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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独家皇后-第333章

小说: 独家皇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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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瞬间想到了什么,尴尬道:“儿子耽搁母后沐浴就寝了……那儿子就先……”

    “不是我要沐浴。”

    朱厚照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母后不会是要……”

    “没错,是给你爹爹擦身用的。”漪乔想的很简单,总不能这么久都不洗澡吧,何况他那么爱干净的人,到时候醒来当然要干干净净的才行,

    朱厚照不知道也不会理解自己母后的这种想法,他看着母后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只觉后背直冒冷气。

    他原本还想和母后商量一下把爹爹换个地方安置的事情,现在看来这根本没得商量。

    朱厚照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严重,开始认真琢磨要不要让太医来给母后看看。

    漪乔瞧着儿子忧心忡忡地离去,大概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可她不会解释也不能解释。

    她回想起墨意今日看她的眼神,觉着他大概也认为她有点疯了。

    那些厮役、婢女、婆子,虽然对她言听计从也从不多嘴,但他们估计也觉得她脑子有毛病。

    他们应该都认为她疯了。

    可那又如何呢,她知道自己是正常的就行了。到时候他们自会知道,她是对的。

    漪乔打心眼里不想让别人看着祐樘沐浴,以前她都会特意吩咐女官和宫女们备好一应盥沐用具后就退出去待命,必要时再入内服侍或者由内侍代劳。再或者,她若是其时还没有睡下,会亲自过去侍应。

    所以眼下,漪乔也是亲力亲为。虽然她转念想想,把这差事交给其他人,估计还会把他们吓得不轻,但她仍旧是抱着护食的心,并且没有任何害怕的觉悟。

    即使真是尸体,她也不允许别人窥视。

    为祐樘擦完身换好衣裳,她自己也盥栉停当,她已经疲累不堪。

    躺在床上,她觉得有些闷热,又起身开了窗,这才重回床上。

    正要躺下,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偏过头去看他。

    明日就是他的周年祭,已经过去快一年了。

    又快到五月初七了。

    这个日子已经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她一想到初七临近心里就发慌,所以一直刻意不去想。照儿昨日才带着荣荣和她一起过了端午,今日就又跑来看她,大约也是怕她胡思乱想。

    漪乔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只觉恍惚不已。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她正提心吊胆地守在祐樘床前。他当时出血不止,她怎么擦都擦不完,吓得她手抖不已。后来他的血终于止住,她以为情况转好,却没成想一切都是枉然。

    那她现在做的这些呢……

    漪乔无意识地扣紧手指。

    肯定会有用的。

    她俯身抚了抚他的脸颊,只觉触手冰冷。

    今年的这个夏天虽也炎热,但比去年好得多。去年的这个时候简直热得诡异,要把人烤化了似的,她一个健健康康的都受不了,何况祐樘当时正饱受热症之苦,内热外热之下,他弥留的那几日,大概如同身处炼狱。

    身灼不能退热,饮水不能止渴,心悸进而绞痛,他是生生被热症折磨死的。

    漪乔的手指在他眉眼间流连片刻,静静凝视着他。

    他如今浑身冰冷,大约再不会怕热了。

    漪乔伏在他颈窝间,与他十指交扣,轻声呢喃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背至最后,“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两句尚未落声,她就觉得喉间哽得慌。稍稍一动,才发觉眼角有泪溢出。

    她起身飞快地擦了泪,握着他的手,缓了缓才出声道:“我今日去看了蓟门烟树,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好看的……你回头再带我去看一遍好不好?”

    她拉着他,开始给他讲述今日外出的见闻。只是她原本就因为血祭伤了元气,今日又累了一天,一直到现在才消停下来,和他说着话她就趴在他身边睡着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从噩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又没了睡意。

    枯坐了半天,一直没听着钟鼓楼的报时,她才混混沌沌地想起因为今日是他的忌辰,所以今晨是不鸣钟鼓的。

    这已经不知是她第几次被噩梦惊醒了。自他走后,她就总做噩梦,一遍遍梦见他被病痛折磨而死的场景,一遍遍重历当时的恐慌绝望。

    她之所以还没有被这种煎熬折腾得精神失常,也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有盼头。

    人活着总是需要些希望的。

    漪乔望着泛起鱼肚白的东方天际,在心中默祷。

    日子像水一样流过。

    宫外的生活自由很多,想出门随时都可以,不出门时还能养养花喂喂鱼。原本应当惬意不已,但漪乔还是觉得空落落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那一日后不久,照儿说她气色太差,非要让她入宫瞧太医。漪乔想着反正她现在确实需要调养,就答应下来。

    再次入宫,她发现那些昔日伺候她的老人儿全被换掉了。她自然知道这是儿子为了不露馅儿刻意为之,但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询问之下,得知儿子已经做了妥善的安置,对她们尽皆厚待,这才安心些。

    因为祐樘那场要命的大病,她已经对太医院其他太医失去了信任,因此点名要汪机师徒来请脉。

    但不曾想,汪机已经致仕离京了。从陈桷口中,漪乔得知了个中缘由。

    原来,虽然已经时隔一年,但汪机一直对先帝之死耿耿于怀。原本明明治好过无数次的病,这一回却没能医好,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病者死在面前而无能为力,这对于活人无数的汪机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他实在无法接受,始终自责不已。因此,在搜集好所需医典之后,汪机便不顾众人挽留,在不久前请辞返乡,回祁门发愤著书,专心研究医道。

    “微臣原本也要随家师回祁门,但家师说让微臣再在太医院历练几年,”陈桷低头道,“家师还交代,要微臣尽心为娘娘办事,保娘娘安康。如此,也好稍稍报偿娘娘与先帝的知遇之恩。”

    漪乔心里五味杂陈,感喟道:“汪先生其实不必自责的,此事不怪他。相反的,我还要感谢他,他帮了我不少忙了。”

    陈桷正要客气几句,又听她继续道:“还有阁下。二位的尽心尽力我都看在眼里,一直感怀在心的。”她每每想起当初在百泉书院的经历,就禁不住庆幸自己能慧眼识珠。

    陈桷见她如此客气,一时惶恐不已,赶忙跪地道:“微臣……”

    “好了,不用跪来跪去了,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漪乔挥手示意他起身,轻叹一声,“帮我开几个调理身子的方子。”

    陈桷觉得有点奇怪,娘娘也不问诊脉的结果直接这样吩咐是什么意思?

    漪乔见他愣着不动,不禁问道:“怎么了?我的身子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娘娘就是身子虚,元气不足,”陈桷犹豫着道,“微臣只是……”

    “奇怪我为什么直接让你开方子是吧?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当然最清楚,”漪乔想了想,又交代道,“再写一些各个时令宜食的补品,写好之后不要拿去御药房,直接给我。”

    陈桷心中疑惑,但也不好询问缘由,只应声照做。

    漪乔的身体一直都很好,除了孕期以外,她基本不会刻意进补。何况宫中御膳本就精致又丰富,不需要额外增进营养。但是眼下,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渐渐虚弱下来,不多加调养,她都担心自己撑不到明年。

    看过蓟门烟树后,燕京十景里还有一半没有看,她查好了路线排好了时间后,就趁着她每次血祭完歇得差不多了,一一看去。然后回来之后,她再一一讲给祐樘听。

    她有时候会趁着外出,再拐到别处去。所以,她也会时常与他说起什刹海的湖水,楼桑村的桑树,香山寺的红叶,白云观的丘处机像,玉泉山的裂帛湖,或者画眉山的温泉。

    画眉山风光秀美,山北的温泉更是一绝,她琢磨着回头一定要拉着他一起去泡泡温泉才好。

    她开始去更多的地方,发掘更多的景致,也按照他遗书中所说,代他去领略这个世界。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漪乔每回与他说完外出的见闻,都不忘强调一句,“我可不要一直代你去看。”

    “我要你跟我一起去看。”她俯在他身侧咬耳朵道。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身体一日弱似一日,到腊月的时候,已经几乎经不起出门的折腾。但她的身体越来越差,精神状况却越来越好。原因很简单,只差三个月她就熬到头了。

    不能出门,她就索性呆在房里练琴打谱子,反正外头天寒地冻的,她也乐得在暖融融的室内窝着。

    腊八节这日,她正打着谱子,就有婢女通传说云公子到访。她略有些意外,随即吩咐将人请进来,又低头继续手头的事。

    自从大半年前他找过她那次之后,他也只来过两三次,每回来都不过和她讨论一下著书中遇到的问题,没有再提过阻止她血祭的事。只是今日腊八,他应该比较忙才是,突然过来倒让她有些惊讶。

    墨意进来时,身后跟了两名小厮,小厮怀里各抱着一个书箧。墨意吩咐将书箧放下,便命两人出去候着。

    “这里面装的,都是你写的手稿?”漪乔看着那两个大书箧,微微吃惊道。

    “嗯,不过有些东西只是随手写来的,不一定能用得上。”

    漪乔正要问他到底又写了多少,抬头便瞧见他略有些为难地站着。她瞧了瞧他身上毛绒丰厚的紫貂裘和额头上沁出的细汗,瞬间明白了什么,淡笑道:“这屋里头似乎是太暖和了些,你随意便好,不必拘泥。”

    墨意笑笑,除下身上的貂裘,道:“外头冷得伸不出手,你这屋里倒是暖如阳春。”

    “我今年格外怕冷,一早就让他们烧了地火龙,又搬了两个大熏炉来,所以尤其暖和。”

    墨意从她话里嗅出不对劲,神色微滞,遂将她打量一番,面上的淡笑当下敛去,面色沉肃道:“你还不打算停么?”

    漪乔知道他在说什么,一面拨按琴弦,一面道:“你知道我不会放弃的。”

    “你有没有瞧过你的气色有多差?”

    “我知道。不过我一直在调养进补,照儿还时常让太医给我诊脉,没事的。”

    “我每回见你都觉得你又羸弱一分,如此下去,你不怕你有个好歹么?”

    “没事,我身体底子好。”

    “底子好也经不起你这样折腾吧!”墨意有些气恼,面色微冷,紧紧盯着她,“我听说你许久没出过门了,是不是也是被身体所累?”

    “这数九寒天的,出门也是挨冻,呆在屋里不是挺好。”

    墨意见她根本不以为意,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无奈。她的脾气也是倔得很,他知道他再如何说都没用,但眼见着她为一件虚无缥缈的事这样罔顾自己的身体,他实在担忧不已。

    五月份找过她知道她在做什么之后,他就去了碧云寺找方丈慧宁询问事情的始末。只是慧宁似乎有所顾忌,不愿和盘托出,只一再担保漪乔没有受骗,让他稍安勿躁。他后来查到了道士青霜,那道士也说有些事还是不说为好,但嘱咐他明年三月的时候多注意漪乔那边的动静。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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