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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尘水江湖-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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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的是两匹日行百日的好马。一路尘嚣地向枫都赶去。

第七章 空余红颜映残阳

晚香玉此时,懒懒的趴在船舷上,手中托着琉璃杯。青丝如瀑不落一饰,嘴边荡着的笑意,轻灵的像是山间迷人的山鬼,眼神朦胧,又多了一丝落寞哀怨。让人忍不住猜测她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过往,心中暗藏了什么样的心事。

烟波渡上二十四航,是二十四座浮桥的名字,晚香玉一一数着,梦泽,天水,悉茗,桃花渡···

夕阳返照桃花渡,柳絮飞来片片红。

桃花渡啊,到了这,她便想起了那个人罢,那个让她痛不欲生纠缠一世的人。晚香玉的眉头渐渐蹙了起来,怀中的玉坠子仿佛火烧了一样烫人。果真是忘不掉他啊···

当,她还是沈紫衣的时候···

初见他时三月的桃花正浓,桃花渡的桃花是全枫都最美的,满堤的桃花,一望无尽的绚烂明艳,落花随水波漂流而过,落的船上,行人满身都是,却美的动人。桃花渡旁有专门为赏桃花开设的酒肆,茶楼,风景最好的一处,便是临河而立的“芳时歇”

她素喜桃花,人也同桃花一般灼灼的美艳。性格潇洒爽快。这一天她和闺蜜约到“芳时歇”共赏桃花,可是等了近半个时辰,也不见唐家小姐身影。紫衣气急,正要离开,却见门口走进一广袖玉冠,宽袍博带之人,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眉目颇清秀儒雅,却自有一分贵气。

看起来是个世家公子。

他缓缓步入,由于此时楼中几乎客满,二楼雅座处,只有她对面有一空座。只见他慢慢踱过来,轻轻问她“此处有人否?”声音清冽温润,她的脸不由微微一红,摇了摇头。

其实那时她对面的座位是为唐家小姐而留,只是她这么久还不来,当然不会再为她而留了。况且是这么一个青年才俊,她才不舍拒绝呢,而且也不准备赌气而离开了。

她仍装作赏花的样子。男子要来一壶清酒,两只杯碗,看来把她的那份也算上了。虽然素不相识却觉得有种惺惺相惜之感。紫衣平日里性格爽朗,便拿起酒碗毫不客气地喝了起来。

男子看看她,忽然笑的很开心,他说他从未见过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紫衣忍不住问。

“步光。”他淡淡的眸子中光华流转。

“步光你好,我叫紫衣。”

一个是洒脱活泼的侯府千金,一个是佩玉簪犀的浊世佳公子,在春日这种恋爱的季节相会,自然会开展些什么······

藤萝卷,秋已残,楼台舞罢复流连。今朝花葬无人奠,一瞥惊鸿过忘川。铅华洗尽翦翦瞳,素衣翩跹灵扇动。原是逍遥少年郎,听任长啸碎长空······

不过几日,两个人就又一次见面了,只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就没有一开始这么风光旖旎了,甚至,带上一抹血腥气。

洛桑山上绝壁千里,山麓却是风景宜人。沈紫衣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最喜欢游山玩水,饮酒作乐,一点闺阁女子的矜持温秀都没有。听闻洛桑山青峰峻秀,忍不住前往一观。便偷偷一人溜出府去。还不忘带上美酒一壶,佐菜数包。

一袭紫衫,一匹白马,沈紫衣悠然地徜徉在这绿意葳蕤,桃李馨香的薄雾山岚间。只是突然,马儿好像受了惊,差点把她摔下来。正要开口训斥,却见山路边的草丛中隐隐约约的躺着一个人。

玄黑紧身短打,头发有些凌乱地遮住颜面,肋间有一道血肉模糊的伤,鲜血饮入黑衣中,看不清楚,沈紫衣颤颤巍巍地上前一抹,胸前的一片衣襟都湿透了。

“步光,步光!”沈紫衣认出了眼前了男子,与那日酒楼相会不过数日,他怎么变成这样。

男子面色苍白,一双眼睛却依旧流光澄澈,宛若一泓秋水,宛若浩淼烟波。

“原来,是你啊。”步光挤出一抹笑容,却实在牵强的紧。

“你怎么了,来,我扶你起来。”沈紫衣使出全身力气把他踉踉跄跄地扶了起来。

“把我放下吧,一会儿摔得更重了怎么办。你有没有酒?”步光拼力笑笑。

紫衣眼中莫名一酸,这个人不过见过两面,怎么她就这样不假思索地帮他,关心他呢。

“有的有的,是翠濡酒!”沈紫衣立即从包中拿出一个青碧色的酒罐子。

《龙城绿》裁有:录,翠濡〃。(1)端平太宗皇帝曾赋诗赞曰:〃录胜兰生,翠涛过玉菱,干日醉不醒,十年味不败〃。是闻名已久的仙醴佳酿。

步光拿着酒罐,品了一口,淡笑道,“果然好酒···咳咳···可惜了···”说罢就把酒往伤口上倒去,那是钻心刺骨的疼啊,紫衣吓的不敢看下去。步光却一声未吭,仿佛习惯了一样,只有咬肌处略显青白。

他麻利的撕破上衣,从怀中掏出伤药涂上,又费力地包扎伤口。紫衣看不下去,上前帮忙。步光也并未阻拦。

紫衣在他的伤口上系了一个漂亮的结,尽量平静的开口。“你···是个杀手?”

步光“嗯”了一下,算是默认。

“那,我们以后还能一起喝酒么?”沈紫衣怯生生地问。

“当然···”步光望着眼前的女孩,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沈紫衣眼中晶晶亮的满是欢心。

芳时歇中,传来女子轻灵的声音“你这么漂亮的人去当杀手真是可惜了。不过也好,那些被你杀掉的小姑娘们应该很乐意被你杀掉吧。被这样的人杀掉也是一种享受,你说不是?”沈紫衣,手握一壶冰堂,口齿间传出梅花的冷香气。

步光笑着看眼前飘荡的紫衣,与这个小姑娘见面不过三次,却成为了可以把酒言欢的难得知己。他是个杀手,从来不知凡人有笑有泪的鲜活日子,自从遇到了她,他觉得,有这样一个喝酒的朋友真好。

“我也未曾见过你这般的侯门千金,不知道怕么?”步光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步光啊,你幸福么?”沈紫衣有些薄醉,面色有些酡红,眼神迷离流着熠熠辉光。

幸福?步光皱了皱眉头,他们这种人敢奢望那东西么。

“紫衣,你认为幸福是什么?”步光目光灼灼,快要把紫衣消融。

“幸福啊,就是想说话的时候有个人陪在你身边,想吃东西的时候眼前都是珍馐美馔,想睡觉的时候蒙头大睡···”沈紫衣还在滔滔不绝。

步光却忍不住乐了出来“你的脑子还真是简单啊。”

“是你们要的太多,想的太复杂!”沈紫衣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是啊,是他们想的多了。

步光望着沈紫衣灵动鲜活的身影,心中许她一世幸福。

沈紫衣淡紫色的罗裙翩跹,在树枝上荡啊荡,笑靥如花。“步光,步光,明天七夕,我恐怕不能和你喝酒了···明天我小侄女五岁生日,小丫头最粘我了,我得陪着她,抽不开身!七夕这孩子在七夕这天出生,所以取了这个名字。长的又是水灵灵娇媚媚的将来啊,一定不少人追···”

步光挂在一根粗壮的枝桠上,一只手拎着一壶觞玉,眉头微微一皱又散开了。另一只手上握着一枚淡紫色的玉坠子。雕成桃花的模样,三更雨后淡紫色的桃花,世上独有。

忽然步光把酒一抛,直坐起来,把玉坠子系到紫衣的脖子上。

“喂喂!你又糟蹋好酒!这殇玉五十两才那么一壶,你你···噫?这是什么?”紫衣这才看到胸前坠着的桃花玉坠。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步光笑笑“这算什么,我杀一个人能买一百壶,有什么可惜的。”

紫衣冲他做了个鬼脸。继而面色绯红道“这个玉坠子,你专门给我打的啊?”

步光柔柔地看着他,眼中荡满笑意“嗯,本来要明天给你的,可惜···所以今天就提前给你了。”

紫衣也笑看他“步光,你对我真好。”

远处传来伶人飘渺呜咽的歌声: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好悲伤的歌啊,步光,我们一定要幸福···。”紫衣依偎在步光的怀中,静静地看着清浅的一弯月。从远处看去,他们婉约的好似一幅忧伤画卷。

那一年沈紫衣刚满二十岁,认识步光已近一年。女子双十已经是早该婚嫁的年纪了,女孩子到了二十岁还嫁不出去,该被人笑话了。

沈紫衣的父母在前几年已经去世,现下里只剩下一个哥哥。沈穆对妹妹疼爱有加不愿逼迫妹妹,只是到了这个年纪,却也为妹妹着急。再加上这妹妹也不是个温婉恭顺的淑女,天天不知上哪里鬼混。沈穆开始心急起来。

沈紫衣的噩梦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那一年她是那么义无反顾地随他而去,和哥哥,和沈府决裂。

当哥哥知道她爱上的是一个杀手,愤怒的简直要把她挫骨扬灰。

你走出这个门,就再也不是沈家的人了,你要想好!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理会哥哥愤恨的眼神。她知道哥哥只想让她一世安稳的活着,不想让她受那份苦,只是这都是命,不是么?

他们的家门前,是漫山遍野的桃花,第二年,她有了他的孩子。

步光在外面刀头舔血,她在家中提心吊胆。

明天就是七夕了,以前的七夕都是要陪沈七夕,不得空闲。这是第一个真正属于她沈紫衣的七夕,步光答应要回来陪她。紫衣还有两个月就要临盆,身体略显笨重,她慢慢挪到门外,月上柳梢,步光却还是没有回来。

步光回来,是在三天之后的清晨,那个时候紫衣还在熟睡。忽然感到有一双常年使剑略显粗砺的手颤抖地抚摸着她的额,她的脸庞。熟悉的淡淡的酒气和一点点血腥气。

沈紫衣轻轻睁开双眼,微眯着看他嗔怒道“说好回来陪人家的,怎么又有事情出去了?”

步光牵强一笑,双唇微颤“对不起,对不起···”不断地喃喃,紧紧抱着她,像要把她揉进骨髓。

沈紫衣有些被吓到了,缓缓拍着步光的背“我···我没怪你,你不要这样···你···”

步光放开了她,把头搁到她隆起的腹部“原谅我,紫衣原谅我···”

沈紫衣轻轻抚着他的额“我说过了,不怪你,你看,孩子想爹了···”

枫都沈穆将军一家被屠的消息,风驰电掣一般的迅速流传到端平四面八方的各个角落。虽然沈紫衣二人所居之处十分偏僻,但是消息仿佛是无孔不入。

月色清冷惨白,就像是沈紫衣灰败的面色,她终于懂得那天他为什么那个样子了。

“你都知道了吧。”步光孤零零地站在桃花树下,桃花早已化作尘土,只剩下一树惨淡的绿意。

沈紫衣的眼中好似要迸出血来,“是你,对不对,是你们干的对不对!屠尽沈家每个人!你怎么不来杀了我!来啊!杀了我!”沈紫衣好似陷入了疯狂,上前死死攥着步光的双臂,猩红的指甲嵌入血肉,步光好似行尸走肉一般动也未动。

“是我,紫衣,你,杀了我吧。”步光眼睛微微一闭,不敢再看她。

“为什么,为什么啊···”沈紫衣一下子瘫软在地上,面颊上的水痕在月光下显得苍凉凄冷。忽然她感到下肢一片湿冷,面色苍白,剧痛传来,意识渐渐的模糊了。

受了太大的刺激,沈紫衣动了胎气,终于在折磨了她三天后,一名女婴诞生了,孩子诞生的时候是在月光如洗的夜晚,山上的花期比山麓的花期错后,悉茗忽然一夜之间开了花,细碎的小白花铺满了小院,好像是月夜里就像是下了一场声势浩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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