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投胎转世的猫-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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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最喜欢李商隐的《无题》——相见是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此去蓬山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你说，这些都是假的，李商隐其实是个负心汉，沾花惹草处处风流。
我说，你错了，他的感情的确是发自肺腑的，因为只有失去后才知道什么是该珍惜的。就像张爱玲说的“一个男人一生中总会有一朵白玫瑰和一朵红玫瑰，如果你娶了白玫瑰，那红玫瑰就永远是你胸口的朱砂痣，而白玫瑰则是粘在身上的饭粒；如果你娶了红玫瑰，那白玫瑰就永远都是窗前明月光，而红玫瑰则是一抹蚊子血。”不明白张爱玲何以找到这样贴切的比喻来形容你们男人的感情。
你说，好像还不止有白玫瑰和红玫瑰，什么黑玫瑰、黄玫瑰、蓝玫瑰等等等等。
我笑而不语，所有人都说女人应该嫁一个更爱自己的老公，而我不，我要嫁一个我更爱的人，我可以装作爱他少一些。
伍丽丽拉住我的左手的右手已经冰冷得毫无温度，她说：“这句话我好像听谁说过的，怎么这样耳熟。”
“装作爱他少一点”
竟然有人能想出这样莫名其妙爱情攻略。
“对了，是她就是她！”伍丽丽拍着脑门叫道。
“谁呀？”
“你还记得我那个突然消失的网友吗？”
我点头。
“就是那个叫‘鱼观猫’的网友。”
“鱼观猫”难道就是乔林的前妻李俏？
我和伍丽丽不由地打着冷战，连呼吸都有些吃力。
宿命！
月牙淡得快要消失，清爽的空气伴着天边的鱼肚白活跃起来，我和伍丽丽却无法从这样可怕的噩梦中清醒过来。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你说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我和伍丽丽俱是一身冷汗。
我看着在桌面上不住震动着的电话，竟然没有勇气去接。再三犹豫下我还是拿起了电话。就在我刚要翻盖的时候电话停止了。
伍丽丽只是瞪着大眼睛看着我，瞳孔里一点光彩也没有。我咽了口唾沫，翻开了手机的盖子……
是凌亚沐，我的心一下子归位了。恐惧是消失了，可是厌恶却冉冉而升，这个老女人找我又作什么呢？
我回拨了凌亚沐的手机。她让我去她家里，让我务必要去，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估计又是相亲。
回头看了看伍丽丽，我是绝对不能把她自己扔在这里的。
第十章　悲伤红娘
　　　　一如上学的时候嫉妒俏丽丰满的伍丽丽，我也曾经嫉妒过凌亚沐的聪明才智。可现在对于她已经谈不上嫉妒了，更多的是一种懊悔吧，怎么就介绍潘越歧和凌亚沐相识了呢？
凌亚沐并不漂亮却有种冷傲的沧桑感，那漆黑的眸子里有种很坚定的东西。认识她是在一个电脑学习班，她是众多老师当中唯一的女性。那时候的凌亚沐像极了古龙小说里的侠客，处处无家，处处为家。她曾经是南开大学化学系的高材生，可是却不幸肄业了。至于当年为什么肄业她从来没有说过，我亦不曾问过。
和她熟络是个250％的意外，她的学校在我们杂志上作一个软广告，我被派去作采访，因为采访的时候影响到她上课，她还朝我发了一顿脾气，我也不甘示弱地表示了回应。后来是老崔出面调节的矛盾，请我和凌亚沐吃了顿饭，吃饭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们两个还是远房亲戚，当然远得八杆子都要打不到了。俗话说“不打不成交”，我和凌亚沐就这样熟识了。
凌亚沐是我见过的女人里最聪明的一个，她的各种电脑技能完全是自学的。她不太爱讲话，但却总是一鸣惊人，她很执拗，经常和领导发生矛盾，她喜欢漂泊，虽然还不到30岁，但是已漂泊了不下十几个城市。
我问她为什么不稳定下来，她说自己是无根的浮萍。我欣慕她的才华，甚至有点偷偷摸摸地嫉妒。她喜欢古龙的武侠，喜欢李白的诗歌，而我却只喜欢言情，上学的时候每每租一摞子言情小说躺在床上不分昼夜地攻读。可是每当看见凌亚沐眼中闪烁的光芒射向遥远的地方，我便即也跟着她一起畅想起了一个“侠”的世界。
看了《多情剑客无情剑》，看了《楚留香》，忽然发现那个相貌酷似屠夫的酒肉作家的文字里竟然散发着那么善良的气味。
凌亚沐常说，古龙的心底其实很苦的，要不也不会把李寻欢写得拿么传神了。我说，我不喜欢李寻欢。
凌亚沐问：“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喜欢他吗？”
我问：“为什么？”
凌亚沐答：“因为你已经被他感动了。”
我细细地捉摸着她的话，似乎有点点道理。
凌亚沐接着说：“许久以前我第一次读《小李飞刀》的时候，也不喜欢李寻欢。一位师长也是这样跟我说的，我说他故作深沉。后来经历得多了，不再浮躁了，再见《飞刀》的时候发现自己真得只剩下同感和泪水了。”一点湿润闪过她漆黑的眸子，一点苦涩的微笑在她嘴边稍稍绽放，又忽然凋谢了。
这就是凌亚沐，总有着与别人不太一样的思维方式。
那天我邀凌亚沐到我家来吃晚饭，就在这个时候潘越歧打来电话说要出差，把今天打赌输给我的那顿饭先还上，我说你过来吧，我这里有客人。于是他在我家第一次见到了凌亚沐。
为什么我偏偏要在那天请凌亚沐到我家来呢，为什么我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和潘越歧打赌，为什么潘越歧要在这个时候出差呢？
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甚至我更不明白为什么潘越歧会喜欢一个比自己大了五岁的半老徐娘呢？
前世姻缘？今生注定？一见钟情？
潘越歧宜进屋，我就说：“给你介绍各网游高手。”
潘越歧说：“在哪里呀？”
我说：“　就是她喽，我们十八区最有名的PK王——古金第一仇。”　
潘越歧愕然，瞪大眼睛说：“就是她吗，在网络上偷了盛世最800多亿古金币的？”　
我不无骄傲地点头，凌亚沐只是友好地笑了笑。潘越歧说：“能分我点吗？”
我说：“那个号早被封了。”
潘越歧朝亚沐说：“那你就再偷点吧。”
对这样一个网络游戏里尽人皆知的高手，潘越歧崇拜得简直是五体投地。他这种兴奋也大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我为能和这样的人做朋友而感到骄傲。
可我没想到潘越歧这种崇拜里还带了一点别的感情。
那时候我几乎天天和潘越歧一起吃饭，一起嬉闹，一起下班，一起打网络游戏，。单位里大部分人都以为我们是在谈恋爱，虽然没有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表白和承诺，可是大家的谣言却让我的心理天平不正常地晃动着，我以为生命中的第一春就这样不知觉地来临了，清香四溢，展眼尽绿，心底有汩汩的温泉涌动。其实等待我的却是又一个严冬，万物肃杀，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潘越歧出差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他特意跑到我家来。当我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嘴差点没笑瓢了，听说他就在来我家的路上，我即刻洗漱更衣，一贯不化妆的我，甚至还施了点脂粉。
喜上眉梢，心花怒放。
那天的潘越歧失去了一贯的不羁和洒脱，有些害羞，有些吞吐。我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向我表白，安慰他说：“你别说了我都明白，认识你这么久了，我怎么能不明白呢？”我的那种态度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体贴少女。
潘越歧十分惊讶，道：“这好像跟我们两个认识多久没有关系。”
我比他更要惊讶，说：“那和什么有关系？”
他说：“和你有一点点关系。”
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尴尬伴随着耻辱油然而起，情窦初开的少女变成了毫无情趣的泼妇。我吼道：“到底怎么回事，有屁你就快放，有屎你就赶紧去厕所拉，要是既不放又不拉就给我滚出去！”
潘越歧用种无辜的眼神望着我，我更加火冒三丈，叫道：“你他妈的便秘呀！拉不出来就给我滚”
潘越歧说：“岫岫，你——”没等他说完话，我一把拽起潘越歧的衣领，连推带搡把他拉到门口。
就在他的脚跨出门口的一刹那，他大声说道：“我想问你凌亚沐的电话！”
我一下子静了下来，自尊心在这样的意外面前彻底崩溃，我仿佛听见它咔嚓、咔嚓地碎裂。更出乎我自己意料的是，我竟然把凌亚沐的电话号码给了潘越歧，当我冷静下来的时候却已经追悔莫及了。
我为什么不告诉潘越歧：凌亚沐已经结婚了，或者说凌亚沐已经离开沈阳，或者我可以说凌亚沐是个同性恋等等等等，怎么一伤心就放弃了自己的终身幸福呢？
事实上那段时间凌亚沐确实已经准备离开沈阳，她甚至已经辞去了计算机学校的工作。可是潘越歧的出现改变了一切，改变了她漂泊的生活，改变了她浮萍的命运，改变了她孤高冷傲的性格。
现在他们已经有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丁丁，丁丁今年才两岁，但是却已经可以自己读报纸了。
第十一章　神秘电邮（二）
　　　　明媚的阳光下去看伍丽丽，更是面容憔悴，像干裂的黄土地，黑黑的眼圈使伍丽丽看上去像只大熊猫，尤其是那眼袋大得像袋鼠的大肚皮。我有种满足感还有点心酸，我说：“我要出趟朋友家，你跟我一起去吧。”
伍丽丽沮丧地说：“我好困，我想睡觉，你自己去吧，记得天黑以前要回来。”
我说：“那好吧，我把灯都给你开着。”
临走的时候，我又仔细端详了一下阳光灿烂下伍丽丽那张干裂得像黄土地一样的脸。她勉强地朝我挤出一个笑容，敢情她是来这里睡觉的。
我这个人真是够有病的，明明讨厌凌亚沐讨厌到了骨髓里，可却偏偏她一召唤我就要来。看到凌亚沐心里是另外一种平衡，我就是在这样地不断比较中自我平衡着的，如果说伍丽丽是一脸憔悴，那凌亚沐就是一脸沧桑，虽然我的脸也并不红润到哪里去，可是只要比她们稍微强一点我就很满足了。
满足过后竟然是一阵落寞，这样沧桑的凌亚沐都把自己嫁出去了，我怎么就还徘徊在神圣而浪漫的婚姻殿堂外呢？
我到凌亚沐家里的时候，丁丁正在睡觉，粉都都的小脸像要胀裂开来的苹果，让人恨不得能咬上一口，在卧室的一个角落里我发现了一个猫窝，那只熟睡的猫通体都是棕色的，小小的红鼻头看上去也煞是可爱。
凌亚沐看到我很是亲热，亲热得让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潘越歧总是说凌亚沐对人太冷淡，除了我以外。
我说：“亚沐，你找我作什么？”
她说：“岫儿，我们学校原来有个老师，现在在家网络公司作主任，他们正在招网编，需要做互动的那种，有记者功底的优先录取。你发个简历过去吧。”
我心里没有一丝感激之情，看着凌亚沐安详的脸，反而有种厌恶之感油然而生。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怎么就你那么善良，自己都还没整明白，老伸这么长的爪子作什么呢？看我那天一定把你的狗爪子垛下来阉上喂你自己吃不可。
我说：“那也行。”可我的心里却是排斥其他工作的。“你把邮箱给我吧，我回家给他发简历。”
凌亚沐说：“你直接在我家发吧。”
我说：“那也行。”说着凌亚沐打开电脑，电脑的桌面是丁丁的周岁生日照，还穿着开裆裤，他咧开嘴笑着，露出刚刚冒出尖尖角的小牙。
我情难自禁地说：“好可爱呀！”可心里却十分沮丧，我想如果我和潘越歧有一个孩子也许比丁丁更漂亮更可爱吧。
凌亚沐说：“这是他爸爸最喜欢的照片了。你给他发吧。”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