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亲孩子复仇记-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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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动答录机上,是林楚强抑的怒火。“然然,我知道你在家,快点接电话,爸爸有事要问你。”
“林然,你今晚都做了些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做法会毁了一个人。”
林然坐在暗夜里,听着这些话,觉得真是痛快极了。
她为自己倒了杯酒,就在休闲小食,一边品一边听。
嗯,也有抒情的段落,比如这个。
林楚消沉的说:“然然,是爸爸没有教导好你。”
怎么会!林然一挑眉。
依林楚多年来对她的疼爱和一贯的指导作风,林楚从没对林然说过半个字的“然然,你要学会忍气吞声。”
林然嘲笑,也就是现在,利害加身,林楚才想起,如果女儿贤良淑德,他才能在人前风光体面,不露半点阴暗。
瞧瞧,这就是父女情。
林然大醉,把自己的身体缓缓的沉进浴缸里满满的水,憋住气又浮上来。
蠢货才会期待用自己的死去唤醒他人的良知与愚夫愚妇的同情呢。
她慢条斯理起身将自己清洁干净,吹干头发,再沉进软软的卧榻里黑甜一觉,次日清晨,生物钟将她唤起,林然穿着睡衣揉着眼睛赤脚走到厨房,嘴里模糊的喊:“妈妈,我饿。”
墙砖冰冷,映得她的蓬头散发益发不堪入目。
林然哇的一声哭起来。
站在一边的英式大钟光当光当的为她的哭声配乐。
可是再没有一个会因为她的痛苦与伤心就急慌慌的从楼上冲下来,温柔的安慰的抱紧她说:“然然,爸爸的小然然。”
于是这天清早,林然是扑了粉略化了淡妆才去的学校。
益发显得明眸皓齿,楚楚动人。
她每一缓步,都在教学大楼的走廊里惊起无数艳羡与嫉妒的目光。
辜振良站在拐角处等她,眼神灼热声音暗哑的喊:“然然。”
辜振良出身名门,半学期前转学到此,一见林然,就惊讶得移不开步。
如此明珠美玉。
辜振良说。
这个段子瞬间传遍了学校,甚至连林楚都有听说,辜家妈妈有一天还状甚无意的在学校门口与林然碰头,照彭馨的说法,辜家是想看一看,到底是哪家的明珠使得辜家的大少爷在高三的关键时刻失了心魂。
这是她的学校,这里她喜欢,也被喜欢的人。
正如那是她的父母,她的家。
没有可以从林然手中把这一切夺走。
哪怕是老天也不行。
林然似笑非笑的瞟了辜振良一眼,听他说:“这是女为悦己者容?”
那一切丑闻都还没有传到这里来。
在此地,她仍然是安全的,受人欢迎与怜爱的公主。
自那事发生以后,林然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
她轻轻的呸了一声,含嗔骂道:“你这呆子。”
作者有话要说:
☆、7
林楚找不到林然,只得改弦更张去找钟泉。钟泉的手机居然也是关机的。好,很好,翅膀都硬了,她们都学会合着伙对付自己。
对于这个妻子,林楚有一段时间勉强满意,不仅是因为钟泉乖顺懂事,给他生了一个百伶仟俐的女儿,而且也因为她沉默如影,只晓得紧紧跟随在家庭的后头,却不曾对他有过半分约束。这些年林楚过得不是不轻松,伸手就有汤有茶,转身就有熨烫干净的衣服可用。妻子对他的任何决定永远是附合与赞同。甚至对他偶而的冶游也默不作声,保持克制与冷静。
林楚自问,第一次事发时他还曾有过慌张有过自责,唯恐在孩子面前失分丢了好印象。但是钟泉的反应让他彻底放心,又隐隐失望。
那一年林然有多大,三岁还是两岁半。林然拎着一块他藏在书房里上面印着红色唇印的帕子,飞奔着跑到客厅show给钟泉看。
林然用手指头在自己如牛乳般脂滑的脸上划动着,嘴里喊:“妈妈羞羞,妈妈羞羞。”
林楚又惊又气,闪进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不是自己被抓包,而是林然怎么会懂这个。
他不满的对钟泉嚷嚷,“你是怎么看护孩子的,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电视里有些东西不能看。”
钟泉脸色苍白,看着林然抱着自己大腿仰着一张小胖脸挥着手绢撒娇的样子,嘴唇嚅动,似乎要说什么,又尽全力强压下去。
带鲜红唇印的手绢。
这是他们夫妻从没有过的闺房调情之乐。
如果钟泉愿意,如果钟泉要听,他不是不愿意解释。
可是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林然朗声应道:“是,妈妈羞羞,妈妈真羞羞。”
机敏如林楚,不会听不出这是钟泉对自己的反击与挖苦。
但那又怎么样呢?是钟泉自己放弃的为人老婆应有的权利,而只选择做一个良母贤妻。
是,林楚也知道,真男人当如是:既然娶了就要负起责任,不仅是经济责任,而且也要负责j□j与呵护妻子。
但是,他真的不擅长与一个连“春江花月夜”也不知为何物的女人沟通。钟泉不是不好,但钟泉这一款真的与他型号不符频道不搭。
他们的婚姻实是悲剧。
但如果林楚能控制得好,钟泉倒是“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的最佳典范。
在外头悄悄玩的时候,有多少人对林楚竖起大拇指表示出钦佩之意。
林楚自己心里也明白,如果他能知足一点点,生活便可如此这般,如此那般平稳顺畅的流淌。
他将永远是可靠忠实的夫,对女儿谆谆教诲极尽爱护之能事的父。
待到老来,他与钟泉会成为最最相互依赖的一对伴侣。或许届时他也能象于海青那样四处秀幸福,秀恩爱。
象他今天这样的举动:扔下生病的老婆与未成年的女儿,伴着刚刚流产的情人逃到国外。置家庭于不顾,置个人形象于方寸外,如果冷静下来,做一个评估,那就是在“犯贱,”在“发傻”。
那个存活在他内心里,永远理智永远冷静的林楚在对他嚷嚷:怎么会让事情走到这一步?荒唐也就算了,居然还被自己女儿摆了一道,被狠狠的抓包,在世人面前出尽洋相。
林然在于海青课堂上的那番举动,在林然还没步出校园的时候就已经传到了大洋彼岸。
苏涵当时正在插花,林楚正依在窗前习字。
墨香宣纸,窗外满目清泉繁花似锦,有蜜蜂嗡嗡的飞进,停留在苏涵的鬓发间,惊起她满脸的红晕。
苏涵喊:“楚楚,楚楚。”
他过来,走近,靠近她,直到把苏涵全然的拥进怀里。正红色的美式家俱舒展大方,灶上的汤在噗噗的叹气,一阵风吹过来,檐下的风铃拼命扭着腰尽兴的歌唱。所谓“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不过就是这番景象。
在这一刻不该有铃声相扰的。
苏涵的手机却响了,很急,单看屏幕上的“副总”二字,就不得不接。
他们的恋情极是隐秘,苏涵此次出国是以年休的名义请的假。
她巧笑嫣然,且曲颈窝身与林楚吻上一吻,这才懒洋洋接起电话,庄容正色的应:“你好。”
通话时间很短,对方于苏涵,仿佛根本就没有什么话好说。
但苏涵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苏涵从林楚的怀里挣脱出来,拿起ipad就刷。
屏幕大,字体显。
苏涵的微博上,有一百多人@与留言。
不管是评论还是转发,大家观注的都是同一个视频文件。
在视频时里,林楚与苏涵看到了于海青与一个女孩的对白。确切点说,是那个女孩的独白。女孩背对着镜头,白衬衫黑裤子挽着马尾,身高约有一米六几。女孩或许是练过舞蹈,身姿典雅,挺拨秀丽,亭亭如一杆修竹。说话时语调不紧不慢,字正腔圆。一字一句,无不犀利。这段视频,录的应不是女孩与于海青对白的全部,但是关键的字句却全都有了。
包括对苏涵身份的暗示,包括上市公司无私事,包括那句要命的“引发股民对公司操守的质疑。”
苏涵看得眼睛都直了,整个人身体剧烈发抖,要林楚用上大力才能扶住她。
林楚安慰道:“不怕,有我。”
苏涵歇斯底里的一字一句说:“这孩子真是魔鬼,林楚,你要明白,我走了多少路才到了今天。”
林楚不悦,就算是魔鬼那也是他一手j□j出来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苏涵这场发作,骂的是谁啊?
但苏涵显然已经大受惊骇,再也受不起半分指责了。
林楚看苏涵刷开股票的页面,看见公司股票飘红正常的信息面露安慰的神色时,不禁出声提醒道:“两边是有时差的。”
这次突发事件对苏涵所在公司股价的影响,要过上十几个小时才能知道。
苏涵深呼吸,再呼吸,直到把脸色调匀。
“楚楚。”苏涵软软的伏在林楚怀里,身体随喘息声起伏。闷闷的,她的声音从他的胸膛处传来。苏涵说:“楚楚,从此我做不到对林然毫无芥蒂。”
他笑:“我知道。”
苏涵判断:“我一定不会是个好后母。”
他说:“我也明白。”
苏涵委屈的抬头为自己辩解:“我不是说我会从金钱上刻薄然然,也不会说我会对然然在言辞行动上失礼。我是说我没有办法,至少在短时间内做不到对然然真情真意的关心。那些在我流产后,还拼命对牢你,说然然好话的心境,和理智上‘我要做一个好继母’的责任感如今已全然的没了。现在的我,真的怕她,只想躲起来,远远的,永远也不要被然然发现。”
苏涵眼里是真的恐惧。这样的孩子,说起来并不可怕,但关键是,林然摸透人心,知道面对的人,是要脸要皮,绝不能,也绝计做不出与林然一般蛮横无礼的举动。林然更知道,因为占着大人的名头,因为父母在法律上仍处于婚姻存续期。所以,那些长辈才不得不,也只能忍受这泼皮无赖的行径,明明是被挨了打,还得仰着脸苦口婆心分析说‘然然,你这样做将来是要吃苦的。’”
苏涵正色道:“我怕她,我如今真的怕她,甚至怕到,想要舍弃你。”
苏涵的眼泪流下来,捧着林楚的脸,细细抚摸着这眉眼,这头发,她含笑:“我不后悔,哪怕付出所有的名誉与清白。林楚,我现在最庆幸的事,就是把与你的交往瞒得滴水不漏,这件事,绝不会拖累到你。你现在回家,依旧还是忠诚的夫,能干的父。”
苏涵当真是瞒得好,近四十岁的女人,与初恋情人一遭恋火重燃,自然比十七八岁的花季少女更能懂得情人的心思。
苏涵与林楚从不在公开场合中碰头与露面,更不会在自己的主流帐户上加对方为好友。他们俩有特殊的手机号码仅供与对方联络。一百多钱一部的三星2g手机,不带任何照相与录音功能,上网更是不可能的事。他们的通话,简单而直接,连时间地点都用代码。
林楚曾说,“涵涵,不用如此,真的不用如此。”
苏涵把手机强塞进林楚的口袋,不无心酸的说:“你有一个家,你还有一个孩子。我不想,也不愿意剥夺孩子的幸福与快乐。”
苏涵自问,同意林楚带自己去见林然,是她唯一真正做过,伤害林楚家人的事。
可是不去又怎么办呢?苏涵肚子里已经有了另外一条生命。
只可惜她没能保住这个孩子。
只可惜明知孩子失去,从此她不能再做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