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魅影-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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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榻旁的小几上放着来自宫中的请帖,景嫣恹恹地侧躺在凉榻上,细致的黛眉微皱。
姬申请她,必是小影有消息了。记得几个月前自己拜托他帮忙寻找小影时,心中是很坚决和笃定的,可是此刻,心中为何又犹豫起来了呢?
是的,她希望能找到她,毁了她,使她再不能介入她的家庭,介入她的生活。可是,她却从来也没有细思过如何毁了她,如何才能算是毁了她呢?
废了她的武功,让她再不能和景苍飞檐走壁地嬉闹?
砍了她的双手,让她再不能亲昵地挽着景澹的胳膊?
割了她的舌头,让她再不能那样娇滴滴地喊“义父”“义母”“晟哥哥”?
还是,杀了她,让世间再没有这个人?
不管是哪一种,只要她想,姬申的人都能为她做到的,她知道。
脑中悄悄地设计着各种场景,使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掌心一层冷汗。
风从窗口吹了进来,门口的珠帘一阵轻响,她突然忆起珠帘外还侍立着两个婢女,顿时竟生出一种心事被洞察的惊慌和恼怒。她猛然坐起身子,冲着门口大声叫道:“别站那!走开!都给我走远点!”
两个侍女一阵惊慌,确定主人是在对她们吼叫后,便委屈地低了头,乖乖向楼下退去。
景嫣微微地喘着气,不懂为何自己如此紧张。
“嫣儿,什么事啊?竟然发这么大的火?”耳边突然传来的轻语将她吓得几乎要从榻上跳起来,她紧攥着自己的袖口,瞠圆了乌眸看向房门处。珠帘一掀,却是刑玉蓉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捧着托盘的侍女。
刑玉蓉抬头看向窗边凉榻上的景嫣,只见她小脸微白,一脸惊色,怔了一下后,疾步走过去,一边在榻上坐下一边伸手摸向她的额头,担心问道:“嫣儿,怎么了?脸色如此苍白,是不是生病了?”
景嫣努力平复下心绪,勉强一笑,道:“母亲,我没事,刚刚做了个噩梦而已。”
“傻丫头,做梦也能惊成这样,看看,出了这么多汗。”刑玉蓉放了心,一边嗔怪一边轻轻地拭着她玉白的额上那层细密的汗珠。
“母亲,您怎么来了?”景嫣有些急迫地问。到底心中有鬼,做什么都不安生,只怕被旁人瞧出端倪来。
刑玉蓉转身,从侍女的托盘中拿出一个冰碗来,道:“七殿下的侍卫不是带了宫中的甜瓜来么,天气太热,只怕放坏了,我便想着让人送只冰碗给你,后来一思,你父亲巡视军队去了,这府中除了你我母女,也无人可以做伴,便亲自来看看你。”
景嫣看着那碗中,青中带黄的瓜片切得极薄,覆在那冰块之上,水润透彻,丝丝沁甜。
刑玉蓉看到桌上那张请帖,转眸微笑问道:“如何?想好要不要去了么?”
景嫣猛然听她问起,心中又是莫名其妙的一阵紧张,遂摇头道:“还未想好。”
刑玉蓉看看外面耀眼的阳光,道:“这样的天气,赶路去盛泱,委实有些遭罪。”停了片刻,她又微微叹了口气,执着景嫣的手,道:“澹儿和苍儿在外已久,只你一人在家,你虽不说,我与你父亲却都知道,其实你孤单得很,也寂寞得很。难得你与七殿下还谈得来,他既诚心邀你,你去盛泱散散心也好,总比,竟日闷在这府里强。”
景嫣看着刑玉蓉,却不言语。
刑玉蓉握了握她的手,眼中有些牵挂的失落,却仍安慰性地一笑,道:“待什么时候,你两位兄长都回来了,你再回来也不迟。”
景嫣垂下小脸。自从上次从盛泱归来之后,父亲和母亲一直避免在她面前提起小影,但她知道,他们一日也没有忘却过她,景苍和景澹从未离家这么久,他们心中在牵挂景苍景澹的同时,定然也会牵挂她,盼望景苍景澹归来的同时,定然也会盼望她一同归来。自己的孩子久不在家,他们做父母的就不无聊,不寂寞了么?而这一切,却只因为那一个人。
不,她不希望她再回来了,她不准她再回来。
“母亲,我去。”察觉到心中那蓬勃生长的恨意,她抬头,向刑玉蓉微微一笑,轻声道。
第124章 阿媛及笄
东海境内有一条极美丽的河,名叫星津。河面并不宽阔,但河水极清,倒映着两岸的巍巍青山,蜿蜒迤逦,别有一番幽情。
星津河畔,一片野果丰硕的山林内,有一间用树枝和苇叶搭成的小棚子,阿媛和小影就住在里面。
当初带着李荥从殷罗逃往百州时,在殷罗和百州的边境,小影和阿媛碰到一队在两国间做贸易的商队,并从他们手中买得了少量的火药。将李荥送往青湖安顿好后,两人来到此处躲了起来,好让小影研制她的毒针丸,这一躲,就是半个月。
毒针丸研制好后,小影却暗暗地愁了起来。毒针丸有了,李荥的那件集防御与攻击为一体的软甲她也拿来了,已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她再继续拖沓,可是,她终不能带着阿媛一起去冒险,她必须想办法甩开她。
这几个月和阿媛在一起,她又体验到了那种熟悉的温情和快乐,想起要和她诀别,她好痛苦,痛苦得不想去想。她甚至一度这样想过:为了阿媛,我要活着,她离不开我,我也同样离不开她。可是,她心里清楚,此行,她是要去杀即墨襄,杀平楚只手遮天的骁战王爷,她不可能活着回来。
她不怕死,可是,她却怕这生生离别的痛。
昨夜,和阿媛一起躺在草棚里,听着外面夜枭的叫声,她想起了阿媛对她说过的那番话:“人自怀揣着悲伤踏上仇恨之路以后,除了更多的悲伤和仇恨,什么也不会得到。”
要说内心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泛起战栗,那是骗人的。她想报仇,她也怕得到更多的悲伤和仇恨,她认为,唯有自己独自踏上这条仇恨之路,才能避免这个她深深为之惊惧的后果,因为她会以自己的死,来作为这条仇恨之路的终结,人死了,便不会感觉到更多的仇恨和悲伤了。
她不能承受在报仇的路上失去,尤其是,失去阿媛,她会悲得痛不欲生的,她会恨得毁天灭地的。
听着身侧阿媛那均匀的呼吸声,她眼角的泪痕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最后,她决定,明天一早,离开这里,带阿媛去最近的城镇为她庆祝及笄之喜。庆祝完后,寻找机会单独离开,易容返回洲南,绕道从西岭再到京北,最后进入平楚。
次日一早,天刚亮,阿媛醒来,见小影已站在草棚外,她坐起身子,揉着眼睛道:“小影,你起来这么早干吗?”
小影回身,笑着道:“阿媛,起来收拾一下,我们进城去给你过生日。”
阿媛一怔:“过生日?”
小影见她一脸懵懂,忍不住窜进草棚,一边戳点着她的额头一边道:“喂,某人答应我将生辰定在九月的,难道又要反悔不成?”
“没有啦,只是现在我们身无分文的,去城里做什么,就在这过好了。”阿媛边躲边道。
小影小脸一垮,道:“说起这个我就后悔,那么一大箱金银珠宝,我怎么就全部留给那小子了呢?”说着,挤眉弄眼地用手在空中抓捏了几下,“就算拿一两件也好啊。肯定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在发生作用。”
阿媛见她动作滑稽,忍不住扑哧一笑,问:“怎么说?”
“我绝顶聪明的小影,也因为跟你在一起,变得近傻者蠢了嘛。”小影说完,动作迅捷地逃到草棚外面,看着阿媛贼笑。
阿媛却不去追打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道:“你少来这套吧,要不要拿他的那件软甲你都挣扎矛盾了好几个晚上,你以为我不知道?”
小影哼一声,道:“才没有呢,我那是因为见那软甲穿着太过难看,有损我天姿国色的形象,这才矛盾的。”眼珠一转,又凑过来问:“你想要什么礼物啊?”
阿媛看她一眼,怀疑道:“怎么?难道你还有私房钱藏着?”
“私房钱我是没有的,不过,我有这个。”小影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一支玉箫来,滴溜溜地在指尖转了一圈。
“你要把它卖了?”阿媛瞪圆眼睛。
“对啊,反正我现在也不吹它了,带着累赘。”小影无所谓道。
“那你把它送我吧,就当是我的礼物。”阿媛知她极爱吹箫的,不忍见她一时之气将心爱之物卖掉。
“那可不行,你又不会吹,要它干吗?再说了,我说过要送个色香味俱全的男人给你的。你说这青楼里为何就没有男妓呢?唉,够伤脑筋的呢……”小影愁眉苦脸絮絮叨叨地说着,听得阿媛小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最后终于忍不住一边向她扑来一边恼怒地大叫:“你这家伙,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不过一个时辰之后,小影这张嘴还是完好无损地在津河镇的当铺里与掌柜讨价还价,并最终说服掌柜以三百两的价格收了这支玉箫。
背着沉甸甸的银子,小影兴高采烈地和阿媛在热闹的街市上闲逛,逛到一个挂满珠花首饰的小摊前,阿媛停下了脚步。毕竟是十五六岁的女孩儿,心里就算藏着再多的事,也抵不过爱美的天性使然。
小影转眸,见不远处有个装饰考究的玉簪铺子,便对阿媛道:“阿媛,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去买两串糖葫芦来。”
阿媛回头,见前面不远有个卖糖葫芦的,便不疑有他,点头道:“好。”
小影磨磨蹭蹭走到那卖糖葫芦的身边,回头看看正和摊贩说话的阿媛,身形一闪便进了那玉簪铺子。
阿媛正在看一朵珠花,身旁突然传来一句略带惊讶的熟悉轻唤:“阿媛?”
阿媛回头一看,不由怔住,这人不是别人,竟是朱峤。她回头看了看,不见小影身影,对朱峤道:“你怎么在此?快些走吧。”
朱峤顺着她目光向那边看了看,道:“你为何这般紧张?少主派我来找影小郡主,你没和她一起?”
“你不能见她,你快走吧。”阿媛急了,伸手推他,却见他身后围拢过来十几个人,都是即墨府的侍卫。
“阿媛,怎么回事?”朱峤皱眉,挥退身后那十几个人,盯着阿媛问。
阿媛实是怕小影看到她跟朱峤在一起,咬咬唇,一把扯过朱峤躲进街市旁的一条小巷里。
小影在那铺子里挑挑拣拣,最终相中一支通体翠绿,顶嵌南珠的玉簪,花了二百二十两买下后,边往外走边想,不知阿媛那家伙要高兴成什么样。
出门一看,那珠花摊前却不见阿媛身影,她心中一紧,难道这一会功夫,便出了什么情况?当下将玉簪放进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按着腰间匕首四处寻找起来。
小巷中,朱峤听完阿媛的解释,两道浓眉深深皱了起来。
阿媛从巷口看了看外面熙攘的街市,道:“阿峤,你走吧,回去,告诉少……”她顿了顿,接着道“告诉即墨公子,他不用来找小影,小影自会去找他的。”
“即墨公子?”朱峤重复一句,抬头看着阿媛,冷冷道:“阿媛,少主的宽容,使你此刻忘本忘得问心无愧是么?所以你才能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如何谋划对付王爷,如何谋划对付少主,并与她为伍?”
“不,她没有要谋害少主,她,只是想报父仇而已。”阿媛急急道。
“有区别吗?”朱峤冷冷一笑,“上次在圣女山下,少主为了她被王爷打成重伤,你以为,少主能和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