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荷影-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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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雪看着桔梗的背影开口:“不关她的事,是我急着出来的,你也别老站着,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苏文清合膝跪坐后笑笑:“公主就是这样的脾性,对下人总是太过宽容,今日如何?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的?”
“今日比昨日好多了,只是仍然记不起过去,打算日后慢慢想,这院子是不是一直都是桔梗在打扫?”
“她倒是个很贴心的丫头,您昏睡期间她除了里里外外的打扫就剩下为你祈福,这次您能醒来她肯定高兴坏了。”
“是吗,那秋天的时候她岂不是很累?”
“婢子不累,这里可是婢子的家”桔梗边把披风给霁雪系上边说着。
家?霁雪想起曾经和父皇说过:漪兰殿是我们的家,现在呢?她问自己。一个模糊的片段闪过霁雪的脑海,那是第一次来漪兰殿的时候父皇和自己的对话:
“霁儿,以后这宫里没人敢欺负你了,但是其他孩子可能也不愿意和你玩了,你怕吗?”
“我不怕,只是他们都不和我玩的话,我是不是就会变成最孤单的人?”
“霁儿不是最孤单的人,朕才是,你只是第二个!”
“那霁儿以后永远陪着父皇,父皇和霁儿就都不会再孤单了!”
父皇曾说他是最孤单的人,只是因为有家,我们都不再孤单,如今这里已不再有父皇了,还能算是家吗?自己将成为天下最孤单的人了吧?霁雪痛苦的问自己。虽然只是到深秋,但此时的她满身心都只感觉到寒冷,刺骨的寒冷。
突然,桔梗发现了霁雪指尖有血水滴了下来,吓得忙跪在旁边,紧张的看着她的手问:“公主,你的手怎么了?让婢子看看!”
苏文清看了后忙吩咐桔梗道:“快去拿药来”
霁雪不想再隐藏也不愿继续想下去,她此时只想逃避这一切,于是淡淡的回:“无需太紧张,不是什么大的伤口,等下让桔梗擦了药即可,我累了,扶我进屋吧,文清请自便!”
还没等桔梗来扶,霁雪就自己起身跌跌撞撞地向屋里走去,她的目光没有焦距,像掉着线木偶一般。
进屋后遣退了桔梗,她睡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很想大声的哭出来,也很想问周围的人以后自己的家在哪里?可是除了颤抖着抱紧自己,她不知道该怎样?原来痛到极致的时候是不会有眼泪的!她开始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再睡一觉,醒来后一切还能回到从前。
第二章 入冬
霁雪醒来已有些时日,一切都慢慢变得正常。苏文清每日给她把脉检查后,剩余的时间就陪她说说宫外的趣闻,有时她会闲搭几句,有时听到好笑的也会浅浅的笑笑。
即使如此,苏文清仍不敢提及有关先帝或者新帝的话题。他清楚她因先帝的驾崩受刺激而昏睡,也只有慢慢想起,才能真正打开心底的那个结。新帝自那天以后就没再出现,他觉得这样甚好,至少不出现就不会时时提醒先帝已经驾崩。
这日,霁雪突然愤愤的问:“为何不愿提起父皇呢?你不是答应了要帮我想起过去吗?”
苏文清一听,忙请罪:“请公主息怒,臣只是怕公主知道了会受不了呀!”
“公主别动怒,苏太医和婢子都是为了公主好,公主才醒来,身体还很弱”桔梗忙劝说。
“是吗?难道让我像现在这样大脑一片空白的活着就是好的?”
“臣不是此意!”苏文清忙把头埋在膝前。
“何为好?我除了记得自己是刘霁雪,记得有个父皇其余都忘了,这样活着就是好?桔梗不是说新帝是我的皇弟吗?难道你以为我不能猜到父皇已经驾崩?”霁雪歇斯底里的问。
“请公主恕罪,是婢子一时说漏嘴了,但还请公主保重身体”桔梗边磕头边请罪道。
原来桔梗说漏了这么多,苏文清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晚了,隐瞒了这么久,最后功亏一篑啊!现在连他都不知该如何处理了,口口声声说会帮她,却只能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霁雪看了看跪在地上请罪的二人,静下来缓了缓情绪后,才淡淡的问:“苏太医已经娶妻了吧?有孩子了吗?”
闻言,苏文清怔了会,才回:“臣已娶妻,有一子。”
“那以后你不必每日进宫了,配好药后让人传话即可,我自会派人去你府上取,要是有什么事我会传你进宫,这样你可以多陪陪妻儿!”
“不可啊,臣得时时给公主把脉的,万一,万一有个闪失,臣如何对得起先帝重托!”
霁雪摇摇头:“父皇不会怪罪于你,我现下甚好,想一个人静静!”说完,扭过头看着别处。
看着霁雪决然的背影,苏文清知道不能再让她生气了,或许她理清一下也好,于是回道“那臣不再打扰公主静养,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只要公主宣臣,臣都会来,请公主保重!”
听着苏文清告退的声音,霁雪心里其实也很难过,但她只想静静的理一下记忆,一切都变得太多,她不知该从哪里开始接受,记忆的碎片断断续续的出现在脑海,却无法一一连接。
她想走出这里,在宫里重新找回记忆,但如今是新帝在位,再加上自己满头的白发,怕吓到别人,更怕别人骂她是妖女,便打算自欺欺人的将自己封闭在漪兰殿。
桔梗送完苏文清回来时,见霁雪又端坐在亭内发呆,忙拿披风给霁雪系上。
“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霁雪幽幽的开口。
桔梗忙跪在霁雪身前回道:“公主只要还愿意让婢子伺候就好,婢子哪里都不去,一直陪着公主好吗?”
“我不会赶走你的,去弄点吃的吧!”
“诺,婢子这就去!”桔梗擦了泪,忙去准备。
入冬了,天空开始飘下白雪,一片片雪花落在地上,霁雪伸出手接住,雪花落入掌心,然后融化,很美,也美得心痛。
入夜,因无法入睡,霁雪起床穿好衣服,见桔梗睡在离不远处,她蹑足向外走去。
出了屋,看到雪已经停了,雪花落满大地,白茫茫的一片把一切都照得亮亮的,脚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除此以外,漪兰殿里的一切都很安静。
霁雪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是下过大雪的夜晚,父皇牵着自己走进来,那时候漪兰殿已被荒废多年,洁白的雪成了唯一的光,她看到父皇一脸坚定的说“以后你就叫霁雪吧?只有雪融化了才有春天,你要永远记住,你是我刘彻的女儿,以前是以后也是,不要听信任何人的任何谣言,在这世间只要有我刘彻在的一天就没有人能伤害你分毫。”
又想起过去,霁雪觉得心底的痛楚找不到出口,她跪在雪地里一遍遍回忆那夜的情景,一遍遍回忆那时的温暖,但是收紧双手,掌心里却不再有温暖。
突然,霁雪身上多了件披风,同时还听到身后的少年道:“这么冷的天怎么一个人跪在雪地里?”
霁雪忙起身,转身便看到新帝站在眼前,披风是他的,还带着他的体温,她略显惊讶的看着他。
刘弗陵见状笑问:“我来看你,你好像不悦?怎的这般不待见我?”
霁雪忙掩饰了情绪后,淡淡回道“没有,只因这时候见到皇上还未安寝,有些惊讶而已!难道不怕看到这样的我?再者我已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入漪兰殿。”
“我进来时没人拦着,霁儿不是也没睡?我怕什么?你的头发?你还是当年的霁儿,有何可惧?”他说完望着霁雪,目光含笑。
“皇上该称呼我皇姐,若不愿意,称呼其他也可,但不可直呼霁儿。”
“那交换一下,像儿时那般唤我弗陵,我唤你霁雪,如何?”
“不可,您已是皇上,这样于理不合”霁雪忙准备跪下。
刘弗陵看到霁雪要下跪了赶紧伸手去扶她,手碰到她的胳膊,发现胳膊很瘦,心里疼了一下,心想:病了那么久,身子还这么弱,怎能深夜跑出来吹风?于是责怪的看了眼霁雪。
霁雪抬头看到刘弗陵责怪的眼神忙退后的一步道:“皇上不高兴,那我以后在没人的时候唤您弗陵,您不愿唤我皇姐,就直呼霁雪吧,不可唤我霁儿。”
“那好吧,夜已深,外边冷,回屋吧!”
“我不冷,你若是冷,把披风还你?”
“我是怕你又生病!”刘弗陵无奈道。
“无大碍,醒来已一个多月,恢复得也差不多了,你陪我到亭子里坐一坐,可好?”看她期待的眼神,刘弗陵只有妥协了,两人一起向亭子走去,漪兰殿又响起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咯吱咯吱”的给一片寂静带来了一点活气。
“你身上的玉佩是父皇的那块?”刘弗陵坐下时霁雪看到他腰上系的玉佩,于是问起。
刘弗陵惊讶的回:“是那块,不是很多都忘了吗?还记得玉佩?”
“记得,我知道父皇已经驾崩了,父皇驾崩那天你在场吧?发生了什么?”
“想不起就算了,如今这样不是很好吗?别怕,以后我会照顾你的”刘弗陵回答。
“是吗?可是我一点都没觉得好,我已没有记忆,这样活着感觉不到真实!”
“霁雪,过去的就过去了,重要的是将来,将来我会会做一个像父皇一样的君王,让你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公主。”
霁雪痛苦的摇摇头:“不,我想知道真相,你为何不愿帮我?”
“霁雪,别追问了好不好?”刘弗陵无奈的回道。
他也不愿告诉自己吗?霁雪认定了只有记起那天的一切才能全部记起,但他们都在刻意隐瞒着,过去到底是怎样的呢?真那么可怕吗?
思及此,她突然提高音调:“你们都骗我,出去!父皇曾说过漪兰殿只是我的,所以,日后你也不必再来这里!”
刘弗陵见她变得如此激动,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愿意走,可是她站起来把他推出亭子。
桔梗从睡梦中惊醒,忙跑了出来,看到刘弗陵被霁雪推出亭子忙上前扶了一把。
“放手,不用你扶,让公主独自在这里吹冷风,该当何罪?”刘弗陵怒斥道。
“人是我漪兰殿的人,何罪由我说了算,不牢皇上费心,夜已深,桔梗送皇上出去吧!”霁雪回道。
“你!也罢,你也早些就寝吧,我日后再来看你”言毕,刘弗陵无奈转身。
谁知,他才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的霁雪幽幽开口:“以后皇上就忘了这里吧,霁雪这样很好!”
他微顿了脚步,但还是走了,心里很心疼这样的她,却一时想不到办法来安慰,她想静一静就随她吧。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泪模糊了霁雪的眼睛,为何自己会变成如今这般自私?这样的自己还是当初的刘霁雪吗?
桔梗扶着霁雪进屋,可霁雪进屋后直呆坐在床上,如何劝说都没答话,任由桔梗脱去外衣,扶着躺下,然后看着屋顶发呆。
桔梗见状,忙跪在榻前哭道:“公主,婢子害怕,求求您哭出声音吧!”
然而霁雪依然表情淡漠,目光呆滞。
自那晚刘弗陵来漪兰殿后,霁雪就一直是一副冷静淡漠的表情,有时候坐在正殿内,有时去亭子里,有时候就站在回廊上看着院子里的一切出神。
桔梗感觉到这次醒来后霁雪变得和这世间格格不入,她这样就像打算抛弃所有要追随先帝似的,桔梗便每天小心翼翼寸步不离的跟着,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
长安的天越发的冷了,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