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宝袭音-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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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说实话,听话不难,可要听懂这些纯古文的灯谜却太难。不是引经据典,就是打什么人物的。台下提问台上五人大多能猜出,半个时候后也不过又下去二人。还有三人势均力敌,答题几乎也不见前后,到后来干脆台下提问之人也越来越少了。
那判者是个极妩媚的女子,三十出头,十分艳丽。胸前一抹腥红色的诃衣衬着雪白的肌肤极是惹眼,大冷天的居然只着了薄衫。当然屋中并不十分冷,可宝袭看得还是身上凉得厉害。那妇人极会说话,几句莫可无为的笑话后,便又逗得下面仕子起了兴,一句接一句的往上提着,只可惜台上那三人也非泛泛之辈。最后竟又胶着了。
宝袭直摇头,悄声问阿兄:“若是一直如此,该当如何?三百金?还是各三十三两?”
“为兄亦不知。”温大郎回答得很干脆,很老实。可是袖子却又上拽了拽,扭头看宝袭,见其又往长条胡凳这边凑了凑,面具凑过来,语气小心:“阿兄以前不曾来过?”象是正经话,可温大郎却几乎想揍二娘一顿。可此时此地实不适动手,倒是身边难养小人,身体颤个没完,闷笑得厉害。脸上又热又气又好笑,欲扯回袖子,可二娘这个死皮竟拉着不放。无奈甚头痛!不由左手抚额一下。
此作一出,引得隔桌一玉色袍子的学子意外看见后,立时扭了过来,仔细打量那‘兄弟’二人,似慢慢肯定了。
想想,遂伸手。厅中压雀,那玉色袍子的学子起身,提问:“无边落木萧萧下,打一字。”
宝袭不通此道,纯粹来看热闹。可是却也发现厅中气氛这次不一样了,台上那三个学子纷纷摇头,水漏杯盏。一盏时无人应,二盏时无人应,直到三盏皆满,仍无一人应下。判者手中一串银铃响起,笑嫣着请了那玉袍男子上来。“敢问郎君,此谜何解?”
那玉袍男子行至一桌面,随手起墨,笔罢有店仆抬起字来。竟是一个日字!
“阿兄。”宝袭想不通,去拉温大袖边。可是却见阿兄没有反应,抬头看,却见台上那玉袍男子竟然直直的盯着台下温大郎?而阿兄也直直的看回去?这般情景,不只宝袭一人,周遭看客也都瞧出来了。而后,台上玉袍男子一个请手,旁边渐嘘声。更有甚者,已经让出一条道来。
难道是阿兄对头?
宝袭皱眉,可还不及想些什么出来时,手上一提。抬头,就见温大郎已然站了起来。身边切切之声更响,可宝袭却知道这个阿兄肯定不是要上台的,甚至很有可能……冲台上之人微一点头,而后竟然拉着宝袭离开了。左右呼声四起,宝袭隔着面具都觉得脸上有些辣,可牵着手的掌心却连半点颤抖也无。
“为何?”
“天下能者多少?难道阿兄能样样精通?”刚才那谜确实精妙,温思贤虽然看得谜底便知如何个来历,可从头来想确实猜不出的。“低头又何妨?不及便不及。强逞岂非更加落魄?”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那人会小看阿兄吧?要是个嘴碎的,又如何是好?”在朝为官,虽然只是九品,可大小也是个官啊。面子问题是很严重的。刚才那人行径,分明是已经认出人来的。
温大笑笑没有再说话,只是拉着宝袭往平康坊外走去。
只是行出不到百尺,身后便有人追了上来:“温大。”
手让捏得微痛了了一下,宝袭保持乖默,随阿兄转回身来。眼前可不正是那玉袍男子,身后居然还跟着锦衣华服别着单冠,笑得象只狐狸似的崔贞慎?再往后看去,尉迟洪道和程处弼两个居然也慢慢行过来?那么眼前这个尚未摘下面具的就是裴炎喽?
想想去岁情形,历史传闻,宝袭大概明白这位裴先生刚才为何会有那般举止了?
果然,裴炎很不客气的直接问话:“为何便走?”
温思贤轻笑回答:“确实不精此道。”
“那又为何而来?”崔贞慎笑眯眯的接下话头。
温思贤低头,看看宝袭:“顽儿淘气,来凑热闹。”
真真泼水不进!
裴炎还想说话,不想那温家小娘子已经先开口了:“阿兄,盘子盘子。”一付撒娇耍赖模样。
裴炎侧脸,不欲与女子多言,崔贞慎却对这个温家小娘子很有兴趣:“二娘想要什么样的盘子?”
尉迟眼前一亮,快了几步上来凑在跟前。一副大咧咧要看好戏的模样,惹得宝袭很皱眉,歪头去看。这位尉迟兄却眉开眼笑,大方抱胸等待。崔贞慎看着更有趣,又问了一遍,还看了一眼温大。宝袭抽抽面皮,还是拉了阿兄袖子,娇蛮蛮撒娇:“盘子盘子。”
温思贤不大明白二娘想干什么,可这些日子来这个宝袭的许多动作都是未曾吃过亏的。想来会有用意吧?遂无奈的摇摇头,抚额:“是是是。”便抬手与这四个告别。崔贞慎怎可放过这般好机会?刚要再说什么时,身边尉迟洪道突的‘啊’了一声,然后上得两步来,上下看看温大身边女扮男装的小娘子,哈哈大笑出来,行到温大身边,拍其肩膀:“如此泼蛮,汝怎生受得了?”
难道这人竟猜出来了?
宝袭拧眉看过去,却见尉迟洪道正冲自己做摆手状,轻笑了出来。温思贤未动,心头却不知怎的闪过一丝涩意。见阿兄不语,宝袭自然继任而上,笑看尉迟:“既知何为,何尝顺势?盘子盘子。”同与尉迟做了摆手模样。
二人同做如是,在场三四人几乎先后反应了过来。
盘分舟皿,让子与皿是为孟。孟意孟子,字子舆。舆为车,舟为济。同载却不走同路。何妨各走各路?
倒是有趣!
崔贞慎不甘,刁意回问:“二娘子好得意,居以温裴分孔孟。”孟子号亚圣,终是低孔一头。
如此解释?
尉迟皱眉,立在裴崔二人身后的程处弼神色也是一变。
宝袭感觉到了手上微紧的力道,可话语却更加愉悦:“但凭君想。”既无气恼,也无哼斥,一派淡然。相较之下,崔贞慎步步紧逼倒如同适才裴炎追出询问一般,落了下乘。才要再说,子隆已然上前一步,看向温二娘:“早闻温氏多聪慧,今夜,愿当领教。”
第51章 是进退
东市织影铺,非是食馆,只是一间布铺。
如此佳节,生意自然比平时好些,可因灯火故,二楼盛放精美布料之地却清闲无人。此乃冼马裴产业,裴炎到此吩咐几句,只稍许二楼已经洒扫干净。一张八人份的高足平面胡桌摆在邻街窗口处,三面三条胡凳,崔裴二人位东,温氏兄妹在西,剩下尉迟程三两人坐于中央。窗几大开,月色洒入,桌面净盘四只,上元盘两个各盛焦糙粉果,又有果盘两盏,盛着切片的鲜果。
几人随从全在楼下,楼上除一负责煎茶的女侍别无六人。
新茶烹好,女侍悄悄奉上。茶盏一般无二,汤色却有浓有浅。温思贤已然习惯裴炎好茶,此侍熟记主友各自喜好的事件。只是宝袭盏中汤色似乎与已的竟略有不同?
端起来,轻轻啜了一口,宝袭有些面色抽抽。因为这茶汤里竟然加了几滴花露和冰糖,不那么苦涩是些美味,可是其中蕴意就差劲了。看看立在屋角处的女侍,二十左右年纪,清秀模样,一身的恭顺柔服。衣料是晕绫,可见是有些体面的侍婢。只是发式怪了些,居然后头未有垂髫?一个很不纯情的想法溢了上来,不由低头,肩膀轻颤。
温思贤几乎瞬时就猜到这个宝袭在想些什么事了?十分无力的抚额。
裴炎自然也不逊色,很快就反应过来。心中既轻薄微怒,又有几分羞涩尴尬。只是这会子若遣了依兰下去,更显痕迹。倒不如直接开题:“无尺土之封。打字。”
眼光看向桌对二人,不想温二娘却很痛快的把脸一扭,望窗下看热闹去了。
温大甚无力的抬头应对:“一。”很干脆,却比平日温文无缺模样多了些人气。
又问:“芳龄几何?古名。”
“盘庚。”
“牲,药名。”
“独活。”
“春秋,成语。”
“一年半载,无冬无夏。”
裴炎先从简单问起,而后迷面越自复杂。开始时温大回复很利落,可是到后来回语却渐慢,终至一题,苦思良久,摇头做罢。坦率拱手:“吾不得解。请君答解。”姿态十分正经,但却少了该有计较,象是闲适清淡。裴炎不曾回语,扭头问向屋上唯一还挂面具的温二娘:“温娘子可有解?”
宝袭看行人看得十分来趣,压根没听到这桌上人说什么。袖子一扯,才转回来。没看别人,直看阿兄。温思贤脸上平静神色,有些破碎。强撑温雅,解释:“裴郎君问宝袭,予刚才谜可有解兮?”
“吾没听到。”宝袭回答得甚老实,尉迟听了当时就笑了。裴炎脸色却甚不好看:“温娘子可是瞧不起裴某?”
这是从何说来?宝袭左右看看桌面人脸,想笑腕上却挨了一记细掐,赶紧正色回解:“不敢!只是适才已觉裴郎君太过端肃,开不得玩笑,无甚趣味。”
这种解释?尉迟干脆哈哈大笑出来,眼瞅着裴子隆脸色变黑,温大额角几乎埋在拳心,更觉开心。
“你这二娘……好吧,吾来问你,东郊远树看成画,打一字。何解?”虽是笑语,可尉迟也想知道答案。
眼瞅着温二娘象在沉思,可半盏茶后,还是摇头:“不解。”裴炎冷笑,一副不信模样。可那二娘竟然又添了一句:“吾也出一题予裴郎君。虫二,打一成语。”
这下换裴炎楞了,低头想琢足有一盏茶功夫,却仍是无解。再抬头时,黑漆木的亮面漆桌上,已有蘸着茶水的四字:风月无边。脸上青白相错,抬头看温二娘,却见其正对着同样困惑的温大笑语:“大概打死裴郎君也想不出,此谜原是吾不察写错时的糗事。”温思贤一丝疑惑听后,顿时消解。想起去岁此日二娘在姑母屋中写的那些字样……长长叹息。
说完,又见裴炎似乎还有话讲,宝袭便又加一句:“不过玩笑罢了,裴郎君何故这般认真?天地之大,百业千行。若裴郎君志在行行第一,那么便只有在此先祝汝千年万载长了。学海无涯,何苦来哉?”甚可怜模样,托了长长的音。完后,十分干脆的扭头挽了阿兄臂膊:“阿兄,此人真无趣,大好月色,在这里胡对这些死老夫子们做甚。咱们去玩吧。我看那边象有踏歌的,吾还不曾见过。”
再度告别,裴炎无声相送。眼看这普衣无华的兄妹二人走入人群,心中落寞空鸣。肩上传来洪道拍掌,耳边笑语:“子隆确实过肃了,多好月色,再等便要明年去了,何妨畅快行乐?”裴炎扯扯嘴角,没有作答。尉迟也不等他回复,直接扯了程处弼过去,挤眉弄眼指向温氏兄妹离去方向:“三郎可曾见过温大舞姿?”
程处弼甚无语,旁边崔贞慎却来了兴致:“这计甚好。吾与同去。”
“那就赶紧吧。”尉迟拉上处弼,崔贞慎不用人拉也兴致十足。一路尾随而去,却见前头温大,一会子被拉去看灯笼,一会子又站在捏面人的小摊面前。然后一手一个替家妹拿着。后头跟着仆侍才替拿去,温二娘居然就又挤去看杂耍,立在喷火圈子外看了好几场才被温大拖走。说是去踏歌,可温大站在团边说死不下去,而且二话不说挟了温二娘便走。远远看着温二娘似有耍赖行径,被温大拧了耳朵扯走。
尉迟看得可乐非(提供下载…)常,崔贞慎心情也极好,只有程处弼一人,直到回得府中,仍然面色落落。
夜已深沉,各处几乎已经睡下。择正院内,正堂耳屋中各留一灯。闻院中有声,欣兰自灯下起来,扯起欣芷去端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