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重生手记-第3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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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能保住两个儿子的性命,他的父亲、继母、兄弟、祖母……这些人的性命却是全无法顾及的,这么大的事,一旦闹出来那就只能是族诛,绝不会有第二种结果。他就是再心怀天下,能亲自把自己一家人,全都推上断头台吗?
“以前的事,也无需再计较了。”她告诉权仲白,“我知道,你曾想要说服我和你从国公府里出去,另外开府……若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也不失为一条路子。但指望鸾台会就此放过我们两人,毕竟也太天真了,若真和他们所说的那样。这个局里,你是最重要的棋子,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放不开你的。”
而娶妻的权仲白,已经有了儿子,除非能把两个儿子一起带走,否则他就是走得再远,最终还不是要回来?想要一家人独立出去,大江南北地逍遥,他能放得下权家,蕙娘也放不下焦家,这条路,终于是走不通的。
“后来,你想要接过国公位,和鸾台会一刀两断……这想法也不能说有错,但你怕是未曾想到,鸾台会和族里的关系竟这样密切。”蕙娘问他,“现在真相大白,你觉得,你现在该怎么办?”
权仲白原来认识到了问题,只是没有认识到这问题有这么严重,在他心里,鸾台会是鸾台会,权族是权族,就算牵扯再深,也还是能够一刀两断的。以他未来国公的身份,办到这样的事,料应不难。他没想到的是,权族从血统上来说就存在根本问题,而国公府,也不过是权族的傀儡而已。现在他终于知道了真相,也明白原来的这两条路,都再走不通了。
“该怎么办,现在是想不出来的。”蕙娘见他沉吟着久久不语,便主动回答,“现在局势未清,我们知道的终究还浅,要找到出路,只有先沉潜一段日子再说。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跟前,始终都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要我说,你现在应该借势南下,最好,是出国去走走。”
“你是说……”权仲白眼神一闪。
“万一事败,我们家人总要有个去处。”蕙娘断然道,“东北朝鲜日本一带,去不得了。隔海新大陆虽远,但鲁王却是你的仇人,也去不得。欧洲现在正在打仗,依然去不得。国内更待不得,这个退路,我想布置在南洋一带,那里海岛众多,因为海盗的关系,这些年居民纷纷往陆上退去。无人荒岛应该也不是没有。并且离大秦终究是比较近,方便我们的人手、银两慢慢转移。你这一次正好出去寻一处合适的隐秘海岛,把周边地理研究透了,定下一条安身立命的路子来。等你回来以后,我们再暗地里布置人手过去经营……狡兔三窟,没有这一条退路,我根本睡不着觉!”
权仲白稍事沉吟,便断然道。“好,言之成理,我听你的。”
这一年多以来,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离开南洋,没有离开南洋,也就没有离开宜春号的势力范围。当婷娘有孕的消息传到南洋的时候,权仲白也就知道,自己回京的时机到了。——也是为了隐秘起见,这一年多来,蕙娘从未和他互通过消息。她是真不知道权仲白找到据点没有,这种东西,也不是说找就能找得到的,若没有这个运气,一年多的时间,很可能是毫无所获……
蕙娘心底清楚:权仲白肯定接受不了鸾台会谋国篡位的企图,不论最后上位的是权族族长,还是他权仲白的亲大伯,要他为了这个目的去毒害皇帝,这是他的原则绝不会允许的。而她也明白,权仲白深悉她的性子,狡兔死走狗烹,焦清蕙会做一个猎人,却绝不会为了猎人前后奔走,当他的狗腿子……毕竟是有了儿子了,两夫妻就算感情上已经决裂,在鸾台会跟前,却无需过多的言语,就已经结成了联盟。甚至再次相见时,也没有一点生疏和忐忑,而是立刻把握时间,交换起了这一年半间所得的种种信息。
“大岛我没有多看,吕宋有七千多个岛。其中荒岛不少。这些年海域不太平,有些小岛整座被西班牙人掠去了做基地,他们都再不敢靠近……”权仲白仔细地给蕙娘说明他挑选到的岛屿。“但这几年来,西班牙人被大秦海军打得丢盔卸甲,许多岛屿是人去岛空,只留了房屋,连一个人都没了。当地土人却不知道,被火铳打寒了胆,还不敢回去。我挑了一个不大不小、僻处海疆深处,物产、淡水都比较丰富,易守难攻的空岛。那附近鱼群不多,土人不会和我们抢的……位置也不险要,西班牙人亦不会当真。我想,第一批先过去约一百人,带上足够的火器,就算西班牙人回来了,又或者是土著人要登岛,都能守得住的。此后再徐徐搬迁人过去,只要有一千人,这个岛就绝能守住了。”
不要小看这个远在千里之外,虚无缥缈的荒岛,有了它的存在,蕙娘心里立刻就踏实得多了——若不然,将来若事败族灭,就算逃得了性命,这天下之大,却又到何处藏身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还在大秦地界里,凭权家犯的罪,朝廷真是要拿细箩筛来筛他们的!
“好。”她重重地说。“未算胜、先算败,有了这条退路,便可图谋进取了。”
权仲白也是把她这一年半之间所有事情,都了解了一遍,甚至连焦勋的存在,蕙娘都没瞒着他。听蕙娘这么说,他低头沉吟了片刻,方道,“三千兵,十八凤主,四大部……要图谋进取,这条路很险啊。”
蕙娘微微一笑,并未说话,权仲白看了她一眼,忽然也是淡然一笑,他双手一背,忽然间,又有了些放达开阔的魏晋风度。
“要图谋进取,也该明白,进取的终点在哪里。”他说。“一年半以前,你我二人只匆匆定了沉潜的调子,一应细节均为商讨。现在局面已经大致清楚了,焦氏请你告诉我,在你心中,国公府最后最理想的结局,该是怎样。”
蕙娘毫不犹豫,便做了回答,权仲白思忖片刻,忽地忍俊不禁,他说。“想不到我们两人,竟然还有志同的一天。”
只提志同,没有道合,自然是因为权仲白和她焦清蕙奉行的,本来就不是同一种大道。蕙娘望了权仲白一眼,见他眼神清明冷淡,虽有往昔她求之不得的锋锐,但却再无丝毫情意。不禁在心中暗叹一声,方道,“为达成我们的目标,我准备了一条怎样的道路,你想知道吗?”
权仲白收敛了唇边淡淡的笑意,眉宇间竟浮现少许肃杀之意,他朗声道,“权某愿闻其详。”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这一章改了很多次。
其中有一些做了简略交代的事,日后会再详细说明的,不要着急哈XD
不过大家说我是洗白权二这就错了,这是一开始就定的框架,没有洗白过XD
235天伦
要在重重阻碍中,布置出一条合适二房行走的路;谈何容易?蕙娘虽有一个初步想法;但也要和权仲白仔细商量、反复推敲;待商议告一段落时;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大半天功夫。
虽说两人在屋内说话;下人们不敢打扰;但一天没有吃饭也有点说不过去。两人便暂不提此事,而是开了门让人把饭送到莲子满边上去吃,蕙娘对权仲白道;“也算是给你接风了。”
一年多不见;要说的话实在太多,只是这一句,蕙娘便又想起来一事,见众人都退到远处,独留两人坐在河边,她便抬起壶来,给权仲白倒了一杯酒,一边问道。“你进宫以后,皇上也没问起你沿途的见闻?”
权仲白曾侧面答应皇上提出的邀约,愿为他追查神秘组织的下落,他也正是用这个借口离京的。当然,鸾台会的底细,他临走前心知肚明,这一次出差也有点假公济私的意思。但对皇上他不能不有所交代,这一次权神医出海,对一般人是说游历见识,在皇上那里,他是出去查鲁王,查神秘组织的。也所以他一在广州露面,皇上就派了一艘专船把他运送回京,一回京就立刻召见。——看来,随着身子的衰弱,皇帝对于四边的稳固,也越来越患得患失了。
“他现在哪有心思说这种事。”权仲白道。“我当然也不怕他问,但他只问得我在南洋明察暗访了许久,都没发觉那组织的踪迹,便不多说了。反而告诉我,现在两广的一座矿山,好像有所发现。只是敌人狡诈,燕云卫才有进展,矿洞便被炸毁了。封子绣恼怒非常,已经亲自到当地去督办此案。”
正因为权仲白对此事一无所知,他在听说这番话的时候,反应也是最自然的,皇上就是再多疑,恐怕也疑不到权家身上。蕙娘点了点头,又问得权仲白对皇上交代的一些事情经过:对家里人,他们也要维持另一个说辞,那就是权仲白本人是南下游玩去了。从南洋一路走到了印度,差些快到极炎热的非洲了,这才又回大秦来——这也是比较合理的时间安排,不然,才走一年多,就是当时去了英吉利的那艘船都还没有回来呢。
提到皇上,蕙娘免不得问道,“这一回进宫,他让你给他扶脉了没有?”
权仲白淡淡地道,“让我给他相了相气色,问我他气色如何,我说瞧着不错,这便是了。他现在已经有大夫了,我何必还要去凑这个热闹。”
像皇上这样得了肺痨的病人,只要保养的好,头几年病情也不会太严重的。让谁来治反正都是这个结果,权仲白就是再神奇,也不能把他治好。——再说,现在婷娘有孕,权仲白态度冷淡一点,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蕙娘点头道,“我看这就很好,你本来也回来得早了一点,我看云管事的意思,还巴不得你在广州多呆一段时间,等孩子落地了再回来的。”
“没想到她亦算是有几分本事。”权仲白也有点感慨,“我还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得到皇上的宠爱……”
两夫妻都是有城府的人,心里怎么想的是一回事,在人前如何表现,那是另一回事。虽说两人如今关系已经十分尴尬,但在下人跟前,不论是蕙娘还是权仲白表现得都比较自然。权仲白的神色还有几分僵硬,但这也很容易理解:毕竟是生气了才跑出去的……
“她有本事,是我们的福音。”蕙娘道,“不然,岂非要闹得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了?”
她只点了一句,便道,“不过,你短期内还是维持不闻不问的态度要好些,我看,你索性就在冲粹园住一阵子吧。这样,我和儿子们也能时常过来。”
权仲白和她一见面就商议起了正事,直到此刻两人才提起歪哥、乖哥,他眼中登时射。出了关心之色,难得带了一丝轻责,“你应该把他们俩也带过来的!”
“孩子过来了,人多口杂,很多事难免露了形迹。”蕙娘道,“我已想好了,一会吃过饭就打发人回去接,明日接来了,一道在园子里住一段时间。我们再一块回府里去。你要是愿意,明天就先回府一趟给爹娘请个安也好。”
提到良国公和权夫人,权仲白不禁露出复杂神色,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见了爹我会怎么说。”
他这一生,始终是太重情了一点。虽说对蛛丝马迹已经有所怀疑,但竟不能抽丝剥茧去发现真正的秘密,反而是只想着分家出去遨游四海,不能不说这其中没点逃避的意思。蕙娘心里也是隐隐绰绰有种感觉:权仲白也不是无法去面对良国公府的这个最大秘密,他是无法去面对自己的生活、甚至是生命,都是良国公计划的一部分这个事实……生母早逝,他对家人的感情还是比较深厚的。良国公也许能把谋算和感情分开处理,但对权仲白来说,当他的感情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