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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陆小凤系列·幽灵山庄》-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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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涌出,流过她苍白的面颊,他正想用自己干燥的嘴唇去吸干。

就在这时,从沼泽那边吹来的冷风中,忽然带来了一阵歌声。

悲抢的歌声,足以令人想起所有的痛苦和仇恨。

叶雪的呼吸停顿,“是他?”

陆小凤在心里叹了口气,“好像是的。”

叶雪又咬起嘴唇,“也许他知道我们已来了,正在叫我们陆小凤默默的站起来,拉起了她的手,就好像从水里拉起个几乎被淹死的人。

在他的感觉中,这个几乎被淹死的并不是叶雪,而是他自己。

除了烂泥外,沼泽里还有什么?腐烂的树叶和毒草,崩落的岩石,无数种不知名的昆虫和毒蛇。吸血的蚊蛔和蚂蝗在这无奇不有的沼泽里,你甚至可以找到成千上百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而且可以保证绝没有—种不是令人作恶的。

可是在黑暗中看来,这令人作恶的沼泽却忽然变得有种说不出的美,除了那一阵阵连黑暗都掩饰不了的恶臭外,美得几乎就像是个神秘而宁静的湖泊。

悲歌已停下,陆小凤也没有再往前走。

他不得不停下来,因为他刚才已一脚踩入湿泥里,整个人都险些被吸下去。

就像是罪恶一样,沼泽里仿佛也有种邪淫的吸力,只要你—陷下去,就只有沉沦到底。

叶雪的脸色更苍白,“你说他这些年来一直都躲在这里?”

陆小凤点点头。

叶雪道:“他怎么能在这种地方活下去?”

陆小凤道:“因为他不想死。”

他的声音中也带着伤感,“一个人若是真的想活下去,无论痛苦多大都可以忍受的。”

这是句很简单的话,但却有很复杂深奥的道理,只有饱尝痛苦经验的人才能了解。

黑暗中有人在叹息,“你说得不错,却做错了,你不该带别人来的,,嘶哑苦涩的声音听来并不陌生,叶雪手已冰冷。

陆小凤紧握件她的手、道:“这不是别人。是你的女儿。”

看不见人,听不见回应,他面对着黑暗的沼泽,大声接着道:“你虽然不想让她看见你,但是你至少应该看看她,她已经长大了。”

影子声音忽然打断他的话,“她是不是还像以前那么样,喜欢—个人躲在黑房里,让别人找不到她。”

这是她的秘密,她天生就有一双能住黑暗中视物的眼睛。

她喜欢躲在黑暗里,因为她知道别人看不见她,她却能看得见别人。

知道这秘密的人并不多,她身子忽然抽紧。

陆小凤道:“你已听出他是准?”

叶雪点点头,忽然大声道:“你不比我看看你,我就死在这里。

又是一阵静寂,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一团黑影,竟是形式奇特的船屋,不但可以飘浮在沼泽上,还可以行走移动。

“你—定要见我?”

“一定。”叶雪回答得很坚决。

“陆小凤,你不该带她来的,真的不该。”

影子在叹息,没有人能比他更厂解他的亥儿的骄傲和倔强。

“我可以让你再见我一面,但是你—6定会后悔的,因为我已不是从前……”

叶雪大声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爹,在我心里,你水远都不会变的,你永远都是天下最英俊的,对我最好的男人。

飘浮移动的般屋已渐渐近了,到了两丈之内,叶雪就纵身跃了上去。

陆小凤没有拦阻,他看得出他们父女之间必定有极深厚密切的感情。

他忽然想到自己的父母,想到他自己这—生中的孤独和寂寞。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思绪。

呼声是从船屋中传出的,是叶雪的声音,船屋又飘走了,渐渐又将消失在黑暗中,。

陆小凤失声道:“你不能带她走。

影子在笑,“她既然是我女儿,我为什么不能带她走?”

笑声中充满了讥消恶毒之意。

陆小凤全身冰冷,他忽然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你不是她的父亲!

影子慢声而吟:“渭水之东,玉树临风……”

陆小凤道:“我知道你就是‘玉树剑客’叶凌风,但你却不是她的父亲。”

影子大笑,“不管我是她的什么人,反正我已将她带走,回去告诉老刀把子,他若想要人,叫他自己来要。”

笑声渐远,船屋也不见了,神秘的沼泽又恢复了它的黑暗宁静。

陆小凤水立在黑暗中,过了很久,忽然长长叹息,道:“我不必回去告诉你。他说的话,你每个字都应该听得很清楚”

他并不是自言自语,船屋远去的时候,他就知道老刀把子已到了他身后。

他用不着回头去看就已知道。

老刀把子果然来了,也长长叹息一声,道:“他说的我全都听见,可是我一直跟你保持着很远的距离,也没有干涉你的行动。”

陆小凤道:“我知道你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老刀把子道:“你还知道什么?”

陆小凤霍然转身,盯着他,“阿雪并不是叶凌风的女儿,是你的。

老刀把子既不否认,也没有承认。

陆小凤道:“就因为叶凌风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你才杀他。”

老刀把子笑了笑,笑声艰涩道:“我想不到他居然没有死。”

陆小凤道:“他活着虽然比死更痛苦,却一直咬着牙忍受,,老刀把子道:“因为他要复仇。”

陆小凤道:“但是他不敢去找你,只有用这法子要你去找他,这地区他比你熟,又有阿雪做人质,他的机会远比你好得多。

老刀把子冷冷道:“我本来以为你绝不会上当的,想不到结果还是受了别人的利用。”

陆小凤道:“幸好我们的期限还没有到。”

老刀把子道:“你有把握在限期之前把她找回来?”

陆小凤道:“我没有把握,但是我—定要去。”

老刀把子道:“你准备怎么走?像泥鳅一样从烂泥中钻过去?”

陆小凤道:“我可以做个木筏。”

老刀把子沉吟着,道:“你做的木筏能载得动两个人?”

陆小凤道:“只有两个人一起动手做的木筏,才能载得动两个人。”

老刀把子笑了,“看来这个人倒真是从来不肯吃亏的。”

沼泽旁本有丛林,两个人一起动手,片刻间就砍倒了十七八裸树不是用刀砍,是用手砍。

老刀把☆子道:“你来剥树上的校叶,我去找绳子。”

陆小凤苦笑道:“跟你这种人在一起做事,想不吃亏都不行”

他虽然明知自己的差使比较苦,也只有认命,因为他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才能找得到绳子。

老刀把子也同样找不到,他刚俯下身,老刀把子的掌锋已切在他后颈上,他也就像是一棵树般倒了下去。

天色阴黯,还是有雾。

陆小凤醒来时,已躺在柳青青的床上。

屋里没有人,床头的小几上有一樽酒,酒盏下压着张短笺,“一时失手,误伤尊颈,且喜有酒,可以压惊,醒时不妨先作小饮,午时前后再来相晤。”

看完了这张短笺,陆小凤才发现自己脖子痛得连回头都很难。

这当然不是老刀把子失手误伤的。

可是老刀把子为什么要暗算他?为什么不让他去救叶雪?

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想不通,所以他干脆不想,拿起酒瓶,就往嘴里倒。

半瓶酒下肚,外面忽然有狗叫的声音,开始时只有一条狗,忽然间就已变成七八条,大狗小狗公狗母狗都有,叫得热闹极了。

这幽秘的山谷中,怎么会忽然来了这么多狗?

陆小凤忍不住要去看看,刚走过去推开门,又不禁怔住外面连一条狗都没有,只有一个人。

一个又瘦又干的黑衣人,脸色蜡黄,一双眼睛却灼灼有光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道:“你究竟是人?还是狗?”

犬郎君道:“既不是人,也不是狗。”

陆小凤道:“你是什么东西?”

犬郎君道:“我也不是东西,所以才来找你。”

陆小凤道:“找我干什么?”

犬郎君道:“你答应我—件事,我告诉你两个消息。”

陆小凤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犬郎君笑了,道:“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哪有好消息?”

陆小凤也笑了,忽然闪电般出手,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他的鼻子。

武林中最有价值的两根手指,江湖中最有名的无双绝技。

犬郎君根本无法闪避,就算明明知道这两根手指会夹过来,还是无法闪避。

陆小凤微笑道:“据说狗的鼻子最灵,没有鼻子的狗日子一定不太好过的。

犬郎君腊黄的脸已涨红,连气都透不过来。

陆小凤放开了手,道:“先说你的消息。”

犬郎君长长透了口气,道:“什么消息?”

陆小凤又笑了,忽然又闪电般出手,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他的鼻子。

犬郎君还是躲不开。

陆小凤又放开了手,微笑道:“你说是什么消息?”

这次犬郎君只有说实话,因为他已明白一件事只要陆小凤出手,随时随刻都可以夹佐他的鼻子,就好像老叫花抓虱子一样容易。

“将军快死了,小叶不见了。”

这就是他说出来的消息,消息实在不好。

陆小凤道:“没有人知道小叶到哪里去了?”

犬郎君苦笑道:“连狗都不知道,何况人。”

陆小凤道:“将军呢?”

犬郎君道:“将军在等死。”

陆小凤道:“我知道自己出手的分量,我并没有要他死。

犬郎君道:“除了你之外,这里还有别的人。”

陆小凤道:“别人杀了他,这笔帐还是要算在我头上的。

犬郎君道:“所以你应该明白我是好意,将军跟老刀把子—向有交情。”

陆小凤道:“所以我也应该答应你的事。”

犬郎君道:“我只不过要你走的时候带我走。”

陆小凤道:“就是这件事?”

犬郎君道:“对你来说,这是件小事,对我却是件大事。”

陆小凤道:“好,我答应。”

犬郎君忽然跪下去,重重的磕了三个头,仰天吐出口气,道:“只可惜我没有尾巴,否则我一见到你至少摇三次。”

陆小凤道:“将军在哪里等死?”

犬郎君道:“将军当然在将军府。”

将军府外一片丛林,犬郎君已走了,丛林中却有人像狗一样在喘息。

能喘息还是幸运的,将军的呼吸已停顿。

一个人喘息着,骑在他身上,用一双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这个人赫然竟是独孤美。

陆小凤冲过去,反手一掌将他打得飞了出去,将军面如金纸,心仿佛还在跳,眼还没有闭,乞怜的看着陆小凤,好像有话要说,一个人在临死前说出的话,通常都是很大的秘密。

可惜他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陆小凤俯下身时,他的心跳已停止。

独孤美还在喘息。

陆小凤6把揪起他,道:你们有仇?”

独孤美摇头。

陆小凤道:“他要杀你?”

独孤美摇头。

陆小凤道:“那么你为何要杀他?”

独孤美看着他,喘息渐渐平静,目光渐渐锐利,忽然反问道:“你真的以为我是‘六亲不认’独孤美?”

无论谁都想不到他,陆小凤也很意外,“你不是?”

独孤美叹了口气,忽然又说出句令人吃惊的话,“把我的裤子脱下来oU陆小凤也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笑了笑道:“我从来没有脱过男人的裤子,可是这次我破例。”

独孤美已是个老人,他臀部的肌肉却仍然显得结实而年青,“你有没有看见上面的一个瘤?”

陆小凤当然不会看不见,这个瘤已大得足够让一里外的人都看得很清楚。

独孤美道:“用这把刀割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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