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冢(上_下古装)_by_奈斯-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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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不得不信。
为首那人面色有些为难,犹豫了片刻,还是抱拳道:“原来是汪大人与南公子,在下上剑门殷秀戊,恕方才少礼。”
原来是上剑门的殷秀戊,难怪剑法如此之好!
两人心中各自暗赞一句,抱拳回礼。
任无禾同叶剪繁一样,年少时便已武冠一方,尤其剑术更是一绝,当今天下尚无人能出其右。因他才华超绝,二十六岁时便坐上了掌门之位,但因他尚未及四十,座下弟子年纪多半很小,成年的只有十余人,都是原先就习过武后来转拜上剑门门下的。
这十余人中有七人很有灵性天赋,算是任无禾比较喜爱的七个弟子,殷秀戊在这七人中排行第五,虽然不是其中剑法最好的,但却是任无禾加以信任最多的。之前在论武大典上之所以没有看到殷秀戊,正是因为任无禾率弟子前往百川山庄,就将殷秀戊留在山上暂管门派内一切事务。
“原来是殷少侠,当真是久仰。”汪云崇道。
“不敢。”殷秀戊看了一眼慕容笛和列潇云,向汪云崇道:“只是……两位何等身份,又怎会在这毒水环绕的画舫上和这二人在一起?”
列潇云摊手笑道:“如殷少侠所见,我二人乘兴游江,顺道请汪大人和南公子上来聊上一聊。”
“呵,两位请人的方式真是教人有些吃不消,又是毒又是箭的,哪个敢不赴邀?”南叠枫经昨夜一事后对列潇云是再难客气起来,当下出言讥讽。
听完这番对话,殷秀戊大概对这其中缘故也猜到了七八分,知道这两个人物并不是帮慕容笛和列潇云的,当下轻松许多,道:“既是如此,便请二位到在下这船上稍坐,待在下解决了师弟这事,再与二位慢叙。”
“诶,”慕容笛上前半步,明眸浅笑道:“殷少侠未免不讲理了,这二位是我的客人,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之分吧?”
“呵!与你这种人有什么道理可讲?”冷哼一声,但见殷秀戊身影一晃,已然长身抢跃上画舫来,提剑便向慕容笛和列潇云攻来。
列潇云抢先一步,挡在慕容笛面前,拔出腰后用于贴身搏斗的两柄短剑,当先迎了上去。
那对峙着的两方见状,当下也立刻亮出兵器,两方终于纠斗起来。
上剑门剑术精妙,远烈帮称霸长江水域历来以暗器见长,近身缠斗自然是上剑门占得便宜大些。而远烈帮人数较上剑门多出近两倍,船身又大又稳,上剑门弟子知道江水中掺有毒液不免缚手缚脚,但是目睹同门师弟惨死,个个却又悲愤激昂。
以此观之,当真是胜负难料。
汪云崇与南叠枫在一旁看着,并不出手。
汪云崇冷眼看了一会儿,侧头向南叠枫低声道:“若是帮上剑门些许,倒是个能离开这里的办法。”
南叠枫蹙眉道:“可是殷秀戊会出现在这里,实在奇怪。”
“现在哪有那个空闲去计较这个,”汪云崇道:“上剑门好歹是名门正派,明着也做不出什么坏事来,至少眼下可以信任,能做一时朋友便做一时,以后的再说。”
“可是……”
“哎呀,算了算了,我一个人就够了,费那么大劲儿说服你干嘛……”汪云崇嘀咕了一声,嘴角一扯,双足在雕栏上一踮,旋身跃上远烈帮距离画舫最近的船,众人尚来不及反应让身,但见汪云崇移步晃形拿拍点撞,竟以一双赤手空拳在刀剑银影中片刻制住三十余人,立于远烈帮船头,看得上剑门一众弟子目瞪口呆。
列潇云早已占了上风,正招招将殷秀戊逼得死紧,突然眼角瞄到如此情状,猛然停手。
“呵,想不到汪大人也会趁人之危。”列潇云一挑嘴角,语气有些微怒。那殷秀戊根本不是自己对手,若不是汪云崇此时出手,殷秀戊很快便败。
汪云崇不以为然:“被人趁了一回危,自然是学会了,列少帮主该庆幸南公子还未学会,不然这情境可就又不一样了。”
殷秀戊横了列潇云一眼,向南叠枫那侧走去。
慕容笛上前两步,拍了拍列潇云手腕,抬眼望向汪云崇,道:“也好,省的在我面前打打杀杀的,看着怪叫人心惊的。”
汪云崇忍不住微抽嘴角,这个慕容笛,一个大活人在面前被毒水生生腐蚀成那样都不害怕,看了这么片刻的刀剑打斗却是心惊了?
“事已至此,再打下去自然不是办法,”汪云崇道,“我方才看时,见远烈帮中的好几位都已经受了剑伤,大家不妨都退一步。”
上剑门弟子落水,虽然水中有毒,但水色波光均与正常江水不同,很容易就能辨识出来,这落水致死,两家责任只能说是各半。
殷秀戊经过方才一番拼斗,也知列潇云武功确实在自己之上,而汪云崇此刻出手,便是卖了自己一个人情,此时若还继续纠缠,就实在是不聪明了。当下移步到南叠枫身侧,摊手道:“南公子请上船。”
南叠枫虽觉这样并不太好,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只好飞身跃出画舫,踏上上剑门的船,殷秀戊也一并跟了上去。
汪云崇一一亲手解开远烈帮众人穴道,然后立在远烈帮船头向列潇云拱手道:“列少帮主,多有得罪了,权当……这是替南公子讨回来的好了。”一席话说完这才跃上上剑门的船,全然不惧远烈帮帮众背后施以暗器毒手。
南叠枫脸色一塌,白了汪云崇一眼。
列潇云兀自冷笑,并不言语。
慕容笛伸手握住列潇云手腕,向汪云崇笑道:“慕容笛福薄,只能留两位住这么一日,可惜二十余年前那事,无法与二位共力同谋了。”眼见两人齐齐变色,慕容笛笑意更灿:“不过,我倒盼着能与二位再会呢。”语气虽是一如既往的柔媚,但其中笃定之意却听得分分明明,听得汪云崇和南叠枫同时皱起眉来。
眼见列潇云与慕容笛转身回屋,上剑门弟子这才打捞起那失足落水的师弟。
南叠枫向殷秀戊问道:“这位小兄弟叫什么?”
“哦,”殷秀戊摆摆手,道:“说了两位也不认识的,刚刚拜师入门不久,剑术身法都还生疏,师父正是让我带他出来历练历练,谁知这命如此不好,偏偏在这里落了水,哎,也是可怜。”
南叠枫点点头,转脸看向汪云崇,但见他正托腮沉思,英挺的俊眉微微拢着,不知正忖着什么心事。
年关将近,京城内外愈见热闹欢腾起来,大户人家的院子里都张起红灯结起红彩,跳跃的红色在冰冷的冬日里耀出了一派生气。
皇宫内更是布置得极尽奢华,宫女太监们个个端着捧着贡品饰物,一路碎步地往来穿梭。
这天是腊月十四,整座城在一片素皑中苏醒过来——京城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铺天盖地的瑞雪意味着来年的好收成,天刚放亮,城中已有人吹锣敲打庆祝起来。
云端下了早朝,独个儿坐在御书房里阅折子,描金茶盏里的水添换过三次,折子已然阅得差不多了,揉揉酸胀的眉心,看着窗外又纷扬起来的雪片,稍稍愣了会儿神。
自从准了佟耀顶出面来说的那件婚事之后,朝中安分了许多,再加上年关将至各处官员家里府中要置备的事也一堆,递上来告状的折子也一下子少了下来。表面上看起来是一片祥和了,可是这暗底下在涌荡的汹涛可一刻未息。
这个年过起来不易哪……
云端在心中微叹一声,外面王总管高声报说十二位董副领到了,云端回过神来,接过一边的小太监捧过来的狐裘外袍披上,推门钻入外面的鹅毛大雪里。
饶是云端出门便乘皇辇,出了宫又乘马车的,来到悠莲馆门口时,黑面缎靴面上还是给大雪湿了一层。
径直上了二楼,走到水扬心的房间门前,抬手扣了几响,推门而入。
水扬心正在给屋中的暖炉添碳,也不抬头去看云端。那暖炉精巧袖珍,做工极其考究,炉中烧的是青色的瑞碳,烘得屋内热气融融。
云端脱下狐裘搁在一边,熟门熟路地自己斟茶暖手,并不责怪水扬心的怠慢。
水扬心抬眉看他一眼,道:“皇上今日来得真早,看来难得得闲哪。”
云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原来云端自那日来找上水扬心之后,这半月来几乎是得空便来悠莲馆坐坐,政务繁忙时,甚至将折子带出来批阅的情况都有,如今日这般悠闲一大早就逛过来,然后又坐下来闲闲喝茶的状况,还真是少见。
为了一个禄王爷,当今的九五之尊连这种软磨硬泡的功夫都用上了,实在难叫人不奇怪。
“朕今日倒真是难得清闲,不过手上无事,不如来聊上一会儿,免得气氛尴尬。”云端给水扬心也亲自斟了杯茶,往她面前一推。
按说当今天子亲手倒的茶,怎么着也得谢恩喝尽了,哪道水扬心却看着面前那茶,一张国色天香的俏脸冷着,淡淡道:“皇上既知尴尬,又何必天天往这里来?”
云端全当没听见水扬心这话,侧头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想着要聊什么话题,然后转回头来,浅笑道:“记得你说你自小就是孤儿,由师父抚养长大的?”
“皇上每日出入这等烟花之地,传出去恐叫臣子们心寒呢。”
“真是怪事啊,看你现在这样子,幼年时模样应该也不差,哪家的父母会不要这么漂亮的娃娃?”
“扬心已重复多次,禄王爷一事扬心实在不知,皇上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费功夫?”
“不过也不一定,嗯,朕也有听闻民间有些地方女孩儿生得多了,就随处弃了的。”
“况且悠莲馆到底是往来闲杂之地,皇上乃万金之躯,如何能在这里常待?”
“是了,如此抛弃骨肉之事看来真是个问题,朕治的这天下又不是乱世,这事得让地方郡府留心一下。
……
……
两人驴唇不对马嘴地照着自己的话题说了半天,云端依旧意兴浓浓,水扬心却是气得瞪圆了杏目。
云端说得口渴,一口气将面前的茶喝尽,抬眼发现水扬心面前那杯茶是动也没动,伸手触了触杯身,皱眉道:“呀,你这茶都凉透了,怎么不喝?”
水扬心不禁大翻白眼,恍然想到那日汪云崇带着陆之冉第一次来悠莲馆时,那耍无赖的态度几乎就是这样,心中一声冷笑——这一对君臣,端的是相像。
拒绝再继续这样没完没了没结没果的对话,水扬心站起身来,自顾自地走到床榻前去整理床幔。
哪道云端也站了起来,跟在水扬心身后转悠,不时抬头打量几眼墙上字画,再端详一番屋中摆设,最后竟饶有兴味地钻研起屋角那暖炉起来。
水扬心给他绕得烦了,终于开口道:“新岁将至,正是各家团圆之时,皇上贵为天子,理当为万民表率,陪在太后与众嫔妃身边才是,”转过身来,续道:“听说皇上至今无嗣,若有如此闲暇,更应往后宫走走,而不是逗留在此烟花之地。”
云端果然住了动作,转身过来看着水扬心,俊眉挑的老高,嘴角微笑的弧度慢慢淡去,变作威严的刻纹,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教训朕。”
需知云端继位六年,后宫妃嫔不多不少,但膝下却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