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作者:绮翼(完结+番外)-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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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不过是蒙骗章文龙的骗局。
章文龙把孟一凡和郝老头叫来,让他们与张立贤对质。两人一见跪在地上的张立贤就知道章文龙已经知道真相,便将当时的情形合盘托出。
原来暗香下毒后,虞静卿担心镇北王会继续对自己和章文龙不利,便诈死悄悄离开南疆。
章文龙奇道:“诈死?本王那日抱他时气息温度全无,就像真死了一样,他是如何做到的?”说着眼睛瞅向郝老头。
郝老头低下头,答道:“丽水巫师有种药,吃完之后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处于假死状态,一般人看不出来。只是这种药太伤身体。”
“怪不得你们那么着急下葬,原来是想瞒天过海。可是他怎么会有这种药……”
他话音未落,郝老头便急忙摆手道:“药是虞公子从丽水城带回来的,与我无关!”
张立贤道:“公子无意中听说有这种药,在丽水时向木王爷要了来。”
章文龙心里顿时如雪洞般清明,苦笑道:“原来他那时候便谋划着离开本王……连木狐狸都被他收买……一凡,是你把他送出府的吧?如此看来他在京城时便已联络好,一定有人在南疆接应他,还造个假坟来骗我!”
孟一凡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章文龙盯住他道:“你跟本王最久,他许你什么好处,你要这般来骗我?”
孟一凡跪下,表情诚挚的答道:“一凡欺骗王爷固然有罪,但虞公子此番设局完全是为王爷着想,若不是如此,我怎会帮他?”
张立贤接话道:“公子是见暗香下毒,怕镇北王再对王爷不利,所以才决定诈死。他说,只要他死了,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与王爷无关,这样就算他的计划失败王爷也是安全的。公子让我留下,嘱咐我要向待他一样待王爷……他真是一心为王爷着想。”
孟一凡道:“虞公子胸有丘壑,很早就在谋划报仇之事,但如果计划失败便是谋逆大罪,就算王爷不知情不参与,以他的身份以及同王爷的情分,王爷如何能脱得了关系?他是在保护王爷啊!”
章文龙挥挥手,示意他们起身,道:“他的心思本王怎会不知?你们不用替他说话。这次的事情算了,以后再有这等大事不准欺瞒本王……你们出去吧,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
三人退下,屋里只剩章文龙。他心潮起伏,思绪翻涌。知道虞静卿没有死,心中先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想到他谋划那么久,走得如此决绝,不禁生出埋怨和委屈;再想到他在前方作战,情势不明,吉凶未卜,又担心忧虑,恨不得立即去到他身边。
黄昏的天光带着淡淡的金红照在那只玉蝶上。玉蝶泛出薄薄的红晕——虞静卿羞赧时也常常露出这样一种颜色。章文龙拿起玉蝶放在手中,想起那人仍活在世上,正做着他一直想做的可以称之为理想的事情,不知是怎样壮志飞扬的模样,心中涌动起无限酸涩的柔情。
“静卿,你终于可以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我却不能陪在你身边,不能再次看到你的笑容……我还能给你什么?”
章文龙开始非常关注战况的发展,甚至派出眼线去调查双方的动向。
墨擎辉毕竟久经沙场,尽管开始吃了败仗,但他很快调整战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而倒墨军显然没有什么大战的经验,被胜利冲昏头脑,贪功冒近,慢慢被墨擎辉牵制住。
章文龙身经百战,谙熟兵法,一眼就看出双方表面胶着的战况下,其实激流暗涌。墨擎辉不动声色的将倒墨军往设好的圈套中带,而对方懵懂迎战,毫无知觉。
这日又接到战报,章文龙看过之后,急得跳脚,忍不住骂道:“娘的,这些人会不会打仗?墨擎辉分兵出击,就是要分化他们的军队,然后各个击破,他们居然中计!再如此打下去,定会兵败!”越想越急,想要传消息给虞静卿,但考虑到以自己的身份就算传了消息也未必能影响战局,只得作罢。
章文龙心急如焚,又无计可施,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朦胧中梦到,倒墨军大败,一片尸山火海中,虞静卿满身是血,自己拼命跑拼命跑却总是无法靠近他,眼看着无数兵器穿胸而过,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他慢慢在自己面前倒下。章文龙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心中仿佛被生生剜去一块,疼痛欲裂。
他对着黑暗怔怔发呆,只觉得无论如何不愿再次承受失去虞静卿的痛苦,不愿再次面对独自一人的空虚岁月。他自言自语道:“便是死也要与死他在一块儿!”
心意已决。
章文龙连夜传孟一凡和张张龙进府,对他俩道:“倒墨军这仗打得凶险,我不能丢下静卿不管。我要去帮他。兄弟们若愿意便跟着我,不愿意便留下。我走后,南疆的事就交给两位。你们可以向朝廷上疏和我脱掉关系,以后即使兵败也不会连累到你们。”
张张龙慨然道:“我们同王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王爷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怎能让你独自去冒险?”
章文龙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们一片心意我心领了,但是大家安个家不容易,这次一旦兵败就是造反之罪。说实话,胜负如何我也没有把握,你们还是安心过日子,别跟着掺和。”
孟一凡微微一笑道:“现在的形势哪容得我们安心过日子?我们已经商量过,这次两位藩王起兵,假如兵败镇北王必会对付各位藩王,明的不行也会使暗招,肯定会置王爷于死地。如果王爷参加倒墨军,一旦胜利便是大功臣,又有虞公子帮衬,只要王爷表示出对皇上的忠诚,即使朝廷想削藩,最多就是交出兵权,不至于对王爷下杀手。运气好的话,不但可以保住南疆,还能谋更多的福利。再说,我们大家本是同气连枝,王爷要起兵,我们誓死追随!”
说完,两人跪下对章文龙行大礼。章文龙忙去搀扶,感动道:“好兄弟!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好,我们一起再做一番大事!”
第二日,章文龙对大家宣布自己的决定,获得一致拥护。至此,云南王正式响应倒墨军,在南疆起兵,对抗镇北王。
踏着连天烽火,穿过刀枪剑戟,我与你终于将再次相逢。
第三十九章
鸣沙垭口,三面环山,地势险要。章文龙亲自坐镇,在这里埋伏好一对人马,准备伏击墨擎辉的精锐部队。
军队早已排好了阵势,严正以待。
写着云南两大字的血色战旗飞扬在空中,军中毫无声响、一片肃穆。
狂风呼啸,黄沙肆意飞舞,峡谷内虽然无声无息,可是却仿佛暴风雨前的平静,孕育着极为令人压抑的紧张感觉。
斥候来报,大军已到垭口。章文龙点点头,继续静静等候。
有一些细微的声响,初始听不真切。可是渐渐的、渐渐的,在耳膜里回响得越来越清晰。最终,所有的细微响动汇聚成了一种巨响——大地仿佛在震动,万马奔腾!
章文龙举起手臂,一旁的传令官立刻拿起号角,吸起沉沉地吹了起来,以示备战。
随着传令官一挥彩旗,后方的弓箭手立刻移到了最前方的盾手之后,握箭拉弓,做好了射击的准备。视野中那股黑色凶猛洪流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带着骇人的冲天杀气进入了射程!
“放!”章文龙一挥手臂,传令官手里的大旗再次一挥。乎是齐齐的一声,密如蝗虫般的羽箭射向了正在疾驰着的敌军!
一阵又一阵黄沙在空中翻卷,身体落地的身响,战马凄厉的嘶鸣,此起彼伏。前面的敌军摔倒,后面有更多的人潮水般涌上来,很快就冲过羽箭的射程。的
章文龙转过头,冲传令官做了个手势,那边点了点头,手中彩旗一挥,紧接着就是一声急促的、响彻天际的锣号。这声锣号一响,弓箭手通通向后退,把最前方的位置留给握着刀剑的、蓄势待发的兵士们。
章文龙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无声无息地看着那如一条长龙般的漆黑铁骑部队带着滔天的气势朝奔涌过来,森冷锐利的杀气直扑面门。
章文龙每一处血脉里贲发着的兴奋,骨子深处爆发着的霸道和杀气。他举起长刀,银灰色的刀刃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他嘴吐出简洁的一个字。——杀!所有的将士随着他的呼声,终于爆发出轰然而响的嘶吼声,纵马拔剑。
两军都化作了两条蛟龙,以最惨烈最凶狠最蛮横的力道撞击在了一起!
章文龙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直直冲进对方队伍里。只见他手中长刀上下翻飞,所过之处血肉横飞。他眼中只有森冷的刀光和鲜红的血色,仿佛嗜血的野兽。胯下踏月马四蹄飞纵,在铁骑洪流中勇往直前,血浪滔天也不曾退却。
战鼓擂响,撼天动地。倒墨军士气高涨,好似一条粗大的皮鞭抽向大地,霎时间鲜血乱落如江雨,四厢刀影怒于潮。
鸣沙垭口一战,倒墨军大获全胜。自章文龙带兵以来,连打几次大胜仗,这次更是歼灭墨擎辉的主力精锐部队。墨擎辉元气大伤,退守赤羽关。
章文龙策马回营。这一人一马简直像从血池中捞出来似的——章文龙的铠甲上鲜血如同瀑布一般向下流,脸上像戴个血色面具根本辨不出模样。
往常虽然为避人耳目他有自己的营帐,其实他都是宿在虞静卿的小帐里。今天的样子委实骇人,他先到自己帐中沐浴,准备梳洗干净后再去找虞静卿。
虞静卿知道他已回营,预备好酒菜等他。等了一个多时辰还不见人,非常担心——此战虽胜,战况却着实凶险,章文龙再勇猛也是血肉之躯,不知道他是否受伤。
虞静卿由张立贤扶着——他的腿在郝老头的医治下已经可以活动,只是还不太灵便——到主帐寻章文龙。他因为身份特殊,虽然一路随军却很少露面,军中将士多数不认得他,只知道云南王夜夜宿在他帐中,还当他是章文龙的娈宠。此时见他来找章文龙不免面露鄙薄之色,虞静卿也不以为意,径直入帐,看见章文龙好好的半躺在浴桶里,不禁松了口气,悄悄走过去,才发现他竟已闭眼睡着了。
章文龙这些日子想是累得狠了,这般半坐半躺并不舒服,他却睡得挺熟。一张英俊的面孔全无平时的无赖神气和急色模样,嘴巴半张辄,无邪到近乎痴呆。虞静卿不由微微好笑。
轻轻走过去,却发现睡梦中的章文龙还微皱着眉头,消瘦了好多——睡梦里也不安稳吗?是在担心战事吗?
想起在南疆初见他,还是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闲散王爷,每日只知寻*欢作乐,而如今竟已站到自己身旁,并肩作战,还总是在不经意间为自己遮风挡雨。什么时候他开始懂自己了?
他伸手到浴桶里推章文龙,低声道:“水都冷了,出来床上睡罢……”
他这么一碰,章文龙便惊醒了,失声道:“水真凉,怎么就睡着了?说着便起身擦拭穿衣。
虞静卿又叹道:“这段时日辛苦你了。以后照顾我的事还是交给立贤吧。”自他们重逢后,只要不打仗,不讨论公务,虞静卿的日常生活吃喝拉撒,事无巨细都是章文龙照顾。
章文龙笑道:“没事。今日这一仗打胜了,后面的仗便好打了……你不是说只要我们打到赤羽关后党就发兵么?”
虞静卿点点头。
章文龙大喜道:“太好了!只要他们肯发兵,里应外合,肯定赢了!”
虞静卿吩咐张立贤送来吃的东西,两人简单用完膳,章文龙牵着虞静卿到营地外散步。
两人在深夜的营盘里走了一会儿,后来一起坐在外围的一个沙包上,这里离巡逻的哨兵都有段距离,幽静安宁,匹练般的月光投射下来,照在彼此的脸上,倒也亮亮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