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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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的出现正是在他们无意中发现一个类似的陶器之后。
他是天使的魔,带着宣判;上帝的缄言。但我为你欢乐,我收获,我折磨。你要笑的灿烂,令世界黯然。
与喜乐的人要同乐,与哀哭的人要同哭。
这地悲哀,通过的青草枯干,要到几时呢?
因其上居民的罪行,牧畜和飞鸟都灭绝了。
他是天使的魔,他看不到我的结局。
八月的雅鲁藏布大峡谷正是雨季刚过,滚滚的泥石流在漫长的夏季中早已把精力挥洒的干干净净。
探险队一行十二人带着一日的疲惫,对照先行者留下的宝贵地图后,扎营在离水源不远处的一小块空地。
当落日的余晖犹自眷念,迟迟不肯与天空中高藐的云霞作别,一起坠入地球的另一边时,探险队员们早已清除掉空地上的杂草,燃起了数团篝火。
一切都是那么来得全无预兆。阳建回忆着。
在树林的边缘处寻着一处坟起的土包,静静的趴伏下来。
对于黑夜,你不需要想太多。
无厘头的猜想,在朝阳前?抑或朝阳后?
黑夜是不可测的。
营地的篝火伸缩跳动,明晃晃的火焰随着峡谷里穿梭的风吞吐摇摆,每一次的闪耀都更加映红了火堆边围着的一张张脸孔。
或许每个人都有条朝圣的路。
一路行来,背负着信仰来来往往的藏民给了这些探险队员们莫大的鼓励,能坚持到今天,想起这些日子所面临的险恶环境,一种骄傲情绪就油然滋生。阳建掏出了那个陶器,细致的摩挲着。
就是它啊,让这些日子来的辛苦终有了实质上的收获。
他还记得,在资料上附有的一段分析报告中指出,此陶器其实并无生活上的实质用处,怀疑是古雅鲁藏布人用来祭祀用的。但这没关系,重要的是自己终于即将穿越这被誉为“最后的神秘地”的明珠。不管怎么说,他已找回了身为人的自觉。
没错,我是人。他在多日前就这么自豪的告诉自己了。
惊变乍起。
阳建现在还记得,那记忆犹如上刻才发生的事情,鲜明得直入内心,每每不经意间总会想起。
惊呼最先是从营地西边的小赵口中发出的,仿佛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突然发生,阳建听的出,那直贯耳膜,一瞬间划破夜空的尖亢高音里绝对是惊诧多过其它。但叫声越转越无助,到最后来简直就是惨不可闻的凄厉。
心里“咯噔”一下,一定有事发生了!
“去看看!”
阳建对同伴们扔下一句,转身就往帐篷里跑。他的猎枪就放在那里。
但一切都已太晚了。
“也许所有的反抗都注定了只是徒劳吧。”阳建在多年以后自嘲的笑起来,在强者面前,鸡鸭鱼似的挣扎即使再怎么用力也不过是江湖里腾起的一小朵浪花吧。
随手掐断根细草,放入嘴里用牙齿死命的咀嚼着。
再也不能做弱者!
变化来得太快。
当营地里所有人都在为小赵的惨呼震惊,并急切的做出反应时,所有人的厄运也就堂而皇之的自天而降,笼罩了这不幸的一群。
光怪陆离的声响在耳边突地炸开,阳建感觉自己的脑海里从来就没有这么沉寂过,静得仿佛自己从此就要与世界隔绝。
嗔目望出去的视线也陷在一片奇异的光斑闪烁中,随之更强的光亮一闪,眼前死寂般的黑。
他听见了自己发出的惨嚎。
在那之前,他从未想到过一个人发出的嚎叫声竟然如此的可怕。
那不是他,绝不是!
摇摇头,象是要甩脱那个最真实的噩梦。
阳建再也不愿去回想。他将目光望去,眼前是一片油油的绿草,阳光毫不吝惜的将自身均匀的涂抹在草地的每一部分,使之生机盎然,几叫每一个有幸来此的人都生出愿长居其间的念头。
但他应在此外,因为“它”就在那里栖居。
那是一个与在漫长的时光里陆续格杀掉他十一名同伴的恶魔相等的存在。
想起这些年所过的日子,他就一阵恨恨,但那绝不是仇恨,他已准确的认知到,仇恨绝对不适合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滋生,仇恨只能使人丧失理智,那将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所谓恨其实是源于对命运的不服和自身的卑微,但更悲哀的是,当他认识到自身的弱小而时,随着自身的逐渐强大他却越来越明晰所有的一切都将是个白费,生命永远无力,或许生命的本身就是个悲剧吧。
他已被迫接受,象那头可怜的小鼬鹿一样发出莫名所以的悲吟。
在那以后,在他陆续听见身周有类似自己发出的那声嚎叫持续响起后,他就再也禁受不起,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他发现他与他的队员连同营地上的一切都已来到了这个山谷。
这个该死的山谷!他狠狠的一拳砸在山包上,地面被砸出了一个深深的拳印。
山谷一片安静,一点也不似有即将来临的灾劫。
第二章 回去的理由
山谷,其实是个桃源。在城市人的生活里,蓝天白云、绿草野花、巍峨的山脉、清澄的湖水等等,都无一不是久思神往的胜地。
而当这所有的都巧合的凑在一起,便成了每一个人的梦。陶渊明笔下首先抒写了这个梦,一九三三年,当满世界都沉浸于工业文明所带来的辉煌时,一个悲哀的英国作家再次抒写了这个梦。在他神秘的文字叙述中,这个梦被称为“香格里拉”。
这里就是个梦,梦里的香格里拉。
“这几乎是一座洁白无瑕的锥形山峰,简单的轮廓仿佛出自一个孩童的手笔”。
当然,事实上这样的香格里拉在山谷里是无从寻觅的,而陶笔下的“……,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避世桃源就更不可能找寻到相重叠的影子了。
这里,是另一种风格的香格里拉。
这几乎是一个自然界的聚宝盆,多层次的绿意仿佛一梦想中的王国。
唯一遗憾的,这里的野兽太凶;唯一欠缺的,这里看不到文明;唯一悲伤的,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阳建默默的把这样的评价纳入心底,“我是桃源悲剧里唯一还活着的化石。”
“噗”。
阳建一口吐掉嚼碎的残渣,嘴里犹残留着泥土的气息。还有回头的路可走吗,或许,当久渴的变得已不再久渴,当梦想变成厌倦似的熟悉,桃源也就不应该再成为桃源了吧。而对于尚在农村里生活着的人们,城市,也许就是他们心目中的桃源。而现在,一成不变的生活,大概是每一个热爱生命的人都会急于逃脱的吧。
那么我究竟需要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我的明天?
我的明天,如同百合花藏在荆棘中。我必须流血。
他悲剧似的认定这一事实,直起身,大踏步的行往草地的深处。
一种奇特的视觉冒了出来。他在高处,下方宽广的草地中行走着一个苍凉的身影。他无路可退,无路,他只有向前,再向前。
也许,也许英雄就是这样被时势造出来的。我看起来是那么的决绝,但内心却是那只有自知的的坚硬如激流磬石。
他很想知道如果这时候有人了解到他举动的意义,会怎么评价他。这让他倍感孤独。
背后森林里有一只突起的蝴蝶撞入了张网以待的蜘蛛预置的陷阱,奋力挣扎着。这种感觉清晰无误。
阳建奇异的泛着笑。
※※※
“它”就在那里。
解开腰部上紧缠的兽筋,任携带着的财产一一落地,千算万算,为这一刻的初晤他已不知道准备了多少时光,但再完美的计划也没有变化来的快,苦笑着,扔下手中笨重的石斧,它们脆弱的结构对“它”造不成任何伤害。
按照最初的设想,现在“它”应该是还处于安睡中的啊。阳建喃喃的嘟嚷着。张开空荡荡的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一边小心谨慎的向前走。
的确,“它”确实是在小睡。刚登上小山丘的阳建正待好好观察一下前方的湖泊,以前他只是在树梢俯览,就惊讶的发觉“它”正静静的躺在离他不到五百米的地方,不幸的是,“它”那巨大的头部正巧朝着这方。
更加不幸的是,“它”的眼睛居然是睁开的,如果说那与人类相似但却放大了很多倍的器官也叫眼睛的话。
也许怪物之所以被称为怪物,就是因为它一直是睁着眼睛睡觉的吧。失败的人给自己找了一个相当好的理由。
“哦,迈告!”狼狈万分的阳建终于在极度惊讶下重新控制住自己那以夸张的形式张开的大口,死命合拢的上下唇在几次的急剧开合以后,终发出了近似于西方人求助于上帝时的奇异音节。
声音在唇齿间跌宕碰撞,终随着嘴唇的再次凝结成O形把内心的骇异一丝不挂的传达给对方。
“它的眼睛!”
“它的眼睛……”赤手空拳的孤独者仿佛在小腹上挨了最狠的一拳,吃力的弯着腰,重重的退了几大步,仿佛这样还不足以表达心中的震撼,他跪下来,用粗糙的双手努力压迫着厚实的胸膛,他需要空气,大量的并且不致命的新鲜空气。
再没有比这更不可思议的事了,他心目中与魔鬼同等级的可怕怪物居然在适才的眼光里流露出人性化的和善。
“欢迎你,我的孩子。”他在“它”的眼中读到了这样的信息。
我的孩子?你是说我是你的孩子吗?
成垛的人头在向远方眺望,我缩在其中,没有人
能见我。荆棘长满了地皮,茅草遮盖了路面,石
墙也坍塌了,没有人能见我。工作片时,小睡片
时,再睡片时,枕着梦想工作睡觉皆片时,没有
人能见我。我的贫乏,就必如强盗行走在沙漠。
我的嚎叫,仿佛哭夜的人湮灭在汨罗江。
看见“它”,阳建脑海里顿时流过这样的文字:“帝梦西方有十二金人,身长大,自称自极西之地来。……”这是古代史上最伟大的帝王之一汉武帝的梦。
金人?哦,眼前那在阳光照射下金光流转的“它”不就是金人吗?
等等,“它”刚才说……
我是“它”的孩子?
我是“它”的孩子?我是“它”的孩子?“哈哈!”
“荒谬!这不可能!”
仿佛鸡蛋薄弱的外壳被突然打破,内心长期积压的忧郁、憎恨、茫然等等负面情绪混合着惊恐与如听到本世纪最大的谎言般的可笑蛋黄蛋白一般的迅速向外挤压,早先伪装出来的友善随之被丢弃的一干而净。
愤怒油然而升!
“哈哈哈!”
被触及内心中敏感地带的两脚生物一边捧腹大笑,一边拼命告诫自己,小心,小心。
这是一个了解人类的怪物。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这样的对手了。
“真是个厉害的对手啊!”阳建感怀着,发出了疑问:“你是谁?为什么说我是你的孩子?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个人类吗?而你……。”一连串的质问随着风的来临远远的扩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