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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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八爷。”一名大汉嘿嘿一笑,从庭院假山里转了出来。在调戏水中鱼儿的武舞正了正身子,一把撒掉手心的鱼饵,向赏月亭望去。粗布麻衣,脸色偏黑,笑起来却是一副好牙,路大友朝武舞的方向点了点头,回道,“八爷来的巧了。刚送走了个姑娘,就又来了个姑娘。可是要给武姑娘开几个方子补补血?”
若无奕勾了个浅浅淡淡的笑意:“半路出家的路先生,也已经出师了?”
路大友嘿嘿一笑,一屁股坐在他对桌道:“哪儿能啊。俺当初还在想,你急着让我入那淹死人的大水城,也没交代个明白,我可是么都没准备。”
若无奕点了点头:“两年前幸好路爷在靖州与官兵卖马匹,不然就让那女人跑了。”
路大友摇了摇头:“跑不了跑不了。俺见着她的时候,那都只剩出的气儿了。你是不知道,费了多少棵人参才吊回她一口气。说起来也是她命大,我跟她在一起这两年,真是见过命大的,没见过命这么大的!”
若无奕似是听着又像是没有听见,手上若有意的抚过一块新制的玉牌,通体纯白,是上等的羊脂玉。
“这是墨玉山庄的牌子?”路大友眼尖,问道。
“白羽轩听说了紫云令让那丫头摔碎了,就命人送了一块玉料来。”若无奕倚在木栏之上,举起玉牌看着:“路爷觉得这玉牌如何?”
路大友嘿嘿笑了笑道:“好。”
若无奕笑了笑,收回玉牌道:“卓云飞跟云初碰面了?”
路大友也收起玩笑的神色道:“是。”犹豫片刻又问道,“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下八爷。云初莫不是康泰?”
若无奕澄澈的眸子淡淡而笑:“怎么说?”
路大友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做的是朝廷的买卖,一直都是打着江湖门派的幌子走着战马的生意,大约就是一年半前,去古银的大营谈生意,不巧就碰上了张,林两个将军起了争执,为的是一张画。林向南说康泰没死,所以要悬赏找人,张煦觉得死多生少,如此动摇军心,被若金抓到时机,必然会败的溃不成军。我也就是觉得好奇,看了眼那画像……”
若无奕点了点头:“我托路爷帮忙照看的,确实是他们要找的康将军。”
“我的个乖乖!”路大友惊的站了起来,“这可不乱套了!”
若无奕自斟自饮了一杯酒,任由他平定下情绪。
“你可是跟我说,云初是紫云山庄的庄主。”
手中的酒盏顿了顿,他勾起玩玩的唇角:“她是。”
“那这不是乱套了?”路大友看着他,“紫云山庄是若金江湖的一把手。国泰民安的时候,皇帝打压打压也是情理之中,如今战事不断,就是需要江湖人的时候,皇帝巴不得放权给江湖上的能人志士,共同抗敌。这下,云初又是古银的将军,又是若金朝廷要笼络的庄主……怪不得逼的这么点的娃娃要死遁了。”
死遁吗?
若无奕似是听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词,他这一生从没有隐遁这个词,更不会觉得,云初是会死遁解脱的人。他看了眼路大友,见他一脸诚恳绝非套话。
酒过三巡,天已经微亮,路大友起身要走,忽而想到了什么,转身问道:“这任庄主也不是吃素的主儿吧。”
若无奕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似笑非笑却是有了寒意。
“我是说,”路大友看着天边一抹微弱的白光,“她要是知道我,咱们的关系?”
若无奕笑了笑:“那路爷就要自求多福了。”
路大友愣了一下,冷笑一声:“八爷这么说,实在太……”话说着对上他清澈眸中隐含的冷霜,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走了走了,天都亮了,那边俩人也都说完了。”
武舞打了个寒颤,不知何时若无奕已经给她披上了一件外衫。
“人走了?”她向假山的石壁处看去,看了眼身上的外衫,想到了什么,“听说那件紫锦缎的披风,你给了她?”
若无奕扶她起身:“你想说我对她太过上心?”
武舞佯作诧异:“这你都看得出?”
若无奕不理她的戏弄,打横抱起她,向屋内走去。武舞一只手搭上他的颈部,另一只手颇为好奇的抚过他的眉眼:“听说你这双眼睛,像极了七爷。可我觉得还是不像,云初比你更得几分七爷神韵。”
若无奕不理她挑拨:“你才见过她几次,吃奶的时候还不记事,还敢在我面前妄加评论了。”
武舞冰凉的指尖捂住他的双眼,露出一条指缝让他看路用:“神童!我可是神童!比你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连三爷都说我是青出于蓝……”
若无奕笑了笑:“嗯,确实是青出于蓝。比武瀚能打多了,比你娘……”他顿了顿,最终叹道,“比她要痴情的多了。”
武舞冰凉的手探在他脑门上:“那是你姐。”转而放下手,倚在他怀里,“算了,不想认就不认吧,反正我娘也没说非要巴着你这个亲弟弟。”
若无奕将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正要离开,那纤细的手拉上了他的衣角:“别为难他。”
若无奕不语,将她的手放好,武舞却是抓着不放:“我巴着你这个小叔不行么。别为难他。”
若无奕看着她:“他从一开始,就是云初安插进来的人。”
“那也是我愿意。”武舞倔强的反驳,“再说,你不也是一跟她分开,就派了路大友,让他跟了云初两年么?”
“她跟我不一样。”若无奕显然不喜(。。…提供下载)欢把他跟那个冷漠的女人放在一起对比。
“对,是不一样。她就是你明明知道她干了什么却没办法阻止……”
“她那点小伎俩,还……”
“还不放在眼里是么?”武舞轻笑一声,“不管选谁当庄主,都没有一个人能逃得过你这双眼睛,我特别怕一不小心就在你眼里看见我自己的谎话,这种感觉太难受了。你知道么?自己的丑恶虚伪讨厌,根本不需要你说什么,就全都一览无遗,你瞧,哪个女人不说几句谎话,哪怕是骗骗情郎,可是谁敢跟你说这样的话?你这一生可有听到过好听的情话,不问真假,只关感觉?你总说她冷漠无情不配做紫云山庄的庄主,可你就不冷漠了么?也许你不觉得,可我总觉得云初很合适,比你我更合适这个位子。她虽然骗不过你的眼睛,可却从能让你束手无策,其实她一开始就没打算骗你。她笃定你一定会护着我,所以我就是云飞最好的盾。承认吧,你对我没办法的。其实云初早就看出来了。”
“你是吹了一夜冷风,灌脑子里去了。”若无奕回道。
武舞不服:“我爹说,七爷走的这十五年,你比三爷更舍不得。我还记得小的时候特别害怕见到你,没次见到你回去就做恶梦,那时候娘哄我入睡,跟我说你不是冷漠,只是太寂寞了,从庄主离开之后,所有人不是怕你就是远远的崇拜你……”武舞轻笑了一声,松开拉住他衣角的手,“我不想你这个样子。”
若无奕看着她垂下去的手,淡漠的转过身,走到门口,停住了步子:“等战事止了,我带他回来见你。”
武舞侧过身看着他的背影:“要推白羽轩上位了么?”
“十多年的战事,他敛财练兵都差不多了,只要给他造个回帝京的机会就足够了。”若无奕唇角勾出一个弯弯的笑意。
“他说过,战事了了,不管成败胜负,他都会来娶我。”武舞轻声笑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我要写信给我爹。你说是白羽轩夺位在先,还是信鸽到我爹爹手里快些?”
“等夜帝进了帝京,你再写信刚刚好。”
落英镇外,古有恒依旧跟在云初身后,替她到处付钱,照顾的仔仔细细,全无昨日二人没谈妥的不满。不远处,宿醉一宿的路大友打着哈欠驾着马车迎面而来。云初看了眼古有恒:“上车还是骑马?”
古有恒稚嫩的小脸略有不解:“先生是要去哪儿?”
“帝京。”云初跨上马车道。
第48章 八
帝京位处古银东北方向,南北两方皆有一道水障,两年前云初曾隔离江而望敌军,如今站在南北分界宛江边上,颇有恍如隔世之感。
一眼望不到头的江河,仿若从天而降,一泻千里。飒飒海风盈满衣袖,黑发飞扬,她低眉垂目,仿若要融入江河。
“云先生?”路大友扯着嗓门喊道,“江边风大,先生披肩衣服吧。”
云初似是没有听见,站在那里不动也不回话。
路大友跟旁边栓马的古有恒交代了几句,取了云初的披风,向江边走去。忽而一抹人影扑了过来,路大友嬉笑的眸子一冷,手腕勒过那人,一把摔了出去。江边溅起层层浪花,混着沉尸鲜血,一眨眼就已经被冲的不知去向。
云初立在江边,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风大。”路大友笑了笑,裹了披风在她身上,“先生在想什么?”
“那夜河边救那个姑娘时,也没见你如此勇猛。”云初转过身,看着他道。
被这双黑眸盯的发寒,路大友刚要找个说辞,就听到身后古有恒喊道:“你们是谁的人!”
只见飞矢连天,剑光粼粼,云初看了眼那群蒙面而来的黑衣人,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先生小心。”路大友一把扶住她,江边浪滔滔,打湿了衣鞋。将云初拉离了江边,路大友转过身去,护着她当掉箭矢:“你疑心我也不是一两日了吧。”
云初配合的躲在他身后:“是你多心了。”
路大友瞧了她一眼,笑了笑:“丫头别嘴硬。看你这镇定的样子,莫不是这些人是你弄来杀我的?”
云初摇了摇头,却是又向江边进了一步,路大友一把拉过她:“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命了!”
云初挣开他的手:“我几次遇险,都是借水逃脱,今天能退敌最好,退不了,我也不想与他一起死在这儿。”说着,云初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古有恒的方向。
显然一群杀手是冲着他去的。除了飞矢有射过来,那群黑衣人连看都没看他们二人一眼。古有恒小脸已经煞白,举剑抗下一人正面劈来的攻击,却无法防范身后,被另一个黑衣人一剑劈了后背,若不是他躲的快,此刻早已经成了两半。滚地三周手臂大腿皆有伤口,这样再打下去,显然很快就要支持不住。他倚着树站起身来,向云初和路大友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路大友挡着飞箭已经自顾不暇,有两个黑衣人见古有恒身死已是定局,转身向路大友斩去。
只是那么一瞬间,古有恒神色一凝,对上云初沉寂的眸子,砍断拴马的缰绳,跃马而上,向山林小路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傻孩子!”路大友又急又恼。刚跟黑衣人过了两招,他们边已经全数退离出去,追着古有恒不见了身影。
路大友看了眼云初,又看了眼那条小路,本要向前去追,却见云初不慌不慢的拧着衣角的水,正准备去被扎成马蜂窝的车里还鞋子。
“就这么不管了?”路大友问。
“打又打不过,要如何管?”云初脱下鞋子,正要脱袜,路大友犹豫了一下背过身去:“虽然相处的日子短,可这少年对先生也算是用心,今日更是为了引开这些人,自己做了饵,云先生当真不为所动?”
云初换好鞋袜:“人是他引来的,由他带走,本就是天经地义,我为何要有所动容?”
路大友闻言,愣是给气乐了:“照先生这么说,要是今日这些人冲着我来的,先生也不顾这两年的情分,自己落跑?”越想越气,也不顾男女有别,转过身来看着她,却没想她一双眼睛正静静的与他对视,沉静到死寂。
“今日要是你,我就会毫不犹豫的跳入江去,我既然不能帮你,但也绝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路大友心头莫名一震,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