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儿-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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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垂柳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远远地看见纵横站在门前，忙喊着，如倒豆子一般劈哩叭啦的开口道：“小姐，小姐！不好了！小喜子来说，十四阿哥找不见了！府里头都找遍了，以为上咱这儿来了，我跟他说没来，他还不信！这会儿，正急得跳脚呢，要不咱们也帮着……”说到这里，已经跑得近了，看见了纵横身后、屋里坐着的人。
那不是十四阿哥是谁？她一愣，脚步停住了，嘴里的话却收不住，最后两个字还是喃喃地倒了出来：“……找找……”
纵横拍了拍到了门口愣住的垂柳，笑道：“你傻了？不都看见这一个大活人在这儿了？还说什么帮着找找？”
垂柳回过神，却还是有些不敢置信，道：“这……十四爷？他……怎么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
不等纵横回答，小喜子已经跟在垂柳后头跑了进来，冲进屋，看见十四阿哥，“扑通”一声跪倒，道：“我的爷！我的亲祖宗！您……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这风大雪大的，又是夜里，万一有个什么，奴才还有命么！您……您好歹也说一声啊！怎么席间更衣，奴才去端杯热茶的工夫就没了？让奴才……奴才……”说着已经呜呜地哭起来，鼻涕眼泪一大把，只能抬起袖子管胡乱抹着。
胤祯知道自己让小喜子难做人了，可是以他的身份也不便哄他，只能道：“得了得了！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你哭个什么？爷还没死呢！起来吧、起来吧！”
小喜子忙爬起来，抽抽嗒嗒地好歹忍住了哭声。
纵横语带双关地说道：“是啊！好好的，丢了一个阿哥，不定找成什么样，急成什么样了呢。幸好没事儿，不然又有多少人受牵连呢……”
胤祯听了，眉头一皱，未发一言。小喜子却说道：“是啊是啊！府里头都开了锅了。还好福晋在，好歹是大家闺秀出身，处事冷静，只跟府里各位主子说您喝多了，睡下了……令奴才们私下里偷偷地找。不然，只怕，这会子万岁爷都惊动了呢……来的就不是奴才，是御林军了……”
胤祯听小喜子说到完颜氏，生怕纵横生气，脸色一黑，瞪了小喜子一眼，然后忙去看纵横的脸色。
纵横却妨似没有听见，只是轻声吩咐垂柳道：“垂柳，麻烦你取一双薛叔的鞋袜来。”
垂柳看了看十四阿哥泡在水盆里的双脚和放在火盆边的男人靴袜，心里了然，却略皱了皱眉头，道：“呃……小姐，我爹的鞋，怕是太小，十四爷穿不了……”
纵横皱眉，转头问道：“那……小喜子，你可驾了马车或是抬了轿子来？”
小喜子眼珠子一转，又见垂柳跟自己使眼色，开口道：“呃……没有……奴才心里着急，想得不仔细，只是自己骑了一匹快马来的……这天都这么晚了，又这么冷……”说着故意缩着脖子哆嗦了一下。
纵横心里本就不存身份贵贱之分，此刻看小喜子的可怜样，更觉得让十四阿哥骑马而小喜子走路回去不妥，不免皱了皱眉，低头想着别的法子。
这头里，小喜子跟垂柳趁纵横不注意，偷偷彼此一笑，向对方比了比大拇指，却被胤祯都看在眼里。
是啊！他……今晚不想回去，去面对那些虚伪的面孔，若是能留下的话……嘿嘿……小喜子、垂柳，算你们忠心，日后，定要好好赏赐你们……
胤祯正心中窃喜，却听纵横说道：“垂柳，你去后院把汗血马牵出来吧……”
三人听了，都是一愣。
这个……怎么推搪呢？
可是垂柳却不能不听纵横的话，只能咬咬唇，求助地看了小喜子一眼，但是没有收到小喜子的回应，最后不得不开口道：“是……”然后转身去了。
胤祯皱眉，小喜子也皱眉。
这下，没了借口，怎么办呢？
纵横看了看放在火盆边的那双鞋袜，道：“这鞋袜也干了大半了，小喜子，帮你家爷穿好，快些回去吧。”
“是、是……”小喜子只能硬着头皮，慢慢地走过去，慢慢地给十四阿哥穿袜子穿鞋。
爷……您别看奴才啊！奴才这点儿心眼儿，怎么跟姑娘斗阿！
一边想法子，一边拖延时间。一双袜子一双鞋，小喜子穿了好半天，直到垂柳都回来了，才算是穿妥了。
“马在门口，走吧！”纵横心里有数，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率先走在头里。
胤祯站起来，扭头看了看垂柳，发现垂柳立刻低了头，又将头转到另一侧，看了看小喜子，小喜子也学垂柳一样，把头顶摆给胤祯看。
胤祯抬手，曲起两根指头，“咚”的一声敲在小喜子头顶上。
蠢才阿蠢才……什么时候，你的脑袋瓜儿才能开开窍？真是的！本阿哥要你何用？刚才还想赏你，现在……哼！你慢慢等着吧！
胤祯跟在纵横身后出了门，小喜子才敢抬手揉了揉刚才被十四阿哥敲得生疼的地方，呲了呲牙，有些委屈的瘪着嘴，小声嘟囔：“也不能全怨奴才阿……爷您自己不也没想出法子……”正嘟囔着，却看见垂柳探究地看着自己，心里暗想，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了去啊……于是忙快步跟上去了。
垂柳并不曾听清楚小喜子在嘟囔什么，只能一心疑惑的也跟着走了。
四人前前后后地出了屋门，到了前院里，小喜子想要跟上十四阿哥，追得急了，脚底下被雪一滑，“啪唧”摔了个狗啃屎。
纵横、胤祯听见声响回了头，就见小喜子从雪堆里慢慢地抬头，帽子已经掉了，一头一脸的沾满了白花花的雪，样子滑稽得很，惹得两人都轻声笑了起来。
小喜子忙抹抹脸，手忙脚乱的站起来。他身上衣服的前襟也都湿了，寒风一吹，这下是打了一个真正的大寒颤，而后鼻翼抖了抖，“阿嚏”一声，打了个响亮无比的喷嚏。
他这模样让垂柳看在眼里，眸子一亮，计上心头，赶忙冲十四阿哥小幅度的招了招手，引起了他的注意，然后挤眉弄眼地看着他，却向小喜子的方向努了努嘴。
胤祯何能聪明，一下子便明白过来。于是暗自一笑，故作脚下一滑，也是“扑通”一跤跌坐在地上。
纵横正被小喜子吸引了注意力，这下看见胤祯摔倒，刚回过头来，却见胤祯挣扎着要爬起来，却又是站立不稳，脚下一滑，身子向前倒去。
这下子等胤祯再站起来，一身暗红衣裳的颜色显得愈加深沉，前胸后背，全被雪水打湿了。
垂柳忙上来推波助澜道：“啊呀！这……湿得这般厉害，若是路上受了风，准是要伤寒的了……”
小喜子也凑上来，附和道：“是、是啊！好冷啊！这伤寒若是侵了骨，可就成了痨病了！到时候，命都难保的。”
纵横听了一惊，暗想：“是了！若是感冒转成肺炎，在这个时代，还真是要人命的呢！”
可是，她明知道面前这三人是故意的在自己面前使了一招苦肉计，心里有些不爽，面上一冷，眯着眼，视线缓缓地扫过面前的三人。
这一眼，直看得垂柳低了头，小喜子缩了脖子，胤祯也有些尴尬得闪烁了眼神，纵横这才满意了，收回视线，淡淡道：“那……今晚就……住下吧！”
此言一出，三人大喜，可是都不敢喜形于色，只能低头偷乐。
纵横看他们模样，心里好气又好笑，说道：“怎么了？不想住就走！”
小喜子立刻抬头喊了一句：“住！”话刚出口，就见纵横眯着眼，不怀好意地笑了，而后又见胤祯白了自己一眼，心里暗惊，这才又低了头。
垂柳忙上来岔开话，问道：“小姐，安排他们住哪里啊？”
纵横瞟了明知故问的垂柳一眼。
西跨院是薛叔和薛婶住的，让十四阿哥住进去显然不妥。东跨院的三间屋子，本来只住了布日格德一个人，可是今天却又来了玉靖东和柳行慎，哪里还有空房？只剩下纵横和垂柳住的那一进正房里，倒是还有两间空房子。
“就住在正屋里东外间的厢房吧。”纵横吩咐了一句，不看众人一眼，沉着脸转身往后头走了。
垂柳却笑起来，应道：“是！”然后还偷偷的冲小喜子笑了笑。
这一夜，胤祯以为自己会激动的难以成眠，谁知道却睡得意外的香甜；醒来，看着床顶，似乎自己周围的每一丝空气里，都有纵横的味道。他将那味道吸入胸腔，通过肺部，溢满五脏六腑、七经八脉，似是植进了灵魂一般，感觉心里甜丝丝的，有着从没有过的畅快心情。
他在床上躺了好一阵，忽然觉得不应该辜负这大好机会，忙唤来小喜子，更衣梳洗，然后静静地坐在外间饭桌前，等着纵横一起进早饭。
胤祯等了好半晌，不见纵横出来。旁边的垂柳看桌上给十四阿哥准备下的早饭已经渐渐没了热气，小声提醒道：“十四爷，要不您先吃吧！小姐……起得稍晚一些……”
胤祯只是摇了摇手，意思不要紧的，还要再等。
垂柳看了看小喜子，然后又对胤祯说道：“要不……奴婢再拿下去热一热？”见胤祯点头，这才又把桌上的食物收进食盒里，拿了出去。
又过了三四盏茶的工夫，垂柳回来了，把热乎的早饭再次布上了桌。
这时候，内间总算有了些许动静。
话也不敢说，生怕吵醒纵横三人都是心里一喜，垂柳看胤祯眸色一亮，小声道：“爷！小姐估计是醒了……奴婢……可否进去伺候……”话还没说完，就见纵横的房门一开，人已经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她还穿着昨天晚上的大红中衣和裤子，披头散发，脸上红红的，眼睛雾蒙蒙的，左手捂嘴打着哈欠，右手里拿着一件大红色的物什，嘴中咕噜着说道：“垂柳，肩带有些长，你再帮我改短半寸吧……”话没说完，看见了十四阿哥和小喜子，愣了愣，诧异道：“你们怎么还没走？”
十四阿哥被她手中那件红色绣着不知名的花儿的小衣裳吸引了视线，揣测着，这是什么啊？连纵横的问话都忘了回答。
纵横顺着他的眼光，发现了他在瞧什么，忙将那内衣藏在自己身后，然后看着微愣的十四阿哥，暮然向后转，逃进屋里，“砰”的一声又关上了房门。
胤祯更加发怔了。
这是……怎么了？她从没有这样子过阿！
小喜子也是不解，蹭过去，用胳膊肘碰了彭垂柳，小声问道：“喂！姑娘让你改的，那是什么啊？”
垂柳脸上一片大红，道：“我……我……去帮小姐梳头……”说完，也是逃命般进了内间里去。
之后，里间先是传来了打翻东西的声音，而后是两人戚戚啜啜的说话声。胤祯听着，看了看小喜子，小喜子也看了看胤祯，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又过了好一阵，纵横和垂柳才从里头出来。这时纵横已经换上了外出穿的翠绿色劲装衣裤，外罩白地绿色碎花儿棉坎肩，长发也用一根绿色发带箍了起来。
纵横走在前头，见胤祯和小喜子都看着自己，只能挤出一个笑容，招呼道：“吃饭！吃饭啊！”然后坐下，低头猛吃起来，不看二人一眼。
胤祯看她吃的样子实在是称不上雅观，但是又觉得她吃得很香甜似的，腮帮子高高鼓起，觉得又可爱又有趣，当下宠溺的笑起来，也拿起筷子，大口的吃了起来。
二人正吃得忙活，门口进来了一个人。
纵横放下碗，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