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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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制”。他在益都被木华黎地弟弟带孙与木华黎的儿子孛鲁先后围困了十三个月,于宝庆三年(1227年)五月因箭竭粮绝而投降蒙古。蒙古有了李全,声势复振,李全投降了不到一月。替蒙古攻陷楚州。
这位李枭雄绝对是位天才人物。想脚踩蒙古、金、宋三条船。林雷李全在投降蒙古之后,奉命治理山东。听说自己地兄长、小妾被宋国人杀了,想报仇,而蒙古人担心他再一次投奔宋朝,不肯答应。于是,李全就很有种地砍下自己的一根手指,以表明自己的心迹。然而当他南下淮南时,却与金国眉来眼去。大宋国的丞相史弥远一心想要招抚他,派人去劝说李全,让他不要对淮南发兵,仍然让他做节度使。李全也觉得对淮南用兵不是一件容易地事,不如表面上听宋国朝廷地命令,张口要好处,暗地里操练水兵。
大宋朝满朝文武人人都知道李全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然而朝堂之上站在首位的右丞相兼枢密院使、魏国公、太师史弥远阁下,依然老神在在,虽然身边吵得沸沸扬扬,却一点也不担心,甚至都懒得张口。满朝紫衣贵,尽是四明人。史弥远是明州(宁波)人,当地有山为四明,这话意思是说这朝堂之中,能说上话的人大多是史弥远的心腹。
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葛洪见这事吵了大半天也吵不出个结果来,无可奈何,只得启奏另外一件事:
“启奏官家,沔州都统、权知州杨起有表奏,三月前有轻骑奉贺兰国王之命,驰至仙人关,扣关投书。”
史弥远听到了这件事,仿佛从老僧入定中醒了过来,心中很是不悦,因为这份西北军情他毫无所知。
“贺兰国王?这个贺兰国王又是什么人物?”赵昀问道。
“”堂下无人回应。
史弥远无奈出班奏道:“回官家,据西北报,此贺兰国王乃蒙鞑于今年夏季所立,曾亲斩夏末主之首。此人以前种种事迹,我朝暂还一无所知。”
“哼,若是我朝对外蕃之事总是后知后觉,那我等还在此议什么大事?”葛洪道,“臣弹劾四川路制置使郑损,身为一方帅臣,却不明军情,又守土不力,让我关外五州生灵涂炭,大损我天朝威严。应革职查办!”
“蒙鞑乃是化外野蛮之族,狼子野心,岂能以常理度之?葛大人怕是借题发挥,倾轧同僚了吧,同是一朝之臣,相煎何急也?”参知政事薛极嘲讽道,他是史弥远的心腹之一。
朝堂内又吵成了一锅粥,赵昀十分不耐烦,便问史弥远道:“史卿有何意见?”
“回官家,关外成、阶、凤等五州虽逢此大乱,然各地将官严守朝廷不可私启边衅之令,也是恪尽职守。只是蒙人突如其来,毫无征兆,让巴蜀军民促不及防,也是情有可缘,臣谏官家不妨诏西北巴蜀将士待罪立功。”史弥远奏道。
“丞相所言,乃是老成持重之言,就依丞相所言。令有司待罪立功。”赵昀高坐在龙位之上,百无聊耐地说道。
葛洪见这事就这么决定了,心中很是不满,又奏道:“禀官家,那贺兰国王还有一封国书呢。”
“卿姑且念给朕及诸卿听听。”赵昀无可无不可地令道。
七十有六的葛洪精神抖擞地,掏出一封所谓的国书。高声在殿堂中念道:
贺兰国王赵诚遥拜大宋皇帝陛下万安!
小王生于蒙古,饮牛乳。渴冰雪,乃化外一小王也。然小王乃汉家之北裔,虽添为贺兰国王,虚享爵封。却不曾忘本。聿维贺兰荒土。羌户零星,在大宋为偏隅。昔,赵元昊素以猖斐,制小蕃文字,改大汉衣冠,是为不敬也!
数年前,贵使苟梦玉使西域,诚与其交谈甚欢,前后均以礼相待也。是为相见恨晚。余二十余年来身处北域,然素好读汉书,左右尽皆汉文士也,心慕汉家之礼仪风度,曾言有朝一日西湖泛舟。沐浴江南之风华。此生无憾。近日,蒙宋两国偶一小战。令膏血生民,剿戮师旅,伤和气,致凶年,生灵涂炭,小王心有不忍。盖边臣幸功,上听致惑,徒增祸端,怅然何已。念天民无辜,余自当为宋蒙两国调停,以示邦交友好。然小王乃大蒙古国地方民政总理之臣,于国事并无大助,只愿以己之力,迎难而上。
苟梦玉使西域时,我蒙古大汗尝言,愿与大宋朝廷交好,共斥金虏,此为大略也。昔年夏主擅杀朝宋蕃使,截断商道,让西域诸国诸族心有不忿之心。后又有女真攻宋夏两国,让宋夏江山阻隔,夫复断绝也。
我贺兰苦寒地贫,唯产上等好马,愿以马献宋天子也。小王厚颜,求依先例开榷场,允贵我两地百姓交易,让生民重睹太平,宁有意也?倘如此,则非唯贺兰之幸也,实为天下之大惠也。
小王已备大宛汗血宝马一百匹,蒙古良马一千匹,河曲良马二千匹,驼羊、珠玉、毡毯、甘草、密蜡、麝脐、毛褐、羚角、硇砂、柴胡、苁蓉、红花、翎毛若干,置于秦州以西及河湟诸州,静待大宋之商使。
小王概尝听人言,昔魏国公朝琦曾上表大宋皇帝陛下,心忧宋钱入夏。余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物易物,听凭本意,以绝宋钱入夏之虞也。况今河湟已是我贺兰属地,不虞有盗匪入宋境之忧也。
又有极西之孛烈儿国(波兰)使团暂居中兴府,心慕临安风华绝代,遥望大宋天子允其入贡为盼。
恭维皇帝陛下,垂天心之慈爱,舍兹弹丸,诚知小人无厌,难免逾越之求。
贺兰国王赵诚再拜大宋天子。巴结地乞开椎场,事实上他已经开了,就等着宋国人来交易,这让大宋君臣听着十分舒服,虚荣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至于那孛烈儿国,不过是赵诚让“天下铺”假冒地。商人假冒外国使者入贡中原朝廷,古就有之,都是挂着羊头卖狗肉,就连西夏出使宋国的使节,与其说是使节,还不如说是商团。
“我天朝皇仪浩荡,就连外蕃也不得不乞和,恭喜官家。”有人拍着赵昀的马屁。一时间,朝堂内高诵陛下圣明云
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葛洪见这么多人拍着马屁,没人说点实在的,比如这椎场开还是不开,这贺兰国王有何企图。这封“国书”让众人都忘了不久前的伤痛,他只得又硬着头皮奏道:“官家,那贺兰国王毕竟是蒙人所立,岂能视其为无物,若是以有用换其无用,尽耗国币,蒙人若是羽翼丰满,恐非是社稷之福啊“葛大人此言差矣,马匹岂能是无用呢?昔年夏主遣使来贡,往往贡马不过三五十匹。我朝若是得战马,则可建一马军,以保边防安宁。”参知政事薛极奏道:“天朝立国之初,本有牧马之地,后契丹兴起,市马唯河东、陕西、川峡三路,又受制于外蕃,得马甚少。及至金虏起,河东、陕西不存矣,而西南诸蕃所产之马赴枢密院,多道毙者。故,我大宋虽有民间私易马匹,然素来少马,军中又多为步军,若经战阵,不如骑兵往来如风也。”
“若依薛大人所言,朝廷许百姓出关,岂不是鼓励小民逃境吗?况且若是让那贺兰国王尽享商利,岂不是暗助蒙人。臣不敢苟同。”葛洪怒目而视,“关外五州百姓惨遭屠戮,朝廷岂可视若无睹。”
赵昀见又要吵了起来,连忙换了个话题:“这个贺兰王是何来历,观其言,似乎对我大宋颇为臣服。他也姓赵,单字一个诚字?真是巧啊。史卿,枢密院是否有关此人密报?”
史弥远对这位贺兰王也知之甚少,遂奏道:“回官家,既然这位贺兰蕃王自称与苟梦玉有过交往,官家不妨召苟梦玉来问对,再做计较。”
赵昀一时有些迷惑,因为他对这位苟梦玉没有什么印象,凡是有史老丞相张罗,就可以了。
“苟梦玉何在?”赵昀问道。
“回官家,苟梦玉身在淮东。”史弥远奏道。
“那就苟梦玉回朝。此事以后再议。”赵昀“举重若轻”,将此事暂时了解了。
贺兰国王赵诚,不知道自己地信已经被送至临安南宋朝廷那里,他正忙着筹备刘大才子地婚礼,那高智耀经过二十个媒婆地狂轰乱炸,坊间流言又日甚一日,让他招架不住,只得点头同意。
这天下又少了一个光棍。
第二十五章 大昌原㈠
屈吴山下密林中,葫芦河畔。
宋平亲手砍下一名蕃族男子的脑袋,抹了抹额头的汗珠与沾到的敌人的血,举目往葫芦河边望去,只见蕃族部落男子的尸体遍布,鲜血将雪地染成红艳艳的一片又一片,一个不肯屈服的部落又消失了。然而,他从来就没有认为这些与他素不相识之人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对杀戮已经麻木许多年了。
“将军,察罕万户那颜命我们立即回大营,未得命令不得出营。”亲军道。
“为什么?”宋平身旁的一位惊讶地问道。
“哼,不就是怕我们汉军的功劳太大嘛?”另一人恨恨地说道。
“少废话,我们回军。”宋平手一挥,制止了手下人的不满。
宋平身为党项人察罕万户手下的一名汉军将军,心中十分郁闷,每当有硬骨头要啃的时候,宋平就得带领手下拼命,有了功劳,却很少能想到他,尤其是现在天高皇帝远。
等宋平带着手下回到西安州驻地的时候,察罕正在和手下痛饮,怀中少不了女人。
“禀万户那颜,属下不辱使命,斩康奴族大小三千口,无一活口,俘马、牛羊万余,接那颜之令,特来复命。”宋平单膝跪倒在地。
察罕还未答话。左右有人轻笑道:“那康奴族不过是一个老弱地小族,被你全歼了那也不太奇怪。”
宋平瞪了那位千户一眼,心中很不满,他宋平为蒙古征战十余年来,以战功升至眼下的这个职位,身为察罕万户的副手,哪能轮到你一个小小千户的寒碜。那千户受了他这一瞪。自知失言,偏过头去。心中却没将宋平放在眼里。
“禀那颜,那康奴族本是个大族,您应该是听说过的,他们向来就住在庆、原两州之间的大山之中。性野难制。当年就是嵬名氏强盛之时,他们也不愿屈服。如今,他们虽然势不如前,但可战之士仍过千,弓箭娴熟,又熟悉地形,我部歼之,也是全体兄弟拼命的结果。”宋平道。
“宋将军辛苦了。”察罕点点头,“来。坐下与我等畅饮。”
“那颜,我部自去年参战以来,已经大大小小连战了三十余场,眼下兄弟们都疲惫不堪,死伤不少。也为我蒙古大汗地立下一些功劳。属下斗胆请那颜允许我将这次所获的牛羊和财产分给兄弟们。”宋平又道。
“这个嘛,先交公。待以后评功大小,再做决定。你放心,少不了你们汉军地。”察罕含糊地说道。察罕军中以汉军与契丹军为主,还有少部分党项人,因为察罕也出身党项,所以在他的眼里党项部下永远是第一位的,而且在他的军中,身为万户,他可以决定任何大事小事,甚至生杀予夺。
“是!”宋平端起一杯酒,仰着脖子一饮而尽,却如苦酒一般,只觉得心中更加地寒冷。
宋平在察罕地帐内坐了一会,就告辞回到自己的帐内,他掀开帐帘,只见里面坐着一票下属或同僚,正在围着火堆喝着酒。他将帐外的寒气带进了帐内,那柴火遇见了风猛地一窜,火星飞溅。
“宋兄,不知您与察罕那颜谈得如何?”契丹千户古哥问道。林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