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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漂在平凉-第21章

小说: 漂在平凉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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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亟坏狡拮邮种小R苍肟殖〉哪钔罚挥幸淮巍D鞘�1988年春节时,田师傅兴冲冲奔向家所在的地方。家门口,小儿子在玩耍,田师傅热切切地想抱一抱,然而,孩子漠然地瞅了他一眼,躲开了,与小朋友们继续着游戏。事隔多年,重提起的田师傅,眼角依然有泪影浮动。“只是一闪念,就觉着对不起这朝夕相处的林子。我离不开这里的山林啊!”
这山林之于憨厚朴实的田师傅,如糟糠之妻。
关山现有马峡、海龙、玄峰、麻庵、红崖山五个林场,29个管护站,每个管护站上有一到两个护林员,田师傅便是赵家山管护站上唯一的护林员。每天清晨,田师傅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奔向桌上的台历,如举行升旗仪式般庄严地翻过一页。翻日历是山里唯一计算日子的方式,如果哪一天忘翻了日历,那么这一天便被永远地遗忘在了大山深处。护林员们是从不敢怠慢翻日历的,田师傅也一样。每天翻完日历,田师傅就开始了惯例的巡山护林。田师傅出门时会背上两个馒头的,饿时就着山沟里的水(当然,冬天就只能是雪了)吃上以补充体力,因为每天要直至天黑才能回到“家”。没人监督、没人检查,他自觉地履行着职责。粗算,按田师傅每天巡山行走15公里,30年来他在山上最少也走了16万多公里。一年所穿透的鞋子,摞起来也老高了。
晚上回来,田师傅要自己动手做饭,做饭的材禾是要自己在巡山的回途中捡拾的,但这半干不湿的材禾对它的使用者并不友善,它总是要用制造浓烟的方式把一顿饭弄得壮烈无比,田师傅每顿饭都要付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代价。当然,如果饭菜好,这便也罢了,只是这饭,是几乎不能叫饭的,叫“食”才妥当,因为高海拔,面是下不熟的,一锅糊糊,菜是永远的土豆和莲花白。当然,这土豆和莲花白,也只是针对这山中的“阳春三月天”时节而言的,如果到了大雪封山的季节,是没有任何菜可言的。肉,就只是珍藏在田师傅心底既温润甜蜜又疼痛的一个梦了,它便是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对妻子的回忆,对30年来每年一次回家过年与家人团聚的回忆。
在山上做饭的调料大多只是下山开会时背上来的盐和醋,油是极少见的,与油一样金贵的还有这山上的水,田师傅每到山沟里去担一回水要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在这里是没有洗衣、洗澡、洗被这些概念的。
要是与山上的寒冷、疾病、孤独和安全威胁相比起来,这些苦还算不了什么。
大雪封山的寒冬,山上的冷,是令人难以想象的!
萧萧寒冬,林叶落尽,风如狼一样的肆虐在这几十万公顷的冰雪深林中,这如狼如刀的风,会把窗玻璃全都吹裂。而此时躺在深山小屋中的田师傅也就如一匹野狼,承受着彻骨的寒冷与锥心的孤独!
与承受相比,生命安全威胁则更可怕。护林员是经常受到偷盗林木者的威胁的,护林员没有任何“武器”配备,遇到团伙及携带刀枪器械的偷盗者们,他们的生命安全往往没有任何保障。护林员被偷盗者“修理”的事件时有发生,为此牺牲者也大有人在。1991年,18岁的护林员马小军护林时被偷盗者用马生生挤下悬崖。真正的万丈深谷,整块的尸骨是找不见的。马峡林场的燕金安,护林时被偷盗者压在了林子里的一块大石下,半年后才找到了这具只剩骷骨的尸体,证实他身份的是他口袋里的一份护林日记。田师傅说,与这些在护林岗位上献出鲜血与生命的同志相比,自己是幸运的。
有一天,田师傅在四道坪巡逻时,看到几名盗伐者正起劲地挥舞柴刀砍一棵碗口粗的树,田师傅急忙上前制止,没料到,他们一哄而上,把田师傅暴打一顿后扬长而去。鼻青脸肿的田师傅没有还手,他只是按规定,把这件事报告给了林场,然后继续巡山,等伤慢慢自己痊愈。
田师傅的抽屉里,藏着一个奖牌和一个获奖证书。是国家林业局授予田师傅“全国优秀护林员”光荣称号的明证。我们非常希望能听听田师傅在这方面聊点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坐着,轻淡地笑着。
与山为伴与林共存的田师傅,在关山深处寂寞孤独地神采奕奕。只不知这神采里,藏着多少我这样的过客无法感知的苦与难?只不知,这山林,是否能感知田师傅的深情与热望?能否感知这山一样的臂膀撑起的守护?
赵瑞环:营林二十载   青丝变白发
赵瑞环,是关山林业局505名职工之一员。干了22年究竟植了多少棵树,绿了几片林,她也记不清了,汗水洒向了山山岭岭,染绿了满山的青松翠柏,也染灰了一头的青丝。生在安徽长在平原的她,如今看到这苍苍群山,仍由不住有些发怵。
1984年,赵瑞环的父亲,那个20多年前从安徽来支援大西北的老林业人,带着24岁妙龄的女儿,落户关山。第一次看见这样大的山,这样高的山,这样多的山,赵瑞环不知所措。山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山对于赵瑞环而言有太多的未知,而那未知,对于平原上长大的女孩子,却是源自心底深处的恐惧。
据赵瑞环讲,来西北时她在安徽老家已经订了亲,与她同来场子的还有四个女孩子,这四个女孩子在老家也已订了亲,但后来她们都退了,因为两地太远。但赵瑞环没有。依她的意思:“怎么好伤着人家呢?男人家,有没有固定工作不要紧,只要肯吃苦,哪里还吃不了一碗饭?”于是,她成了关山唯一带男家属的女林业工人。赵瑞环告诉记者,在老家结婚时,娘家陪嫁的东西可多了,家具日用一应具全。那时她是一个何等娇媚幸福的新娘!可是她要来关山工作。携夫来到关山后,那长袖绕水、轻衾粘花的新娘便是留在江南的一个永远的梦了。
初来关山时,他们两间破旧的“新房”里除了一张单人床外什么也没有,而这单人床是睡不下两个人的,于是,他们自己动手在床边镶了一长条木板把它变成了个“双人床”。除了这张床外,其他的家具就都用纸箱来代替,吃饭在纸箱上,写信在纸箱上,书装在纸箱里,衣服也装在纸箱里……
而这“纸箱新娘”,当时是完全可以回到那梦里水乡的呀。赵瑞环为什么不呢?赵瑞环回答记者这突兀的提问时腼腆一笑,这一笑中有着村妇般特有的羞涩。“分配我到这儿工作了,我就想着如何克服困难,如何把工作干好?没想过要离开。”是的,“坚守与奉献”应该是一种政治文明,而对于这个纯朴如村妇的关山女工,那只是一种简单的思维方式。
带着这种“简单的思维方式”,赵瑞环在关山一扎就是二十多年。如今儿子都已经二十来岁上大学了,但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赵瑞环依觉历历在目。
指尖之痛,如在昨日。刚来关山时,丈夫没有工作,靠她一个人的工资,生活难以为继,后来在单位的照顾下,她为丈夫谋到了一个护林员的岗位。她在林场劳动,丈夫在山上护林,尽管工作辛苦些,但有了“双职工”的工资,他们的生活可以勉强维持。可是,时间不长,一个新生命的到来,给他们带来无比幸福的同时,也带来了无比的生活压力。靠山吃山。这对关山夫妇终于在大山身上找到了出路,那就是挖药材。丈夫每天清晨背上两个馒头出门,直到天黑才背着药材回家,而赵瑞环则白天在林场劳动,晚上和丈夫一起剥半夏,每晚都要剥到凌晨一两点,那指尖上的痛是入骨萦心的。
比起这指尖的痛,更痛的,是心尖之痛。
爱子悬命,如锥刺骨。由于赵瑞环长期高强度的劳动,怀孕时营养又跟不上,儿子生下来便体弱多病。在这山高雀稀的关山深处,最怕的就是一个病字。在只有一个人的护林点上,遇到了一个什么急病,就无异于遇到了索命阎罗。看病难,在关山的林管站上体现的可谓极至。且不要说,路途多么遥远,山路多么难行。果真遇到大雪封山的日子,人几乎是下不了山的。
是1985年吧,那年冬天,整个关山被冰雪掩埋。由于山上气候潮湿寒冷,孩子在夜间发了急性肺炎。孩子在高烧中几近昏迷,咳嗽声也越来越小。谁能理解此刻这对父母坐等黎明时的心情,谁能理解此刻这深山中的这对夫妇对黎明曙光的等待。不,谁也不能理解。这等待是眦牙裂目的!这等待是地老天荒的!这等待是永生永世的!没车没路,等不到天明的夫妇俩便抱起孩子滚爬在冰雪中。在这样的冰雪中行走,孩子是抱不住的,无奈他被捆在了爸爸的身上。赵瑞环根本记不清,那一路他们摔了多少跤。只知道孩子被送到医院后,他们夫妇俩的腿是再也动不了的。
从黎明走到下午两点多,医院离他们还是遥不可及。而这时的孩子好象没气了,丈夫选择了放弃,摊倒在了地上。赵瑞环嚎啕大哭起来:“走啊,快走啊,孩子不行了——” 赵瑞环哭着死命地推丈夫,可丈夫的腿已经迈不动了。听着赵瑞环不断地哭喊,丈夫忽然大吼一声:“死就死吧,大家死一块算了,”吼完,这个男人便也嚎啕起来。
就这样,在嚎啕声中,这对夫妇坚持走完了至医院的那段“天路”。这行走用的不是双腿,是意志。
赵瑞环将自己留在当年的绝望与心碎里。她摇头感叹:那时候,连自行车也没的,谁不是靠着两条腿在过活哪?哪像现在,标准花站点建起来了,路也修了,场里的小车还时不时帮着送送东西,大家生活也好了,出门还有摩托车。现在山里头遇着急事了还有对讲机呢。只是那时……我疯了一样向华亭的方向跑,只一个意念——跑!
赵瑞环也许并没有看过《射雕英雄传》上英姑求人救子一夜白发的那一段催人断肠的情节,但是,在赵瑞环的等待与奔跑中,记者分明听到了那“鸳鸯织就欲双飞”的吟唱。
在关山数天的采访,记者一次次被田裕民、赵瑞环这样在这里算是最普通不过的林工们感动着。他们在最艰苦的条件下工作,他们在最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他们给予而不索取,他们用最卑微的方式诠释着最崇高的大爱无言。这种卑微的大爱直叩记者的灵魂。曾几何时我们在享受优美和谐的生态环境时,想到过那在大山深处的护林工人们?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他们辛勤工作的受益者,而当我们在豪华的餐厅里暴殄天珍时,可曾想到过他们的缺衣少食?当我们在迷眼的霓虹下消志滥情时,可曾想到过他们在荒寂的大山里孤独坚守?当我们疯狂地在向这个社会索取时,可曾想到过有人在默默地为我们奉献?
在燕麦河管护站采访时,问及护林员任兆龙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时,他憨憨一笑:就三个愿望,一是能每月按时把工资领上;二是给每护林点上增加一两吨冬季取暖的碳,在山上漫长的冬季,一吨碳根本不够用;再有一个就是能把管护站的房子维护一下雨天不漏雨就好了。
那一刻,记者无言。
关山?历史篇
王维之“关西老将不胜愁,驻马听之双泪流。”也罢,李贺之“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洲?”也罢,温庭筠之“千里关山边草暮,一是烽火朔云愁。”也罢,无不是叩问关山历史之名句。
一 战略?关山 
关山,亦名“陇山”。就是《山海经》称之为“高山”的“六盘山”系的南段。其中又被麻庵峡谷分为东西两支,西为大陇山,东靠华亭境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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