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门泣(清穿)-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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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凌雁很早就醒了,心情好到出奇,她看看身畔犹在熟睡中的胤禵,忍不住嘴角张扬的弧度。
之前德妃首肯了她用四阿哥替换十四阿哥的提议,说好等皇上谒陵回宫就立刻禀明圣听,说到底,也只是走个形式罢了,这点小事,皇帝不可能不准的。
皇上昨日谒陵毕后就去了畅春园,这两天总是会进宫的,凌雁难抑兴奋之情,眼看一个潜在的对手即将被处理掉,肾上腺素激增,一醒来就睡不着了。翻来覆去把十四阿哥也折腾醒,忙朝外头唤了下人进来侍候洗漱。
十四阿哥自有贴身侍女服侍更衣梳头,凌雁则进内室由天一照料。
偏偏今日天一没了平时的瞌睡相,却神情凝重、目光冷淡,让凌雁看得忐忑不安起来。
“怎么啦?”凌雁小心翼翼地问。
天一继续默默为她梳头,手上的动作熟练已极,丝毫没有停顿。将一头稍显单薄的青丝绾成一个漂亮的发髻,她却突然叹口气,视线在铜镜中与凌雁的交缠,苦涩道:“听说昨晚,皇上招幸了钟嫔娘娘。”
凌雁整个人僵住。
她不置信地缓缓转过头,睁大眼睛,惊诧地看着天一。
天一无奈地朝她点点头。
凌雁低下头,捂住心口,觉得痛,觉得眼泪好像要掉出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鼓足勇气再次看向天一,做最后的挣扎:“也许、也许是假的呢?就像上次一样,是掩人耳目而已,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天一满脸不忍,轻轻拍拍她的肩膀,道:“等一下,你亲自去钟粹宫看看吧。”
廿
凌雁几乎是急急忙忙地赶去了钟粹宫。
院子里行走的下人们俱都满脸喜色,主子重又被皇上临幸让做奴才的也脸上增光不少。
梧桐匆匆迎出来,行礼后道:“娘娘还未起身,说是有些不舒服,项太医正在里头问诊。福晋若要进去,请先容奴婢通报一声。”
凌雁点点头,目送她离开,不一会儿便出来回禀:“娘娘请福晋进去。”
凌雁听罢,急不可耐地抬脚,突然又一顿,问:“娘娘今天用过早膳么?”
梧桐摇摇头,道:“说是没有胃口,怎么都不肯吃一点。”
“这样不行。”凌雁侧头吩咐天一,“你跟着梧桐去准备一些吃食,我先进去看娘娘。”
说罢一个人进了里间。
层层纱幔挡住了床上单薄的人影,凌雁隐约见含漾朝里躺着,不知是醒是睡。坐在床榻旁杌子上的项启源见她进来,忙不迭递过去一个噤声的眼色,站起来拉着她往外走。
似乎是早有吩咐,外间不见一个宫女太监,静静的甚至有些寂寥。看项启源细心地掩上门,凌雁才急道:“怎么样?”
项启源看看她,没有说话。
“这么说……是真的了……”凌雁喃喃。
项启源无奈,上前拍拍她肩膀,道:“这件事,我们一早就有认知,不是么?”
凌雁叹口气:“真正发生时,总是很难接受的。”
项启源看一眼紧闭的房门,道:“希望她足够坚强到接受这个既成事实。目前看来还好,只是短时间内不想见人,你最好不要进去。”
凌雁点点头。
两个人默默无语地对坐着,也不觉尴尬,只隐隐感到山雨欲来的架势,仿佛下个瞬间就会被扑倒而永无翻身之日。
难道昨夜的招幸就是一个转折点?
凌雁一手托腮,想了想,淡淡笑道:“听说你又得了个女儿?”
项启源被她问得一愣,然后答:“是。”
“恭喜了。”
“谢谢。”他习惯性地欠欠身。
凌雁微笑:“不过似乎不是那位得宠的纳兰小姐所出?”
“嗯,接二连三的生育对身体不好,这两年我想让她先养好身体。”
“可是,她应该很想再要个孩子吧?之前生的那个男孩,不是被你的正夫人抱去养了么?”
“也许吧。”
项启源抬头看向窗外沉沉的天色,心情似乎也变得沉重起来了。
一大早,含漾突然来了精神。记得昨日带十八阿哥去宁寿宫请安,皇太后看着眉清目秀的小孙儿满心欢喜,逗他道:“胤校杆炅搜剑俊�
“回皇祖母,孙儿今年五岁了。”十八阿哥伶俐地答。
五岁,是不是该开始学前教育了呢?含漾在一边思忖。
晚上想了一夜,翌日用完早膳,便命梧桐准备材料,亲自动手做起智力开发的道具。
先将一幅收储不用的旧画糊在一张大大的厚纸上,吹干后再糊上几张厚纸,最终成了厚纸板的样子。在空白的反面用笔将整幅画分割成大小相似的一个个小方块,每个方块的连接处则是凹凸相扣状,最后沿线切割开,就成了一副简易拼板。
含漾满意地看着这份DIY的益智玩具,不禁心生自豪,刚想向胤校妆Γ蝗环⑾忠桓龃笪侍猓赫庵滞及傅幕挥幸环敲簇沸|用什么对照着来拼呢?
含漾内心给自己一个鄙视的眼神。
一旁的胤校缫寻崔嗖蛔。闷娴匚剩骸岸钅铮馐鞘裁矗俊�
“这个……是给你玩的。”含漾硬着头皮道。
“真的吗?”胤校劬σ涣粒焓忠谩�
含漾抢先一步按住他的手,急道:“等一下,现在还不能碰。”她扬声欲待吩咐梧桐去找两幅一模一样的画来重做,却发现她急急忙忙地快步进来,道:“娘娘,皇上驾到。”
含漾还在惊讶中,就见康熙闲庭信步过来,忙起身迎出去请安。
十八阿哥也甩开了宫女跑出来,像模像样地朝康熙打了个千:“儿子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他小小的人儿摆出一副正经架势,倒把康熙逗乐了,边拉起他的小手边道:“真是阿玛的乖孩子。”
又转头对含漾道:“你很好,把孩子教得很好。”
含漾恭谨地福了一福,道:“万岁爷抬爱了。”
她恭立一旁,这才得以好好打量这位不请自来的皇帝。兴许是难得的出了太阳,康熙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别好,内穿一件宝蓝倭缎团福袍子,外罩鸦青起花团福羽缎,身后头只跟着乾清宫总管太监济林就过来了,似是随便走走的样子。
康熙捋着胤校谋枳樱ξ剩骸靶∈私衲昙杆炅耍俊�
“回皇阿玛,儿子今年五岁了。”
“五岁?明年就该跟着哥哥们一起念书了。”他抬头看看一边桌上凌乱的拼板,感兴趣道:“这是什么?”
含漾忙道:“闲来无事,给胤校隼赐娴摹!�
康熙赞许地点点头:“你很有心思。”
含漾低下头:“万岁爷过奖了。”
康熙又随意说了几句,才起驾离开。含漾领着胤校偷街哟饷挪磐2剑醋攀ゼ萦杏叮唤底运尖馓熳拥睦匆狻�
这样突然,又这样随性,让她完全乱了方寸。
入宫几载,终于得到眷宠了么?含漾自嘲地一笑。
想起这些年来康熙对自己的安置,不禁让她重又深刻了天意从来高难问的道理。她低下头,对十八阿哥微微一笑,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之后身边的巴结逢迎会越来越多了。
年关将近,紫禁城也是一片白雪皑皑。按祖宗惯例,腊月二十六日东西十二宫俱都张挂起了宫训图。
凌雁总夸钟粹宫风水正气,连宫训都是许后奉案图,是正宫娘娘的“后”,比起永寿宫的班姬辟辇图、翊坤宫的昭容评诗图、储秀宫的西陵教蚕图等等都要名正言顺许多。
含漾好笑地摇摇头,永和宫的宫训虽然是樊姬练猎图,可位居主位的德妃不照样成了皇太后么?就算雍正真的夺了十四阿哥的皇位,可两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不管最后谁荣登大统,皇太后都不作第二人想。
因是严冬腊月,又要准备新年的各项事务,后宫中已不太见妃嫔走动,含漾除了每天至宁寿宫晨昏定省,几乎不再踏出钟粹宫,凌雁也许多天未过来串门。
这天用过晚膳,梧桐正伺候含漾净手,中门太监突然来报十四福晋驾到,含漾一惊而起,匆匆迎到门口,却看见凌雁满面喜色,身后的天一也是一脸得意。主仆二人虽然落了满身的雪,却仍是笑嘻嘻的。
含漾心下奇怪,口中忙不迭吩咐宫女取手炉、端热茶,自己则止了凌雁和天一行礼,催她们快进屋。
内室因置了地龙,在这寒冬腊月倒不觉冷,凌雁接过缠枝珐琅铜手炉,迟疑一下,随即笑道:“怪不得看着眼熟,这手炉还是当年十三阿哥送的呢,我那个出嫁时就寻不见了,娘娘倒还保存到现在。”
含漾也笑:“你从小便这样,东西不是丢了便是弄坏,就算出阁这些年也没变过。”
凌雁啐道:“娘娘偏爱拿这种事来笑话我。”
含漾拨了拨杯中碧绿的茶叶,道:“快吃些热茶,莫要受凉了才好,否则十四阿哥一旦唯我是问,我可吃不消。”
“娘娘!”
“好了好了,不同你说笑,这深冬寒夜,巴巴的来我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有重要的事要同娘娘说。”凌雁状似开门见山,说完这句后却又但笑不语。
含漾见其行状,已了然几分,于是接话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喜事了。怎么,莫不是又有身子了?”
不待凌雁反应,转而对服侍的宫女们吩咐:“十四福晋面皮薄,你们都先下去罢,不必杵在这里。”连梧桐也一并摒退了。
等房里只剩下自己和凌雁、天一,她才道:“好了,现在总能说了吧。”
凌雁凑近她,神秘兮兮道:“你还记得隆科多么?”
“隆科多?”
她怎么会不记得大名鼎鼎的隆科多?雍正手下与年羹尧齐名的重臣,雍正之所以能荣登大统有一大半也是靠了这位一表三千里的表兄弟。
“他怎么了?”含漾问。
凌雁得意地一摆手:“天一,告诉她!”
没想到天一反而点着她的肩膀道:“喂,我警告你哦,私下里不要用命令式对我说话,OK?”
凌雁忙扮可怜:“人家怎么敢?”
“这还差不多。嗯,事情是这样的:最新消息,隆科多因为带领犬房的手下兄弟违法乱行,被康熙骂什么‘不实心任事’,还革去了副都统、銮仪使、犬房头领等的职务,目前发配为一等侍卫。”
含漾听完,暗自思忖了一番才道:“你们的意思是?”
凌雁与天一交换一个默契的眼神,建议道:“我们今天听说这件事,就一下子把这个举足轻重的人物给想起来了。呃,你觉得要不要为他和雍正之间牵牵线、搭搭桥?貌似目前为止这两个人好像没什么交情的说。”
“牵线搭桥?”
“对啊,这样雍正才会记得我们的好嘛。”
含漾垂首,半晌问:“谁去?”
对面的两人异口同声:“当然是你去!”
“我?”
“怎么说,你们都有些若有似无的交情啊,况且不是一直偶遇么?”
含漾竭力辩解:“只是偶尔,偶尔!我和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不管啦,反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他每天什么时候去皇太后那边请安你总约摸知道吧,人为制造一场偶遇对你来说是小case啦。”
于是,含漾在突如其来的情况下,被迫接受了此项没什么人肯干的任务。
阔别n久之后,含漾再次面对胤禛怀疑的眼神,仍是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拐弯抹角地将信息传达完毕,准备开溜,却不幸被终极boss叫住。
含漾自然不能装听不见,重新修补一下脸上的职业式微笑,鼓起勇气对上未来暴君的臭脸。
“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示,究竟是为了什么?”
含漾突然很佩服自己,脸上的微笑虽然已经完全僵硬,可至少还挂着没有掉下来。她很淑女地开口:“四阿哥只要记得,我们的出发点是善意的,我们绝不会与您为敌。”
说罢,落荒而逃,留下迷惑的胤禛独自思索“我们”是谁。
时光匆匆,又一个乏味无新意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