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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颜倾天下-第303章

小说: 颜倾天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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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延禧宫”三个字,端仪猛然一震,这三个字就像一把剪刀霎时就裁裂了她表面上的冷静。端仪的情绪略微有些躁动,她秀脸一板,道:“延禧宫又怎样,现在早就成为一座废殿了。”
    “五皇姐这话说得无情,到底都在那里住了近十年。”韶王看向端仪,他薄薄的唇锋勾起一抹稀微的笑,他悠悠地说道:“于五皇姐而言,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极熟悉的,小弟记得薛母妃宫后园人工堆砌着不少假山,比他处的都要别致,可惜自从死过人后,就没有人敢再去了。”
    “当年孙嬷嬷猝死的事,若是皇姐认了,依着薛母妃那种暴烈阴戾的脾性,必然不容许一个包藏祸心的人再留在自己身边,而八弟那时年仅四岁,亦是要遭受池鱼之殃。若是我认了,皇姐和八弟都平安无事,即使要被父皇训斥,但父皇念在年幼无知,责罚也不会过重……”
    “住嘴!”端仪天生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眯起时沁出两道寒芒,她打断韶王的话,冷声质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韶王仅是波澜不起地看着她。
    然而,这样的平静令端仪感到一丝惶然,她遽然低笑两声,脸色阴晴不定,说道:“你说得对,当年在延禧宫中,就是我动手杀了那个姓孙的老贱人,然后想要嫁祸给你。你那时明明看到是我,但当父皇问你时,却未将我供出来,而是替我担下了那次的罪名。怎么,现在想想可是后侮了?”
    端仪的声音尖利而刻薄,冲着韶王喊出那些话时,咄咄逼人中犹带着几分癫狂之状,然而眼睛却是格外的冷冽追人。
    韶王眉宇间衔着一脉清慵,如是在冷眼旁观般,落重了字音道:“皇姐错了,我从未说过后悔就像我从未想过皇姐会因此对我有半分感念。”
    端仪被韶王一言戳破心思,脸色中颇有忿然,一味切切咬牙道:“好啊好啊,七弟这话说得真好。”
    韶王的左手掌在坐垫上猛撑一下,到底是伤势过重,分毫都站不起来。但刚刚的动作,分明就牵扯到了伤口,眼角不禁微地抽动。身体上剧烈的疼痛,被不着痕迹地掩饰在疏淡漠然的神色之下,额角渐渐蒙着一层浅薄易碎的晶莹之色。
    “我与皇姐不曾结怨,当年好歹有过襄助之恩,竟然还换不回皇姐这一次的袖手旁观,非要来一招落井下石,才能让皇姐觉得称心如意。”韶王出言字字犀利,说话间气势凌然,单单听中气十足的声音,哪有半分恹恹伤重的样子。
    端仪顿时惊愕,神情间掠过一丝窘意,转即如常笑道:“七弟这说的什么话,什么落井下石?你纵然觉得有冤,不能赤口白齿地将罪名全扣在我的头上。”
    “小弟哪里有将罪名全扣在皇姐头上的意思?”韶王懒懒地反驳,眼锋扫过端仪,笑意清浅,衬得眸心凝冰如镜的一小块薄薄的冷意,益发能纤毫毕现地飓出各人的心思,“就算皇姐想要一个人全揽去了,小弟还不相信皇姐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端仪被这种话一激,大概是气得不轻,发髻上满头的珠翠玎玲,脸上一阵青红夹白,看这般情态已是怒极,哼声道:“七弟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做姐姐的都要自叹弗如啊。”
    韶王对于端仪的冷嘲热讽不大在意,目光在端仪周身饶了一圈,刚刚盛着轿辇过来时,似乎看到还有一人与端仪同行,到了跟前倒是不见人影了。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情势缓了缓,韶王忽然笑出声,口气登时改作温厚亲近,说道:“小弟记得皇姐有个得意的人,与小弟还有过一面之缘,似乎唤作‘甘霖’罢,今日怎么就不带在身边。”
    韶王说话时面朝着端仪,但那架势却更像是在说给其他人听,“说出来真是令人感叹,娈童尚是能光明正大地跟在皇姐身边,但遮遮掩掩的人,身份又何止千倍百倍的高过娈童。”
    笼在头顶上,是枝柯缝隙间百转千回后淌着的阳光,如落着往日的灰尘,露出颓败的浅金夹灰的颜色,沉沉淀淀地,积古的幽暗像是生着触须般,碰到衣袍上嫣红的血就又蓬盛地亮了起来,像是在汲取着某人正在流逝的生命。
    由于方才的动作,伤口又裂开了,血开始成股地汨汨流出,韶王的面色渐渐白得骇人,血色如退潮般一点点黯淡下去。稍微有些眼色的人都看得出,韶王再这样拖下去恐怕就要不妙了,刘公公已是顾不上冒犯主子,疾步跑上前,“噗通”跪地,战战兢兢地哆嗦着,嚎啕道:“王爷,您就听奴才的罢,眼下赶紧回府要紧。”
    韶王挥手,示意刘公公退到边上,端仪在韶王那里受了堵,此时可没好耐性,横眉怒道:“不长眼睛的东西,滚到一边去,没看到本公主正和韶王殿下说着话!”
    “小弟想说的已经说完。”韶王勉强支撑起心神,他现在说每一句话都费力无比,那种模样令人心生恻然,“不过还有样东西要送给皇姐,不知皇姐可否走近些。”
    端仪踌躇一下,还是朝着轿辇走近,韶王此时面无波澜,当着她的面,将那把一直握在手中的匕首,缓缓褪去了鞘身,薄如蝉翼的雪亮锋刃犹自缠绕着丝络般的鲜血,毫不影响它清晰地映着两人的脸面,端仪霍然一惊,身上依附的魂魄都吓得要逼了出去,她金莲甩动,踉踉跄跄地朝后退,一声“救命”卡在喉咙未喊出口就被韶王挡下。
    “五皇姐乱喊什么,让那些奴才听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韶王笑意宁淡如天陲远云,“这匕首就是我要送给五姐的东西,里头的短剑给五姐,鞘身给我那位好六哥。”
    端仪的神情难掩激愤之色,刚才就是韶王,害得她差点在众人面前失仪,现在一把匕首还牵三扯四,心中腾起不满之意。仅顾着自己冷眼看着,也用手不去接,揶揄道:“七弟倒是小气,一把匕首居然还送两个人。”
    “我自行挑断经脉时,就是用这把匕首,皇姐觉得还会有第二把么?”韶王笑道,看似平和宁静的话中有种令人说不出的毛骨悚然,他的左手像是再也使不出力气般,五指一松,短剑和鞘身齐齐掉落在地上,韶王坐着的轿辇中都是血,慢慢地开始渗到地上,一滴一滴,深秋的枫叶猩红地铺满一地,淌出的血液蜿蜒地顺着鲜红错落的叶脉,如泥牛入海般悄无声息。
    刘公公一见势头不对,赶紧地招呼那些还呆滞在原地的轿夫上来,若真的在他护送之时出了大事,他当真就是万死都难辞其咎,剌剌地扯着嗓子喊道:“快快,等不得了,赶紧出宫!出宫!”
    韶王任由着他们将轿辇抬起,端仪还是站在原地,轿辇经过时,帘子飞起一角,隐约的露出半张清弱而煞白的脸庞,像是一闪而过的眼花,那张脸上还带着些许寥落和轻嘲的神色。
    待到轿辇远去,端仪朝着一个方向喝道:“出来吧!”
    端仪话落,从不远处走来一名男子,看年纪三十左右,看通身服饰亦是皇室亲王。端仪甫一看到他,就劈头盖脸地骂道:“你躲得倒好,让我一人上前挡着。七王后来说得话听见没有,说你尚不如娈童来得光明正大,这种狠话说得才叫辛辣。”
    那名显身的男子正是六王爷琪王,朝那里使了个眼色,问道:“你看七王现在如何?”
    端仪憋着一肚子闷气,恨恨地啐道:“貌似伤得很重,但看他还能这么神清气爽地骂人,估摸着不会有什么大事。既然自己动的手,终归还是留下分寸。”
    望着宫墙外一角湛蓝明净的天幕,端仪想着,韶王伤势颇重,此时应被送回王府上。端仪见过韶王遍身是血的惨象,这种样子若是被他人看见,岂不是……眼下情势历历分明,皇上步步紧逼,韶王自甘隐忍,这让一干朝臣如何看,天下百姓又如何看。
    端仪是心思深远之人,想到这里,脑中骤然有闪电耀过的明亮之感,身上却感到负了铅块一样的沉重。
    “人不自害,受害必真。假真真假,间以得行。童蒙之吉,顺以巽也。”她倏然抬首,重重地叹道:“灵犀此举蠢极,恐怕朝中老臣的心都要偏到他那里去了。”
    颜倾天下  天意从来高难问2
    十月将尽,风高日淡,一天秋色共澄清。偶尔晨起,看到黯墨色的草叶上轻覆着薄薄的白霜斑斑驳驳地,仿佛是落魄的女子,脸上那层抹不均匀的脂粉透出彷徨与凄然。
    自从进宫谢恩的那日,韶王被遣送回府邸后,宫中派去王府的太医有增无减,外头的消息也日日地传报回宫。
    第一日,太医回禀,道韶王殿下因失血过多,尤其是双腿或许会落下残疾。
    第三日,太医回禀,道韶王殿下身上的伤口不慎感染,出现轻微的糜烂溃疡,伴有高热,伤势已逐渐恶化。
    第六日,太医回禀,道韶王殿下因伤势恶化,而引起持续不退的高热,如此日久,恐有性命之虞。
    一直捱到十余日,还是未有让人稍稍宽慰的消息传来。原先太医院的首脑周鉴大人,因举荐晦奴一事触怒龙颜,奕槿早已下令罢免其职位,另指了一名胡姓的副首接替,一日胡太医进宫禀报时说:“臣等腮腮度之,人之躯体损伤后,受六淫之邪及疫疠之气所致而发热。但王爷曾于北奴一役中身受箭伤,当年箭势深及肺腑,多时调养后还是留下病根,故此次受创后,致使往年旧症发作……”
    奕槿眉凝阴郁之色,未等胡太医说完,就一掌大力地拍在御案上,“七王体质一向康佳,怎会无端端地就这般凶险,尔等若欺上瞒下,朕定不轻饶!”
    胡太医一壁磕头如捣蒜,哪里还有胆量敢再出声。奕槿见了,不耐烦地挥手让他下去,胡太医方才如闻大赦,暗暗松了口气,就行礼告退了。
    我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现在的太医个个都是惊弓之鸟,上头每问一句,他们在心里都要将言辞谨慎地斟酌好几遍,生怕将韶王的伤势说重了,让自己担上暗助韶王挟君的罪名,但更怕说轻了,万一韶王真有三长两短,他们一味轻言掩饰,到时候定是难逃罪罚。
    我感觉肺腑中像是藏着利爪在狠狠地刨着、剐着,他当年近乎致命的箭伤为何而来,这世上没有人再比我更清楚。但是此时,我必须合宜得体地浅笑着,奕槿会时不时地看向我,鹰隼般的目光在我脸上分寸不漏地刮过,而我不能让一丝一毫哀戚和怨限的神色,流露在他眼皮底下。
    我的视线移到灵犀身上,她秀眉微蹙,此事干系重大,只怕她眼下也不敢再轻易开口。
    太后得知后,心急如焚之余,更是震怒非 常(炫…书…网)。韶王伤重的日子,太后顾不上礼制,凤驾亲临王府,连日连夜的目不交睫,亲自守着韶王。任凭随从如何苦心劝慰,太后都不肯休憩片暇。最凶险的一夜,太后跪在佛堂中为韶王祈求,头顶的横梁上就悬着三尺白绫。据说当时,佛堂外头黑压压地跪满了一地的人,嘴皮磨破,好话说尽。
    但是太后铁了心肠,什么都不听,只管放出话来道:“替哀家转告皇上,哀家一生侍奉先帝,承蒙上天厚爱,能为皇室诞育一双子女,但是端雩至今生死不明,殷寻数月而音讯渺茫,哀家常暗自悲戚,虽留得一分之念,但唯恐已无世间再见之日。若是韶王再有不测。哀家自认愧对先帝,无颜忝居太后之位,况哀家一介年迈体衰之人,万万经不起第二次白头送黑发的痛苦,倒不如一死向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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