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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独家皇后-第174章

小说: 独家皇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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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朝臣都知道,这次吐鲁番苏丹阿麻黑派遣贡使满剌土儿带着狮子等厚礼前来朝贡,八成是目的不纯。而这件事牵扯到如今陷入僵局的哈密问题,不可大意。看陛下这架势,似乎是在试探。只是众臣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暂时无人出班。

    内阁阁臣徐溥和刘健垂首互望一眼,似乎都对此有异议。两位都是倍受重用的老臣,刘健又是陛下青宫时的恩师,关键时刻站出来出谋划策是责无旁贷的。

    静默片刻,刘健出班,朝着御座上的人行礼道:“陛下,微臣以为此事不妥。如今阿麻黑霸占哈密拒不归还,还杀了朝廷本要册封的忠顺王罕慎,足见其强占之心。此番厚礼朝贡,不过是意欲迷惑圣听,陛下切不可上当。”

    下面朝班中的许多臣子都点头赞同,吏部尚书王恕和左春坊左庶子李东阳也在其中。

    似乎就是在等着这句话,祐樘微微笑道:“那么依刘先生看,此事当要如何?”

    “启禀陛下,”刘健犹豫了一下,“微臣尚未想出万全的良策。”

    站在徐溥身边的刘吉偷眼看看表情不一的各位同僚,眼珠子转了转,那八面玲珑的心思又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虽然刘吉是内阁首辅,但是同为阁臣的刘健和徐溥都是直臣,看不上他那溜须拍马、阴险滑头的小人做派,不屑与他为伍,刚才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不过奇怪的是,陛下却偏要重用这么个人品低劣的小人。登基之初清理奸佞的时候,他的同伙都卷铺盖滚蛋了,他却奇迹般地留了下来。陛下不仅留任刘吉,还顶着满朝的一片哗然声提拔他做内阁首辅,总领百官。朝中耿直的臣子对此只有一个感受——小人得志。

    刘吉刘阁老,因其不怕弹劾的坚韧脸皮,江湖人称“刘棉花”。先帝在位时,跟万安之流蛇鼠一窝,整日上蹿下跳地没少做缺德事。及至新皇登基,他以为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按照他以前的劣迹,他琢磨着他能保住小命已是万幸。但没想到的是,陛下不但没有办他,还将他从漫天的谩骂声中提溜起来,直接放到了内阁首辅的高位上。

    这简直堪比再造之恩,刘阁老感动得老泪纵横,认定陛下是他的再生父母,挖空心思地在他面前表现,充分发挥溜须拍马的看家本事,陛下喜欢什么他就紧随其后。

    比如,陛下喜欢正直能干的贤臣。

    于是刘阁老就要朝着那个方向努力,从此再也不敢混日子,积极主动地搞好各项工作,当初拨乱反正的时候,他为讨好陛下,六亲不认铁面无私,倒是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除此之外,刘首辅还学着朝中的言官和直臣,整日摆出一副直言敢谏的样子,正义凛然地上奏规劝。虽说仍是难改小人本性,但实际上已经起到了一个能臣的良性作用。

    “启禀陛下,微臣有话要说。”在一片静默中,刘吉不知何时出班站在了金台前。

    祐樘似乎对此一点也不意外,点头道:“刘阁老请讲。”

    刘吉行足了礼,才正义凛然地道:“方才刘健刘大人所言甚是。如今阿黑麻名义上是进贡狮子,但其实是在设诈缓我兵备。吐鲁番本是一蕞尔小夷,往来进贡多受恩赏,之前居然背恩忘义,将朝廷所立都督罕慎杀死,这是在轻侮我大明国威啊陛下,实乃罪恶甚矣!若命一大将统领雄兵,捣其巢穴、灭其种类,揆之人心天理亦不为过!或者暂时不讨伐,效法古之帝王,封闭玉门关,绝其贡使,不容许其往来朝贡,如此方不失我大明国体,陛下万不可遂了他们的心啊!”

    一席话,不但给出了分析,也给出了对策。尤其是后面那法子,简直又妙又狠。

    侍立在金台旁负责记录御前言语的沈琼莲,听后也禁不住感叹刘吉的老谋深算。

    吐鲁番每次来朝贡都能得到丰厚的赏赐,他们每年也就指望着来京朝见天子捞一大笔回去,闭关绝贡之后这些就都没了,吐鲁番以后的日子可谓举步维艰。而且,这样一来,也绝断了哈密的往来贸易,使得哈密完全成为一个无用的大负担。这整个就是绝了阿麻黑的活路,硬逼着他将哈密归还朝廷,不可谓不狠。

    虽然她同样不屑刘吉的为人,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有才之人。

    她忽然想起当初陛下曾对她说过的话——“无用的小人留不得,但有用的小人还是可以用一用的。”他料定了刘吉会为了跟他表忠心夹起尾巴做人,用心做事,这就是他提拔这个小人的原因。而事实证明,他已经将知人善任四个字运用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她忍不住偷偷看向金台之上那个自始至终都从容淡定的人。他的唇角时而泛起一丝温煦的浅笑,倾听臣下奏事时,专注的神情之中又会伴着一抹思考之色。他身上有一种天成的帝王威势,令人见之即觉仰之弥高。然而那种暖玉一样的温润气质又极好地消解了些许距离感,使人莫名想要亲近。

    在入宫的这两年多时间里,她侍奉御前的日子是不短的。她一点点发现,他不仅是个几乎无可挑剔的上位者,也是个学识广博的雅士。他琴书皆精,他学养深厚,他即兴出的对子至今无人对出,包括她。

    她自幼便饱读诗书,诸子百家亦有涉猎,对家国朝堂也都有自己的想法。对于才女之名她虽然一直都淡然处之,但她骨子里是有一股倨傲的。见到他之前,在她所见之人中,没有人能让她心服口服。陛下出题考核之时,她骨气很硬地写出了不少大胆之论,而他看后不但没有丝毫不悦,还衷心赞赏。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位少年天子跟他父皇是不同的,大明的百姓有盼头了。

    其实当初入宫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莫名觉得他们似曾相识。她一直都没有忘记之前惊马的那件事,当时那位公子也不知是要故意气那位姑娘还是怎样,跟她这个外人攀谈了一路。虽然当时不知道那位公子的身份,但她心里笃定他来历不凡。

    陛下是他么?答案已经不重要了。不管陛下承不承认,起码在她心里,他们两人是重合的。

    再过个三四年,她就可以出宫返乡了,陛下也一早跟她说过,到时去留听凭她自愿。能回家自然还是回家的好,何况她已经做到了尚字女官,才华也得以施展,算是无憾了。她入宫入得早,回归故里之后也不怎么耽误嫁人。可不知从何时起,她居然开始犹豫。她想念江南水乡的故里,可心底的犹豫却也是真真切切的,并且有与日俱增的趋势。

    祐樘略作思忖后,赞许地颔首,笑道:“刘阁老看得通透。只是依朕看,出师倒是没必要,闭关绝贡的法子更妙,可谓釜底抽薪,必能达到不战而驱人之兵之效。”

    刘吉赶忙又行一礼,笑得谄媚:“陛下圣明!臣也是此意。”

    朝臣们一琢磨,俱是眼前一亮,都觉这是妙计,纷纷出言附和。刘吉难得有这么长脸的时候,又见自己被圣上当众夸赞,满是褶子的脸一时间笑得千沟万壑。

    “陛下,吐鲁番使团之事既然已经有良策应对,是否也应思虑一下内事了?”出声的是吏部尚书王恕。

    祐樘不着痕迹地将目光移到一脸严肃的王恕身上,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但他知道王恕的脾性,只示意他说下去。

    “陛下三年前力赞谢迁谢大人所上奏章,言理应行三年之丧,沐圣德,戒骄淫,不许众人再提充实后宫之事。而眼下早已过了先皇的三年丧期,陛下却迟迟不纳妃,如此又是何意?陛下嗣位三年而无子嗣,于立大本稳人心都极不利。请陛下以我大明社稷江山为重,慎选良家女以充六宫。”王恕板着脸道。

    王恕是个出了名的能臣,以前在地方上做官的时候,都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但他也是有名的爆脾气,清正刚直自是不必说,还天不怕地不怕,以前做地方官惩奸除恶的时候从来都是逮谁办谁,全然不怕得罪人。先帝自是不会喜欢用这样的人,之前一直让他在地方上打转。王恕是在陛下登基之后才当上京官的,而且一来就被请上了吏部尚书这样位高权重的位子。

    王老爷子已经七十多岁了,可是依旧精神矍铄。以前不怕皇亲贵胄,如今也不怕皇帝,跟皇帝叫板照样中气十足。以古稀之年往那里一站,活像爷爷训孙子似的,虽然他的初衷是好的。

    王恕所言是大家的心声。这两三个月以来,大小朝臣几乎是一拨一拨地或上奏或面奏,嘴皮子都磨破了,圣上却始终没有半点要纳妃的意思。

    王恕不是第一个在朝堂上就此事进谏的。时不常地就会有性急的大臣在上朝时跳出来催促,甚至当面直斥的也不是没有。或许是因为祐樘自登基以来从不对大臣施以廷杖之刑,臣子们胆子也壮了一些。

    众人都想看看陛下这次又要如何应对,遂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金台。

    刘吉知道皇上不喜欢提起这个,自然不会搀和。他恨王恕恨得牙痒痒,倒是更想看看皇上能忍他的倔脾气到何时。朝班之中的大臣多半都就此事劝谏过,俱是无果,此刻也都等着圣上的反应。

    祐樘并未动气。纳妃的呼声从来都没有中断过,今日只不过是又换了一张嘴说出来而已。

    帝王之家无家事,充六宫散枝叶是大事。他很清楚,就算他放话出来说谁再劝他纳妃就治谁的罪,也还是会有不少言官直臣不怕死地犯谏,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为图好名声,总之只会越闹越凶。

    他们说的那些大道理他早就考虑到了,甚至连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的应对之策他也尽皆思虑周详。他当初便知道以他的身份要守住一世一双人有多难,但他从未畏惧过,心意始终坚定。他已经做好了跟臣子们在这个问题上长期周旋的准备,反正他多的是说辞,看他们能催到什么时候。

    在其他事情上他可以虚心纳谏,但在此事上,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朕当初确实曾言三年丧期内任何人不得提纳妃之事。但,”祐樘眸光一转,“朕可曾说过丧期一满就纳妃?”

    众臣愣愣地面面相觑,王恕也是一怔。

    大臣们心中顿时惊呼上当——合着这三年,我们都被耍了???

    同为左春坊左庶子的谢迁和李东阳都曾做过东宫讲官,多少知道些陛下的脾气禀性,此时回过味儿来后都是一笑。尤其是谢迁,将三年前陛下嘱咐他的事情与之一联系,心里更是感慨连连。

    回过神来的王老爷子也发觉自己被忽悠惨了,可他依旧不放弃据理力争,沉着脸道:“陛下虽然未曾说过,但江山继统乃是大事,岂可轻忽?何况天子纳嫔御实六宫,自古皆然,陛下独中宫一人,不但有违古制,且恐有外戚之患,陛下三思!”

    王恕说外戚的话不是没有出处的。自他登基以来,张家两兄弟仗着自己是皇后的胞弟,小小年纪就飞扬跋扈。他私底下警告一次他们就收敛一阵子,过段时间依然我行我素。漪乔回来之后基本没怎么出过宫,对这些并不知情。金氏倒是进过几次宫,但总是不可能说起这些。

    他如今对张家两兄弟都是小惩大诫,不过哪天他们要是真的捅了大篓子,他也不会轻饶了他们。

    而眼下……他深知这个倔脾气的老爷子不屈不挠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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