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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庭长夫人-第71章

小说: 庭长夫人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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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分分心,忘掉那无情的响着的钟声,她翻阅了一下《御旗报》。报上框着黑边。她随意地读着第一篇文章。它谈到人生的短促,表达了报社编辑部纯洁的天主教感情。“这个世界里什么是欢乐?什么是荣誉、财富和爱情?”在文章作者看来,就像莎士比亚说的那样,这全是空话连篇,根本不存在,只有美德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所以,在这个世上,不必寻找幸福,人世间绝对不是灵魂的归宿,死亡才是最正确的途径。开始时还对死人的孤寂感慨万千的作者,最后却羡慕起他们的佳运来了。对他们来说,已经知道“人间之外”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也解决了哈姆雷特的那个大难题:生存还是毁灭①。“人间之外”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是个秘密。不管怎样,作者还是祝愿亡灵安息,永垂不朽。文章的作者是特里封·卡门纳斯。这一番毫无新意的胡言乱语反而增添了庭长夫人的烦恼。这比那钟声更烦人,更令人伤感。见到原本可能是伟大、正确、高尚的思想遭到践踏,变成轻薄的东西,遭到蠢人的污蔑,这实在叫人伤心!这也是当今世界的象征:伟大的事物、纯洁美好的思想和庸俗、虚伪、丑恶的事物混杂在一起,难以分开!接着,卡门纳斯谈到了坟墓,写了一首长达三大段的三行诗体挽歌。安娜看着那长短不一的诗行,觉得像是用中文写的。也不知什么原因,她总是读不下去,一点也读不懂。尽管她还在那儿读,可就是集中不起注意力。前面那五行诗她读了三遍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她突然想起自己也写过诗,认为自己那些诗可能也是坏诗。她会不会也像特里封那样呢?很有可能。如果她也应该对自己表示蔑视,那真是件叫人伤心的事。当年她以极大的热情写的那些宗教诗她现在却认为很矫揉造作,都是模仿修士路易斯·德·莱昂和圣胡安·德·拉克鲁斯的作品。糟糕的倒还不是那些诗写得拙劣,没有什么意思,庸俗、空泛……问题是激发写这些诗的感情。那种宗教激情有什么意义呢?没有多大的意义。尤其是她现在还试图体会一下她那种宗教激情……她觉得自己本质上还是一个不体面的女文人,虽说她已不写诗也不写散文了。但是她作为女诗人,那种虚假的、扭曲了的、遭世俗观念蔑视的精神还在。跟过去几次一样,安娜在这方面深深地进行了自责,但过度的自责又使她反过来将过失全都归咎于斐都斯塔,归咎于她两个姑妈、堂维克多和弗里西利斯,而对自己觉得可怜,对缺点错误异常宽容。

①原文为英文。

她在阳台上探出身去,见恩西马达区的居民都路过广场,朝位于西部的墓地走去。墓地在堤岸那边的一座小山上。斐都斯塔人都穿着施洗礼穿的服装。那些行人大多是女仆、保姆、士兵和一大群孩子。他们大声说着话,愉快地做着手势。显然,他们没有缅怀死者。行人中还有儿童和妇女,他们扛着廉价的花圈、细长的蜡烛和其他的祭奠用品。不时地还有身穿号衣的仆役和书童穿过广场,他们扛着巨大的蜡菊花花圈、像柱子一样粗的大蜡烛和手提式灵台。这是富贵人家的祭奠用品,主人没有时间或不想去扫墓,就派仆人代劳。“体面的人”一般不去墓地,打扮人时的小姐则不敢去那儿,她们只留在堤岸上散散步,和平时一样炫耀自己的时装。她们自然也不会去怀念死者,但又不肯显露出这种心情,因此,她们的衣服颜色很深,说话不像往常一样嗓门很高,表情也较深沉。她们在堤岸上散步,就像在死者家里吊丧,而死者的近亲又无一人在场一样,心情愉快,却很有节制,含而不露。如果人们还在思念这个庄严的日子,那么,他们一定庆幸自己还没有和死者在一起。斐都斯塔那些想得开的人都认为人生莫测,今年悠闲地在散步的人,明年说不定就与死人为伍了。

那天下午,安娜比平时更讨厌斐都斯塔人。他们意识不到自己在干什么,没有信念,也没有热情,只是根据传统习俗,机械地重复着过去的那一套,就像疯子老是说那几句疯话一样。周围悲凉的气氛与死者捉摸不定的命运无关,却给活人增添了烦恼。庭长夫人也感到十分心烦,甚至觉得大气中都充满着烦恼。如果她将内心的感受告诉任何一个斐都斯塔人,谁都会说她太浪漫了。心里的这种烦恼也不能告诉丈夫,因为他听了会立即吵吵嚷嚷,大谈制订活动计划,改变她的生活习惯。他的活动计划十分全面,可就是没有考虑她神经紧张的情况。

金塔纳尔和比西塔辛一起制订的那个有名的让庭长夫人散心、消遣的计划实行不了几天就被丢弃一边,没有一项付诸行动。开始时,安娜还跟丈夫出去散散步,看看戏,参加贝加亚纳家的聚谈会,还到乡下去走走。但很快她就厌倦了,她就是不想出门,弄得堂维克多和银行职员的妻子也没有办法。

比西塔辛耸了耸肩,她觉得无法理解。安娜真是个怪女人。她肯定安娜非常喜爱阿尔瓦罗,而他也施展伎俩在追求她。这点她看得很清楚。她在帮忙,小巴科也在帮忙,就连老好人堂维克多也不自觉地在助一臂之力……但没有什么结果。梅西亚心里十分焦急,烦恼,尽管他心里不想让人看出来,但还是让人觉得他一筹莫展。讲经师是不是从中捣了鬼?比西塔辛自告奋勇,愿上忏悔室看看情况。她打听到哪几个下午讲经师在忏悔室里听忏悔,便上那儿去转上一圈,透过栅栏偷偷观看安娜是不是在那儿。

后来,她打听到有人见到她上午七时在那儿忏悔过。“啊,这儿有文章。”银行职员的妻子倒没有想到梅西亚想到的那些事情。愿上帝保佑她,比西塔辛没有想到安娜会像臭名远扬的奥布杜利娅和小时吃过泥巴、长大了又瞧不起富家子弟的疯疯傻傻的帕艾斯小姐那样看上一个教士。安娜十分浪漫(凡是与她自己的言行不相符的人,比西塔辛一律称之为浪漫派),不过,她是另一种浪漫派。从眼下的情况看,不必害怕,她还不会产生读神的爱情。比西塔辛只怕讲经师跟梅西亚作对,会利用自己超群的才能让庭长夫人变成居家修女。这太可怕了,一定得设法避免发生这种情况。比西塔辛想看到自己的女友也像她那样堕落下去,这样,她感到欣慰,她不想放弃这种快乐。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见到那种场面会那么高兴,眼下既已发现了,她就想尝尝这种新的美好的滋味。当初她发现梅西亚在金塔纳尔的“禁猎区”内张网准备捕猎时,就感到喉干舌燥,两颊绯红,两眼冒火。“不管怎么说,他准是迷恋上了,”她心中感到隐痛,但同时又有某种快感;她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和隐藏在心灵深处刻意保护的某种东西受到了伤害,但又觉得像个染上了恶习的人那样,明知这恶习会伤害自己,却仍感到快慰。这是比西塔辛这庸俗单调的一生中感到的唯一的强烈的愉快感。甜食虽还没有吃厌,却已觉得没有多少味道了。她现在要追求新的刺激。她想见到这位完美无缺的庭长夫人落到堂阿尔瓦罗的怀抱里;也想见到堂阿尔瓦罗露出像现在那样低三下四的模样。她希望他取得胜利,目的不是为他,而是为了让另一个女人堕落。她想了许多办法,让他们不用自己去寻找机会,至少不用安娜去寻找,便能见面,聊天。巴科没有比西塔辛那样的险恶用心,他也在大力帮忙。虽说第一次合适的机会是金塔纳尔本人在奥索雷斯家的那座巨宅里提供的。后来,堂阿尔瓦罗还不揣冒昧地去造访了几次,但他明白那儿不是实现他目标的场所。在堤岸见面时,他用目光和其他的手段对她进行了暗示,但效果不大。在贝加亚纳家和去比维罗的路上,他胆子更大了些,但运气并不佳。安娜竭力向堂阿尔瓦罗表明,她不怕他,总在等着他;她认为他的手法并不高明,还毫不夸张地让他明白,他没有进攻能力。

十月份他们还去过几次比维罗。安娜看见埃德尔米拉和自称是这个女孩子的老师的奥布杜利娅发疯似的在百年老橡树林里奔跑,巴科·贝加亚纳、华金·奥尔加斯和其他的“好朋友”在后面追赶。她看见他们勇敢地跳进填满干草的枯井里,还看见其他一些充满欢乐的场面,听见他们尖声惊叫。她觉得他们这样做是一种诱惑,自己若接近他们,就会受到强烈的吸引;如果冷眼旁观,会感到厌恶。堂阿尔瓦罗发现,沿这条路走下去,在庭长夫人的问题上是不可能取得进展的。在斐都斯塔人看来,过于浪漫是荒唐可笑的。大伙儿将不怎么俗气、不太平凡的事物称为有浪漫情调的事物。比西塔辛对浪漫情调特别反感,她认为,对着月亮看半分钟就是纯粹的浪漫情调。默默地观赏落日,在微风中舒心地呼吸着田野里的新鲜空气,谈论星星,不通过言语,以目光表示情意,对贫苦人家的孩子表示怜悯等,都属浪漫情调。

“帕艾斯小姐不吃鹰嘴豆,”比西塔辛说,“因为这不属浪漫情调。”

根据银行职员妻子的看法,安尼塔对他们在比维罗像发疯一样玩耍的情景表示厌恶,这也是一种浪漫情调,只是高雅些。她对堂阿尔瓦罗说:

“你瞧,老兄,她这是在装傻,装斯文,将自己装做高等女人,柏拉图式的女人……我与她不同。我不让那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接近,是怕他们会在俱乐部胡说八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总之,我是通情达理的。可她没有理由这么对男人不信任,因为无论是巴科,还是华金,都不敢动她一根毫毛……所以,她也实在太不近情理了,不过,她这种假象骗不了我。”

梅西亚相信比西塔辛的说法,他对庭长夫人的那种“浪漫情调”深感不安。他坚信,爱情只有一种,就是肉体的爱,感官的爱;这种爱他早晚总能得到。他只是怕它来得太晚。庭长夫人的头脑大活,他不敢冒昧行事,生怕走错一着,满盘皆输。

“另外,”堂阿尔瓦罗想,“只要准备充分,我就敢于发动一次公开的人身进攻(这是他征服女人的术语),地点不一定在野外,尽管那儿比较合适。我发现这个女人在大自然面前,在星空下,在远山前,总之,在露天里她非常严肃,一声不吭,暗暗地孤芳自赏。这时她确实美丽动人,但就是不能碰她一碰。”在比维罗的森林里,他多次和安娜单独在一起,但局面都很尴尬。他觉得这位夫人(她喜欢待在侯爵的客厅里)有些蔑视他。她见他在打量自己,便抬头观赏老橡树的树冠。他心里说:“这女人在跟我较量,她拿我跟橡树相比,认为我很渺小。是这么回事儿!”

堂阿尔瓦罗不知道,庭长夫人每夜都梦见他,当然,他从某些对自己有利的征兆中也能猜到这一点。梦中老是见到他,这使金塔纳尔的妻子非常恼火。她白天整天坚定地进行斗争,夜间常常不合眼进行抵抗,确信自己能战胜罪恶的欲望,蔑视诱惑,但是,如果因生性软弱,离开精神支持单枪匹马地干,最后还是变成了对方手中的一块面团,这斗争又有什么用呢?当安娜带着邪恶的欲望得到满足后的苦味从噩梦中醒来后,她就违背她并不熟悉的那种法则,心灰意懒地想着她做出的毫无结果的努力,想着内心的种种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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