乎一个小丫头,管她怎么看我!
小素站起来对着高挂在夜空那轮孤独的明月,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名的淡淡花香遁着秋风而来,直沁入心脾,烦恼顿时消散不少。
香味越来越清晰,睁开眼睛,才发觉这香味源自面前一小捧小雪球般的野菊花。
握花的人黑巾蒙面,黑衣黑裤,先打起了招呼:“又碰到你了,真巧。这是我方才在园子里采的,拿去吧。”
在不时有甲兵巡视的宫里采这么一捧花儿,被他轻描淡写的说成就象在自家后院随意摘的一般。
看着这满是笑意友善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