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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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听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
「你放开我!」
对魏执来说,经由一个多月的相处,这个温和的长者已悄然在心头占了一席之地,不然他也不会听从他的邀约跟着他别自己也下熟悉的地方来。
但,为什么他却偏偏要是苏永琪的父亲呢?
两只手都被箍住了,无从挣扎的魏执泄愤般地狠狠一口咬在苏伟毅的手背上,雪白的牙深深地陷进了皮肉里,感觉到嘴里开始渗出铁锈的味道时才悚然一惊地松开。
应该很痛。魏执有些害怕,但被苏伟毅强行拥在怀里,挣扎不开,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别做傻事。你答应我别做傻事!」
可能是因为急速奔跑,苏伟毅的声音听起来不若往常般平静,但这嘶哑迫切的请求听起来却无比真挚。急急地,想要把握住什么不松开的哀切。
魏执一楞,倒是渐渐平静下来了。
不可否认他是一个感情内敛的人,只是在这件事上钻了牛角尖而已。伤好后一直抗拒着不去上课,就是不想见到有关刘洁或是苏永琪的人或事,却没料想地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碰上了,那一瞬间,刻意隐藏的心事暴露无遗,毫无防备地被狠狠伤害,说不出的狼狈。
闭上眼睛倚在一具温热的胸怀等待那一份难堪的心痛过去,魏执实在无法判定自己对这个温和却又无厘头的男人到底是该敬爱还是痛恨。
他是给他带来伤害的缔造者,却又是最后帮助他终结这份伤痛的援助者。
如果不是一个月前的那件事,他与这男人应该形同陌路,毫无交集。
可是为什么却会在这种地方紧紧相拥、呼吸相通——好像是要共享生命的亲密。
「你……是好好的吗?」
把他扶了起来仔细地端详着,颤抖地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他的眼、他的眉,苏伟毅近乎虔诚的眼神有着迷乱的眸光。
在刚刚穿过了那一道幽深的巷口,他好似穿越了时空隧道,即便下意识地封锁了记忆不去回想,甚至搬离了、逃避了,但周围的一切平静如恒,如那段岁月没有流逝过。
「我没事,你的手要不要紧?」
这种似乎饱含了极大感情的抚摸叫人有点毛毛的,但刚刚被抱得紧紧时那种强烈被需要的感觉十分愉悦,魏执很不自然,却奇怪的不讨厌。
沉默了一晌,想起刚刚自己嘴里尝到过的铁锈味儿,干脆拉下他的手制止他的动作,看到手背上赫然有着一个血迹斑斑的牙印。
「我也……没事。」
空气里鼓动的声音打破了迷失的幻境,手上的疼痛迅速将苏伟毅拉回现实。怔了一怔发现自己刚刚的行为很欠妥,急忙松开手垂下眼睛低声回了一句。
随着他的清醒并退开一大步完全解除两人亲密接触的桎梏,刚刚弥漫着似欲激荡而出的情感立刻荡然无存。
相对无语的两个人对望着,各自反省自己情急下太过鲁莽的冲动。
深巷里,有一扇窗里的人似乎不小心触碰到了存放得好好的玻璃器皿,坠地发出「叮」的一声,如水晶般破裂的清响。
第四章
魏执又回到了学校。
不用任何人的开导和劝解。
也许他只是想通了——既然在最毫无防备、最意想不到的时候都已经撞见过自己最不想见的人,他为此而重建了心理堤防。
虽然校方是刻意封锁了消息,但仍有不少好事者会特地到他们班来看这肯为爱情自杀的「情圣」级的人物。
不过魏执从前在学校就十分沉默,现在也只不过把沉默练成了耳聋口哑,对所有的流言蜚语听而不闻,视若无睹。
对于他的老师来说,这优等生在即将升上高三的紧要关头到底没有临阵脱逃,那是比捡到了宝还高兴。魏执本人还没什么,过分热心的师长却很是照顾地把所有相关人都调得远远的——比如说把苏永琪安排在了左边最角落的位置,那就一定把刘洁给分到右边最偏远,上课时迈着二八步往中间那一站,颇有神话中那个一簪子划下银河的王母娘娘的架式。
在繁重的学业、学校、老师的三重严压下,那些个鸳鸯鸟儿也不敢春心荡漾了,倒是相安无事。
按说,能把魏执成功「劝」回学校去,苏伟毅的「家教」工作也就该算结束了。但他到底还是天天到魏家报到的原因在于魏执不打招呼就去了学校的同时,还给他留了一张字条。
很简单很明了的寥寥十数字:「我去上学了。钥匙你问公寓管理员要。」
没有署名,没有落款。那孩子的字跟他的人一样,虽显方正略欠圆滑流畅,但骨格奇清。
每一个字都微微带着左倾的奇特习惯,似乎让苏伟毅看到他在写这字条时候的神态——
秀挺的眉一定是皱着的,拿起笔好像又不太情愿,但略一思索,还是毫不犹豫地写了贴在门上。
这份无言的体贴,以及隐藏在这份体贴下的依恋让苏伟毅不忍忽视,想想现在自己算是自由职业者,天天窝在家里写稿子什么的,医生也交待每天起码要进行一定量的微量运动如散步。
所以在魏执因为重新上学改变了生活作息后,他的早餐及中餐可以比照苏永琪的一样,让他在学校自理,但每天下午四点,苏伟毅都会抽空过来帮他煮一顿营养丰富的晚餐,只是煮好了也不等他回来,有时候放在桌上盖好就离开了。
那孩子的心结解了,他们的缘分也就该结束了。苏伟毅刻意让自己一点一点地退出别人的生活,只是在离开前得有一个让彼此适应的过渡。
对家里好像养着「田螺姑娘」般,每天都没见有人来做饭,但每到傍晚饭桌上就会出现热腾腾的晚餐,魏执似乎从他这举动中明白了什么,只是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
而且,比起苏伟毅体贴又不着痕迹的温和退场,叫他反感的是学校老师那种自以为高明却又处处露马脚的保护过度。
这天,当班导师的语文老师又一次充分利用体育改自习的时间,滔滔不绝地做填鸭式题海大战后,上完下午第一节课的魏执厌烦地离开了教室,一头钻入学校后山的小树林子里,在这全然没有了考前紧张气氛、也没有班导师「关心」眼神的场所躺下,双臂枕在脑后看天际悠悠白云。
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会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当初只要各方面的机缘错了那么一点儿,现在在这里叫「魏执」的这个人就不会是自己。
那么这种无奈的、寥寂的、好像有什么想一涌而上却又在爆发前被理智强行抑下的痛苦,也不会是自己的。
活着真累……
不情愿地到这世界上来,不情愿地破父母塑造成他们希望的模样,不情愿地被老师学校教育成与其它几十张面孔没有区别的所谓精英——这些关他什么事?
他为什么要依着别人的意愿,成长为别人期望的样子?
然而……更让他厌恶的就是自己也无法摆脱的「然而」。
就算不见得情愿,他从来也没有反抗的勇气,甚至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一次又一次地屈从于别人的「愿望」之下。
其实,藉由刘洁那件事一口气爆发出来的,不单单只是因为感情受挫吧?而是真的倦了,想完全摆脱这一切。
他不想再当「好孩子」,不愿再做「乖娃娃」,可是离开了这所谓的正轨,另一个方向的路要怎么走,走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却不是他所能想到的。
他几乎没有朋友,也很少有机会跟母亲交谈。
至于父亲……五岁时隔着车窗玻璃远远的见过一面就已经是记忆的全部。
这么一想,也许自己的确是个异类没错。
也许就是因为太寂寞,才会渴望有人靠近,但是长久以来的自我封闭,却又无法正常地融入人群中,正是因为这样,那天陪自己站了一个下午,之后也经常主动跑过来找自己说话,不嫌闷不嫌烦的女孩子轻易闯进了心里。就算知道她被说成是很「野」的女生,可是她身上那种有话直说、泼辣撒野的性子却是自己欠缺的。
从来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心里会变得这么柔软,这么温暖。很多时候她说着自己并不理解的话题,但光是想到她是跟自己说的,就觉得好高兴。
担心她的小考小测,尽自己最可能的力量去帮她,虽然她并不见得领情;喜欢她的任性放纵,虽然自己经常跟不上她的节奏;拼尽了全身力气去追逐她的脚步,只希望那一抹淡淡的温暖留在自己心中长长久久,但是……
魏执伸出手挡住突然变得刺眼的蓝天,原来眼角已无声地渗出了泪。
听到上课铃响起也不想再回到教室,生怕伪装的坚强在心里软弱的这一刻全泄了底。
闭上眼睛,享受学生们都被铃声召唤回教室后骤然安静的清幽,宁静得快让人忘记时间的悄然流逝。
在魏执差点以为自己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离这里不远处有一种奇怪的、若断若续的呻吟声传来。
低低的,仿佛是很痛苦的样子,可是却在其中夹杂着一种奇怪的扣人心弦的韵味,好奇地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魏执竟然脸红心跳起来,忍不住悄悄儿拨开一小片浓密的树荫去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眼却看得他如遭五雷轰顶,全身浸入冰水之中。
就在离他不远处,他前一刻还心心念念的刘洁正与苏永琪拥抱在一起,绯色面颊带了快喷吐出的红艳,四肢紧紧地缠在另一具身躯上,随他的起伏律动而晃动着。
相拥在一起的身体显得那么得渴望与迫切——因为他的事,这对被人非议的小情侣日子也不见得好过,尤其是班主任刻意地断绝他们私下见面的机会。这反而促成他们联合反抗的决心,并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让感情的膨胀突破了最后的底线。
魏执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步也迈不出去。
在撞见这场情事后,他已经不自觉地站了起来,现在大半个身子露在外头,只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也说不出话。面朝他这个方向的刘洁那涣散的眼神有那么一瞬也许是和他对上了的,但她全不在意,仍是全身心地投入那一场爱火焚燃中,忘了周围的世界。
那个野性的女子,很明显地做出了她的选择。
毋庸置疑,在这场爱情上他永远是个失败者。
就算想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挽不回已经改变的那颗心。
魏执心头突突地跳着,身体里的血液在剧烈跳动的心脏强压下,翻腾汹涌着,欲透过皮肤的每一个毛孔向外流淌。僵硬地向前伸出的左手上,那比正常肤色苍白的疤痕,因为皮层特别薄的缘故,更是涨得血红。
原来,手上的伤好了,心头的伤却久久未能痊愈,在他自以为已经结了厚厚一层痂,坚硬到足以形成防御的壳后,别人只是轻轻一揭,就会从腐烂的伤口里流出脓浆、迸出血来。
一步一步地从那个原本只属于他的禁地退出,他连最后的容身之所都已荡然无存。
像第一次猝不及防受伤害,唯一的选择只有逃避一样,魏执飞也似地跑出了学校,不管学校守门的老伯一迭声「喂,同学!」地在后面叫,也不管路上行人纷纷投来惊异的眼神,一口气直奔到再不停下来心脏就真的要炸裂开去,无力再继续的时候才停了下来,茫然四顾,却原来也并没有逃离到全然陌生的地方,这里不过是他家附近的社区公园。
在下意识的选择里,还是觉得那个「家」最安全吗?
还是只因为自己根本无处可去?
用力地闭闭眼睛,让空白的头脑恢复少许冷静,魏执拖着疲软的双腿向家里走去。
穿过已经繁花落尽的樱花道,打开门,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声响时微怔了怔,想起因为自己逃课,现在大约是下午四点多钟,这时多半这近半个月来,都悄无声息地过来帮他做好晚饭才离开的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