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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衣香鬓影-第41章

小说: 衣香鬓影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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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仲亨深深看着怀中女子,这是他的念卿,对一只流浪猫儿也会温柔怜惜的念卿。可他知道,当生存与尊严面临威胁之时,那只拈花弹琴的手一样可以横刀相向。念卿笑容凄苦,“为什么要知道这些,定要看见我如此不堪,你才满意?” 
“你在我眼里,始终有如初见。”霍仲亨闭上眼睛,不愿被她看见心底硬生生刮划而过的痛楚。却不知他这一句“有如初见”,轻而易举将她击溃,令她泪如雨下。念卿苍白手指紧紧抓住他的手,似溺水之人不肯放开仅有的稻草,“记不记得那天早晨,临上车的时候你问我……” 
“我问你,是不是有话同我说。”霍仲亨接过她的话头,一字不差地说下去,“你只是笑,说很快就回来,晚上等着我回家吃饭。”他记得这样清楚,一个字都不曾说错。念卿笑起来,笑得泣不成声。霍仲亨叹息,手指抚过她鬓发,“傻丫头,我自然知道你有话想说……我也等你这些话,等很久了。” 
很久,会比她更久么,等到终于可以开口,却忘记了该从哪里说起。 
念卿惘然地想,那么多悲伤,那么多离乱,如何才能说得清楚,如何才能令他明白……霍仲亨似能看穿她的心思,“凡是关于沈念卿的,我都要知道,随便什么都好。” 
念卿别过脸,不愿被他看见眼里泪光闪动,装作不经意地笑笑,“那么,从最老套的戏文讲起好不好?”霍仲亨微笑,“讲给老套的人听,当然好。” 
老套,当真能老套又何尝不好。 老套的戏文里才子佳人总有花好月圆的结局,而现世男女,连这样的老套也不可得。 
这一点,在她四岁的时候已然明白。那天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那病骨支离的女子抱着一个婴儿跪在她家门口,被大雨淋得湿透。父亲让她们进了门,母亲却把自己关在书房两天两夜没有出来。念卿也被关在自己房里,不许接近那病入膏肓的女子,奶娘说她患了痨病。果真没过两天,那女子便死在她们家里,留下那小小婴儿……父亲说,那是她的妹妹。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启安迫不及待翻开下一页,却是一片空白。 
艾默整理出来的打印稿只写到这里,留下扑朔迷离的半截故事让人心头似被猫爪挠过。放下厚厚一叠文稿,启安沉默良久,徐徐抽出支烟点上。氤氲烟雾里,仿佛晃动着谁和谁的影子,清晰得似要从泛黄的画片里走出来。翻出扔在抽屉里的废宅明信片,启安一张张抽出来看,对着画上浮艳夸张的人像微微发笑。连他也未见过他们真正的容颜,历经几番动荡,当年痕迹被抹杀得如此彻底。早已被人遗忘的故事,她却记录得如此详尽——不像小说里的幻想,倒像真有其事,连他也被深深吸引,陷入往事谜踪不可自拔。 
艾默,简简单单的一个名字,证件上的籍贯年龄职业一应俱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都市女子。香烟渐渐燃尽,启安摁熄烟头,在电脑上简单敲下一封邮件,写下艾默的基本信息……“请将调查结果尽快反馈,注:务求翔实。” 
楼下传来单车的铃声和院子里小狗的欢叫,启安点下 “发送”,将笔记本电脑合上。 
“启安,快来帮忙呀!”艾默在院子里仰头招手,启安匆忙跑下去,见她单车后头堆着好大一捆布料,便啼笑皆非道,“要开裁缝店吗?”艾默笑盈盈抖开一幅布料,“错了,是窗帘!” 
启安咋舌笑道,“好奢侈,真正督军府也没这么铺排。” 
废宅的清理修复工作进展很顺利,虽然还未正式进入主楼的修复,开阔的前庭和左翼两层副楼已经基本完工。左翼副楼的破坏并不严重,当年只烧毁了门窗,基底架子大多完好。三组工人耗费了一个多月时间,总算让这栋小楼恢复了七八分旧貌,整个工程至此算是完成五分之一。启安又花重金,让人重新铺设水电管道,从山下接通上来,一旦开通便可真正住进小楼里去。 
艾默为此兴奋得不得了,整日忙着为小楼购置家居摆设,立志要尽最大可能恢复原貌。主要陈设都从古董家具店里买来,连窗帘桌布等细节也一丝不苟。半个月里,艾默几乎跑遍城里所有古董店,整个人晒得黑掉一层,却每天乐此不疲。 
启安笑着递上手帕给她,径直扛起大捆的双层绣花蕾丝窗帘往楼上走去。艾默跟在后面一路憧憬,“再过两个星期就可以住进去了,不用再住旅店,可以每天在山顶看日出呢!”看她晒得发红的脸颊,启安却觉得安心,宁愿她天天在工地上帮忙,忘掉那堆折磨人的稿子。 
那天之后,艾默看过心理医生,被诊断为神经衰弱和轻度睡行症,也就是梦游。在启安的强制限定之下,艾默只能隔三天写一次稿,每晚12点前必须入睡。这也是艾默仅能接受的限度,如果彻底停止写作,她说她毋宁疯掉。 
启安依然是她忠实的唯一读者,艾默每写完一段便给他看,同他一起讨论修改;如同启安的建筑图纸也会第一时间让艾默看看。 
艾默吹着口哨翻开那一捆窗帘细细欣赏,启安踱了两步,却忍不住问道,“那个,念卿的往事还没写完吧?” 
艾默一怔,忍不住大笑起来,他居然主动追问起后续情节,破天荒地催了文,这可太难得了。启安只得老老实实承认,“我太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么……”艾默放下手中窗帘,“要知道后来,还得先从念卿的往事讲起。” 
“看起来,念卿的母亲是因为她父亲出轨在先,才会离家出走。”启安感叹道,却引来艾默不屑的笑,“现在才叫出轨,在当时可算是男人天经地义的行为。” 
启安失语,想来却也是,旧时男子谁不是三妻四妾环绕,何况念卿的父亲出身富家子弟,在外寻花问柳也属平常。“可念卿的母亲却是受新式教育长大的,性格也刚烈,这样一个女子嫁给旧式大家族的纨绔少爷,本来就已委屈,偏偏这男人还在外面蓄养了昆曲班的红伶。” 
艾默见启安听得入神,索性拉过椅子坐下,原原本本讲起—— 
“那男人其实也爱他妻子,第一次被妻子发现之后,也就断绝了与戏子的往来,没再寻花问柳。可那戏子也是个痴情人,居然悄悄为他生了一个女儿,自己还得了重病……” 
换作戏文里的苦情桥段,少不得心酸垂泪一把,换在自己身上却是欲哭无泪的悲酸。 母亲是那样硬气的一个人,念卿永远记得她说过,“原谅只得一次,再多便廉价了”。 
自此之后,父母在人前依然相敬如宾,维持着两个家族的颜面,然而念卿再没有见过母亲真心笑颜。尽管如此,念乔却一天天长大,母亲虽不喜欢她,却也不曾薄待这可怜的孩子。 
“念乔慢慢懂事以后,常常问我,为什么妈妈不喜欢她。”念卿眼里泪光晶莹,“她不知道妈妈已尽力而为。” 
念乔的存在,便是背叛的铁证,母亲再伟大也无法真心喜欢上这个“女儿”。尽管如此,她还是恪守了与父亲的约定——念乔的生母临终前恳求父亲,永远不要透露念乔的生世,不让她知道自己有一个出身微贱的生母。 
于是母亲认下了念乔做自己的女儿,答应永不说出这秘密。 
“妈妈是最重信诺的人,她的承诺,我本该遵守下去。”念卿怅然而笑,或许旁人无法明白她和念乔有着怎样的感情。父亲后来沉溺鸦片,母亲的心早已不在家里,剩下两姐妹相互依持,念乔从学步学语到读书识字,都是跟在她身后,跟着她一起长大。 
然而一分别便是七年,再寻回她时,她已不是当初的念乔。她已学会选择自己的立场,有了自己的爱恨喜悲。想起那日的一幕幕,念卿仍觉心头隐隐抽痛,“可我终究不能瞒她一辈子,念乔已是成年人,已该拥有自己的人生。” 
那个娇憨女孩只有匆匆一面之缘,虽知是她的妹妹,也无暇细看。霍仲亨缓缓点头,“你做得没错,至少她有权利知道自己的母亲,知道自己为何来到这世上。”念卿抬眸迎上他悲喜洞明的目光,一时忘了言语,心中如有温泉浸过。霍仲亨却蹙眉沉吟道,“那时是逊清末年,政局已乱,世道动荡,各家都有艰难之处。”念卿缄默片刻,低低说道,“我父亲不善经商,承袭家业之后,连番投资均失败……最可恨却是迷上了鸦片。妈妈因此搬出家门,带我住在别院。不久姥爷病逝,妈妈便只身回到家乡赴丧。” 
岂知这一去,就此改变母女二人的命运,连带着念卿的一生也从此扭转。 --------------------------------------- 
前面第29章【危若朝露】有修改添补 这章也修改了后半段 
现代和民国交替叙述的方式,在很多章前就停了下来,一直在写民国——因为我自己陷在民国的氛围里,不想拔出来,想一口气把民国都写完,修改的时候再重新穿插现代部分进去。这是比较取巧和妥协的一个办法。现在虽然加了两段进去,仍不够自然,回头完结了仍要修改。 
现在连载的都是初稿,成稿出来会有不少改动,粗糙之处非常抱歉。 查看该章节最新评论(7)正在加载……
何许何处
“艾默,女,生于1978年,出生地C市第二人民医院,先后就读于C市朝阳小学、C市十八中学、中山大学中文系,2000年毕业,任C市《城市快报》社会新闻部记者;2003年辞职,从事自由撰稿人工作……” 
生于70年代末期人群的标准履历,一步步循规蹈矩,规范得毫无新意的人生——这是他所知道的艾默吗?启安摇头笑笑,跳过关于艾默的这一页,返回目录页,在长达18页的文档里直接选中他最关心的家庭资料部分。 
“(父)艾兴国,C市第一中学数学教师,生于C市白沙县;(母)戴华,C市第一中学音乐教师,生于H市;(祖父)艾长富,C市钢铁集团工人,已故;(祖母)田惠珍,C市中医院职工;(外祖父)戴从远,H市文化局干部,外祖母李向红,H市话剧团职工,已故……” 
简单的目录介绍之后,是艾默直系亲人的详细资料,尽管上溯三代也依然平平无奇,如同中国亿万家庭,也如艾默本人一样普通。启安长长舒一口气,对着电脑屏幕良久缄默,心中隐隐失望却又如释重负,然而盘桓不去的疑惑却是更加深浓。 
门上笃笃敲响,启安蓦地一惊,忙将笔记本电脑合上,仓促起身正欲开门,却又转身将电脑塞进写字台柜里。门一打开,浓郁花香扑面袭来,一小簇白色花朵绽开在眼前。艾默笑眯眯递上花束,眼底晶亮 
“好不好看?”启安微微发怔,似被她灿烂笑容耀花了眼睛,半晌才回过神来,“好漂亮,哪里来的白茶花?”艾默将花塞在他手里,笑得似只小狐狸,“路边偷摘的,等搬进了老宅,我要把所有房间都插上这花,念卿最喜欢的花!”启安啼笑皆非,看她一身背心短裤,像是刚跑步回来的样子,鬓发不知是被汗水还是夜露打湿。也不待他说话,艾默转身便跑回自己房间,在门口朝他摆摆手笑道,“晚安!” 
“艾默……”启安突然叫住她。艾默回头,见他深深望着自己,眼睛漆黑,刚洗过的头发还很湿润,深蓝睡袍松松系着,愈显挺拔欣长。初夏的空气似乎突然变得窒闷,令艾默有一刹那的气促,呆了半晌才想起回答,“什么?”启安的神色比她更不自然,抬手去拨头发,却发现手里拿着花。艾默一下笑起来,启安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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