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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流金岁月-第5章

小说: 流金岁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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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父母没听懂。

    逃难似好不容易过完了三个星期,一阵风似又刮回家去,都嚷说欧洲又破又烂,一

    点也不好玩,永远不再去。

    只有南孙万分陶醉,一定要再去,同男朋友,同志同道合的恋人。

    兴奋地找锁锁,逼她听旅行记趣,房东说:“朱小姐搬走了。”

    如一盘冷水浇头,“搬到什么地方?”

    “不知道。”

    “几时搬的?”

    “上星期。”

    南孙往时装店去找,售货员客气地说:“朱小姐陪老板娘到东京买货去了。”

    咦,混得还真不赖,“什么时候回来?”

    “三四天,请问谁找?”

    “请朱小姐同蒋南孙联络。”

    “好的。”

    南孙心中一丝茫然。

    隔了近十日,锁锁才用音讯。

    “欧洲之行如何?”

    “你是真忙还是假忙?”

    “今晚见面,有没有空?”

    “到我家来。”

    “我有好主意,咱们吃日本菜去。”

    一言为定。

    锁锁迟到二十分钟,南孙坐立不安,东张西望,几疑找错地方。

    迟到这习惯也需培养,学生只知准时出现,迟者自误,事实上南孙一辈子没学会这

    项女性的特权。

    锁锁出现时日本馆子里每个人都眼前一亮。

    南孙只觉得她浑身闪烁夺目,皮肤中似揉了宝石粉,顿时忘了呆坐二十分钟的事。

    锁锁笑吟吟坐下来,伶俐地点了菜。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看我带了什么给你。”

    南孙笑,“先看你那份。”

    “不,你请先。”

    南孙献她的宝,“翡冷翠买的。”

    是一只玻璃纸镇,圆形水晶球里绽开一朵朵七彩的菊花图案,无比的璀璨艳丽。”

    “喜欢吗?”

    锁锁却微笑,“可见你还似小孩子,专买这种小玩意。”

    “别在我面前装大人,你又送我什么。”

    锁锁把一只小盒子递给她。

    南孙打开,是双小小钻石耳环。

    南孙急急戴上。中三时两人结伴去穿耳孔,从此破相,南孙的左耳还发了一阵炎。

    锁锁说:“好看极了,你不能戴流苏型耳环,这才配你。”

    “是真的钻石?”

    “这么一点点,自然是真的,假的做不出来。”

    “环境大好?”

    “过得去,我想见舅母,把钱还给她,再不还,快要双倍偿还。”

    南孙看着她,心中算一算,短短九个月,换了三份工作,居然有积蓄可以还旧债,

    大不简单。

    “南孙,你陪我去。”

    “写张支票寄回去不算了。”

    “那不好,那把人当什么呢,区家待我不薄。”

    这一点的温情使南孙放心,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什么时候上去?”

    “这就去走一趟。”

    “皇帝不差饿兵,这一顿你请。”

    锁锁松口气,“自然。”

    南孙仍然盯着她的脸看。

    “看你一脸疑惑相,告诉你,我带了两只金表过去,刚刚有人要,对本对利,请客

    也是应该的。”

    锁锁若无其事拉起南孙便走。

    她开一部日本小跑车。

    南孙目定口呆。

    锁锁当然知道老同学想些什么,“朋友借给我的。”

    她毋须向任何人解释,但南孙关注的神情使她不得不交代一句半句。

    南孙说:“你看你生活多么豪华,而我,仍是替人补习,打球温书。”

    锁锁不语。

    车子驶到西区,停下来,她俩结伴走向区宅,还未到,已闻到那股熟悉的面包香。

    仲夏夜,石板街,榕树须直垂下来,南孙用手拂开,问道:“是什么树?有一种树,

    传说更下永远隐蔽着一只鬼。”

    锁锁没有回答。

    她双目直勾勾看着一个建筑地盘。

    南孙这才会过意来,不禁低呼:“拆掉了。”

    区家住的四层楼房子已拆得一干二净,此刻用木板围着,白漆红字,书写着建筑公

    司的名称。

    自空口看进去,只见泥地上堆满钢筋机器。

    “哎呀,人去楼空。”

    锁锁无主孤魂似地站着不动,她回来了,回来报答于她有恩的人,他们却已离去。

    年轻的她第一次尝到人生无常的滋味。

    过了很久很久,她低声说:“我还以为,一切恩怨可以在今夜了结。”

    “我们走吧。”

    “你看。”

    南孙随锁锁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地盘隔邻已经封闭的一层旧楼乌黑的露台上摆着

    被弃置的花盘,密密麻麻开出硕大、雪白、半透明的花朵,随着晚风正微微款摆。

    “昙花!”南孙说。

    那特有幽香冲破黑暗撒得她们一头一脑,迷惑地钻入嗅觉。

    锁锁站着发呆,似一尊石像,薄薄衣裳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又过了一阵子,她才颓

    然说:“走吧。”

    真没想到她不择手段要离开要忘记的出身地,又胜利了一次,比她更早一步离弃她。

    两人上了车。

    使南孙害怕的不是锁锁突然成为有车阶级,而是她对新身份驾轻就熟,一丝不见勉

    强。

    “去哪儿?”南孙讶异问。

    “去我家。”

    南孙默不作声。

    过一会儿她说:“锁锁,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

    锁锁笑不可抑,“是,你迈步向大学走过去,而我老不长进。”

    “你怎么说起蒙古话来。”

    锁锁来一个急转弯,车子停在一个住宅区。

    南孙只得跟着她走。

    她用锁匙打开了门,小小精致的公寓全新装修,主色是一种特别的灰紫,非常好看。

    锁锁说:“好不好?专人设计的。”

    南孙浏览一下,“像杂志里的示范屋,的确舒服。”

    锁锁略觉安慰,倒在沙发中,“自己有个窝,回来浸个泡泡浴,好好松弛。”

    她到厨房取饮料。

    南孙看到案头有她们中学时期的数帧合照。

    区宅旧楼卫生设备甚差,没有浴缸,亦无莲蓬头,淋浴要挽一桶水进浴间,很难洗

    得畅快,换衣服时又容易弄湿。

    锁锁无异是熬出头了。

    现在她浴室里摆着一式灰紫色大小毛巾,肥皂都用蒂婀,琳琅的香水浴盐爽身粉全

    部排在玻璃架子上,香气扑鼻。

    这么会花钱,这么懂得排场。

    锁锁捧着咖啡出来。

    “像女明星的香闺。”南孙说。

    锁锁说:“搬这个家,真把人弄得一穷二白。”

    “听说租金涨得厉害。”

    “我这是分期付款买的,比租还便宜。”

    南孙对锁锁已经五体投地,再也没有惊奇的表情露出来。

    锁锁说:“现在你可以到我家来借宿了。”

    “随时会有那么一天。”

    “此话怎说?”

    “祖母迫害我。”

    “你夸张了,老人家十分慈祥。”

    “每次交生活费给我,都唉声叹气,大呼作孽,蒋氏将绝后等等。”

    锁锁忍不住笑:“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越来越怨,指着我这株桑,骂的是我母亲那棵槐,真为妈难过,忍了这么久,人

    家说就是这样生癌的。”

    “这话就没有科学根据了,你不爱听,到我这里来住,我替你交学费。”

    南孙笑,“不见得为这个离家出走。”

    喝完咖啡,南孙告辞。

    锁锁坚不允她独身叫车返家,一直开车把她送到家门。

    过几日蒋太太进房同女儿说话。

    开门见山便问:“朱小姐最近好不好?”

    南孙自课本中抬起头,看着母亲。

    蒋太太爽快地说:“你父亲的意思是,不要同她来往,怕她把你带坏。”

    南孙问:“她有什么不对?”

    蒋太太坐下来,“听说朱小姐在大都会做。”

    “大都会,是什么地方?”

    “是一家夜总会。”

    “你指锁锁做舞女?”

    蒋太太不回答。

    “爸爸怎么知道,他去跳舞,亲眼看见?”

    “他陪朋友区散心看到的。”

    “人有相似,看错了。”

    “不会的,朱小姐曾在我们处住了那么久。”

    “我不相信。”

    蒋太太不言语。

    “即使是,又怎么样。”

    “或许你可以劝劝她。”

    “怎么劝,我又没有更好的建议,妈妈,你们别干涉我交友自由。”

    “我知道你们俩亲厚。”

    “我不管,朱锁锁是我朋友,永远是。”

    “你看你脾气。”

    “爸爸若问起,只说我们已经不大见面。”

    蒋太太不出声,静静点起一枝香烟,把女儿房门掩上。

    “你也应该管管他,就该他自己跳舞,不让别人做舞女,谁同她跳。”

    “这是什么话,这是同父母说话的口气?”隔了一会儿,蒋太太说,“唯一受我管

    的,不过是麻将桌上的十三张牌。”她的声音无比苍凉。

    南孙扭响了无线电。

    即使在考试期间,南孙还是抽空找到了大都会夜总会。

    守门口的印度人并没有对她加以注意,她轻轻走进装修豪华俗艳的地库,注意到这

    一类娱乐场所多数建在地下,不知象征什么。

    南孙说要找朱锁锁。

    女经理一听就明白:“骚骚。”

    “是。”

    “她每逢一三五来,今天星期二。”

    南孙并不觉得特别伤感或是反感。

    无论什么都要付出代价,一个人,只能在彼时彼地,做出对他最好的选择,或对或

    错,毋须对任何人剖白解释。

    “小姐,你满了十八岁没有,可不要给我们麻烦啊。”

    做生意的女人,并不如祖母口中那么可怕。

    不知恁地,南孙居然温和地问:“生意好吗?”

    女经理颇为意外,“好,极佳,现在市面不错,你可以问骚骚,客串一晚,不少过

    这个数目。”她竖起一只手,“而且每天发薪水。”她以为南孙来打听行情。

    南孙问:“黑社会呢,他们不控制小姐?”

    女经理一呆,呵呵笑起来,“这位妹妹真可爱,骚骚上班时我知会她你来过。”她

    站起来送客。

    南孙又说:“骚骚,标致的名字,是不是?”

    女经理几疑这女孩服食过麻醉剂,所以全不按情理说话,是以连忙赔笑,急急把她

    送走。

    南孙走出地库,在附近灯红酒绿一区逛了又逛,忽然在橱窗玻璃看到自己的反映,

    竟是一脸眼泪。

    惊骇之余,连忙掏出纸手帕用力擦去一切痕迹。

    她觉得疲倦,庆幸有个家可以回去。

    电车当当响,是她最喜欢的交通工具,迟早要淘汰的,都挤到地底去用更快更先进

    的车子,这城里容不得一点点的浪漫悠闲,几百万市民同心合力,众志成城地铲除闲情

    逸致,且成功了。

    年轻的南孙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累过,整个人进入心神恍惚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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