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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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她可从没想过这一类的,以前总喜欢写点离愁思乡的……不过……记忆被她辐射到很远很远的时空,在大学里学古代文学的时候,是用什么交的作业?
酝酿了一会,她挥笔写下:
点点愁思染梧桐,滴滴血泪溅青松。
策马挥戈天地震,夜眠深憾此生痛。
遥望沙场狼烟起,遍野离歌满江红。
嗜命夺魂山河泣,只为报国义胆忠。
首联写出来只觉对仗工整,看到颔联时已经感觉有一股凛然气势逐步凝进血脉,这不像一个柔弱女子能写出的,但他通览古今诗词,也没见过雷同的。
他忍不住去瞧她被烛光映得微红的脸庞,忽然觉得原来那明艳动人的面孔下覆盖着的竟然是如此壮志肝胆。以前,小看了她吗?
“我叔父去世的时候,你应该还是个小孩子才对……那你写的是谁?”莫伯言的言下之意,这首诗一定不是在悼念他叔父。
“是……是一个抗击外族的大英雄,叫岳飞,却被奸臣用莫须有的罪名给杀了……”她的话含含糊糊,岳飞分明不是这个世界的历史人物啊……汗颜……
“岳飞?没听过,古往今来有这个人吗?”莫伯言的确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或许是什么杜撰里面的人物吧。
“这……”她想赶紧岔开话题,“总之我写了,您还有什么吩咐,没有的话我要去睡了!”
真有性格,天底下有她这样的奴婢吗?
但他可不会就这样放她回去睡觉,长夜漫漫,刚刚又好像被她勾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回忆……
“等等,陪我说说话……”莫伯言没有用强硬的语气,像在征求她的同意。
姜隽雅一向是吃软不吃硬,别人态度只要一缓下来,她就会起恻隐之心。“那,也不是不可以……”她站起来给莫伯言让座,他摆摆手,向窗边走去,寒气被双层的锦绢窗帘阻隔在室外,看着天气,可能快要下雪了吧,一场雪下过,园子里的红梅就要开了。
“叔父与父皇自小一起长大,曾戍守边疆数十年,为国家,为百姓都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从没想过他会背叛父皇,背叛国家……”莫伯言负手立在窗前,脊背挺得笔直,乌发很服帖地自肩头垂下,那是只有嫡系皇子才被允许蓄留的及腰长发,他背对着烛光,不太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陛下的身边有小人进谗言?”仅仅只是他一句未完的叙述,姜隽雅已经猜到几分他的意思。
“是的,父皇他知道,但父皇说过,身为一个王者,要能驾驭忠臣良将,更要善于操纵小人奸佞!可怜我叔父,成了牺牲品……”莫伯言很乐于跟她这样的人交谈,不用明言即可会意,两人的距离似乎在三言两语间就被拉近了许多。
姜隽雅见他转过身来时神情凝重,忽然觉得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总该说点什么,“那个,我想……他不是活在你的心里吗?也会活在所有懂他的人心里,所以你不必这么伤感……”
盯着她莹润如玉的脸庞,莫伯言的眼神逐渐迷离起来,心中竟升起了不可名状的异样情愫……那个平常浑身像摸了辣椒油的女子,也会流露出这般多愁柔情的一面,他忽然很想拽她到怀里狂吻她那说话时不经意就会撅起来的小嘴。
她的话将有点失神的莫伯言拉回现实,“你,会画画吗?”
他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会啊,怎么了?”
“能不能……帮我画一幅?”姜隽雅走向案桌,开始主动替他研墨。
“画你?”
“不是,是……是帮我画一个人……”
“谁?我是否认识?”
“这个……这个其实……”她始终没抬头,两颊没有任何预兆地就染上两抹红彩。
难道又是……莫伯言的眉头皱起来了。
“是你那不在世上的‘老公’吗?”莫伯言特意强调了“不在世上”那几个字。
姜隽雅听着十分别扭,想顶他一句却找不出他话里的破绽,只好悻悻地点头算是承认了。
心里老大的不愉快,但如果不答应,她会很难过吧……
“可以,但我不知道样貌如何画?”
其实莫伯言自小学习琴棋书画,所学之精是所有皇族子弟的标榜,即使画一个素未谋面的生人,只需要旁人稍作描述,便能画出十之八九分相似。而且描述地越详尽,画出来的也就越接近真人的样貌。他说这话,完全只是希望到时画出来以后姜隽雅能更崇拜他一些而已。
“我可以看你一边画,一边详细描述他的样貌……”姜隽雅眼里涌出期待,研着墨的手更加卖力起来,她不求画得多么相似,只是想有个实物能寄托念想而已。
两人配合还算默契,一幅画很快就完成了。
正当莫伯言做最后修改,开始勾勒画中人鬓角耳廓时,姜隽雅在一旁呆住了……这个人,这个人根本不是她老公啊……
莫伯言的嘴角挂着邪邪的笑,笔却没停下来。
她的大脑瞬间空白一片,刚刚旺盛的期待感全部转化成了一缕青烟,正徐徐地从她无神的瞳孔中飘散。
那画中人长了一张跟莫伯言极为相似的脸,除了是短发……
“你,你赖皮!你画的明明是你自己!”姜隽雅用手指着他的鼻子,空白的大脑并不影响她发火。
“全都是按你说的画出来了,你自己好好看看!”他收敛起笑容说道。
姜隽雅无可辩驳,是真的,莫伯言并没有刻意地去修改、添加,那为何从她嘴里描述出的本来何等熟悉的面孔会和他的样貌重叠?
“还是……你老公本来就长得很像本王?”莫伯言暗暗地自爽起来。
“才不是!一点都不像!重新画重新画!我肯定是记错了……”是的,说不定因为现在每天见到的都是莫伯言,所以混淆了记忆。
莫伯言摇着头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他倒要看她在耍什么花样。她这次更加谨慎起来,莫伯言也全神贯注,每一笔都听她说完才落下,轮廓、眉眼、鼻梁、嘴唇……她甚至连记忆中那个人的神态都模仿给他看……
只画完上半身,莫伯言轻咳了一声停下笔,“丫头……这又是我……”
姜隽雅并没在意他刚唤她时用了一个挺亲昵的称呼,她的双眼已经快摁进那幅画里了,这……这是灵异事件吗?
不!不是这样的……她极力地想解释这种尴尬,可是发现根本找不到任何言辞,看看他又看看纸上的人,她像个哑巴一样比划来比划去,就是发不出声音。真是太荒唐了!姜隽雅不顾莫伯言在那儿独自偷笑,一把夺过桌上的两幅画想要撕毁。
没来由地,手背挨了狠狠一巴掌,“放下!是你求本王帮你画人像,画完你又要毁掉,未免太无礼了些!”莫伯言拍桌子站起身,一脸的不高兴。
好像也是,莫伯言身为景轩国的大皇子,堂堂的广陵王,被一个小宫女使唤了两次,结果还不被领情……
“我警告你!若你私下毁掉本王的画像,就治你欺君之罪!”
姜隽雅已经极不情愿地收下了那两幅根本就是莫伯言的自画像,还要被他恶言威胁……早知道,就不拜托他了。
气鼓鼓地胡乱把两幅画抓在手里就回了自己在偏厅的小房间,连看都没再多看他一眼,更别说请安告退了,只听到偏厅传来重重的关门声,好像是在宣告她的抗议。
莫伯言抬眉看了一眼偏厅的方向,没去追究什么,看来早已习惯了她的不可理喻……
重新坐下来细细品味着她留下的诗文……
从那娟秀的字,想到她写诗时的豪气凛然;从她满心期待的小脸,想到随后她怒气冲冲不自觉鼓起来的小嘴……
一切的一切像是一连串动态的画面,久久地在脑海里盘旋回放,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对她,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一口咬定不是好感!那是什么?是反感吗?好像也不是……有点头痛,莫伯言用手肘支着装满问号的脑袋,若有所思。
京城已下过好几场大雪,白茫茫的雪地在日光折射下焕出异彩流光,干冷清新的空气令人倍感心怡。
凋零的花草、光秃秃的树枝都被覆上一层银白,夏天时还绿荷一片的池塘此时被冻成了一整块,像炫目的镜面,刺得人眼花。相比深秋的萧条,这画面看上去要素净安宁得多。
进宫快一年了,姜隽雅的脸上少有地挂着真切的笑,她缓慢如一只蠕动的虫子挪动脚步,石板路上结着一层薄冰,稍不小心就会侧滑一下,但这并不影响她畅快的心情。
手指冻得几乎没有知觉,身上还穿着去年的旧袄子,莫伯言遵守约定给她涨了月钱,可她仍舍不得花在自己身上。
即使打着寒颤,走路都感觉不稳,手里紧捏着的两张薄纸却传给了她无限的热量。
潜意识里已经接受了那两张画里的就是与她不在一个时空却依旧心灵相通的爱人,穿过不知多少层空间的折射,那爱竟没被扭曲到一分一毫。
每晚她都会看好几遍,会对他说话,对他撒娇,对他傻笑,甚至还会……吻他。
她也每日将“他”藏在怀里,闲暇的时候偷拿出来看两眼,像得到了莫大的安慰似的,姜隽雅再也没想过去死,也再没流过一滴眼泪。
南方遭遇雪灾,莫伯言已经好几天没回广陵宫了,身为吏部尚书的他正调配人手前去救灾,平清王最近也被封了户部侍郎,两兄弟正齐心协力地在为他们的父皇分忧。
姜隽雅听说过,除了那两兄弟,景轩国还有一位小皇子,他十五岁被派去驻守南疆边境,十八岁时就被封为平南大将军……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她有时候很庆幸自己穿越到一个这样强大兴盛的国家,若是生于乱世为了苟全性命,恐怕她早已沦为乞丐或娼妓。
那个一天到晚想找她茬的家伙不在宫中,倒落得清闲。不过一个人的快乐时光总是短暂的,莫伯言一大早就让人回报,让她早早在书房燃好火盆,他随时要回宫。
去柴房申请了墨香斋要增加木炭,姜隽雅走在回去的路上。管事太监现在对她态度转变了许多,看来旁人显然将姜隽雅当成广陵宫里狐假虎威的小狐狸了……她现在可是墨香斋唯一的掌灯宫女,以后会是什么身份,还是个未知数……
制衣房的监管宫女茗潞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个正小心翼翼走路的姜隽雅。
上次姜隽雅跟施岚那帮人大打出手的事情茗潞也听手下的小宫女们添油加醋描述过好几次。自那次之后,施岚和其他对姜隽雅有不满的宫女太监们都收敛了许多……因为那个对女性一向冷漠苛刻的广陵王不但没有追究那次事件,反而还跟姜隽雅在墨香斋同出同进……
茗潞很不屑,就算那贱婢长了一张绝世的美人脸又如何,没道理让她不到一年就爬得那么高,三番五次惹恼了广陵王,没想到却是因祸得福!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自己的父亲是朝中官员,外祖父还是先王的护国大将军。进宫前她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以她的姿色和出身就算做不了广陵王的妃,至少也能混个侍嫔,谁料到不知从何时起就有传言说广陵王只喜欢男人……好吧,她认了……但不可原谅的是现在明明有人讨得了他的欢心,姜隽雅难道也是男人?!
她好像正把什么东西紧贴在胸口,走近时方才看清那是带有墨迹的两张纸,这下可被茗潞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