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场-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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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影远去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尽头,偌大的院落只余下公子戚一人在明媚的阳光下,他轻闭双眼,好似在光芒下, 随时都会消失。
—
‘嚓’
漆黑的木楼被微弱的火苗缓缓照亮,柴婆干瘪的脸上堆满了褶皱,在幽黄的灯下显得更加诡异,她轻轻的坐在椅上, 那木椅‘嘎吱吱’的响着,好像随时都会四散开来
“那姑娘,还没醒么?”
“她体质羸弱,经过这番折腾,怕是要修养一阵子,幽冥结界无水无药,很难支撑下去。”景阑珊叹了口气,又道: “她只吃花草甘露,上哪寻去,难道真要以睡火莲为食么?”说罢从一旁的木柜上取出一个黑木雕花的匣子。
“救吧!小嬛儿能算到她的未来,自然也算到今日了,她让我见到观天箫,不就是让我救这孩子么?”柴婆迟暮的脸 上饱经风霜,提到那个遥远的名字,心中竟牵扯出万般情愫,表情不知是哭是笑。
景阑珊不知道她口中提到的小嬛儿是谁,更不信有人可以算到天命,她虽然冷漠,却绝不是见死不救的人,睡火莲虽 然珍贵,但毕竟还可寻到,人命如若错过时机,又如何寻的回来?如此想,她心中便下了决定。
‘吱嘎’木门被推开,随机又轻轻关上,那人开阖的虽然极轻,却仍旧牵动微风吹过,火苗登时细若游丝。
“人还没醒,像是被梦魇住了。”说话间人影已行至桌前,灯影下渐渐映出云栈绷紧的下颚。
“她不会有事,倒是你,敷了我那么好的药,还不好好修养,莫不是在暴敛天物?”景阑珊放下木匣道。
柴婆轻轻的咳了两声,干枯冰冷的双手抚向景阑珊,“我去看看她,你们先聊。”
景阑珊点点头,柴婆缓慢的挪动着身子,走向刚被关上的木门,进了屋内去。
直到望见门扉合上,景阑珊才望向云栈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那么在意她,却又推开她?”身为女子,心思细腻 ,她看得出颜歌在云栈心中的分量,却不知为什么这男人似是要拼命去她划清界限。
“算不得在意,只是。”云栈说到此处,眸子收紧,好像那被掩埋了许久又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笑颜又浮现在眼前, “只是,看不得任何朋友,再因我而死了。”
第14章 (十三)浮生未歇
“看来,她是因为你,才来了这鬼地方。”景阑珊望着云栈嫣然一笑,“你漂泊江湖多年,定是有不少故事。”
“景姑娘自幼从医,故事怕不比我少。”
被人触及心事,景阑珊脸色微微一变,“说好听是救人行医,我自己都不知哪天会死,就算是缥缈天都的‘青衣圣手 顾青云’都逃不过死劫,我凭什么?”
“医者非仙,哪有决定生死的能力,只有量力而行了,你既然进的来,自然出的去,反正我们不会死在这里。”云栈 笑道。
“你为什么来这?”
“误闯。”两个字淡淡的回答,云栈直起身子,“你呢?”
“找人。”同样是两个字,女医者轻巧的回击了倨傲的云栈。
云栈却并不气恼,起身环顾一周,“初来幽冥结界,便有了熟人,你运气还真好。”
“不是所有进入者都会落在幽骨江,那黑雾把人丢到哪里,便是哪里,毫无规矩可循。你们二人算是倒霉,落到此间 最凶险的地方之一,能活着逃出来,你的运气才好。”
见新烛烧完,景阑珊抬手轻轻的燃气另一根,“当日我用闭息之法来到这里,是为寻人,说来也算缘分,入了结界变 落到这木屋前,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些不是人,是幽冥界的怨灵借着人皮勾骗活人入室,当时我气息已闭,怨灵感知 不到我,柴婆却召我进来,她虽长相有些骇人,周身却全无邪气,于是我便进了这里。”
“所以你也不知那柴婆的来历?”在江湖漂泊许久,云栈自是难以轻信他人。
看出了云栈的疑惑,景阑珊道:“她是好人,帮过我很多次,如今不也帮了你们?”
听罢景阑珊的话,云栈陷入深深的沉思,随即抬头问道:“寻到人了么。”
“柴婆说时机未到,要我等。”提到此事,景阑珊有些黯然神伤,“寻个传说中的死人,如此荒谬,哪那么容易!”
“传说中的死人,莫不是顾青云?”
景阑珊听得此话,周身都是一震,“怎么什么你都猜得到。”
云栈不觉有些好笑,“是什么人如此难治,竟逼得闻名已久的小医仙下阴曹地府去找死了的前辈求教?”
“你再猜猜。”景阑珊巧笑嫣然。
“天下有不治之症的人太多,但能逼的你性命不要,也去救的,却不多,你长居中都,莫不是青辉将军的爱女钟离锦 。”
虽然早已料到对方可能会猜出,但当云栈吐出那个名字,景阑珊仍觉错愕,“云栈,这名字在江湖中虽陌生,可你对 这江湖却了如指掌。”
“我没那么高深,只是听坊间流传过钟离小姐的病。”
“青辉将军可以扫荡天下,却救不了自家的小女儿,近年来他一直遍寻名医。”
“然后找到了你。”
景阑珊听到此话苦笑起来,她此时虽名扬天下,可谁又能知道一个十岁的孤女从医江湖,是尝尽何种滋味,“对于我 ,他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只是务必要救他女儿。”
“听说钟离家的门槛都被踏破了,也没有一人能延缓她的病情。”
景阑珊摇头叹息,似也是在为那善良的钟离锦感到扼腕,“为医者,不过是不断的治愈、修补,可她的脉息天生羸弱 ,血脉供应不上,自然会常常晕厥,她的病在心,天要亡她,如何能治?”
“天命……”听到天命二字,云栈淡淡道:“缥缈城只存在于传说,据说顾青云也早在几十年前便死了,纵然让你找 到这凶险万分的幽冥界,他的魂魄或许早就不在了。”
“从古至今,只听闻缥缈城之人,是这世上唯一有可能忤逆天命的,对于医者,也想将疑难杂症治好,顾青云算是我 最后的期望了。”
——
“姑姑,为什么我不能吃山下的饭菜,看上去香喷喷的,颜歌馋啊!”
“你身子不好,浊物只会使你的灵力散去,这些年的功夫就白费了。”
“那歌儿是不是要吃一辈子的花瓣。”
“是。”
“那歌儿比飞风还可怜,它还能吃草呢!”小女孩用手揉着眼睛指向一旁的鹿蜀道。
女子望着单纯的孩子,心中隐隐有些心疼,“记着,除了花瓣蜜浆,别的不许沾。”
随即女子的身影竟渐渐远去,她努力的追,却怎么也抓不到。
“姑姑,我听话,我不乱吃东西了,你别走!”突觉一双干枯冰凉的手轻覆在手心上,顾颜歌霎时惊醒,缓缓睁开的 双眼映入一张沟壑满布,双眼血红的脸。
心下一惊,顿时醒了一大半,她紧紧握住手中观天箫,身子也向墙角挪去。
“不用怕,做梦了吧,是梦到小嬛儿了吗?”
“小嬛儿?你是说嬴嬛姑姑?”听到姑姑的名字,顾颜歌顿感亲切,探着脖子问道。
“对,她是该叫赢嬛。”
顾颜歌听罢点点头,回想起梦中那女子的容颜,她已经离开了那么多年,可自己早已将这个人埋在心底,在最脆弱的 时候,就会不自觉想起。
“这箫,也是她留给你的吧”
颜歌见状,也不在害怕,“婆婆认识姑姑?”
“认识,好 久:。好 久:。前就认识了。”柴婆缓缓坐在床榻前,眼神空洞的投向远望,似是看见了那个许久前的身影,“孩 子,你叫什么名字?”
“顾颜歌”
“顾,颜歌?”柴婆呢喃着这个名字陷入了沉思。
颜歌一听到居然有人认识姑姑,顿觉似看到了亲人,一把拉住柴婆的手,“婆婆,能不能给我讲讲姑姑的故事,我想 她!”
“她的故事,从何说起呢?我第一次见她,她还没有你年纪大…”
烛火轻轻的燃着,顾颜歌抱着观天箫歪着头听着柴婆诉说着陈年旧事,在那被时光掩埋的前尘旧梦里,寻觅亲人的影 子。
如若不是在这漆黑的陋室木屋;如若不是在这阴暗的幽冥结界;或许你会以为是外婆在为孙女讲着传说中故事。
画面在这冰冷的居室竟异常温暖,连红蜡也小心翼翼的燃烧着,不敢惊扰。
—
门外,景阑珊与云栈也在交谈之中慢慢卸去防备,生死相交后,总是能让人不由得对彼此惺惺相惜,熟不知,命运就 在此刻滚滚向前,从未停歇。
‘吱’木门被轻轻推开,木拐‘嗒嗒’的驻地声,引得云栈和景阑珊听见声响回头望去,却见是颜歌扶着步履蹒跚的 柴婆走了出来。
见到心中牵挂的人如今安然无恙,云栈心中总算安稳下来,想开口问候,却一时语塞,曾经他那么决绝的推开她,又 把她牵连到这个鬼域,如今相见,又该说些什么。
颜歌虽面色仍旧十分虚弱,却嘴角微扬,与那柴婆说笑间,竟露出浅浅的酒窝。
云栈见状,更不忍心打扰,这份开心,他愿小心翼翼的护着,只要远远看着,就足够了。
直到颜歌抬起眸子望向他,二人四目相对下,千语万言也略了过去,那眼里有埋怨,有心疼,却也有温暖。
“阑珊,颜歌身子还弱,把睡火莲拿来,给她调养调养。”柴婆走至桌前。
“传说世上最珍贵的花?”
“再珍贵,也比不上我的小歌儿珍贵”
景阑珊取出那刻有黑木图腾的匣子,轻轻开起,昏暗的屋内也骤然亮起,一抹紫色的光滑从缝隙指尖流泻而出,当盒 子完全打开,睡火莲的全貌才得以展现,花蕊似是金色的火焰灼烧,炫目刺眼,而花瓣却似深紫色的玉带,如若一团 燃烧在紫色霞光上的烈火。
“来,吃了它,身子才能好的快点。”柴婆接过那花,递到颜歌面前。
在顾颜歌眼里,不懂最珍贵的花是什么,她只知道吃了近二十年的花瓣,这些东西再美也不过是一捧食物。
“缥缈城确实存在!”柴婆打破了这份宁静,突然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你听到我们刚才的谈话了?”景阑珊略双眼顿时睁大道。
柴婆点了点头,干涸空洞的双眼望向阑珊,“你不是一直想找顾青云么?”
景阑珊一听此话,心喜道,难道柴婆所说的时机到了?
“缥缈城的青衣圣手——顾青云,柴婆当真有他消息?”
“你确定他能帮到你?”
“如果他帮不了我,这世间就不会有人能帮我。”
“他连自己都帮不了啊。”
虽然景阑珊只知道数十年前便传闻青衣圣手死了,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去了哪里,她却想起娘亲的那句话:“ 医者不自医!”
“青衣圣手不属于这个尘世了,你却非要找到他。” 柴婆说罢抬起干瘪的手指,触摸着顾颜歌腰间的长箫,“ 缥缈 城,不是传说,幽冥界也不是好闯的,你们能出去的话,就再也别进来。”柴婆颤抖着站了起来,“这是怨气啊,成 千上万世间的怨念结合了这个地方,如何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