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诀-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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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的时候,如果大门外停着几辆车子,门口出入些打扮利落面目警觉的人,那应该是君先生回来了。
君先生回家吃饭的日子,家里的气氛变得不一样了。说不出到底有哪里不同,只是平白的每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厨房里的气氛豁然高涨。厨子张多宝平时一副蔫蔫活不起的样子,这时一下子来了精神。一边备料还一边哼着评弹小调。看架势是牟足了劲要大显身手。
单单一个菜饭,咸肉切小丁,肥瘦均匀颜色鲜亮。青菜碧绿爽脆,米饭粒粒饱满,泛着亮晶晶的油光。一掀锅盖,肉的浓香,饭的甜香,菜的清香,弥漫开来。不自觉要流口水。
我旁边看着,忍不住拿调羹偷偷挖一小口来吃。被张妈看到,轻轻打我的手背。我不理会她,只管嚷着“多宝阿叔,太灵了,等会我要用大碗盛饭。”
厨房里忙碌的几个人都心满意足的嘿嘿笑起来。
君先生嘴巴不挑剔,却刁钻。他是苦出身,饭食不求精美珍贵,只一定要地道的本帮家常口味,讲究浓油赤酱、甜咸适宜、清醇和美。最是讲究按节令吃菜。
春笋上市,要吃腌笃鲜。清明前吃刀鱼,骨头嫩、肉质细腻。一出五月,大蒜头肥壮,最宜烧黄鱼。到了六月就吃虾子,头上有脑,肚里有子,最最鲜美。九十月份入了秋,吃砂锅鱼头汤,那时节青蒜上市,放上几根,清香扑鼻,甜鲜可口。
不知道是人多吃饭特别的香,还是因为多宝阿叔做菜上了心,君先生回家的晚上,晚饭总是吃得热火朝天争先恐后。傅斟足足比平时多吃两碗饭。
以君先生的解释来说,傅斟从小就喜欢抢他的东西,总觉得他的一切都比自己的好,吃的都比自己的香,衣服都比自己的暖和,连枕头也比自己的松软。
转眼到了端午,家里早早包好粽子,我爱吃板栗红枣粽,包得紧实小巧,香香糯糯的,蘸着白糖尤其好吃。君先生偏好咸蛋黄大肉粽,大肉一定要肥瘦相间,油脂饱满。傅斟对这些并不上心,他讨厌一切粘软的吃食。
节气里头吃“五黄”插艾草,一家子都忙活起来。我自告奋勇帮多宝阿叔打下手。私心里想偷师磨练磨练厨艺。
刚要走进厨房,看到傅斟和阿三两个在里面。傅斟正往布袋子里捡粽子。各式各样口味的捡了一大包,交给阿三,悄悄嘱咐他送去王家码头。至于送去给什么人,并没听真切。隐约好似说给哪一位亲戚娘姨的。
粽子不是什么金贵物品,这样家常东西送人,对方若不是生活十分困苦,就是关系很亲近了。
既然是背着人的,我自然不能这样跑进去,但若此刻退出来,反而显得尴尬。只得等阿三走过的时候,故意做出不经意的样子随口问他:“阿三,到哪里去白相?”他匆匆忙忙答道:“小老板差使我,嗯……去办点事。”
直到傍晚功夫,阿三才返回来。彼时一家老老小小正坐在大厅里闲话家常。阿三依旧是悄无声息的走进来。贴着墙角站定。默默听着别人说话。
不一会功夫,傅斟借个由头上楼去了。随后阿三也悄悄跟了上去。隐约觉得那一晚,傅斟的眼神总有淡淡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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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07章 顺泰 。。。
这一年梅雨来得早,整日里漂雨丝,黏黏腻腻的浑身不爽快。连衣服被褥都泛着潮气。
早上睡眼惺忪的一走出房门,看见阿三蓬乱着头发,可怜巴巴的站在傅斟的门口。张妈在边上扯着他,与他小声嘀咕着什么。
见我出来了,阿三提着裤脚管蹑手蹑脚的小跑过来,凑近了,哼唧了半天,挤出一句:“顾小姐,早上好”。一副温温吞吞的样子。
我不耐烦的发问:“这样早啊,阿三,什么事体?”阿三磕磕绊绊的讲了一大通,总算搞清楚原委。
一大早顺泰码头上来了电话,说是夜里有一批货被人抢了。伤了几个人,货不知下落,抢货的人也来路不明。想叫醒傅斟去处理,又怕挨骂。去求助张妈,张妈哪管什么公事私事,傅少爷睡觉才是天大的事。
不等阿三唠叨完,我直接敲响了傅斟的门。
顺泰码头不大,但是声誉好,买卖兴隆。九爷一向很重视。
早先由傅元白掌管。傅元白出事之后,君先生代为管理了一段时间,等到傅斟回了上海,由九爷做主,全数交还给了傅斟。
对此不服气的大有人在,尤其是跟着君先生的几个,都愤愤不平。码头的运作早已上了轨道,分管大小事务的都是早年追随傅氏的老人。傅斟并没在上面花什么心思。但码头毕竟算是帮会的产业,真出了什么问题,只怕会让九爷为难。
傅斟果然一脸怒气的开了门,看到我们三个人一并站在门口,猜到一定是有事,并没发作。我简单的把事情向他转述了一下,他略一沉吟,命令阿三准备车子。自己先打电话,交代把受伤的兄弟送去医院妥善照顾,加派人手看管仓库。又命人知会巡捕房那边,以免巡捕方面不知就里造成什么误会。再者联系九爷那边的安哥、戈良等人,追查抢货人的身份。
这一边张妈趁他讲电话的当口帮他穿戴整齐收拾停当,挂上电话就急急忙忙出门去了。我也一起跟着过去,希望能帮上什么忙。
傅斟没睡醒,神色迟疑目光呆滞。一上车,赶紧遥下玻璃,点上根烟猛吸起来。
司机阿权骂咧咧的叫嚷道:“码头的纷争虽然不少,但是咱们顺泰一直是很太平的。有九爷的名头坐镇,谁他妈的不要命,打主意打到咱们头上来了”。
阿三挠着头小声插话道:“顺泰一直很守规矩,哎呀,按说不会开罪别家的。”
我询问道:“要不要找君先生帮忙?”
他们三个一起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我自知说错了话,急忙改口说:“会不会是这批货不一般,早早已经被人盯上了,人是冲着货来的,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呢?”
傅斟倦怠的撑着眼皮,咬弄着嘴唇思索着,半天缓缓说道:“顺泰的油水太大,惹得里头外头大大小小都看着眼红。可恨让那些等着钻空子看笑话的人遂了愿。”
说着话,眼睛漫无目的望着窗外。街边小人书摊子上,零零散散几个半大孩子坐在条凳上专注的看着。两个穿洋装红皮鞋的小姐妹在翻弄着木头架子上花花绿绿的书册子。再过去,一个穿灰蓝色土布罩衫蓬头垢面的女人一瘸一拐的走过。
傅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一阵慌神,手里的烟灰掉落在外套上,吓了一跳。
到了码头上,几个管事的早已等候在那。大厅里面四处坐定,纷纷点起烟卷,霎时间屋子里烟雾缭绕迷蒙一片。
傅斟先开口问道:“受伤的兄弟情况怎么样?”
一个小眼睛满脸麻子的人,赶紧凑上来汇报说:“伤了七八个,都送去医院了,老金和一个新来的,两个比较严重。其余都是皮外伤。养上几天就好了。”
旁边姓胡的大胖子,一身肥肉扎扎实实,冒着热汗接话道:“老金准是又喝高了,才不知死活往上冲,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岁数了。”
说话有点口吃的库管翻着白眼感慨道:“也……也不能怪老金,自……从刘善德跟他掰了以后,他整个人都蔫了。他……他一直把刘善德当亲儿子看,姓刘的真是个白眼狼。”
胡胖子不满的反驳他:“这种事情,竖了天梯谁不往上爬,难得一朝受了赏识,总不能给个老家伙生生扯后腿吧。”
七嘴八舌又扯了一大通不相干的,傅斟无奈的砸吧着嘴,手指敲了敲桌子,众人渐渐安静下来。傅斟又问:“被抢的是些什么货品?”
小眼睛答道:“听说是丝绸吧,都封条封着呢。具体就不大清楚了。”
傅斟略有不满的翻弄着手里的单据,指着中间的一页质问道:“这上面清清楚楚盖着你的签章,你告诉我你不大清楚?”小眼睛嘻嘻的赔笑,低头不语。
傅斟又举起单据转头问胡胖子:“江浙的几家大丝绸商号,一直都是庄老板的主顾。什么时候改换咱们顺泰了?”胡胖子支支吾吾的回说:“这些买卖是先前刘善德找来的。他说这些个商家因为价格上和庄老板那边谈不拢,想换咱们试试。我当时算计,咱们价格压低点,他多做几趟也就回来了。若以后满意,可以拉来不少新客。”
傅斟想了想,并没说什么。又问库管:“入库的清单都谁手里有?”库管略一思索,回答说:“只……只有我和麻子手里有。不……不过老胡老刘他们谁接的生意我们会把具体情况口头通……知他们一声。方……方便他们与客人接洽。”
这时一个电话进来。好像是戈良打来的。傅斟嗯嗯啊啊的应答着。神色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挂上电话,傅斟点上一根烟,默默吸着。几个人见他不说话,自行讨论起来。
有人说会不会是惹恼了庄老板啊,咱们抢了人家的生意所以人家抢回去。有人说不会不会。庄老板和君先生还是有些交情的,总要留三分情面。立刻有人插话说,今时不同往日。话到这边自然打住。已然是明着给傅斟没脸了。
傅斟不以为意,一根烟吸完,捏着用力在烟灰缸里按了按,随口问道:“刘善德呢?”
众人面面相觑。半天,胡胖子不大肯定的回答说:“许是君先生差遣去办事情了吧。”
傅斟用手扇了扇眼前的烟气,冷笑着说:“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响。”
胡胖子哎呀的叹着气赔笑说:“他也不过就是想多接些生意。没想到会惹来这样的麻烦。”
傅斟斜眼瞄着他,端详了一阵,忽然噗嗤一声乐了出来。似笑非笑的说:“胡胖子,一定会有比你蠢的人觉得你聪明能干。继续这样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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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08章 对错 。。。
胡胖子听不分明是否在损他,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边上众人跟着嘻嘻笑了起来。
傅斟这边正了正脸色,叮嘱众人,货物的下落很快就会有眉目。目前先安抚好工人,尤其是受伤的兄弟。其次点算仓库中是否有其他货品的损失。再则码头上下严格保密,万不可将遗失货物之事泄露出去。
众人受了命,各自散去。傅斟叫来阿权,在他耳边轻声叮嘱一番。听得阿权不住点头。然后也去行事了。
我问傅斟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傅斟没好气的答说:“除了刘善德那个龟孙子还有谁?”
我疑惑不解的问:“刘善德既然是帮顺泰做事,生意又是他接回来的,这样监守自盗他能捞到什么好处?”
傅斟叹气道:“无非是为钱为权。”
原本一直以来刘善德和他师傅老金都在傅元白手底下做事。傅元白一死,君先生接手了顺泰。不知怎么,给刘善德逮着机会,跟在君先生身边,取代老金,统管码头一应事务。
等傅斟一回来,一切人事恢复到早年傅氏的原状,刘善德本想登天,没想到转眼就一个跟头栽下来。他自然不服气。几次想煽动码头上的弟兄闹事,都被老金给生压下来了。若不然,他今天也不会下狠手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