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通逸史-第2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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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蛮荒之地。不知所为何来?”
皇帝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是为一个女子,一个黎幹女子。阁下可认识吗?”
“当然。原来阁下不远万里,就是为了一个女子。”
皇帝脸一热,他也觉得自己荒唐,只是不由自主的就追随而来了,他定定神,问道:“她现在何处?是和你在一起吗?”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黯然神伤了。她当然和他在一起了,自己不是多此一问!
霍去病也明白了。他在长安见过那个异族女子,那么冷冰冰的人儿,不知怎么那么多人热情似火的追随她!他觉得男儿大丈夫只能在马上驰骋,不能在温柔乡中沉醉,所以才屡次拒绝了皇帝要他成家的,他不想被束缚住,任何人都不能束缚他,女人不行,富贵也不行!他搞不清皇帝的打算,他有那么多女人应付,还有不尽的精力,去追求更多的女人!
皇帝盯着铖乙,铖乙也看着皇帝,两人的眼睛里却都没有对方,只是一个俏生生的白衣身影,慢慢的放大。
铖乙从来没有想到还能见到米叶尔,虽然每一个夜里在睡梦中,他都能见到她,他觉得已经足够了,她是不一样的人,是注定要成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家的人,不管是匈奴还是汉家,都跟他没有关系,他只是一个流浪的浪子,不能给她富贵安宁,甚至不能给她一个承诺!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自己要去向何方。他有家,那又如何?他有家人,又怎么样?他觉得自己自打离开了邯郸,就再没有了根!就是重新见到了他爹,他也仍然没有归属感!他知道这不对,这不正常,但是,他改变不了什么!卫长风可以在奇寒穷荒地方列土称王,他觉得自己做不到,也根本不想做,他只想四处漂泊,他还没有飘够!但是,忽然他就见到了她,在人群中,那么多人,他的眼睛里却只有她一个。她没有穿一袭白衣,一身汉军兵卒装束,倚在一堆草料上,微笑着看着他。他身上的血马上沸腾了,不管不顾的跑过去,拉住了她的手。她好像没想到他竟然敢拉她的手,他好像也没想到,他梦里多少次拉过了她的手,醒来后手中仿佛还有异香。两人笑吟吟的看着对方。没有人在意两个少年拉着手,离开了军营,来到了旷野中,两人仍然只是拉着手,微微笑着,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米叶尔微笑道:“你一个人跑出来,你爹怎么办?”
“哦,我爹好得很。”他没有想到问问她怎么突然出现在塞外的汉军营中,只是望着她,静静地望着她。米叶尔又笑了,“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儿吗?”
“花儿哪有你好看。”只是寻常的一句话,她觉得心中的甜蜜胜过了万千蜜语。两个人在星光下静静地坐着,几个人影慢慢的靠近,他们也没有觉察到。有人冷笑道:“哟!好甜蜜!”
两人惊醒了,只见四个人围住了他们,两男两女,他们的脸上带着面具,头发支棱着,乱草相似,脸上的面具好像虎豹一般,在夜色中很是可怖,他看出他们有男有女,是从对方的身形看出的。他们手中提着剑,冷剑反射着星光,阴冷刺人。
米叶尔惊叫道:“师妹!你们要干什么?”
铖乙一听是熟人,可是看情形又不对,以不变应万变,不吱声看他们怎么做。
一个女子冷笑道:“干什么?米叶尔,你好大的胆子!敢违背使命。私自脱逃,来会情人!王母下命,让捉拿你回去!哼哼。我看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米叶尔哀求道:“师妹!我不是故意要坏了王母的事的,而是……”
对方根本不听:“有什么你自己和王母说!不要让我们为难,你也知道王母的规矩,我们完不成使命,是会死的很惨的!”
米叶尔也不再哀求,站直了身子,冷冷说道:“凭你们几个。能拿住我吗?你们放了他,我跟你们走。”
“不行!所有跟你在一起的,都必须拿下!米叶尔。你以为你得了王母真传,就没有人可以奈何得了你吗?”话音没落,就听得头上一阵风响,铖乙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米叶尔已经扑上去抱着他滚到地上。一样东西从身上“唰”的掠过,听到有鸟振翅的声响。两人还没有爬起,那几个人的剑已经激刺过来,罩住了两人!剑法狠辣,竟然是一击毙命的架势。
铖乙心想:坏了!吾命休矣!
哪知道一阵轻响,四支剑竟然撞在一起,没有一支可以刺到他们身上的,他竟然丝毫无所见。只觉得米叶尔的腿动了几下。米叶尔拉着铖乙跳起来,四个人、四支剑对着两人。围着他们转,手中的剑毒蛇般昂着头,随时要择人而噬。米叶尔毫无惧色,面冷似水。铖乙想起了她在和马贼比拼时的狠劲,害怕她再次发狠杀人。这些人可是她的同门、同族啊,不是一般马贼。
米叶尔对他微微一笑,随即沉下脸:“你们不要逼我。”
那几人竟然身子都是一颤,三人退后了一步,只有那个一直发声的女子丝毫无惧,没有后退,反而出手了!她的剑幻出星光万点洒向米叶尔。米叶尔还是没有拔剑,空手伸出指向剑光丛中!那女子怒极,剑光大盛,怒吼连连:“米叶尔!贱婢,竟然敢无视青鸟使!”
只听“叮”的一声响,青鸟使的剑断做两截,胳膊耷拉下来,脸上颜色看不出,可是她的眼神却充满了恐怖。她想不到米叶尔不仅敢徒手跟她过招,还仅仅一招就断了她精钢打制的宝剑!她的胳膊也已然震伤了。
米叶尔并没有乘胜追击,淡淡说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不要枉送性命。去吧。”
青鸟使狠狠地看着她,啐了一口,叫道:“我们走!米叶尔,求天帝保佑你吧。”几个人狂奔而去,夜色恢复了平静。
两人半天都没有说话,铖乙看着她平静的容颜,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夜风猛烈起来,远处山林中传来了猛兽的嚎叫,几只惊起的大鸟惊慌失措的飞过。米叶尔轻声叹息一声,“唉。没想到这么快。”
“什么这么快?”
“哦,你奇怪吗?现在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吧!”
铖乙摇头,又点头:“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你是我飞狼大侠的情人!我们生死与共的。”
米叶尔挽着他的手,微笑道:“我就是觉得你这种不管不顾的情绪,很对胃口。那什么太子、皇帝,都觉得自己如何的尊贵,却一点离不开他们的宝座!米叶尔自小在昆仑山中生活,是王母给了我现在的一切,教我习文练武,让我知道了世间除了昆仑山,还有华夏、匈奴,还有长安、单于庭。王母一直有个愿望,就是做天下所有人的至尊之神!周天子时候,曾经差一点就成了,只是周天子自己已经做不了主啦!华夏分崩离析,各为其主。王母想要趁机进入中原,却无从借力;后来秦皇帝吞并**,王母觉得有机会和秦皇帝一起,主宰天下苍生,遂多次派人进入秦庭,说和秦皇,送与秦皇长生不老之药。可是秦皇帝并不领情,又有人挑拨,秦皇遂一心去海上寻找。冒顿大单于势力崛起,王母又想和他合作,怎奈冒顿不屑一顾!所以,王母只得另辟蹊径,选了无数的美人,送与大单于,我,也是她精心布置的。”
铖乙好像在听一个遥远的故事,王母,对他来说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号,却好像头上的星光一般,可望不可即的。难道说王母是个真的人?那如果从周天子算起,她岂不是七八百岁了?难道世间真的有长生不老之药?真的有长生不老之人?他微笑道:“我是个牧羊儿。愚钝得很。可是,你说的我也不信!”
米叶尔也微笑道:“我不是让你相信,而是告诉你一个事实。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听说的也不一定。这些年你的所见所闻,有多少是你能够解释的?”
铖乙摇头,“管他呢!我反正只是个……”
“这是个牧羊儿!不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人生天地间,殊为难得,人怎么可以像猛兽、牲畜一般!要能够活着,还要知道为什么活着!”
铖乙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样的说法。最后想起小时候读书的经历,书上先贤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当时觉得正气凛然,后来慢慢荒废了。再后来家没了,到了草原,牧羊,流浪。能活着就挺不容易的。哪里还有修齐治平的想法?为什么活着?这是从来不曾想到的问题,而总是在想怎么活下来。铖乙嘿嘿一笑,刚想说话,一阵风响,草丛中站起了几个人来,还是看不出面容,高高竖起的头发,露出口外的獠牙。身上血红的衣服,手中闪着寒光的刀叉。
米叶尔叹气道:“你们来的这么快!青鸟使没有说吗?不要逼我。”
一个人干笑道:“王母说了。只要你回去,有什么都好说。你一直在外面,也不是办法。”
“我怎么样,不要别人操心。”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怎么?你现在长大了,怎么可以说这种话!”铖乙往声音处看,此时夜色渐去,已经可以看清人的容貌了,那人站在一块石头上,头发竖着,五颜六色的发冠,好像彩色的鸡尾,脸上只有两只亮晶晶的眼睛露着,如果不是站起来,还以为是一头花豹!獠牙巨口,狰狞可怖。
米叶尔笑了:“豹伯伯!果然是你到了!我还以为你也忘了我啦。”身形一晃,已经到了豹伯伯身前,搂住了豹伯伯的脖子,很是亲昵。铖乙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虽然知道那是她的亲人,仍然心中酸溜溜的。
米叶尔突然跃起,叫道:“豹伯伯!你也是要米叶尔回去的吗?你难道忍心让米叶尔一辈子孤守寒山?”
豹伯伯苦笑一声,“唉!豹伯伯当然不想你回去,虽然豹伯伯极想你。只是,你如果不回去,你阿娘怎么样?你的姐妹霁杯榕、娜妮莳她们呢?”铖乙一直有个疑问,就是她的一众侍从怎么没有和她在一起,一直没想起问,这时候恍然明白了。米叶尔冷哼道:“昆仑山!如果我米叶尔回山,必定要昆仑山山崩地裂!”
豹伯伯还是苦笑不已,摇头道:“昆仑山的基业,千年不坠,有多少人以为自己可以把昆仑山崩裂了,最后还不是自己身败名裂!孩子,你还是乖乖地回山,向王母认个错,以后想法戴罪立功,救下你娘亲,还有你的姐妹!”
米叶尔在晨光中静立半晌,一群鸟儿从头上飞过,空气中弥漫着青草、水露的气息。她坚定地摇摇头,“每个人都命中注定了要受苦。她们生养了我,和我做了姐妹,就注定要为我受苦!如果我回去,你们会放过他吗?肯定不会!所以,我们只有一战!”
铖乙叫道:“没事!我没事!只要能救得了你的亲人,我怎么样无所谓。”
米叶尔冷笑道:“你没事?谁都有事。我的亲人已经有事了,只要和我有关联的都有事了!除非我死了,或者有人死了,才天下太平!”
铖乙摇手,“哪那么严重?你回去认个错,这伯伯不是已经说了?”
“认错?匈奴大单于死了、乌丹死了,马上你们汉家的皇帝也要来了!死的人成千成万,认错?严重?你只是傻乎乎的以为没事。”
铖乙看着周围,众人眼睛里都是嘲笑,仿佛他们都是明白人,只有他一个被蒙在鼓里。但是,他仍然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都是同族的人,没必要兵戎相见。还是,我看还是咱们两个走吧,你们回去覆上王母。怎么样?”
豹伯伯没言语,他旁边一个野猪脸的笑道:“不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