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谍-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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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龚山走远,副队长凑了上来,“缪队”
话音未落,缪虎一个巴掌抡了过来,这巴掌用了实力,抡得他一个踉跄摔在一旁的栏杆上。
“蠢货!谁让你把录音给他的?!”
副队长挣扎着站起来,心里也怄了气,但也只有忍的份儿,“缪缪队,录音的事,肯定是书记员泄露出去的,都不是秘密了,厅座他他一来就点名要录音”
刑讯室里,竟像等待了一年。
却不见缪虎回来了,只有副队长走了进来,走到怀瑾身边,对她行了个军礼,“怀参谋,误会一场,让您受苦了。”说完便命人给她解手铐放行。
怀瑾没有作声,径直站起身来,忘记了之前的电刑给身体带来的伤害,小腿一软,险些跌倒,一旁的人要来搀扶,被她一声呵斥了回去,她转过身看着仍坐在电椅上的董知瑜,心中百感交集,之前的理智情绪也逐渐稀薄,不久之前她还希望自己能够先出去,再救董知瑜,可这会儿要将爱人独自留在阴冷的地狱,留在一架刑具上,自己却重回阳光她迈不开腿,甚至希望留下来陪她一同生死罢了。
“怀参谋,您回去先休息休息,接您的车就在门口,明儿早上我们再接您回来,您放心,回来是执行公务。”
怀瑾看了看他,琢磨着话里的意思,却一时无法参透对方的意图。
“她呢?”她拿下巴颏儿指了指电椅上的董知瑜。
“她。。。。。。”副队长将眼珠子转了一圈,“这个属下就不清楚了,不过缪队会跟您汇报的。”
董知瑜看着怀瑾,薄唇微微翕动,终究说不出什么,一双眼睛也只怔怔地看着她,不透喜忧。
怀瑾给了她最后一个注目,移开了视线,往门外走去。总会有转机的,她想,自己这不是遇到了转机吗?瑜儿也能救出来。
董知瑜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她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划过,为她的获释而欣喜,为所有的未知而担心。她担心怀瑾为救自己而再次陷入险境,可她知道,若有这么个机会,怀瑾是不会犹豫的。
门外,傅秋生已经开着玄统司的汽车在等候,见到怀瑾出来,一丝光芒掠过双眼,赶忙下车前去搀扶。
“怎么样?受苦了没?”
怀瑾摇了摇头,“谢谢你,你还是救了我。。。。。。”
“我没那么大本事,是局座,是委座相信你,是党国没有放弃你!”
怀瑾抬起头,“她呢?”
傅秋生愣了一愣,没搭这话,只示意怀瑾上车。
“阿瑾,”待汽车发动,傅秋生这才发话,“你这一生理智冷静,从不感情用事,希望这次也能一样。”
“什么意思?”
“原本就要立马送你走的去南岛,可刚才龚山和局座通了个电话,之后局座指示,让你审董知瑜”
“什么?”
“很明显,你还没有完全脱险,只有将小董处理好,上峰对你的考察才算完成了。”
刑讯室里,刘长喜得知这是自己唯一审问董知瑜的机会了,刚才缪虎跟他说,明天开始就换怀瑾来审。
缪虎还说,今天辛苦辛苦,连夜审,最好能在换怀瑾前从董知瑜那儿拿到怀瑾是赤空党的证据。通共的罪可以让他们糊弄过去,可若她本人就是赤空党,就算是蒋经纬,缪虎想,就算是蒋经纬也无法保她出来了。
“董小姐,”刘长喜腆着一张满是坑疤的瘦长脸,“刚才表现很好,你继续说说,你怎么知道怀瑾是赤空党?她如何告诉你要去江北逃跑的?你只要都交代了,就立马放你出去。”
董知瑜的脸上透出讽刺的笑意,“交代什么?怀参谋不是让你们的人恭恭敬敬请出去了么?”
“呵呵呵,”刘长喜奸笑着,“只要你交代了,我们就能立即‘请’她回来,而你,”说着又伸手去扭她的下巴,被董知瑜狠狠甩掉了,“你可就安全了,再也不用遭这罪了”甩掉的手敲了敲电椅,发出冰冷的“当当”声。
董知瑜明白了,缪虎这帮人想要拿到证明怀瑾是赤空党的证据,上层出于某种原因将她释放出来,可缪虎这儿却还想通过自己挖出什么,哪怕是屈打成招,为的就是置怀瑾于死地。
“证据我没有,”董知瑜惨淡地笑了笑,“枉我对她一番信任,她却设计来抓我!”
“董知瑜,你这么说,可就是承认你自己是赤空党,承认她是去江北抓你的,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董知瑜冷笑一声,不再作答。
“识相点,有意救你,你别不识抬举,我们要什么,你究竟明白没有?”
沉默。董知瑜忽然觉得这死壮丽起来,为了革命事业,为了爱人,还有谁能够将死也死成这么值得的一场交易?
真的值了。
刘长喜的手覆在了电流操作钮上,“再问你一遍,有没有怀瑾是赤空党的证据?”
怀瑾将傅秋生的话听完,整个人怔住了。
这是上峰交给自己的最后一个任务,也是将自己救出这场灾难的最后一关:处置董知瑜。
车子掉了个头,她正愣神,却见灌木丛后站着一个人,身形极为熟悉。
叶铭添!她几乎喊出口来。
第253章 第二四七章 间谍()
傅秋生一个急刹车; 怀瑾再扭头去看,灌木丛那里已没了人影。
“怎么了?”傅秋生问道。
怀瑾转回头; 拧起了眉; “没什么,看错了。”
傅秋生又往外面看了看,重新发动起车子。怀瑾看着前方; 刚才那人是叶铭添没错,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叶铭添与这事有关,在这样的关头; 他的匆匆闪现绝非偶然; 或许; 他参与了这件事并在暗中默默关注着。
“老傅; 缪虎为什么一心要置我于死地?”
“那年他为查出赤空党的‘阿波罗行动’,倾注了全部心血,可事到临头上峰却临时换了你去执行任务,你成功是抢他的功,你失败是毁他的绩,心里恨你吧。”
“这事已经过去两三年了; 为什么又爆发了?”
“一直记恨着吧,正好又撞到了一些证据,挖到了小董,就把你也一并牵扯了。缪虎恨赤空党,这事上上下下都知道; 听说他一个哥哥当年是被赤空党打死的。”
“他挖到的证据”怀瑾沉吟片刻,“最先是如何挖到的?”
“如何挖到的我不清楚,从我查到的情况来看,最先挖出的是小董购买军火的事情。”
一串隐隐约约的线索在怀瑾脑中一闪,有一层关系她一直忽略了当初赴缅甸战场前去银行存储遗嘱的时候,接待她的是余科长,余科长当时又将她介绍给了一个伍科长,也就是伍乃菊的父亲,伍乃菊后来嫁给了叶铭添难道这事会跟叶铭添有关?存储遗嘱与自己当初调查董知瑜虽说是两件事,前后也差了半年,但若有人刻意从中穿针引线、罗织构陷,也不是不可能。
“阿瑾,想到了什么?”傅秋生穿过熙攘的新街口,驶上了中山南路。
思绪转回,“没什么,”她低声应着,“我们现在去哪里?”
“宾馆,我也是住在宾馆里。”
“老傅,送我去董宅吧,我想住那里。”
“董宅?别开玩笑了,那宅子已经查封了。”
怀瑾抑制不住轻叹一声,“查出来什么了?”
“那倒没听说。”
“那宅子是我四五年重新买回来的,既然已经放了我,那里面也没查出什么来,我想回家。”
“她要去董宅住??”黄埔路,缪虎像听了一桩荒诞的新闻,“行行行,怀瑾,好样儿的!让她去!我倒要看看,她还能耍出什么幺蛾子来,派人给我盯紧了,可别让她跑了!”
“是!”
“慢着!”缪虎叫回了副队长,“都悠着点,不要闹出大动静来,给龚厅长惹麻烦。”
等宅子简单收拾出来,天已经漆黑一片。傅秋生已四处检查过,并未发现监听设备。
“阿瑾,让我留下来吧,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放心你一个人。”
怀瑾踱到窗边,起风了,她看着窗上映出的婆娑树影,“放心吧,他们会有人监视着我的,不会是一个人。”
“既然知道会被监视,为什么不避开嫌疑,非得住到这里来?”
怀瑾将唇角牵了牵,“我还怕什么嫌疑?住到这里又能证明什么?”
傅秋生叹了口气,“饿了吗?我去买些热菜热饭。”
怀瑾转回身,“老傅,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傅秋生只站在原地,半晌,“我去王家村就只是想带你回来,小董我是想放她走的。”
“我明白是电话暗语被破了吗?”
“没错。阿瑾,让你审小董,肯定是缪虎的主意,他这么做,无非是刁难你,看你下不下得去手,你要知道,在这种时候,你不下手她的结局也不会改变,唯一会变的,只是你的结局。”
怀瑾眼中的光黯淡下来,轻声重复着:“她的结局不会改变”
“尽早处决吧”
“为什么不能营救她?”怀瑾抬起头。
“为什么?”傅秋生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点着香烟,“一来缪虎肯定防着,早已准备了铜墙铁壁,二来无论小董出什么漏子都会算到你怀瑾头上。阿瑾,你以为我还会再一次让你落到那种境地里去吗?我顾念与小董并肩作战的那份情谊,所以哪怕她骗了所有人,哪怕她是敌人,我也希望她能走掉,但若要拿你去换,我做不到。”
怀瑾移开目光,让凝起的泪珠在眼中慢慢退去,这一刻她意识到,在这场迫在眉睫的营救中,自己是孤立无援的。
刑讯室里阴冷起来,角落里的那束柴火渐渐熄了,董知瑜从先前电刑的昏厥中苏醒过来,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和怀瑾躺在乡间的草垛子上晒太阳,浑身晒得懒洋洋的,突然就变天了,太阳不见了,怀瑾也不见了,她睁开眼睛,看见角落里残存的火星,看见一旁空荡荡的椅子,看见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衫,看见胸前的一大片水渍。
冷她打了个寒噤,却发现头发竟在滴水。
刘长喜在模糊的视线中渐渐定格,手中还拿着只水瓢,“董大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可是睡舒服了啊,我在这儿又给你脱棉袄,又给你打水,忙里忙外,累死我了!”
董知瑜冷冷地移开目光,柴火熄了,冬夜异常地冷,自己身上那件老李给换上的棉袄已经被扒了下来,头发和薄衫被浇成了湿漉漉的一片,她咬紧牙关,忽然想到了许多年前城隍庙的那个冬夜,那个嘴唇冻得乌紫的“小哥哥”,那时的怀瑾只穿着单薄的小褂子,风餐露宿,境况还不如现时的自己。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从她的眸中划过,笑什么呢?笑这人生至苦,笑这首尾相接的缘分,笑敌人这愚昧的自大,他们不懂这世上有很多比皮肉之苦更加无法忍受的痛:对理想的背叛,对爱人的出卖
“既然醒了,咱就活动活动筋骨吧”刘长喜跐溜了一下鼻子,“正好我也冷了。”
两个男人上前,将董知瑜的双手解了锁,推到十字转盘前,又将她绑了上去。一切就绪,刘长喜走到她面前,将手指关节压得“咯咯”作响。
“董知瑜,我是真心心疼你这细皮嫩肉的,唉!”说着竟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