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皇后-第2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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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心中百转千回,然而再多的苦痛挣扎也只化为嘴角一个复杂难言的笑。
“乔儿不是一直都想跟我学琴么,”他低头看向她,笑了笑,“都嚷嚷了两三年了。我这几日难得有空闲,正可开始教琴。”
漪乔从他方才的沉默里感受到一丝异样,但此刻偏头看过去却发觉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她心里感叹也不知他心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面上笑道:“陛下不问我要束脩了?”
“一个照儿一个荣荣,这束脩交得差不多了。”
漪乔斜他一眼,继而又笑道:“这琴嘛……我还是六七年前在张家时学了些底子,陛下心里要做好准备,到时候不要被气得吐血啊。”
“乔儿放心,我连乔儿做的绣品都看过,没什么扛不住的。”
“你你你……”
祐樘笑着拍了拍她黑沉的小脸:“走吧,该用膳了。对了,还要叫两个乳母来看护着荣荣。另外,我之前拟好了一份饮食禁忌,方才出去差人送到尚膳监去了。乔儿坐月子期间处处都要多加注意,近来天寒,轻易不要出去……”
对于自己的短板被戏谑,漪乔心下大囧。但随后听到他这番近乎唠叨的话,又不禁抿唇一笑,任由他拉着去用膳。
漪乔原本以为他只是说笑,却没想到,次日他还真的拿来了几本琴谱,又差人搬来一架琴,笑吟吟地冲她招手让她来试音。
她对这类文人雅事并不热衷,之前说要跟他学琴主要还是为了迎合他的喜好,能更好地融入他的世界。
漪乔原本是拿出了当年在课堂上的劲头想认真修好这门课,可她忽略了她身边还有个活泼好动的猴孩子。她无数次地扶额想,为什么这爷儿俩的性子如此南辕北辙。难道真是由于童年经历差别太大了?
她坐月子期间不能久坐,于是祐樘多数时候都让她躺在床上听他讲听他弹曲子。
漪乔的心思并不全在这上面,她还惦记着去百泉书院的事。只是眼下她坐着月子,外面又冰天雪地的,暂时去不了。她思虑着这些,躺着躺着就开始分神,然后渐渐困意泛上来,阖上眼皮睡过去之前隐约听他拨了拨弦,叹息说这琴的音色不够好云云。她迷迷糊糊地想,为什么她觉着都差不多……
一个月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二月中旬。
这日,祐樘正在弘德殿里批奏疏,忽见内侍来通传说内官监太监李广求见。他并未在意,以为李广是来奏请内官监的寻常事宜,却未曾想他竟是来献琴的。
李广跪地叩首道:“启禀万岁,此琴名曰‘霹雳’,乃一乡人家中祖传古物,此人此次入京是专为卖琴而来。小的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拿到手,特来献于圣上。”
祐樘仔细查看了内侍呈上来的古琴,越看心中越是惊叹,及至将琴放稳试了试音,不由会心一笑。
他垂眸沉吟片刻,旋即看向依旧跪伏于地的李广道:“那乡人呢?”
李广见万岁仔细地瞧了那么久,心中便知这琴是入了皇帝的眼,当下便松了口气,心头暗喜。此时见万岁如此问话,心思一转便大约猜到了用意何在,连忙顿首道:“回万岁,小的不敢让他候在宫门外,已差人将之安置在了皇城外的客栈里。”
祐樘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下方规矩跪着的人,忽而淡淡一笑。
李广这人他之前零星见过几次,但并未留意过他。他方才那句问话确实另有弦音。他喜好的那些文人雅事,在外廷那帮无所不参的御史言官眼里,都是不当之举。今日之事若是被那群专会挑刺的言官知道了,明日纠劾他的奏章便会雪片一样落满御案案头。
他有一次见画工吴伟的一副画作颇妙,心悦之下便赏了吴伟彩缎数匹,却也不忘交代他快些拿走,不要被前头那帮酸腐文人知道了。毕竟,麻烦能少一桩是一桩,节外生枝从来不是好事。
今日献琴之事自然也是同理。
这李广人伶俐还挺会办事。近来他在教授皇后琴艺之事他八成是打听到了,再过些日子又是皇后的生辰,这献琴的时机怕也是特意选好的。
祐樘又将那架古琴仔细端量了一番,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琴确乎是好琴,该赏。”
李广将头埋得更低,一颗心却是紧张得砰砰直跳。他竖起耳朵等了半晌,忽闻圣上开口道:“出内帑金千两赐予那乡人。”
李广顿时瞪大眼睛,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险些忘了代人谢恩。
一千两黄金!那可是近乎等同于万两白银!!
殿内侍立的内侍们也是纷纷倒抽一口凉气,暗叹自陛下临御以来,罕闻有浓赏若此,今日真真是奇了。
李广谢恩之后见万岁似乎已经赏赐完毕,有些心灰意冷,他筹谋了这么久竟然只是为他人做嫁衣。他见陛下只是命人将琴收好,心里正想着要不要告退,却又听圣上玉音悠悠传来:“自今日起,内官监掌印李广即兼任御前牌子。”
李广闻言一怔,随即即刻反应过来,面上一喜,忙不迭地叩首领谢皇恩。
祐樘眸光暗转,嘴角划过一抹意味难解的笑。
第一百五九章 皇后知道么()
如今是弘治七年,还有十一年……
漪乔默默想着心事,披着一件水貂皮大氅,在宫后苑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绛雪轩。
绛雪轩还如当年那样,没有华丽的金线朱丹,清一色的斑竹纹油漆彩绘,令整个轩室仿若掩映于翠玉竹林之中一般,不加任何油饰的金丝楠木门框窗棂更显出古朴的本色,在一众精致奢华的殿宇亭榭中尤显素雅清幽。
漪乔望着面前的三间抱厦,忆及往事,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她对这里保有极为深刻的印象。
七年前,她初入宫廷,第一次来宫后苑瞧新鲜。走着走着便听到琤琤琴音如丝如缕地飘过来,循声前来就瞧见了正端坐着于抱厦前凝神抚琴的他。
他当时面对着安乐堂的方向,她至今犹记他那时的神情动作。纵然后来万亦柔的忽然出现给她带来了些不快,也为他们之后的那次决裂埋下了隐患,但她如今脑海中闪现出当时的场景,依旧忍不住微笑。
那个时候他尚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他们刚大婚不久,她怀着极端复杂的心情步入宫廷,以妻子的名义与他朝夕相伴。漪乔回想起当初的种种,不禁低笑出声。
其实她自从亲迎那日随他一同入了紫禁城那一刻起,心里便已经开始撇掉当初盘算的远走高飞的念头了吧?
她一开始便知道这是一场交易,却又在无意间逐渐淡化这样的意识。只是这似乎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他太优秀又对她太好,且不论那好是本身性子使然还是出于喜欢,她从初见时便对他心生好感,当时心里虽也是绷着一根弦却终归是揣着满满的少女心性,不栽进去才怪。
她当初一定是中了邪了……明知道他心思深沉,没搞清楚状况也忽略掉了他皇太子的身份就任自己的感情疯长,现在想来真是不知死活啊!明明平时做事还挺谨慎的……
漪乔默默低头扶额,心里暗道还好他也一起栽了……还好她眼光足够好,有幸成为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宠后……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正胡思乱想间,忽见一直领着一班宫人远远跟着的尔岚走上前来,禀告说陛下让她即刻回乾清宫。
她心中诧异,但他只传了这么一句话,她也只得先将自己的疑惑压下去。
漪乔一入东暖阁,便见祐樘一身常服,正抱着儿子俯身和摇车里刚足一月的小女儿笑语着什么。
她突然有些恍惚,从成化二十三年到如今的弘治七年,真的已经过去了七个年头。
那么他们还有几个七年呢?
“母后!”朱厚照在自家爹爹直起身后一抬头便看到了正静静注视着他们的人,抢先喊出了口。
漪乔应了一声,继而对上祐樘的视线,冲他扬唇一笑。满屋的宫人内侍见她进来便赶忙跪下行礼,她摆手令众人平身,一路款步上前朝祐樘福身一礼,笑道:“不知陛下急宣所为何事?”
“自然是叫乔儿回来一同用晚膳的。”
漪乔一愣:“就这个?”
祐樘放下儿子,嘴角勾笑:“不然呢?我听宫人说乔儿去宫后苑散心,可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见回,便差人去传话儿了。”
漪乔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怔愣道:“可……眼下才申时二刻啊……”
“我今日事少难得空闲,早些用膳不好?”
“好好,”漪乔点头附和,故意笑得谄媚,“陛下说好便好。”
祐樘瞧着她那样子不由微微挑眉,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
漪乔低头掖了掖摇车里小不点的小锦被,一起身便调转方向,抬手点上儿子的小鼻头:“今日教的课业都学会了没?”
朱厚照重重点头:“嗯嗯!”
“字也练完了?”
朱厚照再次点头,乖巧道:“就是练好了才来看妹妹的。”
“真的?”
朱厚照有些委屈,声音愈加软糯:“儿子没有骗母后……母后不信可以问爹爹……”说着,抬头望过去。
祐樘颔首,微微一笑道:“长哥儿确实做完了今日的课业才来看荣荣的,我都亲自查过了。”
漪乔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继而又朝儿子勾唇一笑:“马上就开春了,每日五十字可要加到一百字咯。”
朱厚照鼓了鼓腮帮子,低头小声应道:“知道了……”
明朝皇子每日都要练字,春夏秋三季每日一百字,冬季由于天寒所以人性化地将字数减半。朱厚照眼下已经到了读书识字的年纪,虽然没有正式出阁讲学,但这之前的礼仪和文字教授也是不能落下的。
兴许是遗传到了他父皇的优良基因,朱厚照小小年纪便颖慧异常,无论是背诵还是识记从来都不费功夫,教上两三遍他便能牢牢记住。此外,他虽然人小却十分谦逊知礼,负责教授的几位侍书俱对太子赞不绝口。
漪乔总认为历史上的明武宗幼时应当很是顽劣,于是特别注意对这孩子的规导,却不曾想原来他这样乖巧。除却平日里活泼好动了些,这孩子还是十分听话懂事的。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很好!一切都在朝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再接再厉!漪乔暗暗松口气,却也不敢放松,毕竟这只是开始,等他出阁讲学之后才更要倍加注意……
祐樘瞧着她脸上的神色变换,嘴角微勾,转首对儿子笑道:“你母后又在算计你了。”
“啊?”朱厚照眨眨眼,墨玉一般的眼眸流露出一丝好奇探究的意味,歪着脑袋打量自己母后。
漪乔撇嘴偷瞄了祐樘一眼,继而轻敲了敲儿子的脑门笑道:“母后这哪能叫算计,母后道行浅着呢。要说算计啊,你爹爹才是个中高手。母后着了好几次道了,没准儿如今还在你爹爹挖的坑里呆着呢。”
祐樘但笑不语,眼眸幽深。
漪乔又和爷儿俩一起逗了一会儿小女儿,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笑闹片刻才去用膳。
晚膳后,漪乔早早沐浴盥洗了一番,便回了东暖阁。
她如今已经出了月子,再过一阵子天气就转暖了,该和他提一提去百泉书院的事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