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溶-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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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明旸摸摸鼻子退出女人的战场，和墨寒温静怀一起，三个大老爷们窝在暖暖的客厅里，喝茶下棋闲聊天——墨寒纯粹是看客陪客，手只负责端茶，嘴巴只负责喝茶，遇着温静怀问话，也有陆明旸替他挡了。
　　
　　温静怀问墨公子也是镖师吗，陆明旸就打哈哈说是啊是啊；温静怀问墨公子今年贵庚，陆明旸就脸皮厚如城墙的说跟自己一样，风华正茂，叔叔如果有好姑娘就给介绍一个，温静怀点着头呵呵笑着说一定一定……
　　
　　接着温静怀又问到陆明旸身上，问他胳膊怎么受的伤，陆明旸就装出腼腆的神色，说上屋顶修葺，瓦片湿滑，不小心就摔下来了。
　　
　　温静怀爱屋及乌，连声叮嘱以后要小心，伤筋动骨都不是小事啊……陆明旸连连点头称是，就像一个乖巧听话的好侄女婿。
　　
　　墨寒听着陆明旸颠倒是非黑白，也不做声，照旧老神在在的喝他的茶，在心里默默感叹陆明旸的脸皮之厚又上了一个新境界。
　　
　　客厅里正谈笑正欢，厨房里汤圆也已下锅，柴火噼啪燃烧、铁锅咕噜作响，腾腾热气驱赶了寒意，李晴秀在灶前看火，温宛梨温碧柳就在一边收拾着东西。
　　
　　“碧柳，最近怎么没见到林公子？莫不是病了？”
　　
　　温碧柳手上一顿，又继续动起来，眼里划过一丝恼色，“不知道！”她和他非亲非故，怎知他为何消失无踪？
　　
　　温宛梨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你还是很讨厌林公子吗？”
　　
　　温碧柳眼神一恍，没了愤怒却满怀迷惘。
　　
　　讨厌他吗？也许。她向来对书呆子没什么好感，愣木头一样不解风情，况且第一次见面时他抢先回答了灯谜，赢走了她的花灯——但转眼他又把花灯送给自己。
　　
　　那一次被挟持心里其实很害怕，更没想到那呆子竟然奋不顾身的追上来，还愿意以身相代，只要段虎放过她。
　　
　　所以也讨厌不起来……温碧柳微微出神，林易程不会花言巧语，他来了也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她骂他呆子，他还傻傻的笑，她赶他走，他说好然后就走了，但第二天风雨不改，让人气也不成骂也不成。
　　
　　“碧柳，如果仰秋说要娶你，你会不会答应？”温宛梨忽然问。
　　
　　“我——”当然答应！温碧柳以为自己会冲口而出，但那一刻眼前却闪过林易程温软微笑的脸，于是本以为理所当然的回答就断在了途中。
　　
　　温宛梨一叹，拍拍她的手，“去看看林公子吧，也许他真的病了。”也看清楚自己的心。
　　
　　温碧柳低下头，脸上微现红云，“我不知道他住哪……”但又不想问别人，她一问，心事不就泄露了吗？
　　
　　温宛梨一愣，然后会心一笑，“就在刘妈住的那条巷子，你走到尽头就是了。”
　　
　　看来碧柳只是嘴硬而已，心其实早就软了，看来明旸教的这招欲擒故纵还挺有成效。
　　
　　只是自己心眼好像也变坏了呢，还照着明旸的吩咐来试探自己的妹妹了，温宛梨似有埋怨，唇边却带着甜蜜的笑：坏就坏吧，只要他喜欢就好。
　　
　　墨寒第一次在人家家里过冬至，第一次就让他印象深刻。
　　
　　原来简简单单的汤圆也如此好吃，软软糯糯、香香甜甜，像冬天里躺在太阳底下晒太阳，闭着眼做了一个美梦。
　　
　　原来一家人可以这么热闹，无拘无束，嬉笑怒骂都不需要掩饰，因为在自己家人面前，不需要任何戒心和防备。
　　
　　墨寒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坦然欢乐的陆明旸，他像个调皮的孩子，在众人间穿梭，舌灿莲花逗得每个人都心花怒放，哄得李晴秀都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甜汤圆，温宛梨在一旁笑着眉眼弯弯。
　　
　　这样恣意潇洒的陆明旸，也许才是他的真模样真性情，如果人生从头再来，可以让他自己选择，他必定不愿成为一个影子杀手，也许只是想这样，可以每天开怀大笑。
　　
　　墨寒把碗里最后一个汤圆咬进嘴里，温热甜软的馅汁流出来，满嘴是温暖的味道。
　　
　　也许陆明旸是对的，为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而努力，是一件很值得的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见门主？”落单的时候，墨寒低低的问了一句。
　　
　　他和陆明旸一直有联络，所以知道他要脱离无极门的事，但这不是他们可以擅自做主的，必须回去禀报门主。
　　
　　陆明旸眼色微沉，“过两天吧，我跟你一起回去。”他还想多陪宛梨几天，和她好好道个别。
　　
　　温宛梨自然不知道陆明旸的打算，陆明旸既然答应了她离开无极门，那她就全然相信，每天就下厨变着花样做不同的饭菜，或熬些补汤大家一起喝——自从尝过陆明旸煮的“十全大补粥”，她就坚定的占据着“一家之煮”的地位，不让半寸河山。
　　
　　陆明旸对此愤愤不平，扬言挑衅说不如我们来比试打猎、烤野味？
　　
　　温宛梨淡定微笑说，陆公子请便，记得带一只野山鸡回来——肉包很是贪新厌旧，继小黄鱼后迷上了烤鱼，最近又爱上了烤鸡腿。
　　
　　陆明旸瞪眼，抿嘴，终究败下阵来，嘟囔着好男不跟女斗，灰溜溜的出了厨房。
　　
　　墨寒盘腿坐在廊上，悠闲的喝了一口热茶，看着陆明旸吃瘪，心情竟然很不错。
　　
　　月明星稀，暖热的被窝里，陆明旸抱着温宛梨，柔声蜜语：“宛梨，我有话跟你说。”
　　
　　温宛梨窝在他怀里，昏昏欲睡，“嗯，什么？”
　　
　　“我要回一趟无极门，跟墨寒一起。”
　　
　　温宛梨睁开眼，难掩忧心，“不会有事吧？”
　　
　　陆明旸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不会的，别担心的。”
　　
　　温宛梨微笑，眼波温柔，“我等你回来。”
　　
　　“好。”陆明旸把她紧紧抱进怀里，闭上眼，世界陡然暗下来。
　　
　　第二天夜里。
　　
　　墨寒负手站在月光之下，脸上半截黑色面具遮住了眉眼，露出来的薄唇依然冷若寒冰。
　　
　　“走吧。”他淡淡开口。
　　
　　“嗯。”陆明旸同样一身黑衣，把一个银色面具戴上了脸，白日里明朗的气质陡然一变为深沉凌厉。
　　
　　事实上，无人知道他叫陆明旸，所有人都叫他“修罗”，而墨寒也不叫墨寒，他是“夜叉”——修罗夜叉，无极门两大顶尖杀手，五年前联手横扫三大门派，一战成名，从此道上无为之侧目惊怖。
　　
　　月色皎亮如水，照在两人狰狞冰冷的面具上，不令人生惧，反泛着莫名圣洁的光。
　　
　　他们无怨无怒，只是平静的奔驰在寂静的夜里，夜风扬起他们的衣摆，像暗夜飞行的鬼神。
　　
　　修罗，本不是魔鬼，他好战所以为世人所厌恶，但无人知道他战斗只是因为他有要守护的东西；他邪恶的同时，也有着一颗善良的心，因本着对世间无比的眷恋，所以要消灭黑暗重建光明。
　　
　　夜叉，是神造的阴间物种，被创造出来却一直被遗忘着，外表极其丑陋，内心却对世人持友善态度，既吃人也护法，痛苦而执着。
　　
　　陆明旸和墨寒也许就是这世间的修罗夜叉，他们因恨而生，却因爱而活，以杀戮来维持这人世的正义——当仁慈无法阻止残酷，就惟有以杀止杀。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坐地铁，给一个老伯伯让座，被一个女生很鄙视的瞥了一眼
　　
　　我不觉得让座有什么奇怪，也不觉得我圣母（其实我很讨厌人说圣母这个词）
　　
　　我只是希望在我爸妈年老的时候，也有人这样给他们让一让座


　　
危险潜伏
　　

　　冬日寒意深沉，所幸日光尚暖，搬张椅子坐在院子里，倒也惬意。
　　
　　不知不觉间，陆明旸已经离开一个月了，温宛梨一边牵针引线，一边想着，心里有点惴惴不安，不过期间有收到陆明旸传回来的消息，知道一切平安，心才略微安定了些。
　　
　　“这是给娃娃绣的小肚兜么？”宋仰秋坐在一边，微笑的问。
　　
　　因为陆明旸不在，宋仰秋担心温宛梨会有意外，就经常上门来看她，顺便替她把把脉、察看肚里孩子的情况。
　　
　　“是啊。”提起孩子，温宛梨柔柔一笑，提起手上已经基本完成的小肚兜，“好看吗？”
　　
　　巴掌大的小小红肚兜上，绣了一只憨头憨脑的小老虎，一双大眼看起来分外无辜而稚气，像极了肉包偷吃被发现而装可怜的样子。
　　
　　“很可爱。”宋仰秋笑着，真心为她高兴，明明眼前是曾经深爱过的女子，现在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生儿育女，心情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不见了当时的痛和伤。
　　
　　温宛梨低着头，脸上含着柔软如水的微笑，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仿佛已经可以感应到孩子的心跳。
　　
　　宋仰秋静静的凝视着这一幕，也许这样才是对的，放开她、让她和陆明旸在一起，然后见到她幸福。
　　
　　爱，意味着占有，但并不意味着强求，对吗？
　　
　　宋仰秋抬头看到高远的蓝天，轻轻舒了一口气，突觉心旷神怡，豁然开朗。
　　
　　“陆明旸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温宛梨的肚子虽然还没大起来，生活还能自理，但有个人在身边随时照料着，他也比较能放心——即使不是夫妻不是情人，他也把梨儿当成自己妹妹，不希望看到她出事。
　　
　　“他说还要迟些日子才能回来。”温宛梨听见围墙外有很多热情寒暄的笑声，“仰秋，你说江湖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是不是有很多热闹的事，所以才引得那么多人往江湖跑？
　　
　　也曾听捕快大哥们谈论过什么武林什么门派，她听不懂，只是听他们口气很是向往，也许但凡男人都喜欢江湖？
　　
　　宋仰秋目露惘然，“我也不知道江湖是什么地方，”他蓦然想起那个红衣佩剑的女子，她也是江湖人吧，“但我觉得未必是个好地方。”
　　
　　“为什么？”温宛梨不解。
　　
　　“你们不是说殷姑娘出身武林世家，在江湖上呼风唤雨么？”宋仰秋不敢苟同的摇摇头，想起那天在河边殷无双无声哭泣的模样，“但我见殷姑娘并不高兴，如果江湖是个好地方，那她怎么会哭？”
　　
　　江湖，也许能让人得到很多东西，但也会让人失去很多东西。
　　
　　温宛梨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你似乎很了解殷姑娘。”不是说跟她只有一面之缘吗？
　　
　　宋仰秋别开眼，颊畔晕出一点红，尴尬道：“梨儿你别取笑我了。”他只是忽然有感而发，也许是因为……殷无双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宋仰秋有点恍神，又想起夕阳下，那个红衣姑娘烈火般的背影，即使伤心失意也仍然那么骄傲，她不敢收起那些蜇人的利刺，因为她害怕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
　　
　　温宛梨没有发现他的失神，她自己也忧心满怀，“我也不知江湖是不是好地方，我只是希望明旸能够早点回来。”从那个叫做“江湖”的地方，平安的回到她身边。
　　
　　当温宛梨和宋仰秋正谈论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