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级护工-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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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先生你哪里难受吗?”文鑫转过身去扯纸巾。
穆少杭见欧阳清站在床边,转了转眼珠子又眨了眨眼,看著他说:“阿清,我睡不著,心里堵得慌。”
欧阳清见他没什麽大问题,也就放心地坐下了,缓缓开口说:“想家了?”
文鑫听到欧阳清这麽一说,想起昨晚穆少杭反常的举动,心一紧,也关切地看著他。
穆少杭转眼看了一脸紧张的文鑫一眼,摇了摇头。
“穆世伯打过电话给你吗?”欧阳清又问。
穆少杭继续摇摇头。
文鑫看得抽了一口凉气,心想,这个穆少杭的家里究竟出了什麽事情?情况似乎有点严重。
欧阳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开口说:“把裤子脱了。”
穆少杭听了,本来还晃神的人整个都警戒起来,下意识用手扯住裤头。
“乖,听话,我看看你恢复成什麽样了?”欧阳清说著就去扯他的裤子。
文鑫见穆少杭一脸别扭样,想到可能自己在这里不太方便,转身说:“我先出去一下。”
但事实是,穆少杭反应过来,他穿著的是那条红内裤,要是让别人见到了,一世英名……
无论欧阳清如何强攻软泡他都不撒手。
最後欧阳清邪恶一笑,调转枪头挠他的痒痒,穆少杭被打个措手不及,松手的一瞬间裤子就被扒下了。
穆少杭气一瘪,“啊──”地叫出声。
文鑫闻声,意味深长地看了房间一眼。
欧阳清虽然故作镇定,但他却掩饰不了抽搐的嘴角、扭曲的面容还有抖动的双手。
“你想笑就笑吧,都这样了我不介意。”穆少杭伸手抚上自己的脸,用力地揉了几下。
文鑫端著快要凉掉的早餐正遇上走出房间笑得快背过去的欧阳清,对方挥了挥手示意让他进去。
走进房间看到被子盖好,但是眼神呆滞的穆少杭依然平躺,双眼放空。
穆少杭感觉自己的下限在新年伊始就被刷了个负无穷,还有什麽让他在乎的了?面子?尊严?统统玩儿蛋去吧。
文鑫也没弄懂穆少杭反常的,一心只认为是家里的问题让他困扰了,也没问太多,弄妥了就离开了。
文长景见自己的主治医生专门来家里给自己检查,高兴得走得飞快,欧阳清摸了摸,又给文长景换了药,对文鑫说文长景恢复得很好,见他走得稳,想必骨头裂的地方也长好了,但是就怕新长的还不够坚挺,所以还是要小心为主,叫他过些日子带文长景去医院拍个片子。
黄娟见也快到中午了,死活也要留欧阳清在家里吃个便饭。欧阳清怎麽也推脱不了,也就答应了下来。
午饭时欧阳清看到一脸锅底黑的穆少杭,又想起早上看到的场景,几度欲喷。
文长景也许发现他们两个之间比较亲密的举动,不禁开口问他们两个的关系。
“我和他啊,不是冤家不聚头。小时候我见他太臭屁,不顺眼就和他打了一架,家长都见了,嘿,後来发现就住在同一个区,後来就成兄弟了。”
文鑫看了两人一眼,忍著笑意继续吃饭。
文长景又夸欧阳清年轻有为医术精湛之类的,欧阳清就谦虚说,自己一家都是医生,所以自小就接触这些,就是比较感兴趣比较熟手罢了。
欧阳清临走的时候,交代文鑫可以时不时扶著穆少杭多走几步,因为穆少杭本来伤不重,恢复得也快。要是不趁现在多走几步,以後生疏是一回事,就怕有心理阴影走不了。
文鑫点点头表示了解。
欧阳清一脸笑意地看了黑著脸的穆少杭一眼,说隔一段时间再来,就起身告辞了。
穆少杭一天都黑著脸,话也不多。
晚上睡觉了,轮到文鑫辗转难眠。心中的疑问像只小老鼠,一直用爪子挠著心窝,真想把这只老鼠赶出去,唯一方法就是问清楚。
这才不是八卦!这是关心!文鑫在心里对自己说。
於是他转了身,轻轻开口:“穆先生,你睡了吗。”
许久未见穆少杭回应,文鑫爬起来靠近床边一看,发现他半睁著眼沈默地看著自己。
文鑫抽了口凉气,开声说:“穆先生,你别这样吓人好吧?”说完又躺回被窝。
“想干嘛?”
“我们来聊一下吧?”商量的语气,文鑫尽量小心地问。
“我睡了。”穆少杭心一沈,赶紧拉被子盖过头。别问昨晚怎麽了,他也不知道!
“虽然可能会让你不好受,但作为您的……”文鑫想了一下,究竟该如何定义自己的位置,然後又开口道:“您的护工,我想了解一下。”
既然会让我不好受你就别问了啊!穆少杭抱著被子暗自想到。
“你妈妈她……”文鑫觉得怎麽问都别扭,干脆抛砖引玉。
穆少杭心一沈,脑袋先是静了一下,旋即闪过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你说什麽?”穆少杭腾地坐起。
文鑫一看,心想碰钉子了,现在按Ctrl+z也没用了,於是心一横,说:“我说,令堂,就是,昨晚,你醉了,抓到人就喊妈,我怎麽说也是受害者,被你当了一晚抱枕,今天腰都直不起来了。怎麽说,别让我就这麽不明不白的……”
穆少杭不知为何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安心地躺下,拉过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著。
文鑫见他躺回被窝,觉得他肯定想到什麽不愉快的回忆了。一边怨自己太狠了硬要揭别人的伤疤,一边拉过被子转身睡好。
当文鑫几乎睡著的时候,穆少杭才开口说了句:“她死了。”
文鑫心一抽,许久才缓过来。没想到生离死别,还是其中一种。
“对不起。”文鑫小声说,语气中尽是愧疚。
“都过去十三年了。”
清楚地记住年数,对於母亲的离去,受到的伤害肯定很大吧?至今对於母亲的离去依然介怀。
穆少杭别过头,看到文鑫的背影大半隐在黑暗里。
“怎麽又不说话了?不是说聊天麽?”穆少杭说。
文鑫动了一下。
“那我睡了啊。”穆少杭转了个身。
“因为什麽?”文鑫纠结了很久才开口。
穆少杭又转了回去,说:“乳腺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末期了,那时阿清的妈妈──他妈是肿瘤科的,都已经叫我们要料理好身後事了。我那时要考初中也天天逃课去陪著我妈,想著反正也没几天了,能看几眼就看几眼吧。看到她做化疗掉光了头发,眼窝深陷,心里真的不是滋味。那时我还去买胶水,想把她的头发粘回去,你猜我妈怎麽说?”
文鑫依然背著穆少杭,头也不敢转,紧紧抓著被子,使劲地摇头。
穆少杭自嘲地笑了几声,继续说:“她问我,她掉了头发是不是比我爸更帅?我说,骗倒一大片无知少女了。她骄傲地说,那行,别忙活了。”
“嘻嘻,伯母太可爱了。”文鑫笑著说,但是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就是啊,这麽可爱的一个人,这麽乐观的一个人。”穆少杭不著痕迹地哽咽了一下,缓了一下又继续说:“但现实还是带走她了。她闭眼前还眼巴巴地看著门,希望在黑暗覆住她的光明前能再看到那个人的样子。但她的期盼没能实现,那个人至此至终都没来看过她一眼。在那个人眼里,自己垂死的妻子还比不上一间公司。”
文鑫眨了眨眼,发现眼里挤出什麽来了,又伸手去抹。
穆少杭似乎看懂了文鑫的动作,开口说:“喂。”
文鑫听穆少杭叫自己,连忙应他,但一时没能控制自己的音调,弄得声音效果有点怪。
“你哭什麽。”穆少杭有点好笑这一个大男人怎麽这麽容易就哭了?
“我没哭,我……只是来情绪了!”文鑫连忙沈声辩解。
“大老爷们的,我是受害者我都没哭。”穆少杭转个身,仰卧在床。
文鑫不动,依然侧著身留个背影给他。
屋子里静下来,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呼吸声。
“你那时那麽小,一个人承担很累吧?肯定在被窝里哭了很多次了吧?我的阿乖被宰了我都哭了好久。何况你是至亲。”文鑫又缓缓说到。
“我是爷们儿,和你不同。”
“爷们都是从小孩长过来的,任你怎麽爷们,在你是小孩的时候还是很不堪一击,依你的性格,肯定都苦闷憋在心里,在外武装自己,让别人看得自己很强大,让别人看起来自己没受多大伤害,觉得那些软弱的人都弱爆了。其实,你内心早就千疮百孔了,你也想找个人吼出来,不是麽?”
穆少杭静静听著文鑫的话,也默默地看著他的背影。
这个不过与他相识不足一个月的人,自己竟然和他吐露了多年以来难以启齿的、隐藏心底最深处的事情。然而这个人却一针见血地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他究竟有多了解自己?
自己又有多了解他?
“虽然我不能感同身受地说什麽,也不知道你父亲为什麽不去探望你母亲。我作为一个外人没资格说什麽,但是,在你康复的这段时间内,我会给你一个家的感觉。所以,别什麽事都自己憋著,拆掉包裹住自己的围墙,好好感受这个世界的喜怒哀乐,感受家的感觉,别再绷著脸了。唯一见你笑的时候都是捉弄我得逞了,那样的笑是病态的,你懂吗?”
穆少杭听了文鑫的话,双肩不住地抖,但後来抑制不住,还是大声笑了出来。
“好吧,既然你嫌弃,当我没说,你继续做你的面瘫精英吧穆大少。”
穆少杭大笑了几声,又说:“我不是嫌弃,我是高兴。但我总觉得少了点什麽。”
“少了什麽?山珍海味我没能力。”
“不不,那些东西也就那个味。我是说,差个老婆,一家团聚。”
“那种东西大爷我也没办法附送。话说你条件这麽好也没有女朋友麽?”
“你觉得我条件很好吗?”
“比起我好多了吧!”文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说。
“那是。”
“嘿!给你点颜色你就璀璨了是吧?”文鑫生气地转过身,对上穆少杭因笑意而半眯的眼。
“我缺时间,缺时机。你呢。”穆少杭也看著文鑫有点肿起来的眼。
“我缺,什麽都缺。如果到时候了还没补全的话,我就跟我爸妈混了。”文鑫一脸坚定。
穆少杭眯了眼,又保持仰卧的姿势,笑著说:“睡吧。”
“你今晚还要搂著我睡麽?”文鑫认真地说。
“你给我闭嘴!”一提这件事穆少杭心里就有火。
文鑫‘嘻嘻’地笑了几声,也翻过身睡去了。
穆少杭觉得今晚睡得很轻松。
他梦到了他妈妈,那个温柔可爱的女人,漂亮,善解人意,做菜一流,他追著窈窕的背影跑著,突然背影停住了,猛地转过来摘掉套在头上的黑长直发,朝穆少杭一笑。
怎麽是文鑫的脸?!
穆少杭惊醒猛地坐起来,发现原来自己做噩梦了。
低眼看了旁边睡得正香的文鑫,伸手替他拉过踢掉的被子。
连穆少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正温柔地看著熟睡的人的脸,柔和得像一江春水。
或许有些事情在悄悄改变著,质变的成果,正潜移默化地侵透著每一个人最柔软的地方。
只要那个地方依然跳动,那份感情就会随著血液遍布全身,滋润著五脏六腑。然後。
改变一个人。
作家的话:
清明放假放个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