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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百结开灭时-第11章

小说: 百结开灭时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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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



艾梦的额头掌心冷汗涔涔,她原来无论如何不肯相信一个人会为了另一个人死掉,然而此时,她却有追随的渴望。她觉得如果他不在了,这朗朗乾坤也便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她的全部希望、幸福、向往都会随他埋葬!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除了渐响的天雷,渐阴的天色,没有任何动静。她的手握得紧紧的,一步步走近船沿。她狠狠的咬着下唇,直咬得嘴唇泛白。她心里反而不那么恐惧了,有某种同生共死的壮烈激情。她告诉自己,准备好,随时要跳了!她相信有另一个世界,她相信灵魂不灭!



有只海鸟很低的飞过,擦过她的头。她下意识的将头一偏,再朝海面望去时,依稀一圈圈扩大的涟漪。所有的人屏息着,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海面,动静越来越大,有水泡汩汩的冒出来,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看见杨或的脸钻出水面。



水手们在欢呼,艾梦在哭泣。



他拔掉氧气面具,兴高采烈的跳上船,捧着几只海蚌,朝她叫道:“梦梦,我们来挖珍珠!”



艾梦别过脸没有理他。



杨或转到她面前,讨好的拉着她的手,她的眼眶还是通红的:“你生气了?”



艾梦不说话,甩手走掉。



杨或悻悻的,坐下来剖海蚌。他捞了好几个,满心希望至少可以开到一颗珍珠,哪怕只有米粒小也好。



晚餐吃的是烤海蚌。将烧烤车推到甲板上,泡了水吐了沙的海蚌刷上酱料,放烤架上烤几分钟就成了,鲜美无敌。杨或将一盘烤好的海蚌放在艾梦面前,求饶的向她眨眨眼,她只作不见。船员们聚在一起胡天胡地的聊起来,杨或眉飞色舞的描述他被海藻缠住脚踝的惊险潜水经历,所有的人都听得兴高采烈,艾梦将盘子往前面一推,站起来抱臂走向船沿,只是闷闷不乐。



船泊在岸边,明明前几个钟头还下过雨,此刻天空中却挂满了星星,明天想必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海风有点烈,吹乱了她及腰的长发,船头的五彩旗迎着风猎猎作响,星光下依稀辨得原来的颜色。



繁星闪烁的夜空之下,白漆的船头,高高的桅杆,纤细柔弱的身影倚栏而立,长发被海风吹拂着扬起,裙摆随风摆动,像天然的油画,入夜的精灵,神秘而美丽。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甲板上只余他们两人。杨或呆呆的注视着她的背影,看不够她的柔美。



她轻声的叹气。



他将外套披在她身上,从背后搂着她的肩,声音轻柔的说:“梦梦,对不起!”



她的眼泪就那么下来了,没有经过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她转身,扑进他怀中,轻捶他的胸膛:“看你今后还敢这么吓我!”



他安慰她:“就你瞎担心,我怎么会出事!我小时候野得爬树摸鸟,抓蛇打野鸡,从四五米高的地方摔下来也没缺胳膊少腿的,我妈就骂我说我死了她早安生……”



她连忙捂住他的嘴:“不许你说死字!”



他抓住她手腕,黑眸幽深,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我不死!我们都要长命百岁,携手同老!”



她热泪盈眶,唯有将脸深深埋在他的怀里。



他说:“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什么?”她声音哑哑的。



他从裤袋里掏出一个蚌壳,洗得干干净净,透着油亮的光。他说:“你打开看!”



她打开了,里面躺着一粒黄豆大小的珍珠。她难以置信,又故作生气的说:“就为这么个小玩意冒了那么大的险,我才不稀罕!”



他笑着说:“不稀罕,你扔掉呀!”



她哪里舍得,嘴硬道:“纯天然的值不少钱呢,不要白不要,留着吧!”



他大笑起来,凑近她耳边,轻轻的说:“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带着!”



她瞬间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了好几档。



那夜,凉风徐徐的海边,他向她许了一生的誓言,那样的信誓旦旦!她想到神圣肃穆的教堂,庄严的圣母玛丽亚,十字架上的耶和华,佩戴胸花的亲朋好友,父亲牵着的手,母亲笑中的泪,胸捧的鲜花,等候在红毯前的他。



夏日午后的雷阵雨有惊人的气势,闪电凌厉的劈开淡墨的天空,惊醒痴迷于回忆中的男女。



杨或似从梦中惊醒,急切的松了揽着她的手。



她的眼神依旧迷惑的望着他,仿佛他们之间没有一丝改变。



他的目光却注视着墙角,谁家的紫丁香被狂风吹倒,跌在角落里,陶瓷的花盆四分五裂,枝叶随泥土四散着,被暴雨冲刷着流向沟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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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回车上的时候,杨或点了一支烟,开着车窗子抽起来。



艾梦说:“你以前从不抽烟。”



他望着窗外:“人是会变的。”



她问:“你变成什么样了?”



他转头看她,黑眸凝住她的脸。他的表情奇怪,似乎夹杂着一点愧疚。他的声音沙哑:“你不喜欢的样子。”



她笑了,胡说,她想。他什么样子她都会喜欢。



她又问:“你带我出来到底为什么?”



他只顾着抽烟,两眼眯着,眼角的纹路叠在一块儿。



他不言她便不语,这是从前的默契。他望着左窗外,她望着右窗外,视野之内没有交集。



广播里放着懒懒的萨克斯风,暴雨过后有清凉的风,她以为这样沉寂的过了许久许久。



他终于说:“你恨过我吗?”



她回答:“恨过。”



他又问:“那现在还恨吗?”



她想了想,说:“我不知道。”



他还在问:“将来,你会更恨我吗?”



她不解,望着他。



他亦望着她,眼里有求恕的虔诚。他难道不知道,她永远不会真正的痛恨他?他是她的梦,他是她的一生,一个人如何会恨自己全部的美好?



她摇摇头,说:“杨或,我不懂你,以前不懂,现在更不懂,也许我从来没有懂过你。”



他赞同的点点头,说:“我也不要你懂!回去吧!”



她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还能努力到什么地步,她毕竟有着自尊。她说:“好,回去。”



他送她到公寓,下车帮她开了车门。他站在车门前,她站在车门后,对视。她的嘴唇又动了动,他却先说:“好好休息!”



她看着他果断的钻回车内,决绝的驾车离去……



她掏钥匙开底楼的铁门,一个女人闪了出来,双手横抱,冷冷的:“你果然又跟他联系了!”



她的手抖了下,回头,那女人烫着头发,穿一身天蓝套装,冷冷的瞅着她。



“妈!”她叫道。



第十二章



她母亲年轻时也是个极美的人。母亲的青春留在六七十年代,那还是经济落后衣食不丰的时侯。她好几次看到泛黄的老照片,妈妈梳着两个大油辫子,清亮的眼睛闪闪有神,在一排的集体合照中脱颖而出,美丽的有色有味。



许是那样的年代过来的人,许是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毕竟不同于少女时期,许是母亲读的书不多,她妈妈的思想却不如容貌般有色有味。



那又如何怪得了她呢?艾梦明明知道,天底下的人,从古至今,上下五千年的走来,怎么脱得了一个俗字?她妈妈是俗人中的翘楚。



那么美丽的一个女人,不动不语时像一幅画,像一首诗,像一篇散文,却只能在不动不语的时候。她妈妈说话时举止优雅,形态端庄,然而嘴里泄出来的东西却像是配音员念错了台词,令你莫名的别扭,怎么一件好端端的,美丽干净的事情,到了她妈妈的嘴里,就变得如此猥琐,充满着心机和目的。



艾梦想,父亲一开始一定是爱着母亲的。他们有一段完整的爱情,一见钟情、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互许终身。然后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子。爱情不就是一场幻梦吗?人的一生都在经历着丑陋难堪和现实,好容易捉住了爱情,那还不得掏心掏肺的意淫其中。把所有美好的真心的纯洁的透明的无私的都投入其中,爱情像锅里煮着沸腾的大杂烩,放的都是好料,味道自然浓稠香滑。



然而沸腾的爱情只有两个出路,要不满溢了止火,要不烧干了破锅。破了锅留下念想尽成了昨日之日不可留,止了火却灭了温度,一个一个的都原形毕露。



父母的婚姻就是原形毕露的悲剧。父亲是典型的知识分子,又沉迷于诗词文学,他也许无法容忍一个终日对着他耳根子说着俗不可耐的话的女人。她妈妈有种能耐,可以将家庭生活中的每一件细碎的小事翻说扩大,一直扩展到每个人自尊的底线最不愿意听到的话,用最难听的方式说出来,直接而伤人。



艾梦的记忆里,父母常常吵架。母亲总在吵过之后迁怒于她。因为她像父亲,她沉静,寡言,喜欢隐在书房里看一整天的书而不与母亲交流半句言语。母亲看不懂他们,他们是一体的,她是孤独的。艾梦觉得她也可怜,可怜得把自己的青春美丽愣是折腾成了黄脸婆。



母亲只是心灵上的黄脸婆,外表看来,她依旧端庄,岁月给了她更加浓郁的女人味。



她与舒诚分居之后,这是她妈妈第一次找到这里。实际上自结婚之后,艾梦就很少回娘家,搬出来后,也从未回去过。她以为娘家是她梦破碎的地方,她妈妈是她幸福破灭的罪魁祸首。



艾梦很小的时候开始,她们母女,两个女人,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僵持着,暗地里斗着劲。她明明是从母亲肚子里剖出来的,喝的是母亲的奶,穿的是母亲亲手织的毛衣,但她就是不像母亲,一丝一毫都没有遗传到她。她们没有共同语言,没有交流,她不懂她的想法,她也不懂她的向往。



然而母亲毕竟是母亲,母亲毕竟对自己的骨血有一份天职的母爱。母亲试图与她沟通,母亲试图帮助解决她成长过程中难以避免的烦恼,她却本能的拒绝。



人都是物以类聚的动物,本能的排斥着异类。



母亲恼怒,用极丑恶的话语说她,她的对抗方式是沉默。艾梦知道,沉默是她的武器,一直到结婚之后,生子之后,沉默仍然可以伤害到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在沉默中,她习惯了冷漠,习惯了超脱的看待这个世界。她冰封的不错,直到遇见杨或,才开始解冻。



与母亲的矛盾是隐晦的,藏于地底下的,杨或的出现,终于让这种矛盾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没有明说,她们母女并不合谐。



她开了门,母亲抱臂走进来,前前后后的环视一圈,闲闲坐在沙发上,声音依旧冷清:“高层的复式公寓不住,跑这来过民工生活啊!”



她沉默。



母亲轻哼一声,又说:“你是不是遇上他了,才执意要跟舒诚离婚?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艾梦说:“跟他无关。”



母亲说:“那为什么?舒诚那么好!”



艾梦说:“都是你们说的他好,我不觉得。”



母亲的腿朝前一蹬,挺直腰板睁圆了眼:“舒诚他哪里不好?人品相貌才干家世都是极好的,你就会暴殄天物!”



母亲倒是说了一句成语,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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