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凤兮苦笑的扯了扯唇,心知再踏一步便万劫不复。
信、不信?还由得了她吗?
她逐渐哭到无力,片刻不停息的哀伤不分时候的见缝插针,奚云启安慰的吻与轻抚并没有让她感到好受,却更如钢刀一般在她的心头又挖去一块软弱。直到他叹气的起身,耳边少了软侬细语,凤兮仍茫然的躺着,眼前的水雾去了一波又一波,毫不疲倦,多日来聚集的酸楚仿若找到了途径,要一股脑儿宣泄个干净。
奚云启,她所爱的人,亦是当朝二皇子。她一直以为会成为他的妻,唯一的妻。心中虽殷殷期盼着,可却也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嘲笑着:“别傻了凤兮,世间男子皆三妻四妾,想他贵为皇子又岂能独宠你一人?”
思绪慢慢离情,情绪也逐渐稳定,她抬起手望了望手臂上挣扎的痕迹,微闭了酸涩的眼:“我需要想一想,你不会逼我的。是么?”
奚云启直立的身子顿了顿,信手点上一抹香,含着幽光的眸子又瞥了眼纱帘内隐约可见的佳人,无声的叹气:“等你醒了咱们再谈。”
意识朦胧间,凤兮的意识极力挣扎不愿屈服,却最终敌不过翻江而来的倦意。昏昏沉沉的,多日来的疲累与心中的愁苦寻不着出口宣泄,凤兮仿佛置身于凄冷的黑夜里,摸索不到一丝光亮,好像这世间的希望都被已吞没般。梦中,没有父亲的关怀,也没有奚云启的温暖,却有双灼灼的双目紧紧盯着她,牢牢地一丝不放松。她不知是何人,却从心底升起一种冷意。
夜深了,红烛顶端的艳火透过纱帐,晕染跳跃的舞出大大小小的光圈,意识渐渐恢复的凤兮轻呼口气才微睁开眼眸,入目所见枫林晴雨纱帐针线密集,手下的阳雪丝被触感温暖、丝滑,直到手臂微抬,她才注意到自己已换上浅绿色的绢丝寝衣,腕子上的淤痕被涂抹上一层薄药膏,再摸向发间只在发尾系了富贵结。
头晕晕的并不痛,她轻嗅着室内的淡香,眸子一转走下床铺来到香炉边,顺手拿起一旁的茶水浇了上去,“嘶嘶”的冒了烟,内里焦黑一片。
“可真有心。”
宁魂香,有安眠养神的用处,耗时久工序繁杂,造价昂贵为数有限,因此成了御用之物。可即便用对了人,也要视乎对方心灵与否。凤兮嘲弄的轻瞥过去,一室的狼藉早被清理干净,换上更昂贵的瓷器拱赏玩,如此老费心机,是出于往昔的情爱,还是
奚云启,你这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江山,还是为了我?
呵!凤兮讥诮的抿嘴。
景凤兮,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世态炎凉,人心叵测,难道你见得还少么。
隔间的紫玉帘外,低沉的谈话声淡淡传来:“醒了么?”
“回主子,四小姐连日疲累,许是还要睡上一会儿,巧月私下做主,又加了一味安神香。”听着声音倒是很乖巧,可在内间的凤兮却很清楚巧月所言不实,可此人为何说谎,却不得而知。
“事情都打点好了吗?”过了会儿,奚云启才再度开口。
“主子请宽心,一切均处理妥当,景门那边已经安顿好。”不知怎的,巧月的声音淡然的却隐含一种弦外之音,单单只听这句话似乎毫无破绽,可那种语气使凤兮心里突涌起不安,却说不上所以然。
“你办事,我一向放心。”奚云启声音渐渐低沉,凤兮在内间听不真切,可脑中却不由自主刻画出他含笑的唇、溢出柔光的眸子。
一声低笑声漾进耳中,接连一阵“悉悉索索”,凤兮一惊连忙跑上床躺下,心跳如雷的揪着丝被,惴惴不安的张大眼隐含着期待。
紫玉帘轻微的碰撞着,身穿白色锦袍的身影缓缓而入,来人虽刻意压低了脚步声,凤兮却仍分辨的出是谁。这种不疾不徐、不紧不慢的步调阔别了三年,再听到却立时引发她潮水般的回忆,翻涌的难以平息。
她稳着情绪,侧首看去,却见奚云启的身影已然直立在纱帐之外。
枫林晴雨纱帐,轻薄软绵,似让人可窥一二,又似看不真切,这便是此物的妙处。她甚是庆幸着奚云启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也庆幸着不需要在此时面对他。
一道帘幕,隔着这对昔日恋人,一立一卧,气氛静谧的飘散着暧昧。
“凤兮,许多事也许我很难跟你解释,若是你能明白该有多好。”奚云启诺诺自语,愁苦的语气未留一丝的传进她耳内,激荡着心扉再掀波漾。
“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踯躅间奚云启似有下文,却不再多说,欲言又止的到倒凤兮起了燥意。
沉默,恼人的沉默。
凤兮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奚云启便是如此待她的?一句解释都不愿多说?明白?他要她如何明白?用众人都盼望她该有的蕙心兰质,还是用她景门四女这身份该具备的大雅明慧?给了她希望,给了她温情,却在她要捉住最后一丝余味时,用三次大婚将其毁灭,一丝怜悯都未曾施舍,毫不姑息!
他若无意为何招惹于她?若是尚存怜惜,短短书信、寥寥数笔对他又岂是难事?或是道出苦衷,得到她的谅解,或是斩断情丝,断了她的念想,这两者随君选。可奚云启却只给了她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暧昧难辨的苦果。
恨!当然恨!
情的后果,她要不起。
恨的代价,她输不起!
愤然的情绪止不住的奔涌而出,凤兮越想越气,越气便越极力压抑渐渐不稳的呼吸。
奚云启淡淡的嗓音,含着温意传来:“是我欠了你,若你要怪也是我咎由自取,对不起。”说罢,他便转身,白衣袖拂过纱帐,带出一片涟漪,却搅的凤兮怒火丛生。
“懦夫!”
第七章
“懦夫!”凤兮怒道,嗓间沙哑。
奚云启微一顿,萧瑟的语气却不显惊讶:“你醒了。”
“废话!”凤兮怒斥:“你说的统统是废话!对不起?信你?不会再丢下我?很难向我解释?事情做尽了做绝了,却不解释半句,你凭什么叫人相信!”
奚云启身形震住,豁然转身时面容沉痛:“凤兮!”
枫林晴雨适时的遮挡两人的视线,却因此更恼怒了凤兮。她玉手一挥,怒容尽显。可在奚云启眼中却是雾鬓风鬟,明眸璀璨,秀美之姿迸发艳色。
奚云启直立不语,眸中融满了复杂。
烛光下,皇子秀雅,凤女凄苦,相对无言。
当初,奚云启年少英发,俊秀博采,得景门凤兮青睐,皇子将女,郎情妾意。三年后,奚云启荣耀依然,羽翼颇丰,面庞成熟了,气质内敛了。而她,才受他三次大婚的打击,后又经家门没落的残酷,除了怨恨无助,其它早就远离。
凤兮不知道在他们之间,还有何是没变的。
江山与共,她景门必要有所依附。
可君不言,妾该如何自处?
凤兮见奚云启只温柔的凝视自己,带着无奈与纵容,心里却生一股燥意:“你总是这样!是不能说、不可说,还是你不愿意?某非——你不信任我?”
凤兮冷着眸光迸发厉色,口中句句紧逼,却被缓缓垂下的纱帐渐渐遮挡住奚云启的身形,一寸寸的瞬时撩起她的急躁。
一室静谧,闷得她难以按耐情绪。聪慧如他岂不知她心中所焦?此时那人却沉默不语,是在试探她的真心,还是等待所谓的时机成熟?时局迫人,她再无时日多做周旋,景门等不起,她更等不起。
郁气难抒,冲动袭来,凤兮再也顾不得许多。下一刹那,秋香色的纱帐被她无情扯下,细足点地,一手拽着裙摆往门口奔去,行走间衣身如绿水翩然簌簌,拂过他身,却被他一手拦住拽回怀里。
“凤兮!”他的呼声隐忍心焦。
请将不如激将。凤兮漠然问道:“你此次回京为了什么?”她在赌,就赌他仍有眷恋,只要有一丝那便是景门的曙光,她亦有把握将一丝丝编织出斑斓图画,再续荣耀。
他不语,凤兮又直言:“我虽是一介妇孺,可也知如今局势并不乐观。江山虽多娇,可奚朝已到悬崖,若无人出来改革换新,拯救百姓、庶民于水火,亡国是迟早的事。”苍白的脸血色褪尽,她忙别过头以防被看出端倪,徒留优雅的颈项在化为帘幕的乌发下起了薄汗。
这记猛药不知下的对否,但却足以引起奚云启的关注,纯洁的情爱掺杂了算计已不再柔美,戾气、硝烟将会是它日后唯一的玩伴。投下这一份资本,凤兮心知赌局已开便再难收手。
奚云启一惊,凤兮的语调轻柔却清晰,虽声声在耳边,他心中尚有丝不置信。怀中的她衣衫滑落至肩膀,细嫩的肌肤隐于垂散的发,落了一手,寝衣的薄透出他掌心的汗,她只仿若无力的软靠于他胸前,宣告全心的依傍与信任。
三年前的凤兮懵懂无知,娇弱可人,他便最喜看她展露浅笑,最喜轻吻她而带来悸动的触感,借此逃避外界烦人事引起的郁闷。可时局变动分分刻刻不停息,容不得他逃避,容不得他躲藏,情爱亦早被轮在身后。
几番挣扎过后,他才豁然清醒,先南下培植势力,后伺机返京图谋大事。这一切,才该是他二皇子奚云启走的路,才该是拯救奚朝的良方。
而凤兮的变,让奚云启心惊——也许三年的差距,真让很多事、很多人脱离了原有的轨迹。弱质纤纤渐渐化为坚韧不屈,倾城容貌依旧,却融进了顽强执拗的骨血,这样的凤兮更迷人,更惑心。
“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尤其是在人前。你只需要记得我不曾骗你,日后也不会。”奚云启淡笑的捋起她鬓角的散发,垂眸轻轻印上一吻。
如果三次大婚与迟来的救助都非欺骗,那么奚云启确实有资格单下这誓言。心中萧瑟,情感纵然溃堤也不可尽情显露,三年的光景居然令他们陌生如斯,这是她的悲哀亦是对爱的亵渎。可悲、可叹、可笑,她虽痛到如今,却仍未刻骨铭心。说穿了,介意过、心酸过,转瞬却似昨日一梦淡了、散了,恨不够、欢未足,想必是情未到浓时,爱已过境迁。从前他不在乎这份惦念,如今她却要在被割舍情爱的野心中争取一席之地。
思及此,凤兮的语气明显缓和:“我知道你此次是秘密回京。也许你等的时机成熟了,也许真到了该有人整顿时局的时候。可我并非无知懵懂,更非弱质纤纤的深院闺秀,我不用你的怜悯更不屑同情。如果,你回来是为了得到景门的势力做后盾,来晚了。如果,你回来是为了我,我一直未曾离开。”说到最后只剩喃喃自语,虽不知道少了景门昔日的势力她还剩下何物,可筹码藏于暗处的赌局本就玩的心惊肉跳,胜负未分前谁人也掂量不出对手的斤两,不试上一试只有等输。
“江山,我从不敢与之比较孰重孰轻。有你奚云启在的一天,我相信总有块地方是该属于我的。”她眼神闪烁蓄满了暗示,盈盈回眸一望透着似水柔情,向猎物投下密不可辨的网,令人防不胜防。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让一个人改变,也足够让情爱消失。他仍要她,并非来自往昔单纯的吸引。她也未离开,站在原地等待,已不是等待旧情复炽。
话至此,凤兮明眸微垂,咬唇浅笑,乖顺的偎了更紧。
在奚云启眼中,怀中佳人柔情绰态,媚于语言,一番心迹袒露瞬息唤起往日的柔情蜜意。“哎知我者谓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