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的重生路-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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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恢弘富贵许多,不过现在府中的景致和主人的内心一样萧条寂寥。
老管家回禀道:“王爷,长宁公主来了。”
“请她进来。”宴振廷坐在轮椅上,重伤初愈的他显得瘦削,一身厚重的冬衣似乎压得他精神不济。
宴长宁进门之后坐在火炉边的小杌子上,搓着手烤火,说道:“今天是除夕,七哥一个人过吗?府上怪冷清的,不如去行宫陪陪父皇吧。”
宴振廷本想拒绝,宴长宁先开了口,继续说:“事已至此,做什么都没意义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害怕什么。孙御医是皇上的人,你府上也有皇上安排的人,你的病情他已完全知晓,现在的你对他并没威胁,到行宫陪父皇有何不可呢?”
“长宁,这些我都知道。”只是他迈不过那一道坎。回来三个月,他将自己关在肃王府的院落中自怨自艾,看不到任何希望,也不愿打破这层束缚,去寻找希望。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自暴自弃下去?父皇很想见你。七哥,过了年,等雪化之后我们出去走走吧。”宴长宁说。重生已不是她最大的筹码,未知的路还要自己摸索着走。
琉璃送了药来,听了宴长宁的话之后对宴振廷说:“王爷,不妨听公主一言。您总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哪怕出门散散心也好。”
宴振廷风采不再,形容枯槁,宴长宁的话在理,他无法拒绝,凄然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好,那我让人收拾东西去行宫。”宴长宁起身来,风风火火的去叫管家收拾行囊。她知道王府中哪些是今上安插的人,哪些是府中原本有的人,各自挑选了五人一同去行宫。
宴长宁的动如脱兔,风风火火的指挥府中的下人搬行李,东西都有条不紊的整理着。琉璃推宴振廷到庭院中,说:“公主总是这么有活力。”
宴振廷笑了笑,宴长宁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性子,她来之后,清冷的肃王府多了几分热闹。
收拾了三大马车东西,装置妥当之后,宴长宁到府内接宴振廷。他整日坐在轮椅上,府上的石阶两旁修了平整的斜坡,连门槛也锯了,方便轮椅进入。
“府上的事我已经交代妥当了,你不在的日子王伯会替你看着,放心到行宫住几日。”宴长宁接过琉璃手中的轮椅,推着他出了门。
到王府外,小厮背宴振廷上了马车,宴长宁不避嫌,跟着坐了上去,一路上说着过年的安排,说着日后外出游历的路线。宴振廷再冷漠,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开始期待立春之后的行程。
路上积雪多,马车行了两个半时辰才到行宫。宴长宁推着宴振廷到宴承德的住处,应祥开门时吓了一跳,看到宴振廷来,喜得去通知宴承德。
宴承德闻讯,放下手中的书简到门口去迎接他。见到轮椅上形销骨立的儿子,他刚想流泪,宴长宁就欢欢喜喜的开了口:“父皇,我把皇兄接来了,这个除夕,我们一家人可以过个热热闹闹的年。七哥也答应我了,开了春出门散心。”她朝宴承德眨眼睛,宴承德会意,把眼泪忍了回去,连忙点头,吩咐应祥让厨房多做几个小菜。
“这位是琉璃,之前您见过的。她现在负责照顾七哥,七哥能恢复,她有大半的功劳。”宴长宁走到琉璃身边,挽着琉璃的胳膊对宴承德说。
宴承德点头谢道:“多谢琉璃姑娘,外面冷,赶紧进来吧。”
室内的碳火烧得旺盛,宴长宁泡了大红袍来,说:“冰库里还有马□□、蜜瓜和雪梨等水果,我等会儿让人取了来。姑姑听说七哥到行宫来,又送了几条鳇鱼来。七哥喜欢吃水煮的鳇鱼,琉璃,七哥现在能吃辣吧?”
琉璃捧过宴长宁递来的茶,回道:“可以,但还是适量较好。”
宴长宁检查了通风口,说:“那就好,我等会让去厨房看看。”
宴长宁叽叽喳喳的说着话,离开之后氛围冷了下来,宴承德想问过去一年多发生的事,但怕触碰到他的伤疤。沉默了好一会儿,宴承德想好了说辞,才问了他回来之后的事,和秦国那边的状况。
宴振廷一一说了,原以为旧事重提自己会伤心,现在看来倒不是那么难过。“天祎和承彦都很乖,不过长得都像秦君,天祎只有鼻子和下半张脸像长宁。秦君说过了年之后会来接长宁,不过尚且不知是真是假。”
“长宁那孩子的事不好说,只能顺其自然。若有缘分,他们自会团聚。”宴承德说。他的儿子境况惨淡,现在只希望宴长宁能过得好。
逐渐打开话匣子之后,宴振廷的话才多了起来,应祥送了化冻的瓜果来,说:“晚膳已经备好了,请太上皇和肃王移驾偏殿。”
地龙的热气融化了房梁上的积雪,雪水落在庭院中间湿哒哒的一片。宴长宁正在指挥宫人摆放碗碟,宴承德和宴振廷坐好之后,菜肴才陆续端上来。父子两个都在修身养性,吃食清淡,只有宴振廷面前的水煮鳇鱼有辣子和红油。
宴长宁口味重,不过在御医的建议之下,逐渐减少重油重辣的食物。“琉璃也坐,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这道烤鳇鱼是专为你做的,上次玉言来吃了之后也赞不绝口,快尝尝看。”
宴长宁牵着琉璃的手,让她在案桌前坐下,不让她拒绝的说道。他们的案桌挨得近,这边没宫里那么讲究,可以随意聊天说话,说着来年的安排。
宴会上歌舞停歇,宴承德心情大好,让应祥赏赐金银给他们。“父皇可有给我们准备红包?”宴长宁见着应祥发赏赐,突然笑问道。
“都多大的人了,还要这些东西。”宴承德虽然笑着说宴长宁,仍道:“今晚就给你们准备。”
宴如英脱下身上的厚斗篷,进殿之后笑道:“这么热闹?怎么不通知我。”
宴长宁迎上去,让宫人备案桌端吃食来,对她说:“姑姑事多,侄女不敢打扰,所以就在这里偷着乐了。不过您既然来了,总不会少了您的吃食。”
146。豪赌一把()
“胆子见长,开涮起姑姑来了。”宴如英点了点宴长宁的头,问候过宴承德之后跪坐下来。
宴长宁提了食盒来,端出瓜果菜肴摆在宴如英的案桌上,“姑姑,还有一条鳇鱼,您要怎么吃?”
宴如英说:“做成豆豉鱼。”
晚宴上,宴如英只说家常,不谈政事,等宴长宁出去放焰火之后,她才透露元胤递国书到九龙城之事。
宫人撤了残羹餐盘,宴如英扶宴承德到殿外看雪景,“秦君的意思,这件事先保密,不让长宁知道。”
“秦君什么时候派使臣来?”
“开春雪化,路好走了之后。”
宴长宁拉着琉璃放焰火,宴承德在廊子里看着,露出些许无奈的笑容,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炸开,映得雪地通红一片。“长宁准备开春之后陪振廷出远门。”
“所以请皇兄想办法留住她,这么多年来,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长宁,希望这次她能平平安安的出嫁,以后莫要在起波折了。”他们一家子,没一个过得顺遂。
宴承德点头:“我会想办法让她留下。”
“现在朝中政务一切正常,世安勤政好学,都开始上手了,虽然不是明君贤君的料,但邺国不会亡在他手上。”在长公主面前,宴世安听话至极,不过他隐藏的那些事,血影卫已经探查到禀告给她了,她隐隐有一丝担忧。
宴承德本就不是贤能之君,自己的斤两他心知肚明,宴世安不是最好的国君人选他也知道,但剩下的儿子中,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振廷可惜了。”如果宴振廷好好的,邺国也许会是另一番景象。
长公主惋惜,但天意如此,还能如何呢?“以后再说吧。”
琉璃被宴长宁弄得玩性大发,一起在雪地里堆了几个雪人,奇形怪状,神态各异。宴长宁围着她的杰作转了一圈,觉得少了什么,突然从怀里掏出一盒劣质胭脂擦在雪人的脸上,映着红色的灯光,看起来更加滑稽。
“长宁,够了,小心冻坏了手长冻疮。”宴如英喝道。
静思递了个手炉给宴长宁,宴长宁又用胭脂在雪人的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这才作罢。“姑姑,您在这里住几日?”
“反正朝中没事,开朝之后再走。”宴如英道,上下打量她后问:“怎么,不乐意姑姑住这里?”
宴长宁挽着长公主的手说:“哪有,姑姑在这里我高兴还来不及。”
宴承德和宴振廷都是病人,不用守岁到子时,宴如英整日忙于朝政,难得停下歇息,也早早的睡了。宴长宁准备了瓜果等吃食端到自己的寝殿,烤着火躺在榻上看话本。酸掉牙的故事,她看的津津有味。
不知不觉到了子时,听到远处传来的鞭炮声,宴长宁更睡不着了。穿上暖靴,开了门,冷风把飘洒的雪花吹了进来,红彤彤的灯笼映着白雪,看着便觉午夜没那么冷了。
宴长宁提着灯笼,遥望着远处玩雪打闹的宫女,突然想起雒阳城里的两个孩子。“不许乱跑,在九龙城等我。”他真的会来接她吗?
蹲下身来,宴长宁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两个小人,想了想又画上自己,觉得缺了什么,不知不觉也画上了元胤。后半夜的雪越下越大,雪花覆盖了她的画,宴长宁这才提着灯笼回屋,躺下睡了。
刚刚过年,缠绵病榻的昭贵妃在昭阳宫去世,尸身装在一口薄棺里拉出宫埋了,她的死在雒阳城未掀起波澜,半点议论之声也没有。收到玄机阁的信件,虞燕来看过之后撕了,冷笑一声扔进火盆里。
还以为这个昭贵妃有多大本事,现在看来不过如此。也还好她到死都没供出她来,她在宫里收买的两个宫女也没露出马脚。只是她现在惆怅得很,元胤的帝位越加稳固,寻常人无法动摇,宫里的两个皇子树苗一般茁壮成长,她图谋的大事,也渐行渐远,难道就这么认输吗?她不甘心。
红叶禀道:“王妃,已经准备妥当了。”
“走吧。”正月初二回娘家,虞燕来带着双生子和端王汇合,一同去太师傅拜年。
大雪停歇,太极宫后殿的绿地中的四个雪人比昨夜大了一圈,形态模糊的连在一起,看不清像谁。元天祎捏了个雪团握在手中,仰头问元胤:“父皇,已经过年了,什么时候去接母后?”言语间是显而易见的迫不及待。
元胤低头看着一脸期待的儿子,道:“等雪化了,海棠开了就去。”
“为什么不现在去?”元天祎不解的问道。
“因为现在路不好走。”路上石子多,难免颠簸。在他的再三要求之下,霍太后才同意送扬灵出宫,清理了后宫,可以开始清扫前堂了。
邺国冬季漫长,冰雪覆盖的日子里消遣不多,正德帝研制冰嬉便是冬日里最受欢迎的活动。不怕冻的人换上冰鞋,在冰上奔跑滑行,有普通的只如常人走路,花样多的便形成一大舞乐。琥珀池上的冰已有三尺来厚,人走在上面如履平地。舞女们在宽敞的冰面上表演,旋转飞跃翻腾,比平日里所见的舞蹈更优美轻灵。
宴长宁从小是冰嬉高手,换上冰鞋更健步如飞。她牵着琉璃的手,教她在冰面上滑行。“别怕,放开胆子向前走。你是初学者,多摔几次就学会了,没人笑话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