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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破谍-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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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我会把一切设计好,记住,只有三天时间,到了重庆,第一时间找我养父,只能是他,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这个我会牢记,可到时电文怎么发?”

    “商用波段15。8MC,呼叫‘厨子’,呼叫者‘鱼塘’,电文密码本我刚才放在了我藏酒的酒盒里。”

    “知道了。阿瑾,你一定要小心,京沪线重创累累,如果‘阙’再出事,党国真的担负不起,必要的时候启用‘歌’,别忘了她来这里的使命。”

    怀瑾的双眸暗了下来,“我会小心斟酌,等避过这场风头,我等你凯旋归来。”

    此时一节北上的列车车厢中,冢本恕正津津有味地跟胡校讨教北平的小吃,烤鸭自不必说,还有些流传于街头巷尾的地道小吃,驴打滚儿、炒肝儿、豌豆黄儿、豆汁儿……不光这食物让人垂涎,就连这中文发音都显得妙趣横生,冢本努力弯起舌头效仿这每个词后头那轻轻一拐便不见了的音符,胡校说的时候,轻飘飘让人抓不住,自己去模仿时,酸了舌头都说不出那个味道,惹得邻座乘客捧腹不已。

    一番言笑,胡校压低了嗓子:“冢本君你不见得是冲着北平的小吃去吧?”

    冢本恕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这是一个十分有趣的问题,半晌,“胡桑,北平的小吃我很感兴趣,北平西郊原本有一个马场,我也很感兴趣,据说那里曾经出产良驹,专供你们的皇族使用,那马场的原主人,我更是感兴趣。”

第五十章 军用卡车() 
三天后的这个晚上,怀瑾于六点三刻准时来到豆菹舫,涂老板像往常一样招呼妥帖。

    “我来点两样小菜备好带走,有劳涂掌柜。”

    点了菜,涂掌柜便隐去准备,怀瑾立于帐台前等候,正是晚饭点,人来人往,她便在后面捡了张椅子坐下。

    外面一辆奇怪的军用卡车正以慢得不正常的速度行驶在大街上,说它奇怪是因为车棚上多出一个电线杆一样的物体,“哔哔”的声音从车棚里顺着这物体若有如无地散出。

    七点过五分,董旬提着两只摞起的木餐匣走了出来,“怀长官,涂老板说这饭款您已经付清了,喏,餐匣您拿好了,多谢惠顾。”

    怀瑾的眼中几乎要透出笑意,她知道,这代表傅秋生顺利到达了重庆,顺利从养父那里得到了情报,也代表自己需要的东西终于妥帖了。三天的等待和担扰,在这一刻得到了些许缓和。

    然而这还只是第一步,她对董旬点了点头,这便大步走了出去,坐进车里,打开餐盒,果然在第二层底部,压着一张纸头,仔细读过来,原来日军勾结日伪的“和平反共建国军”,在天目山侧埋伏国军“忠义救国军”撤回沦陷区的第一路纵队,怀瑾在心中记下了时间、地点、编制等等,这便拿出打火机将那纸头烧尽,随即发动起筒子车往丁家桥赶去。她深知,有时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军用卡车在巷子中穿梭,越是靠近河畔,那“哔哔”的信号便越是强烈,车棚里坐着日伪政府电讯组的两个人,这会儿正跟随车的日本宪兵特高科的今井汇报:“这附近有人发电报。”

    丁家桥电讯科,怀瑾将两封自己拟好的密码电文交给收发员,一封是关于“清乡”的一些决策,发给停留在上海江湾的晴气庆胤,还有一封则是刚刚拿到的情报,发给同在江湾的“和平反共建国军”第三旅,这是她收编的一支军队,换言之,实质上是重庆的军队。

    秦淮河边的深巷中,军用卡车泊在黑暗中,车棚里的人罩着硕大的耳机,仔细将监听到的每个声响、截获的每组电波都转化为纸上的文字:

    叶挺正在往江西上饶的转移途中,后天凌晨四时……

    电文一般发报两遍,待第一遍结束,卡车上的人已经截获全部内容,电讯组的人做出手势,七八个蓄势待发的荷枪特务便从车上跳下,一股脑儿冲向豆菹舫,没到门口,船舫里听到了动静,伙计顺着那幽深的回廊一路跑到厨房后面的隐秘小间:“快跑!特务来了!”

    涂老板二话没说,边揉了电文吞入口中边从窗户跳了出去,落入水中,董旬本是在厨房外间边做饭边放哨,情况这么突然,他见涂老板入了水,倒是略略松了口气,刚一转身,这日伪的特务已经追到了眼前。

    怀瑾待两封电文发完,便点了火一并烧去,刚走出发电室,迎面碰上特高课的中村一郎,互相打了个招呼,这中村打量了怀瑾一番,开口道:“怀参谋这么晚了还要发电报,是什么急事吗?”

    “不错。”

    “发给谁的?”

    “上海,晴气庆胤以及第三旅。”

    “晴气中佐,”中村略一沉吟,“电文呢?”

    “我烧了,这是规矩,中村君你要看?”

    “哦,最近抓得比较严,我也是按规矩办事。”说完便抓起电话拨通了上海。

    “晴气中佐,我是南京特高课的中村一郎,最近这边电讯科抓得比较严,如果不是急事,我们建议在白天发报。”

    那边电话里“吱吱”地响着,怀瑾依旧端端地站着,她大概知道晴气会怎样回答。

    “嗨!既然是这样,我知道了,谢谢晴气中佐你。”说完挂了电话。

    怀瑾将眼波横向中村。

    “怀参谋,晴气中佐说他有交待的,这份决策多晚都要发过去。”

    “嗯,那还有第三旅的情报,中村君你也打电话核实一下吧。”

    “不必了,怀参谋您忙吧。”

    “我觉得还是核实一下比较好。”

    “没有必要,谢谢怀参谋你。”中村说完便走出门去。

    豆菹舫中,两名特务冲进了厨房后的小间,桌上躺着一部电台,一侧的窗户还在摆动,两个特务迅速围到窗边对着河水放了几枪,相视一点头,便双双跃入河水中。

    小间外,吃饭的客人早已四处逃散,只剩下杯盘狼藉,豆菹舫所有的伙计都让赶了来。

    “刚才是谁报的信?”发问的是后赶来的今井。

    一时没有人说话。

    “你们最好说话,否则全部抓起来。”今井拿眼睛将他们一个个扫过。

    “八嘎!统统地带回去!”

    一排站着的伙计中突然冲出一个人,还没跑出两步便让特务乱枪射倒在血泊中。

    董旬将牙床咬得快要碎掉,那就是刚才通报的伙计,中。共。党员小孙。

第五十一章 春光() 
涂老板被抓上来时腿上已经中了一枪,脸色苍白地倚倒在地上,身下,血水氤氲在一滩河中带出的污水中,变成一种奇怪的桔色。

    “给我带回去!”今井冲涂老板一挥手。他知道,共。党的摊子一般不会铺太大,一座食舫,窝藏两个共。党分子互相接应,这是他们通常采取的形式,至于其他人,也许会有漏网之鱼,但没有目标和证据,很难审,放了他们,然后暗中跟踪,不失为上策。

    董旬和其他一干人都矮着肩膀,低着头,他知道豆菹舫是开不下去了,不光如此,自己也在生死一线中。涂老板是他和小孙的上级,屠城后,家破人亡,自己先是跟着军统的抗日锄奸团干,随后又随团里的一名进步学生走上了这条赤色道路,再到赢得组织信任,跟着涂老板在豆菹舫设了这个据点,他知道自己随时都是命悬一线,如今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这个据点是要撤了,涂老板九死一生,有没有办法救他出来?他会不会扛不住把自己供出来?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但很快被压了下去,不会的,他相信革命同志。

    怀瑾知道涂老板被捕,已是第二天上午。

    原本抓一两个共。党不是什么新闻,传言这个共。党被捕时,发的是重庆那边得到的情报,这就有意思了。

    “你们如何知晓那是重庆得来的情报?难道他招了?”怀瑾问茶水间中正将此事聊得起劲的机要秘书,此时她还不确定被捕的是谁。

    “怀参谋,那情报的内容,可是关于重庆押送叶挺的路线,我们破的。”

    怀瑾只觉脑中让一个响雷横穿霹过,顷刻间支离破碎,但她不能让它们就此离碎,重新拼砌完整,不留一点痕迹,“我们,如何就破了电文?”

    “听说啊,这个电波我们已经盯了很长一段时间了,秘钥前几天让电讯科能人用‘频率分析’给破了,具体您还得问电讯科的人,但是这个据点很狡猾,每次我们测出电波,出动搜捕时,他就没动静了,昨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情况紧急,居然就让我们逮着了。”

    怀瑾轻轻阖了阖眼,走出茶水间,这么说涂老板是被捕了,被捕时发的是自己提供交换的情报,他会将自己供出吗?她只觉心脏猛地一缩,浑身失去了供血,瞬时一阵冰凉,待这劲缓过来,她仔仔细细回想跟涂老板这两年打交道的始末细节,自己很小心,从未透露过夜金陵和傅秋生,也没有透露过其他同党,若是他当真将自己供了出来,日伪会追究这情报的来源以及自己给涂老板提供情报的动机,这两点都好解释,至于交换情报,那是万万不能说的,万一日伪知道他们打的埋伏已被识破,定将重新部署,但愿涂老板挺住,不要合盘说出,即便招了自己,也不要说出此次交换的情报。

    又一个念头,她想到了董知瑜,万一自己被捕,她怎么办?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被什么撞击一下,痛得她几乎要流出眼泪,如果自己时日不多了,必须得见她一次,得见她一次。

    回办公室找了一份掩人耳目的档案,这便驾车往鸡鸣寺赶去。

    不觉已春光明媚,虽没有大暖,这阳光晒在人的头发上、皮肤上,像是要将所有阴霾都蒸腾散去,算是一点慰藉。从机要室出来,已到午饭的点,怀瑾立于问礼亭中,俯瞰亭旁的平庑碧茵,春光虽好,挽留不住,这个念头让自己吃了一惊,这等惆怅酸涩,不合时宜,不合身份。

    “敢问小姐,等的是何人?”

    轻轻柔柔、略带俏皮的声音,不用转身,也知道是谁。

    怀瑾冲她笑了笑,又见手里捧着方食盒,“吃了吗?”

    “正准备来边晒太阳边享用我的午餐,你呢,吃了吗?”

    怀瑾摇了摇头。

    “那正好,一起消灭,”董知瑜揭开食盒,露出几只晶莹可爱的烧麦,“刚刚在刘长兴买的。”

    “先别忙吃,一会儿回去,有人问起,就说我帮叶铭添给你捎话。”

    “哎哟,怀参谋,没人问,你就别做贼心虚了,我可饿了。”

    “你吃吧,我跟你说说话就走,”怀瑾在亭边坐了下来,她想多享受一刻这秒的愉悦,坏消息要等到最后说才好,“你骂我是贼,我倒问你,我偷了什么?”

    “你偷了……人,偷了心。”这句说完,自己脸上都微微发红起来。

    怀瑾将她看了一眼,七分宠溺,三分无奈,再将目光移向亭外的风景,那春光瞬时揉进她的双眸,说不尽的旖旎,把一旁的董知瑜看得痴醉。

    “瑜儿。”她忽然转回脸。

    董知瑜一个呆住,“……啊?我?”

    “有时我就想,如果能带着你,远离这硝烟与纷争,像一对白鸟,自由地飞,弄舞浪尖,被岁月遗忘,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董知瑜顿感喉头一紧,在这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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