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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洛杉矶的女人们-第43章

小说: 洛杉矶的女人们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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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费什么心,谢谢。”

他聚精会神地谛听着,听见她从最头上的桌子上取走手提包,听见她的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发出的咯登声,听见门打开又关上。最后,房内只剩下他一人,还有寡妇凯思琳·鲍拉德那份编成密码的性生活史。

他皱着眉头,拾起了这份记录表,开始绕着屏风走过去。

从现在到下次预定的会见时间还有20分钟。他决定他需要在会议室里喝杯黑咖啡。他绕过屏风,进入那片女性的禁区。他站住一会儿,注视着那张空椅子,还有盛着六七只香烟的烟灰缸。就在这时,他看见桌下的地板上,有一个暗绿色的皮夹子。

他走向桌边。弯下腰,捡起了这只皮夹子。它很明显是女人用的,因为今天早上没有任何别的人坐过这张椅子。他知道这夹子一定是谁的。他并没有打开它,心下在想她如何把它遗忘在那儿,然后他回忆起定是那会儿发生的。在会见开头几分钟。他听见她放下手提包。她请求给她一点时间收集一下零散的物品。很显然,她忽视了这个皮夹子。

他端详着这个钱夹,然后把它打开,弄明白了它的主人。

他对自己说,他必须确定这是她的,这便为他的下一个行动提供了正当的借口。这个钱夹内放有一张5元的钱票,两张单程票,一本迪纳斯的书和几张汽油信用卡。把活页片开到赛璐璐的插页,发现有一张驾驶员执照,接着是她的照片,或者确切点说,是她与一个小女孩在一起的照片。这个,他知道,正是他从一开始就在搜寻着的东西。

他凝视着那片和钱夹子一般大小的正规照片,很显然,是放大的了。他一点也不惊讶。她几乎是他所想象中的模样。或许,更加漂亮,可爱得使他透不过气来,他久久地端详着这张妙不可言的脸庞。剪得短短的黑发,一对东方女性的眼睛,尖生生的鼻子,一张给人以美的享受的嘴巴。

他迅速地合上这个钱夹子,把它卡紧。他应该交由贝尼塔还给她。

他轻轻地把这个钱夹子塞进口袋里,而那张调查单仍然在他手里,这张长着一片鲜红嘴唇的脸蛋比那张问题调查更加真实,可信。

有那么一会儿,他向下呆视着手中的这张单子,接着,他半是恼怒,半是失望地一下子将它撕为两半。

她为什么撒谎?

在走廊里,他看见贝尼塔伏在办公桌上写着信。

“有咖啡吗?”

“在热盘子上面。”她说。

她点点头,继续走过去,他没有将这只皮夹子交给她。

※※※

凯思琳·鲍拉德站在她的食品柜的西班牙式格板前,酒瓶是她先前塞回去的。这时她将新冰块放人两个玻璃杯中,意识到特德·戴桑正在盯着她看,很感不自在。在她向冰上倒苏格兰威士忌时——她明白,她真不该再来另一杯——她后悔她穿了那件黑色的女式紧身服。穿着这身紧身衣,双肩裸露出来,下身紧紧绷在大腿上,而且太短。假若连她本人都感到像是没有穿衣服似的,那么会使他感到如何呢?

她缓缓地搅动着酒,竟忘了还没有加水,根本用不着搅动,不错,她曾经精心地选择了这身衣服,早早她就把戴利达丽送去基岗去过夜。其后,晚饭也吃得很节制。她提前两个小时便把阿伯蒂打发走,说她自己可以照料晚餐。是什么驱使她这么干呢?

当然是为了这次会见了。会见后的这几个小时,她在正视这件事和正视她所撒的谎。面对着所有那些可怕的、无情的提问,这段苦难的经历简直是活受罪,而且更糟的是,她像某个精神病说谎人那样,对那位可怜的再诚实不过的会见者提供假情况,不过,为了过关,就需要对她的过去采取某种立场,倘若她打算继续像过去那样生活下去,她同样需要如此搪塞才行。但是,关键的问题是,这点她在会见后不久就明白过来,她不想与过去一起继续生活下去,或者继续对过去言不由衷。

她想开始全新的生活,她想变得正常起来。这些问题改变了她的目标:从现在算起一二年后,如果重新问她这些问题,她想让自己充分自由、完全解放、毫无羞愧地回答所有的问题。她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驱车回了家,换上衣服,等待德·戴桑的来临。也许,他并不是她最终的意中人,但他是个男人。她已有一年,快两年了,也许永远,没有结识个男人了。上帝呵,她才28岁,而仍然不是一位妇女。

这时,她手端两杯酒,离开食品柜,她见特德果真一直在瞅着她。他懒洋洋地伸着四肢坐在低矮的丝绸沙发上,一副十足的傲慢架式。她很不喜欢这个样子。事实上,她内心里有种惧怕的感觉,她一点也不喜欢他。虽然他身上有一种一本正经的男子气概。可她还是有某种愤怒、紧张、不快的感觉,这种感觉使人联想到在晨报上看见的男汽车服务员和少年吸毒鬼。

然而,他毕竟是一位老朋友,她尊敬他。他的成员资格卡提醒人们,他是一位经常出没新闻界的社会名流。

她将自己的杯子放在茶几上,然后绕过桌子到沙发边,她举着送他的那一杯过去。

“嗨,令人慰藉的东西。”他口齿不清地说。她向他弯下腰,能够闻见他喘气中所带的酒液味。她知道,在他到来之前就一直在喝酒,这已是她递给他的第四杯了。

他用左手接过杯子,并突然用右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过来,凯蒂——坐在我旁边。”

“现在不行,特德,我准备了晚餐——”“去他的晚餐,让我们说说话。”

她站立的姿式十分难堪,身子向前倾,手腕被他那只有力的手紧紧卡祝“好吧,”她说,“只一会儿。”

他松开了她的手,她坐进沙发中去。在她向下坐时,她那紧身裙滑到膝盖以上,她慌不迭地向下拉,而这时却看见他正对她咧着嘴笑。这真是可笑的欲盖弥彰。她向后坐了坐。发现他的手臂就在她身后,而他的酒杯不知怎的已放在桌子上。

他把她朝自己拉过去,她不情愿地由他去。“真舒适,”他说,“你的衣服很合体。”

“我希望如此,”她说,感到他的手拢近了她的手臂,听见她的心跳变快。“你不是要谈谈嘛。”她补充说。

“不怎么想,只是有一点。”他醉醺醺地直盯着她,她不喜欢他的脸靠得这么近。“是什么使你这个样,亲爱的?”他问。

“你是什么意思?”

“也许你过着一种我所不了解的秘密生活——不过你的生活方式,不正常。”

又是不正常这个词。它像矛一样刺痛了她。

“谁说我不正常?”她生气地想弄明白。

“哦,请别介意。我是对你的行为方式而言的。一会儿你想与别人友好,可转眼,你又变卦了。你是否仍在思恋着博伊?”

“你知道得比这更清楚。”

“上次我来这儿,我想留下,当时情况很糟,可你硬是把我打发走了。”

“你醉了。”

“没那么醉,你是说,如果我那时不醉的话,你就可以爱我吗?”

“人们不谈论这类事情。”

他的眼睛很奇特。“也许,这正是出错的地方——我讲得太多了。”

“我指的不是这个。”

“要不就是博伊妨碍着我们。今晚我们应永远把他抹掉。”

她的腮感到了他喘气的气息。“就是现在。”他悄声地说。

他粗鲁地把她拉向自己,用他那只空闲的手将她的头揽压在手臂弯圈里面,把他的嘴唇放在她的上面。

这是无法躲避的事,她知道,这也是她打算和害怕的事。

而事情眼下就发生了。这是正常的,也许,如果她不想,不想,由它去,让它随势而动,让他的嘴唇和手爱怎样就怎样,也许很快她也会正常起来。他的嘴唇又湿又苦,他呼吸的气体进入她的嘴里。她微弱地试着做出反应,把她的嘴压向他的,伸出手触摸他的脖子。

过了一会儿,他们的嘴唇分开了。“好姑娘——好。”他咕噜着说。他重新吻她。而她也接受他的吻,闭上了眼睛,感到自己正被操纵着贴上他的胸部,感到他的手在她身后摸索,而且找到了拉链。“我的姑娘——好姑娘。”她在自己的耳朵里听到这些话。她想挣扎,但仍没有动,不过知道他正拉着她倒在沙发上,而且她的衣服解开了,他在她身边伸展开。

她呻吟着,痛恨自己为什么憎恶这种事,而他竟将这种呻吟以为是寻求情欲。他兴奋异常,伸手去摸她那黑色衣服的紧身围腰。

“特德,”她说,“特德——”

“放松,亲爱的——一会儿就行。”

她竭力想从他那里挣脱。“不,特德——别——”“我需要你,亲爱的——我需要你——”“特德,听我说——”可是他并不听,她伸手去够他的手腕,抓到它们,用尽平生之力将他的手从她身上推开。

“亲爱的,你需要我——”

“我不需要。好啦,住手!”

她的猛烈的举止使他大吃一惊,他放松了自己的进攻,一动不动地朝下盯着她。

“你整夜都在乞求这事。”他恶狠狠地说,“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不是你,也不是任何别人!”

他咧开嘴露出了牙齿。“好一套妓女的言谈。”

他十分自信地重新伸手去扯她那解开的衣服,被她狠狠地打了一耳光。他退缩了,向后倒了,亏他一把抓住了那张茶几,方才免于跌在地板上,他站直了身子,而这时她也坐起来,掩上了衣服。

“你真是个邪恶的人,”他怒冲冲地说,“把一个男人引向——”“我不在乎接吻,但是你若把我像对待一个廉价的应召女郎那样——”“你以为只有应召女郎才和别人睡吗?你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我什么也没有!”她感到说话声已近歇斯底里了,她想大哭一常“我看没有什么了不起。博伊,哦,博伊——什么也不是;索然无味地像是根冰棍。”

她的声音骤变。“滚出去。”

“你说得太好了,我这就走。”他站起来,抚摸了一下头发。“亲爱的,如果你需要我或任何人回来与你约会的话,你必须尽快打电话——要不就晚了,你就要变成一个可怜的干瘪的无人要的女人。”

“你这个该死的,滚出去!”

“一定,一定。”他摇摇头,开始朝门口走去。“我过去听说无性感乏味,不过一直没有与一个冷若冰霜的人约过会。”

他打开门,并且转过头来。“可怜的老博伊恩顿。现在我弄明白了,他同其他那些女人同居简直无可指责!”

“你这个杂种——”

她手里拿着沉重的玻璃烟灰缸,不过还未等她扔出去,他已迈出门坎,走掉了。

※※※

她把双腿蜷缩在身下,坐在沙发上,呆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支接一支地吸着烟,眼睛凝视着空中。她回顾了一下这天的夜晚,上百的其它夜晚,她的整个生活,她从来没有感到这样的独立无援过。

最后灾难退去,难以忍受的回忆变得使人厌烦。她站起来,走进厨房,关闭了炉子,她已没有胃口吃东西,于是决定上床阅读,直到想睡为止。

她机械地挑出可用的食品,放进冰箱,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一时间,她想可能是特德可怜巴巴地前来道歉,想到这竟因害怕而攫住了心。她犹豫不决,看那时间,已是8点20分,后来,某种事实告诉她,那不会是特德,眼下不是,永远不会是。

她走进入口门廊,啪的一下打亮了前灯,然后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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