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谍-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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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知瑜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墙壁上,只听见怀瑾也说了句什么,声音却极小。
“南云社长对我……她的信……不能不管……”真纪的话听得断断续续。
“正因为她对你很好,你也对她很好……”怀瑾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些许失态,后面的声音便小了下去。
一滴眼泪不争气地落下,她是在吃南云忍的醋?阻止真纪和南云忍见面?
再听时,她们已经换了话题,隐约听怀瑾说,如果觉得寂寞可以帮她换个工作,真纪谢绝了。
帮真纪换工作,帮自己换工作,所有身边的女人,只要她想,都要操控在手里吗?
董知瑜结了账,走出茶馆,在一旁卖香烟的摊子旁等着。
“小姐,要香烟吗?”摊主小哥满怀希望地问道。
董知瑜摇了摇头,继而苦笑出来,香烟,当初一包香烟和傅秋生接上了头,又一包香烟和怀瑾结上了缘,若不是那包香烟,自己这只“歌”不知何时才能认出“阙”来,而她,自是从第一眼相见便将自己的身份猜得八。九不离十,在自己与怀瑾之间,怀瑾永远是藏得深的那一个吧。
不久,怀瑾和真纪也走了出来,她们在门口说了几句话,真纪独自走了,怀瑾则往这边走来。
董知瑜伫立在黄昏里,冷冷地将她看着。
怀瑾愣了一下,随即走上前想要挽住她,却碰到冰冷的一句:“你不送她?”
怀瑾想要说什么,却化作一口气轻轻叹了出来,半晌,两人就这么杵着,怀瑾笑了笑,“你乱想什么呢?走,回家去。”
“你别碰我!”董知瑜的冰破了,却化成一把锋利的冰刀,“眼见了,耳闻了,我还能找到什么借口帮你开脱?你和她幽会过多少次了?玄武城就这么大,你做这种事是会被人瞧见的知道吗?倒是拿出点当初潜伏时的技巧去幽会啊!”
怀瑾扫了一眼路边的行人,“不是你所以为的那样……”
董知瑜却不争气地掉了眼泪,“那你就说明白,是哪样?”
“瑜儿,有什么话回家说吧。”怀瑾上前拉她。
“家?”董知瑜甩开了她,“我没有家!”说完便往路那头跑了去。
她和落日一同往西跑去,这些年来,她把怀瑾当作了自己的家,只要有怀瑾,即便是流离失所她也觉得有家可归,眼下,一人一座大宅子又怎样?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一无所有,空落落的。
天黑的时候她来到了自家老宅门前,宅子里黑漆漆的,试着敲了敲门,果然无人应声,她逃出钥匙打开大门,往二楼的房间走去。
这房间是自己小时候的闺房,怀瑾把她布置了起来。周碧青和徐根宝住在西边客房里。无论怎样,这里还是个落脚的地方。
她坐在床上回想着六年来的一切。想到怀瑾赴缅甸战场,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那是多么黑暗的时光啊,那个时候她甚至想,只要怀瑾还活着,怎样她都愿意,这世上,什么事都可以想想办法,唯有生与死,是自己所无能为力的。
她和真纪……自己从未担心过真纪的存在,从一开始就看出真纪对怀瑾的情感了,可也看出怀瑾对她的坦然,是什么原因让她对真纪如此这般了?难道才六年她就腻了自己?
可自己与她之间又岂止这六年的时光,还有那之前的十七年呢?那一包糖炒栗子的缘分,她都忘了吗?
想到这里,董知瑜再也绷不住了,期艾地哭了出来。
大门开了,董知瑜擦了擦眼泪将自己稳了稳,很快便听见周碧青的声音:“知瑜?是你吗?”
董知瑜想应声,却说不出话来,她走出房门,走到栏杆边,对着院子里的两人摇了下手。
周碧青仰头看着她,一脸的疑惑,“知瑜,你一个人吗?下午怎么没说你要过来?早说了我就不出门了。”
董知瑜轻轻咳了一声,“没事的,你们忙你们的吧。”说完便走回了屋子。
不一会儿周碧青的脚步声便在回廊上响了起来,房门被她轻轻叩响:“知瑜?我能进来吗?”
董知瑜走过去打开了门。周碧青使劲看着她,“你这是怎么了?”
两人在桌边坐了下来,董知瑜摇了摇头,“没事,别担心我了。”
周碧青正要说什么,大门那边又有了响动,她走出去看了看,又赶紧折了回来,“哎?怀参谋来了,你俩……是不是闹别扭了?”
董知瑜静默着不出声,她不知道如何接话,半晌,只得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没什么。”
怀瑾的脚步声在回廊上响起,周碧青赶紧起身去开门,董知瑜想叫住她,一句“哎”没有喊出来,又吞了回去。
“周小姐,给你添麻烦了,我想跟她谈谈。”
董知瑜懊恼地呼出一口气,她不喜欢怀瑾此时的冷静。
周碧青应着声下楼了,怀瑾走了进来,关上门。
“瑜儿,不要使性子了好吗?跟我回去吧,他们两人要怎么想?”
“你最关心的不过是别人怎么想。”
“我最关心的是你不要想偏了,你和我之间,何至于闹出这种误会?”
“你话里话外都是我的错,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和她是怎么回事?”
“我……无可奉告,只是一起吃饭喝茶聊聊天,跟以前一样。”
“以前你就骗我去和她私会吗?还有,为什么不让她和南云忍见面?你在吃醋?”
怀瑾站起身来,看着床边悬着的一只宫灯,“你若不肯回去,我就陪你睡在这儿吧。”
“你走!”董知瑜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
怀瑾转过身来,“瑜儿,我对你,从未变过,我对真纪,也未曾变过,至于南云忍,我只是不喜欢她。”
第199章 婚礼()
暮色凝重,比这更为沉重的是怀瑾的脚步; 董知瑜向自己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否则便无从原谅。
她慢慢往回走着; 她的心中曾升腾起一股怒火,可这时连怒火也熄了,取而代之的是亦如这暮色一般沉重的沧桑与无奈。
前面小巷子里走出一对人影,一男一女,男人走得东倒西歪; 女人则架着他; 嘴里娇嗔着,一听便是花柳巷中的女人。怀瑾避开两人走了过去; 男人却在身后大着舌头叫住了她:“怀……怀瑾!是你?”
怀瑾条件反射地将手搭在枪柄上,边转回身来; 下一秒就认出了对方,“叶铭添??”
叶铭添肆意大笑起来; 流里流气道:“哟~怀参谋还没把在下忘记?真是荣……荣幸!哎?那个小贱人呢?没和您一起?”
一旁的女人嗔怪起来; “你这死鬼!又惦记着哪个狐狸精呢?”
“叶铭添!”怀瑾不怒自威; “你上有老父老母; 身边有妻眷家庭,不好好振作起来担起一个男人的担子,却在这里鬼混,还满口胡言乱语!”
“哪里来的……”那女子掐起腰,刚要骂回怀瑾,却被叶铭添厌恶地一把推搡出去; 摔了个狗□□。
“怀瑾!”叶铭添往怀瑾这边走来,“少跟我来这一套!你当我还是当初那个愣头青学生?我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拜那个贱人所赐!你俩合起火来耍我,一耍就是几年!耍得我爹我娘都团团转!今天还摆出这么一副伪善的嘴脸教育我?省省吧你!”
“叶铭添!你是军人,我也是军人,我在那场战争中有我特定的身份,所谓兵不厌诈,你又何苦耿耿于怀?当初你投身汪氏,卖国求荣,你的手上沾满了韬国人的鲜血,现在我们赶走了侵略者,你应该庆幸有这重生的机会,努力自强,别的不说,起码对你身边的人、对你自己负责,把日子过好!可你看看你自己,这是什么模样?”
叶铭添尖声尖气地怪笑起来,“怀瑾!你是不是还想说,我该感谢你,让我服了一个月苦役就放出来了?是不是我全家老小还得谢谢你和那个贱人的不杀之恩?我告诉你怀瑾,我不但不会谢你,还会永远记得你俩是怎么害我的!想当年我叶铭添也是丁家桥炙手可热的青年军官,要不是你们害得我心灰意冷,我也不会娶了伍氏那个婆娘!怀瑾,你带话给那个贱人,我叶铭添这辈子,总会寻着机会翻牌的!”
“你 ……”怀瑾摇了摇头,“你竟是如此执迷不悟!好自为之吧。”说完便不再理睬,往家中走去。
“你记住!”身后叶铭添仍像着了魔道一般,“只要你不弄死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俩付出代价!”
转眼董知瑜已在老宅住了近一周,日复一日,怀瑾却再没来过。
这天晚上周碧青拎着食盒来看她,“你看你,才几天工夫,人瘦了一大圈,连老徐那么粗的人都看出来了!”
董知瑜抱着膝坐在床头,头两天她还在盛怒中,这几天,怒气渐渐消了,郁气却结在心底,她和怀瑾因为政见吵闹过,因为战事失联过,却从未因着感情本身僵持过这么久。
“知瑜,你和怀参谋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矛盾还说不清楚吗?”周碧青从食盒往外捡着盘子,“趁热吃吧,身子要紧。”
“碧青,上次说的事情有什么进展吗?”董知瑜抬起头。
“我也想跟你说这个的,这几天我一直盯着缪虎,我想突破点还在他身上,怀参谋那会儿毕竟是临时顶替他执行抓捕任务,如果真像我们猜想的那样,是安平出了内鬼,还是应该由缪虎继续与之接应。”
“对,”董知瑜若有所思,“怀瑾那一趟抓人抓得并不顺利,后面的活儿干得也不漂亮,如果我没猜错,缪虎事后肯定千方百计想抓她的小辫子,无奈怀瑾资格太老,他还动不了她,上峰没有理由将这件事移交给怀瑾。缪虎那边你有什么突破吗?”
“暂时还没有,再给我点时间吧。”
“一定要注意安全,碧青,你第一次做这些事,不要冒进,一旦有什么拿不准的,还是保守处理,回来与我商量了再做决定。”
“我明白的。”
“唉……”董知瑜轻轻叹了口气,“碧青,现在别说你,就连我的身份都不明朗,组织迟迟没有给我答复,让你做这些事,说起来是没有名头的,组织尚且不知晓。”
“别担心,我不在乎名头,只有我们把这件事做好,组织才能甄别好你,也才能给我身份,所以,我做这些,也是为了我俩。”
“嗯……保护好你自己。”
“知瑜,这件事我会伺机进行,可眼下我最担心的还是你,需要我去找找怀参谋吗?她是个讲道理的人,有什么误会不能讲清楚呢?”
“她是讲道理的人,我就不是吗?我跟她讲的就是道理,可是她自己理亏,讲不圆,不用麻烦你了,她能说清楚的会直接跟我说。”
“你们这……怎么跟小夫妻吵架似的……”周碧青叹道。
董知瑜本还一脸的执拗,听周碧青这么一说,脸上、脖子上顿时变作了粉色,“唰”的一下又消了去,她不再作声了,周碧青看她这副模样,脸上竟也一红,也不再提这话题了。
没过两天,段雨农乘坐的飞机失事,这位叱咤风云的玄统司头目就这么一命归西了。
“名号可真是忌讳!”刘妈感叹道,“他这飞机撞的山头的名字,可不就是他的姓么!这些事情啊,要我说都是命!”
怀瑾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