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纯真年代by阿罗al+眉雨湮湮-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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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咬着嘴唇,直到唇间渗出血腥。
无声的吐出两个字,泪水从眼角滑落。
五个月,整整153天,几千万秒?每一秒被思念煎熬。
漫无目的,从一个城市流浪到另一个城市,是哪里,对他,早就没了区别。
那个人,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救赎。
离开他,哪里,都是地狱。
一个人,在地狱里,能活多久?
他却没有死去,只为了,能用生命感知爱他的刻骨铭心。
吴真忘记他了吗?
把脸埋在膝间,身体压抑的耸动,听不到哭声。
吴真,忘记我吧,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忘记我。
忘记我,你可以重新开始,平安终老。
(二三零)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雨点密集落下,沈为仰着头,看着路灯下连成丝的雨雾,冷雨落在脸上,滑落,淋透衣衫,刚才还在街上的人一边惊笑着,一边冲进旁边的酒吧。
有人跑过他的时候停下来,用西班牙语问他是不是需要帮助,沈为扶着灯柱勉强站起来,摆下手。
那个人耸耸肩,也消失在街角。
雨水迷离了视线,他的脚步虚浮踉跄,走过一条街,又一条街,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
迷路了吗,迷路就迷路吧,他没有一定要回去的地方。
路越来越狭窄,上下起伏的坡道,路灯也越来越暗,漆黑的更辩不出方向。
静寂的,仿佛雨夜中的一座空城,古老的小巷,无人的街。
扶着墙一步步向前,摔倒在雨水里,再站起来,转过一个巷口,突然传来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沈为依然低着头,浑然无觉,即使听到有人经过,也与他无关。
但脚步声很快的靠近他,沈为抬头的时候,看到两个高大的男人近在咫尺,连帽衫的帽沿压的很低,黑暗中,辩不清面容。
听到一声簧口弹出的闷响,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经抵在他胸口。
沈为的后背贴在墙壁上,那个男人说话很快,是粗嘎的嗓音,沈为只能听懂一个词,“钱。”
有一瞬间,他想迎着那锋利的刀刃扑过去,他们不知道吗,这世上,有种人不怕死。
如果,他早就已经生不如死。
沈为突然冷笑起来,他的笑声让另外一个劫匪慌了神,扑过来紧紧按着他的肩膀,用一只手在他的衣兜里掏出钱包,厚厚一沓现金,他飞快的把钱包揣进怀里,转眼又看到沈为腕上的手表。
刀尖刺破胸口些许,鲜血流出来,他们继续对他吼着,沈为抬起把表解下来,咣的扔到地上。
劫匪弯腰去捡,再抬头时,看到沈为敞开的领口,挂着一块绿色的首饰。
他刚把手伸到沈为颈间,沈为突然横过手肘,肘弯狠狠击在这个劫匪的眼眶,劫匪嗷的一声惨叫,应声而倒。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之间这个高瘦的男人一直未发一言,也不未曾反抗的态度让他们以为这是一个不会反抗的人,毕竟刚才他们已经拿到了现金和名表,这个人都没有任何动作。
肘击的力量很大,劫匪的眼眶破裂,鲜血流满脸,另外一个劫匪慌了神,握紧匕首向沈为向上猛刺过来,第一下扎在墙上,扑了空,沈为缩低身子,一拳狠击在这个劫匪的下腹。
乘着他弯腰的瞬间,沈为又站直,抬腿对着他的脑袋一脚横踢过去,一声击中肉体的钝响,这个劫匪也传来惨叫,匕首摔出很远。
但地上的劫匪已经顾不得疼痛再扑过来,沈为接连两击能得手,只因为攻其不备,他此时的反应和意识,都已经被酒精麻醉的,一击之后,很难瞬间再聚集出力量。
两个人扭打在一处,这些劫匪是亡命徒,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彻底不要命的打法,沈为身高体力都在他之下,但却像一只发狂的狮子,无论多少拳头落在身上,无论脸上鲜血迸溅,却始终狂野的不顾一切的反击。
很快,另外的劫匪也加入到混战里,沈为的体力越来越衰弱,身上传来的巨痛一阵激烈似一阵,胸口痛楚的无法呼吸,三个人都打红了眼,他们本来是谋财,并不想杀人,但此时已经再没有分毫理智。
沈为被打倒在地,一个人扑到他背上,压着他不能起来,穿着皮鞋的脚疯狂的踢踹着他的身体,头颅,沈为身下的血迹越滩越大。
意识和视线都模糊,地面的雨水和血水呛进喉咙,渐渐的,无法呼吸。
如果,这就是死亡。
耳畔嗡嗡作响,听到沉重的狠踏下骨头断裂的声响,和突然的传来的尖叫,呼喊。
最后一分意识在褪去,沈为的手在身下,按在胸口,掌心里,是一块翡翠。
吴真,我带着你送我的礼物,离开这个世界,已经,很幸福。
(二三一)
清晨,吴真到pai出suo投案自首,民jing给他做笔录的时候,阳光从窗户洒进室内的地板上,窗外是个晴天,在这个城市,有很多人,正安详地沐浴着冬日阳光的温暖。
这样的事,吴真不料他真的还会经历第二次,而这一次,他的结果将是怎么样,则更是不能料到。
当天下午,吴真被送进看守所,同一间屋的另一位是个子不高的年轻男人,非常病态的骨瘦如柴,男人面对着墙壁侧躺在床上,只在吴真被民jing送进去的时候懒懒地回了一下头,当然,吴真也没有跟他交谈的心情。
从昨天早晨醒来到现在,吴真连盹都没打一下,超过二十四小时的不眠不休,身体和大脑都已经疲惫到极致,但是,仍然没有半丝睡意。
吴真无力地靠在床边,这次,他终于可以偿还池涛,虽然他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够偿清,虽然,究竟需要承担多大的责任到现在为止还无法估量,他这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没有顾忌池涛本人的选择,他做的很蛮横,但他坚信,对池涛来说,这是最现实的,最好的解决方式。
就吴真本人而言,他也不是圣人,他用最长几年的牢狱之灾,换自己下半生的良心安宁。
凌晨,他把池涛送回家的时候,池瀚章被敲门声从梦中吵醒,吴真背着昏睡不醒的池涛走进去,起初,池瀚章以为,池涛只是又喝醉了酒。
把池涛安顿在床上,吴真转头对池瀚章叙述了事情的经过,池瀚章听完脸色煞白,最后,吴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交到池瀚章的手里,那是沈为离开之后,他在衣柜的角落里发现的一瓶安眠药,之前,碾碎放进果汁里的就是这种。
沈为没带走的安眠药,吴真没想到,最后,会用在池涛身上。
池涛一旦清醒,不会由着他人替他顶罪,吴真对池瀚章说,在尘埃落定之前,实在不得已就用药物控制池涛。
所幸,那辆宝来的车主是池瀚章,调查不需要池涛配合,池瀚章听他一口气说完所有的事,突然紧紧握住他的手臂,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在池涛的父亲的面前,在这位他曾经的恩师面前,吴真低下头,“我欠池涛的太多了,今晚,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酒驾。”
池瀚章眉头紧皱,满脸疑色,吴真艰难地开口,“池涛喜欢同性,是我,把他引到这条道上的。”
池瀚章面色猝然铁青,吴真看到他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池瀚章没再说话,吴真声音发涩,他说了声,“老师,保重。”
吴真带着池涛的车钥匙离开,池瀚章没再拦着他。
把自己的车开回去的时候,正是黎明前最沉寂的暗夜,车身在成排的路灯之间穿行,吴真开的不快,他把音响打开,调到几个月来,他从来不会去听的那一首。
静夜中,乐声如水般流泻,女声低回婉转的淡淡哀愁,依旧那么动听,凌晨,空荡荡的寂寞公路。
同样是深夜,像是昨天,又像是已经过了很久。
那是,他开车带着熟睡的沈为,去海边的时候。
如今,前方是,看不清凶险的漫漫路途。
Till the day I let you go;
until we say our next hello its not goodbye。
如果,有一天,沈为还会回来。
他还是那个,能拯救他的吴真吗。
车在路边缓慢地停稳,吴真伏在方向盘上,肩膀努力克制地微微耸动着。
但车里除了乐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时间。
时间,终究,没能站在他们这一边。
(二三二)
吴真两天后见到了陈川。
在会见室里,陈川把文件夹放下,眼光看着吴真身上灰蓝色的囚服,吴真没有说话,在他对面坐下来。
管教人员出去后,陈川压低声音咬着牙说话,“你往日的聪明呢,跟我不说,就自已跑来自首,你知道不知道一旦被公诉是很难撤回的!”
吴真看着陈川,还是没有开口,他总不能说,他得赶在别人查到池涛头上之前来自首,否则一切都失去说服力了,作案人是他,这个说法本来就破绽百出,只能寄希望于调查方急着找到对这件事负责的人。
陈川看了一眼外面,忽然用英语跟他说,“别跟我说人是你撞的,好好的开一辆别人的车深更半夜跑到北郊干什么,什么人值得你这么顶罪。”
吴真从来没觉得陈川会相信,但他也无可辩解。
最后,陈川终于深深叹了口气,“这次算你运气好,好消息来了。”
这时候还会有什么好消息?吴真用眼光询问陈川。
陈川把一摞资料拿出来,“被撞的那个老人,被路过的人送到医院,抢救过来了,重伤,现在还在重症加护病房,但是,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
吴真这回是真的惊住了,他在桌上握住陈川的手腕,“你说人没被撞死是吗?”
陈川点下头,“没有生命危险,这样,案件的性质就不同,这对你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真的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他敬畏生命,不管罪是谁犯下的,都有人该对活生生一条生命的消亡负责。
陈川看着吴真,“我已经见到了伤者的家属,他们现在可以做为伤者的法定监护人,接受调解,是户普通农民,现在正在跟他们谈赔偿细则,争取让他们早点书面调解赔偿协议上签字,赔偿能解决问题,最好。”
陈川抬头环视一周,目光又转回吴真脸上,“你先在这忍耐几天,正在给你申请取保候审,让你出去应该不算太难,时间大概一周吧。”
吴真点一下头。
吴真一直听着陈川继续对他说其他的注意事项,都说完后,陈川拍拍他的手背,“这里不是个太平之地,你自己,万事小心。”
监室的硬板床硬的咯背,深夜,吴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