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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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说得没错,你果然是个虚伪的女人……”说这些话,让他的心里酸酸的,但他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刻薄,“你以为莫仲思会收留你?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呵……别高估了自己!”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绷的胸腔总算留出继续呼吸的余地,“我不会放你走,像你这样贪慕权势的女人,就该一辈子让人踩在脚下,永不翻身……”
姜隽雅满以为,莫伯言根本不会在意一个最底层宫女的去留,谁知他话中带着的羞辱性越来越浓,完全扭曲了她引以为豪的人格,这是她最无法忍受的!
她抬起头,瞪起如湖水般清湛的双眼,狠狠地盯着他,她企图用眼里的仇恨,刺穿莫伯言脸上无情的面具。
“姜隽雅,你这辈子,都休想踏出广陵宫……”莫伯言带着些许霸道,没有人听出他话里真正的意思。
“你这是要囚禁我?要囚禁我一辈子吗?你以为你是谁!……”姜隽雅忽然发起怒来,她再也管不了顶撞这个高高在上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了,她脑中的怒火已吞噬了她仅有的理智,她站起身用尽最大的力气扬手就往莫伯言冷漠的面上扇去……
所有人在那一刻都吓得闭上眼睛,这个宫女怎么会大胆到这种程度?但众人却并没有听到手掌与脸颊摩擦出的清脆一响……
姜隽雅的手悬在半空,从她脸上痛苦的表情能看得出,抓住她手腕的那只大手多么地用力。她想要抽回手去,却感觉那力道加了几分,他是要捏碎自己脆弱的手腕吗?
“想造反?”莫伯言的笑中带着讥讽。
“你放开我!放开我!啊……啊啊!放……”姜隽雅觉得骨头可能已经断了,但她仍然奋力地挣扎着,如果无论如何挣不开那铁钳似的手,她宁可砍掉整条胳膊,也不要这样受制于他!
“这个宫女疯了,竟然想要打本王!马上把她关起来!”
地上跪着的宫女太监们,头低得更贴近地面了,谁也无法抵御他毁天灭地的气势。
原来,莫伯言真正发怒的时候,是这样的……
这与莫仲思简直是两个极端……若说平清王是温暖阳光,那他就是雷霆骤雨,若说平清王是白色的散发着清新,那他就是黑色的积聚着浓浊的阴森,使人从骨子里感到畏惧。
在外听候吩咐的下人们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进来拖她走,莫伯言的手却并没有马上松开,他的眼神带着极为复杂的情感,他想要将那种连他自己都无法分辨的情感注入到那双仇恨的眸子里,深入到她失去理智的大脑中枢。
当下人们的手触碰到她身子的时候,她突然暴动起来,叫声变成嘶哑的怒吼,她像是要摆脱掉束缚她的无形的绳索般扭动身躯,他从没见过女人发疯的样子会那么的恐怖……他愣愣地站着,居然没发现已经松了手,三五个人连拖带拽地把她从他眼前带走……
他没有办法回过神来,过了很久她的哭叫声都历历在耳,他听不清楚脚边跪倒的桓萍一直在说着什么,好像是在替她求情……他站在原地听着秋风扫过庭院稀疏的几棵大树,有几片半黄的叶子随风飘落,像她的眼泪一样让人感觉忧伤……
深夜的时候,下起雨来,莫伯言一个人漫步在内寝宫与书房相连的长廊,他睡不着……
走进书房,他的眼神默默滑过那张仿佛还留有某人余温的竹榻,门外的风吹着桌案上的书页卷卷回翻,昨夜还在榻上安然酣睡的那个人,此时正在做什么呢?
淅沥沥的雨一直下着,冰凉的雨水冲刷着幽冷的石阶……
外面应该是阴天吧,不然怎么会一点光线都透不进屋里呢?姜隽雅觉得身上软绵绵的,似乎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两天两夜,她会不会已经被这个世界遗忘了呢?
刚开始她被单纯的饥饿折磨着,但这对于在贫苦家庭中生活了多年的她来说并不算什么,等一天过去,她很庆幸饥饿感消失了,除了下意识地不断重复着吞咽的动作,仿佛周围带有土霉味的空气此时是最香甜的食物。
当第三天的夜晚来临时,她的喉咙里变得干涸,她有力气的时候还企图寻找水源,但这分明就是个堆放杂物的黑屋子,哪里会有什么水源。
渐渐昏昏欲睡,疲劳感正腐蚀着她全身每一个细胞,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想睡觉……想好好地睡一觉……
莫伯言,真的想让我死在这里吗……也好,对于无论如何狠不下心自行了断的她来说,这样死去也好,微笑的力气还是有的吧,这样想着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温馨……嘴唇无意识地动了动,那是连她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
“老公,我就要回家了……”
“唔……外面,好吵啊……”
对于已经很虚弱的她来说,连听着都费劲伤神,她迷迷糊糊地继续沉浸在幻想中,再多一天的话可能大脑就要停止转动了吧。
外面的是桓萍和一个小总管,她好不容易从厨房求宫女施舍的一些剩菜剩饭,想要给姜隽雅送来,却被小总管毫不留情地打翻在地。
“再不吃不喝,她会死掉的啊!”自从那次挨罚了之后,桓萍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高声说话,她的心变得胆怯了。
小总管阴阳怪气地大叫着:“那贱婢还有命活吗?胆敢对广陵王殿下动手,没当场被杀……哼哼恐怕,也离死期不远了……”那神情,仿佛自己就是广陵王。
“公公,求您了,让我见她一面行吗?”桓萍给他跪下来,虽然知道求他也没用,但关在里面的姜隽雅对她来说,是在宫里唯一最亲的人了。
“来人呐,拖出去拖出去,从现在起谁也不准靠近这里!饿死她算便宜她了!”
桓萍张着嘴却不敢再发出什么声音,她很佩服姜隽雅的胆气,以前的她总以为,自己是广陵宫里骨头最硬的宫女……现在她真的有一种无力感,家里每天都会托人带信进宫,父母和弟弟妹妹们已到了上街乞讨的地步,但她想着,就算要走,也一定要跟姜隽雅道一声别。
可再这样下去,见到的恐怕只能是她的尸体,姜隽雅是为了她才会得罪广陵王,她其实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广陵王会不愿意放人,她在宫中这几年,平清王也没少来他宫里带走漂亮的宫女,可从没见过不但不放人,还把人关起来的……
她鼓起最后的勇气,无论如何,去求广陵王放姜隽雅一条生路。
广陵宫北花园的石桥上,莫伯言又回忆起那天姜隽雅和莫仲思在这里的谈话,那时的姜隽雅明明是是拒绝了平清王的,为此还特意编造谎言说已经有了心上人。
他自嘲,干嘛那么在意她那拙劣的谎言,“我喜欢的是广陵宫的主人……”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天又下起雨,他却没有离开,他思考着要不要把那个死丫头拖过来再好好质问一番,但想想,为什么非得要她坦白事实呢……他很清楚姜隽雅的答案,那只是个谎言,那为何,你求我说要去莫仲思的身边……
雨渐渐大起来,冰冷的雨点打乱了他的思绪,得回房换身衣服了。
他往寝宫走去,突然看到滂沱大雨中有一个跪在台阶上的模糊身影,他险些就要冲过去扶一把……定了定神,不是她,是大宫女桓萍。
是啊,他明明已经叫人把发疯一样的她关起来了。
“殿下,求您放过她……”桓萍看到莫伯言向这边走来,雨声很大,卷着她悲戚的哭喊。
他听到了,却径直向寝宫内走去,犹如那里是透明的雨幕。
“殿下!”桓萍鼓起勇气扑过去匍匐在他的脚边,为了相识不久却情同姐妹的那个人,她不需要什么所谓的尊严,她需要的是活着的姜隽雅。
莫伯言低头,桓萍的全身都在颤抖,她是害怕的,广陵宫里没有人不怕他,惟独……
他秀眉一蹙,“桓萍,本王有要事,没空听你诉苦……”
“不是的……殿下,您要救救她,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会死?他又没下令杀她,让她一个人好好反省或许今后她会懂得一点礼节。桓萍见莫伯言没有马上甩开她,知道给予她说话的时间有限。
“雅儿不是有心要顶撞你的,雅儿说过如果她去伺候平清王殿下,平清王殿下会善待她的好友,雅儿是为了救奴婢和奴婢的家人才会出此下策……”桓萍已经忍不住又呜咽起来,说话断断续续听不太清楚。
“本王已经说了,一辈子不会放她离开广陵宫……”莫伯言自觉这很荒诞,即使在皇宫里,也没有强制过宫女要终身为皇家做事。
但想到她要离开这里去平清宫,他很排斥,很生气,很不解!
“殿下!她自己没有想要离开广陵宫的……”
“此话怎说?”莫伯言刚刚没有认真听的话,为了桓萍?平清王说会善待她的朋友又是什么意思?
桓萍低着头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出……
听着听着,莫伯言纠紧了眉,姜隽雅啊姜隽雅,你怎么会那么傻?
万般千种 相怜相惜
……》
莫伯言感觉心的边缘有东西在慢慢融化,他轻轻叹气。
“桓萍,你今天就回家去罢……”
“殿下,不要,您……”
莫伯言走进寝宫,招来内务总管林娘,是一个总面无表情的老宫女。当莫伯言还是个孩子时,无亲无故的她就在广陵宫任职了,十年期满,她没有离宫,而是留下来说愿意终身侍奉广陵王。
桓萍已经追了进来,站在门边却不敢多言,她不知道广陵王想要做什么。
“林娘,带这个宫女去账务房,她十年已满,准她回家嫁人吧。”
“是的,殿下。”林娘依然是板着一张脸,声音也很沉闷。
只在莫伯言内寝宫伺候的她,并不认识桓萍,不过就算她知道桓萍没满十年就被准回家,也不会多言,她自认是广陵宫里最忠于莫伯言的人了。
桓萍一时愣在当场,她无法接受,这还是那个广陵宫里人人畏惧、冷面无情的广陵王吗?
还是因为姜隽雅对自己的真挚打动了他?原来这块玄冰也会有融化的时候,且融化他的,竟会是他最鄙视憎恶的姊妹情。
“殿下,您……您愿意放过她了吗?”桓萍并不在意自身的去留,她来求他是要姜隽雅活着,哪怕赶她出宫,让她回去嫁那个又老又丑的财主又如何。
“桓萍,跟林娘去吧,今天就离开广陵宫。”莫伯言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林娘,让内务房多给一些银两……她应该会希望你嫁个好人家……”
“殿下,奴婢……奴婢实在是……”桓萍跪伏在地上,她心中的讶异转化为欣喜,此时她真心臣服于面前广陵宫的主人。
莫伯言没有多说,摆摆手让她离开。
“殿下,奴婢能再见雅儿一面吗?”桓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差点昏了头,忘了最重要的人。
“不必了,本王自有安排,你必须今天就走。”莫伯言只是不想姜隽雅再被这样的情感束缚,若是撇开这些感情,她会不会换一种态度为人处世呢?比如,对他更谦卑一些。
桓萍千恩万谢,她只能选择相信,“那么,奴婢能否给雅儿留一封书信?请殿下恩准……”
莫伯言点头答应,下一步,该把那个疯丫头放出来了吧。
听到莫伯言的吩咐,下人们的脑门上起了细密密的冷汗。
一个老太监壮着胆子禀告:“殿……殿下,小的们正准备去给那丫头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