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金手指-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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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确实是在断理学之根,无怪乎近来真德秀越发不安了。
葛洪叹息了一声,示意魏了翁回到座中,然后又道:“朱晦庵平生,争议颇多,他虽学识过人,惜哉却不曾遇到当今天子。你记得《周刊》二期中所载之事么,如今国朝所遇,乃是自秦以来千四百年未曾有之大变,事易时移,连我这老朽也知道不宜抱残守缺,真景希却死抓着朱晦庵不放。他一日不放,便一日不得天子重用,他一日不悟,理学便一日不得彰扬。”
“那那流求银行之事?”魏了翁又道。
“流求银行将行新钞天下,不壮丽不足以显其富足。你记得当初萧何治宫室之事么?”
当初天下初安,萧何奉命为汉高祖治宫殿,他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建起极为华美的宫殿,便是追求奢侈的刘邦见了也不禁责怪他“何治宫室过度也”,他回应说“天子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魏了翁熟读史书,自然是知道这事的,然后恍然大悟。
就象是那日贤妃入宫时招摇过市一般,这座看上去极奢华的流求银行临安总部,也是在起一个安抚人心之用。无怪乎郑清之等人尽数缄口不语,便是真德秀,也是唆得自己来与葛洪关说想到此处,魏了翁不免有些埋怨真德秀起来。
“真景希让你来寻本官,只怕还有深意。”葛洪见他反应过来,便笑道:“他让你说后宫之事,其实不在于贤妃,而在于皇后。”
魏了翁此时已经完全明了,他点点头:“后位久虚,非国之福只是上回咱们请杨家兄弟去与太后关说,不是被太后所拒么?”
“此一时,彼一时也。”葛洪轻轻捋须:“当时贤妃未至,太后自然不好下手,如今么若是再有人首倡采民间官宦之女以实后宫之事,太后必出面赞成。”
魏了翁默然不语,他忽然觉得有些倦怠,当初史弥远在时,他们拚命想扳倒史弥远,为地是有一位英武有为的天子,可如今天子确实英武有为,他们又在想着如何约束天子上来。
莫非真如梁成大当初所言,自己名为魏了翁实为伪君子不成?
“真景希想必胸中已经有人选了,故此呵呵,只是咱们这位天子极是有主见的,我们这一番忙碌,却未必有用,还须得杨太后出面方可。这后宫之事,既无皇后,便是太后做主。”葛洪一面淡笑一面道:“你且去问问真景希,他准备选哪位名门闺秀入宫,我也好早做打算,若有必要,我便舍下老脸,去求太后便是。”
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一五八、迂人尚可欺之方
更新时间:2009…4…30 20:11:14 本章字数:5106
大宋宝庆元年九月末。
杨妙真抱着胳膊,极是不耐烦地在庭院中走来走去,随侍的宫女都垂着头,没有一个敢发出声音的。
这位贤妃虽然爽直,心眼也好,没有丝毫天子宠妃的架子,不将她们当下役使女看待,但这几日她脾气却变得暴躁起来。虽然还未曾牵怒于他们,但被贤妃那锐利如箭的目光盯着,谁都心中不安。
宫中有传闻说,这位娘娘当初在京东东路,却是杀人不眨眼呢。况且她能海外辟疆,手段定然极狠辣的,否则如何能以一介女子之身,为天子拓土四万里?
看着她们这般低眉顺目的模样,杨妙真越发地不快活。当初无论是在流求还是在郁樟山庄,她高兴了便大笑,难过了便痛哭,每日耍枪骑马,教习一帮子义学少年,过的才是人的日子,而如今,整日闷在宫中,不能骑马,不能练枪,不能与义学少年相处,跟在身边的不是些豆芽菜般楚楚可怜的宫女,便是阴阳怪气的内侍看着便能让人恶心死!
偏偏每日与赵与莒相处的时候还少,本以为他当了天子,两人自是朝夕相处了,哪知道当了天子也不自在,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便是要到自己处与自己亲热,也有人管。
“哼!”
想到这里,杨妙真愤愤地将石头扔进御园鱼池之中,那里边都养着些珍稀的观赏鱼类。哪遇到过这般地主人,惊得四散游走,有两条险些翻了肚皮浮上水面。
“四娘子。”
正这个时候,她听得韩妤的声音传来。^^
这是在宫中她唯一觉得可以说上话的人,一来她们熟悉,二来韩妤被封为婕妤,地位虽没有她高,但好歹也算官家的女人。只是韩妤陪着杨太后的时间要多些。与她在一起的时间便明显要少。
“阿妤姐!”不快立刻消失了,杨妙真高兴地去抓住韩妤的手,虽然论品秩身份,贤妃要高过婕妤,但她还是当年一般称呼。或者正是因此,韩妤呼她时,也是如当年一般。称她为四娘子。
“觉得发闷了?”韩妤浅浅一笑:“就知道你受不了这般日子四娘子,可要出去透透气?”
“要啊,要!”杨妙真几乎欢呼出来。
见她一副小女孩般的神情,韩妤又是一笑,心中却是沉了下去。原以为她在流求练了几年,应该长些心思,却不曾想还是这般天真烂漫。莫非她以为这皇宫之中,还与当初在郁樟山庄时一般,可以由着她那粗率性子么?
想起最近地传闻。韩妤心中更是不好受。
她与杨太后亲近,自然自杨太后处得知,朝中群臣要为天子遴选宫女充实后宫。虽然群臣的理由冠冕堂皇。说是早日让皇家开枝散叶,诞生大宋的继承人,但实际上除了杨妙真外谁都心知肚明,那是来分杨妙真之宠者。而且,很有可能要从中挑选一个合适之人,扶持成为皇后,在后宫之中制约杨妙真。
想到自己会有一个不知道脾性的女主人,韩妤便觉得惶恐不安。她与杨太后亲近。自杨太后那里知道不少宫闱秘事,对于那些手腕高明的皇后,本能地感到畏惧比起她们,倒不如杨妙真更好相处
至少,韩妤相信,杨妙真不会做出那些谋害皇子的勾当。
“四娘子,咱们去求太后,于郊外御苑之中赏菊。或许可以出去一趟。”她握紧杨妙真的手道。
“又是御苑。那不过是比这宫中稍大一些地笼子罢了。”听得她这般说,杨妙真有些泄气地道:“不去。不去。”
“你呀。”韩妤抿着嘴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整日里陪着太后在教宫女,自是不知道我的闷处。或者我也带着宫女教她们习武?不成不成,便是太后允了,那朝堂之上的白胡子老头儿们,一定会气得吐血。他们气死几个不打紧,给阿莒惹了麻烦可不好,我已经惹了不少麻烦了。”杨妙真自言自语道,然后苦恼地摇头:“当这劳什子的天子,有什么好的,还生生有那么些人抢来抢去!”
“天子有天子的好处”韩妤淡淡地说道。
天子自然有天子的好处,但所受束缚,远比当流求之主要大得多。赵与莒此时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也无奈地想。
“为天下计,陛下也应广纳良家淑女,以实后宫才对。”真德秀这一向严正的理学大师,如今亲自上阵:“岂能因后宫有宠,而失天下之望!”
见着他一本正经地劝自己在后宫多玩女人,赵与莒只觉得厌恶,真德秀不能说是坏人,只不过他将理学地利益放在国家民族之上,或者说他将理学的利益就当作了国家民族的利益。**他已经执拗得有些近乎偏执,象是那些宗教狂信者,或许正是有他这般地理学大家反复鼓吹,理学才击败儒家其余学派,成为中华此后数百年中儒家主流,终于先后为两个鞑虏王朝所利用,成了禁锢中华创造与活力的枷锁。
赵与莒厌恶一切走极端之人。
须得想个法子,将真德秀自自己眼前弄出去才行,近来群臣串联,倒有一半是他在穿针引线。不过真德秀私德倒不坏,而且对大宋忠诚,个人也有能力,再加之他声望极高,直接赶出去,只怕会被骂作昏君。
“真卿,仲尼曰,克己复礼是为仁也。朱晦庵也说,存天理灭人欲。”既是如此想,赵与莒忍不住要挖苦他一番:“广纳后宫夜夜笙歌。此为人欲也,朕欲灭此人欲,以存天理,卿以为是克己复礼乎?”
真德秀仿佛听不出他言语中的讥讽之意,反倒理直气壮地道:“官家虽灭人欲,却未存天理,虽已克己,却未复周礼!”
与他辩这理学教旨。却是自讨苦吃了,赵与莒只能无奈地拱手:“谨受教。”
“天子好学,天下之幸,然则知过需改,方为大善。”真德秀膝行向前,极恳切地道:“自官家亲政以来,万象更新。天下臣民,无不翘首,官家虽仁,惜哉不学理,故”
“真卿,朕前些时日见《大宋时代周刊》,看到这样一个典故。”赵与莒面色冷了下来,自己只不过敬他虚名,他却喋喋不休起来。赵与莒此时倒有些理解,那些昏君为何会厌恶犯颜直谏地忠臣了:“朱晦庵与陈龙川互辩,言语上争执不过。便说陈龙川不成学问。朕倒是奇了,为何不成学问的陈龙川,反能与道学大成的朱晦庵相抗衡?”
真德秀正欲答话,赵与莒摆了摆手又道:“朕又听闻,朱晦庵以为孔子诛少正卯之事为虚妄,可有此事?”
“是,朱晦庵以为,诛卯之事不见子思、孟子之语。只见于荀子,必为虚妄。”
“朱晦庵以为虚,想必也是因为,诛少正卯之举,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仁道。”赵与莒笑道:“唐太宗有言,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朕若听你之言,偏信理学,这算是明还是暗?朕若如你之言。奉理学为圭皋。尽弃百家之言,这算是明还是暗?”
“臣臣请求去!”
听得天子如此置问。当着众多重臣之面,几乎没有给理学留下丝毫颜面,几乎就要指责理学为虚伪之学,真德秀羞愤交加,叩首大叫道。
“朕说过了,兼听则明,朕虽说不行理学,也不信朱晦庵之道,但朕还是希望能留你在身侧,以有所补益。若是理学为正,朕自然行之,若理学为误,卿也可知过能过,卿方才不是说,这才是大善么?”赵与莒却不肯放他回家,这样的大儒,若是放他回乡,任他收徒授业,只怕理学影响会更大,而且还显得自己这个天子无容人之量。
“臣不才,不为明主所赏,只能乞罢求去,天子何必强留?”真德秀又道。
“哼,朕不喜理学,尚可容你,你固执己见,不可容朕?”赵与莒哼了一声:“或者你也欲学那沽名钓誉之辈,意欲弃朕而去,以待天时?”
这话说得诛心了,真德秀不得不叩首道:“臣实无此意,只是”
“朕已经说了,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你若觉着朕所作所为不对,只管进谏便是,若是有理,朕岂吝罪己之诏?你执意要离朝,弃朕而去,是欲陷朕于不义,而为己沽高士之名么?”赵与莒懒得与他多说,冷声道:“今日为着你理学一事,误了正经的朝会,理学不过是一家之言,岂为着你一家之事,误了天下百姓!”
真德秀抬起头来,脸憋得通红,却再也无法反驳。**
众臣心中也对真德秀颇有不满,这次朝会核心问题原本是天子选宫女之事,但却被真德秀引至理学之争上,却误了原本地正事。唯有魏了翁,与真德秀交情深厚,不得不上前劝解道:“官家,真景希乃纯臣,实无此意,真德秀,还不快快谢罪!”
真德秀长叹一声,拜倒谢罪。
赵与莒也不为己甚,毕竟对着真德秀这种迂人,可以欺之以方,留在朝中,也可以让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